第31章 三次加更 (1)
宋明明就有些自讨沒趣了,嘟囔一聲:“你不吃?那行,我只能扔掉了。”
就在宋明明要把蛋糕扔掉的時候,林楚宴直接拉住她的手心,語氣淡淡的,“浪費。”
“誰讓你不吃,而且……”宋明明還準備說什麽的時候,林楚宴的指尖已經撂了一坨奶油就喂入她的唇間,宋明明詫異地微睜眼。
唇間奶油的香氣撲鼻,入口便是奶油甜美的滋味,但是林楚宴的眼神很是炙熱,甚至能給她一種視覺沖擊力,讓她怦然心跳。
隔着奶油,似乎都能感覺到他指尖的溫熱感。
“話多。”他輕描淡寫地說着,然後在宋明明更加詫異的目光下,縮回手,漂亮的薄唇輕輕地吮去指尖殘剩的奶油。
宋明明的呼吸像是被掐住了……
天,這是剛剛喂她吃過的,現在林楚宴在吃剩下的。
不是有潔癖嗎。
讨厭別人的接觸嗎,怎麽……
宋明明的臉蹭地一下就紅了。
林楚宴平平靜靜地舔去指尖的奶油後,很明顯是喜歡這個口味的,他的眉骨舒展開來了。
“怎樣?”宋明明現在還覺得身體有些熱,趕緊轉移注意力。
林楚宴淺淺淡淡地回了一句:“太膩。”
但是他拿着刀叉卻又吃了下一口。
“不是說太膩嗎?”
“不吃,”他頓了一頓,“浪費。”
都是借口,不過人艱不拆。
不過看着林楚宴主動吃蛋糕,宋明明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你猜猜我給你準備了什麽生日禮物。”宋明明的突然提起,讓林楚宴吃蛋糕的動作一停,他側過臉望着宋明明。
宋明明直接就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只錄音筆開始遞給了林楚宴,叮囑着:“睡前再聽。”
一支錄音筆?
這和林楚宴的預想不一樣,也很特別。
不是別人送的那些昂貴的禮物,只是一只殘留着她溫度的錄音筆,就靜靜地放在他的手心。
“晚安!”宋明明彎彎眼角,就開始從屋子裏出去了。
林楚宴望着錄音筆,看不出這有什麽與衆不同。
很貴?
還是暗藏玄機?
當宋明明從林楚宴的房間悠哉地離開,而不是被轟出來,手裏還沒有那個小蛋糕的時候,林茉莉大吃一驚。
他哥真的願意讓宋明明給他過生日,還吃了蛋糕?
看宋明明的樣子,毫無無損,輕輕松松的。
林茉莉詫異出聲:“你怎麽知道的?”
宋明明便意味深長地一笑:“秘密。”随即就開始回到自己的房間,林茉莉看着宋明明神秘兮兮的樣子,頓時氣炸了。
這個小狐貍精,到底給她哥吃了什麽迷魂藥呢,明明她哥最讨厭別人給他過生日,今天都不肯讓大家接近,結果現在宋明明能近身算了,還給哥吃了蛋糕。
她瞬間就成為了檸檬精酸得要命,要是她哥也對她這樣就好了。
……
光線昏暗的房間內,淺灰色的床簾随着天臺傳來的風微微晃動着,一襲淡漠如菊的身影就靠在床前,纖細若似無骨的手腕緊緊地按着一支錄音筆。
在點下開關的那一瞬間,熟悉的清脆聲音便在空氣中舞動。
“恭喜你是小宋電臺的第一位幸運聽衆,能得到我的專注哄睡服務。現在你要乖乖地躺在床上哦,不準睜開眼,我們要全身心放松哦~一只小羊,兩只小羊,三只小羊……”
林楚宴一愣,随即搖搖頭,寵溺地一笑。
某人比他想象的要有趣。
……
翌晨的時候,宋明明來監督林楚宴吃藥的時候,林楚宴攤開一本全英文書籍,語氣淡淡的:“有多無聊,能數羊數到三萬零八只。”
宋明明瞠目結舌:“聽到最後了你還沒睡着?”
林楚宴投來一個“你覺得我能睡得着的嗎”的眼神。
宋明明就抓抓頭發,撇了一下唇角,“這個效果也太差了,要不下一次我給你數水餃?”
林楚宴卻輕嗤一聲。
宋明明聽出了他的不屑,就抗議:“錄制這個也是很累的好吧,我可是錄了整整三個多小時。”
這個禮物是她很早的時候就準備的,就打算林楚宴生日的時候送給他。宋明明以為會有用,哪想到林楚宴一點困意都沒有,還聽到最後了。
“為什麽送我這個?”
在聽到她花了時間後,他的心口突然有了熱流在湧動。
“還有什麽原因,不是我無聊嗎。”宋明明嘟囔了一聲,發現林楚宴的眼神變得冷冽後,趕緊改口,“好了,我開玩笑。我就想要你能做個好夢,別再去依賴那些安眠藥了。”
在小說裏面林楚宴就屬于失眠少夢,常年都有睡眠的煩惱,以至于他精神衰弱,情緒愈發低郁,都得借靠安眠藥才能入睡。
前段時間宋明明發現傭人拿出來的林楚宴吃完的安眠藥,都有四五瓶。安眠藥特別傷害身體,尤其是林楚宴的身體不太好,再吃這些影響身體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在宋明明翹首期盼地望着林楚宴的時候,林楚宴的心髒漏了半拍。
他完全就沒有想到宋明明會注意到這麽小的地方。
這算是擔心他的身體吧……
林楚宴感覺自己內心最硬的一面,好像柔軟下去了。
“我不喜歡睡覺。”最後他還是擺出冷漠強硬的樣子,把最尖銳的刺對向了她。
可是宋明明卻斬釘截鐵地說:“怎麽可能,哪有人不喜歡睡覺呢,除非你是怕做噩夢。”
“不是!”林楚宴戾氣地反駁宋明明的話,突然之間他就像是暴怒的獅子一樣,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死死地盯着宋明明。
宋明明一顫,想到了林楚宴發病的情形。
也知道林楚宴現在的雙相情感障礙不穩定,為了避免林楚宴再出現之前的變故,宋明明只能盡量保持理性,不和林楚宴發生沖突。
“我……想起還有一些事沒做,先走了。”宋明明匆匆忙忙地離開了屋子。
瞧着她清秀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後,林楚宴原本清冷的臉上頓時就出現了懊悔,他的雙手捂在額間,秀氣的發被一寸寸地捋上去,掙紮的神情布滿在那一張俊秀的濃顏。
他被讨厭了。
她巴不得逃。
也是,他就是個怪物。
誰不想要逃呢。她本身就是在演戲,早逃晚逃都是一樣的。
林楚宴原本還燃燒起光的眼眸,頓時黯淡了,像是被陰雲密布的黑夜,再也看不見半點星辰。
宋明明一天都沒有出現,卻在林楚宴的意料之中。
在他的結果之中。
林楚宴的脾氣卻愈發的暴躁。
原本還肯配合的吃藥,現在連敷衍的意思都沒有,他訓斥着傭人,根本就不用摔東西,就能把人給吓得臉色煞白,哭了。
他心亂如麻,沉聲:“我可怕嗎。”
“少……少爺,怎麽可……可能可怕。”說不可怕,但是小女仆眼淚汪汪的。
林楚宴的薄唇抿成一線,心裏有了答案。
她怎麽可能不怕。
她怕才是正常的,畢竟這樣的他,連他自己看了都讨厭。
林楚宴和黑暗為伍,落寞的光線勾勒着他漂亮的下颌角,在他的視線定格在外面沒有星光的夜景時,開門的聲音鑽入他的耳朵。
林楚宴的眉頭擰緊了,語氣惡劣:“我說了,我不喝藥,聽不懂?”
“就算聽得懂,你也不能像個小孩子一樣說不喝就不喝了,不然這些藥不是白開了。”
一道清麗的女聲在屋子裏響起。
林楚宴的眼睛微張,擺在輪椅兩邊的手在顫抖。
他透過窗戶玻璃,瞧見那熟悉的輪廓和身影出現。
難以收斂的狂喜,像是焰火一樣在林楚宴的世界亂放,但是他一向克制,拼命地壓下開心,強裝鎮定。
“你來做什麽。”
“哄人吃藥啊。”宋明明灑脫地說,“當然某人不配合的話,那哄藥就要變成灌藥了,畢竟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林楚宴低聲道:“你不是不想要我吃藥嗎。”
宋明明卻沒有想到林楚宴會舉一反三的,她有些哭笑不得:“一碼歸一碼,但是基本的藥還是要吃的。”
她把藥片給倒在了手心上,然後給林楚宴倒了一杯熱水,就勾了勾唇:“自覺一點,嗯?”
林楚宴黑眸深沉,在瞧見宋明明期盼的眼神後,他眯起眸子,倒是迅速地拿走藥片服用下去。
“真乖。”
像是哄小孩一樣,宋明明的臉上洋溢着笑容。
他臉冷冷的,但是白皙柔軟的耳朵瞧瞧地溢紅了。
“現在到中午了,是你的午睡時間了,你上床睡一會吧。”宋明明看了一會時鐘後,囑咐林楚宴。
林楚宴卻唇角抿緊。
明顯不肯。
“你昨晚沒怎麽睡,看,都熊貓眼了。”宋明明不太滿意。
昨天他羊都聽完了,明顯是熬夜很深了,可能一夜都沒睡着。
林楚宴垂眸,聲音有些悶:“不睡。”明顯是帶着責怪的不高興。
他睡了,她肯定又要走。
睜眼了,就看不見她了。
想到這,林楚宴就提不起半點精神。
“我這是要将功補過,昨晚的禮物送的不對,我現在想要好好彌補,我想要看看這個能奏效不。”宋明明從口袋裏開始拿出了一個口琴。
“這有什麽用。”林楚宴擡擡眼皮。
“輕音樂是最容易讓人入眠的,尤其是口琴吹出來,更有催眠的功效。我剛剛可是出去好久才買到這個了,現在想要買到這個東西真不容易。”宋明明嘟囔了一聲。
其他的樂器倒是樂器店鋪都有,偏偏這個小玩意跑了好幾家店都沒有。
林楚宴微詫,随即又掩蓋心裏透出的一絲喜悅。
“所以給我一個機會呗,要是這個有用的話,以後就少吃一點安眠藥了,那個對人體太不好了。”宋明明就發誓一定要找出一個能治好林楚宴睡眠的方式。
林楚宴心裏狂喜的,但是怕宋明明得意,便語氣清冷:“沒用。”
“試試看,說不定奏效了。”
“煩。”
“所以更要睡覺啊,适當的休息是很重要的。”
林楚宴以一副“受不了你”的眼神望着宋明明,宋明明還在軟磨硬泡,甚至到後面都已經擺出小鹿眼,開始撒嬌了:“你就讓我試試看呗。”
他強裝一副“真無聊”的姿态來,微微昂在了輪椅上,宋明明伸出手指就點點林楚宴的手心。
林楚宴心底微顫,睜開看見宋明明渴求的眼神。
最後他的理智不争氣地湮沒在了心間。
心底變得柔軟起來,似乎開出花來了。
“就一次。”
但是就這麽一聲,已經讓宋明明樂開花來了。
宋明明趕緊就把林楚宴的輪椅推到了床前,在林楚宴要自己上床的時候,宋明明已經就扶着林楚宴的手臂了,甚至憑借着一股力量就要把林楚宴給抗到床上去,這個舉動完全出乎林楚宴的意料。
林楚宴制止地喊了一聲:“宋明明!”
“我能幫你的~我力氣大!”宋明明忽略了林楚宴已經憋紅的臉,一股腦地把林楚宴給帶到了床上。
一向讨厭和人肢體接觸的林楚宴,偏偏對她的觸碰一點都不厭惡。原本的窘迫消失殆盡。
他的眉骨呈現柔和的姿勢,看着她細心地為自己調整着枕頭的高度,又開始幫他掖着被子,甚至她嫩白指腹擦過皮膚殘留的溫熱,都像是巧克力融化了,熱度燙出一片柔軟的雞皮疙瘩。
在一切大功告成後,宋明明就眉眼彎彎地伏在床邊。
她的眼睛特別明亮,像是海上明珠,黑白瞳仁靈氣畢現,沒有過去的歧視和不屑。
他只是瞧了一眼,心底就舒坦了一些。
宋明明已經拿起了口琴了,她問:“你想要聽什麽。”
“你會吹什麽?”林楚宴反問。
宋明明就哼唧一聲:“我會吹的多着呢,你等着。”她好歹也是華語天後,從小就音樂熏陶,口琴都是她三歲玩剩下的東西。
完全不用看什麽曲譜,曲子完全就在她的腦子裏,就稍稍回憶一下,直接就浮現了。
頃刻間,輕柔美妙的音符已經慢慢地流淌而出,像是彙聚成汪洋大海,但是不是洶湧兇猛的,而是循序漸進的。
本來林楚宴已經做好了耳膜抗噪的準備,結果卻發現是一場聽覺享受。
滴答滴答——
他感覺從濃綠芭蕉葉開始滴下來的水滴,落在手臂的清涼感。
林楚宴靠在窗間,半阖着眼,就見着眼前的少女如詩如畫,她微微低垂着臉,閉着眼,投入地吹着口琴。口琴的黑和她手指的白,恰似黑白琴鍵的結合,亦如溫柔和內斂的結合體。
恍然之間,他感覺全身心都放松。
他突然萌生了一種如果全世界就只剩下他們多好的想法,荒謬卻真實。
在宋明明吹完最後一個音的時候,她意外地發現已經緩緩入睡的少年。
他濃黑的發就撒在白色的枕間,那一張漂亮得讓人呼吸一滞的臉安靜地枕着,睫毛很長,像是蝴蝶能停下親吻一般,眼睑下方的淚痣,襯得臉愈發的蒼白無力。現在的他褪去那些鋒芒,暴露的更多的脆弱病态。
就連睡姿都是不安全感的,手指緊緊地合攏握成一個拳頭。
宋明明看着看着,突然有些心疼。
他多久沒睡過一次好覺了,前半生都在磕磕碰碰和恐慌不安之中度過的。
林楚宴在書裏是從頭到尾的一個悲劇,從年幼的時候就沒有得到愛過,到長大後不懂得愛,他塵封和外界的一切聯系,卻拗不過他內心的一個掙紮,尤其是最後深受刺激,因為某人的出現,在大結局中選擇了從高樓一落而盡,結束他年輕的生命,讓人唏噓。
想到不久的将來,林楚宴會重新再見着那個人,宋明明心裏甚是窩火。
她輕柔地撫過他的黑發,默默地發誓:不管有怎樣的大風大浪,她都會拼盡全力保護他。
……
等林楚宴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竟然詫異地發現自己睡到了晚上七點多。
這是他第一次睡這麽長時間的覺,而且這一覺非常踏實和安心。
原本站立在床前的身影,早就不去蹤影。
林楚宴的腦子裏亂糟糟的,随即浮現的就是揮之不去的失落和煩躁。
她還是走了。
果然是騙他的,什麽哄睡都是借口,無非就是為了逃之夭夭。
林楚宴吃力地要支起身子,費力地抓住輪椅的把手,他想要憑借着自己的力氣努力坐上去,但是輪椅往旁邊移動了一些,加上林楚宴的腿壓根就沒有知覺,他整個人就從床上重重地摔了下去。
林楚宴的心裏滿是挫敗感。
真是廢物!
在林楚宴懊惱不已的時候,門被推開了。
光照射在他恐慌的蒼白臉上,在見着那一道熟悉的清秀面容後,他慌了。
“出去!”憤怒的嘶吼響起了。
宋明明一臉震驚。
她瞧見黑色劉海遮擋住他那一雙陰骘的臉,他的五指弓起,死死地抓在地板處。
他的煎熬和痛苦,一目了然。
宋明明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撇下他離開的。
宋明明就在他震驚的眼神下,一步步地走到他的面前。
“走!”林楚宴讨厭她流露出同情的意味,深深的自卑感在他的心底蔓延。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最卑微最軟弱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展現在她的面前,以至于他自卑了,恨不得從宋明明的腦子裏抹去這一幕。
宋明明的雙手就握住了他冰涼的手,沒有被他給激怒,反而眼眸犀利,說:“地板這麽涼,打算感冒了?本來就身體不好,你就不知道好好愛惜你自己嗎。”
宋明明微微使力,用了吃奶的力氣,直接就開始把林楚宴給抱到了輪椅上。
林楚宴微微喘着氣,擡眼見着宋明明關心的臉,他又心情很複雜了。
“你看見了這個紅色按鈕了嗎?要是遇到問題的話,就按一下,這樣我就會來幫你了。”宋明明用手指點了一下牆壁上的按鈕。
林楚宴好強地很:“我可以。”
“我知道你可以呀,不就是怕一些特殊情況嗎。別說是你,就連我自己都會遇到麻煩,需要別人幫助呢。”宋明明耐心地輕聲說,“更何況,我們是自己人,就得互幫互助不是嗎?”
林楚宴的眉頭輕蹙,依舊倔強。
“給個機會嗎,現在我幫你,以後你就有幫我的理由不是嗎?”宋明明用手指輕輕地戳了一下林楚宴的胳膊,笑眯眯的,“還是說你害臊,不敢開口?”
林楚宴嫩白的臉頓時就憋紅了,他瞪瞪宋明明:“不可能。”
但是這張臉現在太沒威懾力了,就像是一只小狼崽子一樣。
宋明明拼命忍着笑,眼角彎彎:“那就好,那請你每次多多麻煩我,OK?”
“你很閑?”林楚宴的額間有了青筋暴起。
宋明明悠哉地回了一句:“幫你我還是有時間的。”
林楚宴卻冷哼一聲,明顯不打算領情。
宋明明知道林楚宴是個驕傲的人,自然不會輕易地低下頭尋求幫助。
“那你不需要我幫忙的話,沒事,那我有個小忙需要你幫,你願意嗎?”
林楚宴一聽,臉色很難看了。
本來她能重新回到屋子裏,他的心情稍稍松了一些。
他以為她是真心陪在自己的身邊,現在總算是暴露了真實想法,就是另有所求。
如果幫了她,她可能和自己的距離一下子就變遠了,可能不再出現在這裏。
林楚宴的心又狠狠地一紮,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擴散開來。
宋明明看着林楚宴不吭聲了,就繼續說:“看來你不太願意哦。”随即她就垂頭喪氣,“是啊,誰願意做我的小白鼠,吃我做的飯呢。”
“你做飯?”林楚宴捕捉到關鍵字,顫聲。
“對啊,不然呢。”宋明明頓了一下,“我可是好久沒有下廚,都生疏了不少,不過你放心我沒火燒廚房,也沒做成黑暗料理。”
“哦。”林楚宴的語氣比之前緩和不少。
宋明明看着他沒有太多的反應,倒是失落的很:“好吧,我就知道你不太有興趣,那算了吧。”
就在宋明明垂頭喪氣地要走出屋子的時候,結果林楚宴磁性的嗓音響起:“不然你還打算禍害誰。”
“啊?”宋明明回頭,詫異地望着林楚宴。
“我勉為其難吃幾口。”林楚宴沉着聲音說,但是眼神倒是沒有太大的反感。
宋明明欣喜若狂:“行,那我現在就給你端上來!”宋明明興沖沖地就跑出去,還差點就摔一跤,變得冒冒失失的。
林楚宴想要脫口而出的“小心”,在見着宋明明雀躍地跑走後,便卡在喉間了。
連帶着他的心情也變得舒暢美妙了一些,好像她也沒自己想的那麽糟糕。
宋明明簡單地做了三菜一湯,擺在林楚宴的面前時,林楚宴的視線就落在菜肴上。
宋明明自己都沒什麽底氣了,她端上來之前廚師才告訴宋明明平時林楚宴吃的菜譜都是怎樣的美食珍馐,食材都是最高級的,更別說廚師是最頂級烹饪大師。
而她做的都是什麽清蒸鲈魚、白菜炖豆腐、青椒炒土豆絲,加一碗西紅柿雞蛋湯。
聽說林楚宴的口味很挑剔,就這麽簡單的菜系,林楚宴肯定看不上。
“那個……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就做了一些,好像是太簡單了一些,我還是拿走吧。”宋明明想要撤掉的時候,筷子已經快一步地被林楚宴給拿走的。
“你給我做的。”林楚宴語氣偏執而霸道。
他拿着筷子直接就嘗了一口菜。
宋明明滿眼期待地問:“怎樣?”
林楚宴淡淡地阖眼,語氣平淡:“還可以。”
本來以為只是客氣話,但是宋明明卻看見林楚宴頻繁地動了筷子,一口接一口。
可以說這是宋明明見着林楚宴主動吃飯最乖的一次。
而且林楚宴靜靜地吃着東西,不暴躁不冷冽的時候,奶乖奶乖的,還順毛的很。
宋明明看着看着,都懷疑林楚宴是一個吃播了,不然怎麽能讓自己都饞了。
“看來我的水平提高了。”宋明明拿起另外一雙筷子,開始嘗了一口,結果剛剛入口,她就頭皮發麻了,嗷了一口就吐出來了,“好酸啊。”
她這調味完全不對,明顯是把醋放多了,整體的味道偏酸不說,還有些苦味。
這完全和好吃挂不上鈎,宋明明沒有想到自己這麽久不下廚,廚藝退步了這麽快。
可是宋明明看着林楚宴還在吃,頓時着急了:“你別吃了,這個太難吃了。”
林楚宴卻神情淡淡的:“還好。”
“怎麽可能,這麽酸啊!”宋明明郁悶的很,她又吃了一口還覺得酸。
她試着去拿開盤子,結果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對我來說,”他頓了一下,“剛好。”
“啊?”宋明明還是一臉懵。
明明這麽酸,但是林楚宴卻完全不介意的樣子。
還是說她的味覺出現問題了?
最讓宋明明詫異的是,林楚宴竟然光盤了。
林楚宴多挑剔的人,竟然都吃完了?
宋明明懷疑地問:“這麽好吃嗎?”
林楚宴卻慢條斯理地擦着嘴唇,說:“餓了。”
哼,餓了?
她才不相信呢。
不過林楚宴能主動吃她的東西,宋明明就心裏甜甜的。至少比林楚宴對她破口大罵,或者随便發脾氣要好太多了。
宋明明收拾了碗筷出去了,等晚上她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就聽到門被狠狠地踹着。
“宋明明你給我滾出來——”
聽這暴躁的聲音,除了林茉莉還會有誰呢。
宋明明頓時就蹙緊了眉頭,再看看現在才是半夜三點多,林茉莉已經來擾民了。
她就沒打算給林茉莉好臉色看。
敢欺負到她的頭上看,那就給林茉莉一點顏色看看。
等林茉莉見着門打開,就要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的時候,結果迎面就扔來了一個拖鞋直接就蓋臉。
林茉莉完全懵了,就感覺到痛覺傳來,沒一會就捂着臉,兇巴巴地罵着:“宋明明,你瘋了不是!”
“我看瘋了的人是你,大半夜擾人清夢的,就得做到被我收拾的準備。”宋明明依靠在門框邊上,雙手抱臂,完全擺出一副“老娘不是好惹”的氣勢。
林茉莉直接就指着樓梯說:“你還有臉說我,你到底給我哥吃了什麽!為什麽我哥吃了你的東西,上吐下瀉,現在還得輸液!”
“什麽!”原本還一臉不悅的宋明明,在聽到林茉莉的話後,頓時臉色一白。
宋明明直接就撇開還準備碎碎念的林茉莉,直接就往樓上的房間跑去了。
推開那一扇門,就看見林楚宴蒼白虛弱地躺在床上,纖白的手腕上青筋密布,吊着挂液,讓宋明明見到後就心頭一揪。
不說心疼是假的。
宋明明跑入的動靜,很明顯就驚動了林楚宴。
林楚宴睜開了那一雙湛藍色的眼眸,在見着是宋明明後,他的眉頭蹙緊了。
“你來做什麽。”他的聲音聽不出起伏,甚至有幾分趕客的意思。
而宋明明一步步地走前,看見林楚宴愈發沒有血色的臉後,她低垂着頭,直接內疚得很:“對不起,都是我給你做東西,現在才害得你挂鹽水。”
她的眼眶紅紅的,刷地一下就紅了,“真的對不起。”
在宋明明難受得無法自拔的時候,就感覺到一只冰涼的手就抵在她的額間。
突然之間的觸碰,就像是電流一樣在宋明明的身體裏穿梭着。
宋明明詫異地擡眼,就發現林楚宴湛藍色眼眸中的包容。他的指尖就抵着她的頭,從低垂慢慢地抵到她的頭擡起。
“和你無關,”他語氣平緩,“不用道歉。”
宋明明悲傷的情緒在胸膛蕩漾,聽到這麽一句話,淚水頓時就掉了下來。
她直接哭着罵道:“你是白癡嗎,怎麽就和我沒關系!是我害你腸胃炎的,你就不能兇我一下嗎,這樣我就能好受了。”
他的手本來就因為之前的輸液,有了不少的針眼,血管細又窄,特別不好紮,沒一次紮都會紮出深深的紅包來。
現在深藍色的血管,蟄伏在潔白的手腕,看着猙獰可怖,也愈發讓宋明明心疼。
在宋明明內疚地哭泣時,結果林楚宴的語氣重了一些,“哭能解決問題?癟回去。”
宋明明愣怔了一下,就見着他不悅的眼神。
這算是兇她嗎?
明明就是為了她好。
宋明明愈發愧疚了,心裏發誓要加倍對林楚宴好。
“這事是因我而起,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宋明明真摯地說。
結果背後響起了冷嗤聲。“真是貓哭耗子假慈悲。怎麽 ,現在賣賣可憐就能讓一切一筆勾銷?你就是故意害我哥難受的,綠茶婊!”
宋明明就見着林茉莉氣沖沖地到了自己的面前,頓時就輕蹙眉:“你說你哥是耗子?”
“呸,你別随便歪曲我的意思好吧!”
“噢,你不是這個意思嗎。我還以為你剛剛是罵我呢,敢情是在誇我。”宋明明雖然內疚自己做東西導致林楚宴腸胃炎,但是她對林茉莉毫無愧疚。
她又不欠林茉莉的,憑什麽讓林茉莉指着鼻子臭罵呢,況且她自己在名義上也是林茉莉的大嫂,一直以來都是林茉莉出言不遜。
林茉莉也沒有想到宋明明會這麽剛,本來以為宋明明在這件事情上會慫呢,想到自己總是吃癟,她想着讨個公道的時候,結果空氣中傳來靜靜的冷聲。
“茉莉,最近你缺考去夜店蹦迪的事爸媽不知道吧。”
林茉莉一愣,詫異地望着林楚宴,突然就結巴了:“哥,你怎麽知道的……”
林楚宴低斂着眼眸,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淡淡地說:“你收收心,把注意力都放在學習上。”
“哥,你可別告訴爸媽!”林茉莉急了,爸爸媽媽一直不喜歡她去夜店,就想要她專攻學習。
“道歉。”林楚宴沉聲。
“什麽?”
“你罵過了。”林楚宴眼神銳利起來,和那病态蒼白的臉有了鮮明的對比。
林茉莉愕然的很,從林楚宴的只言片語之中明白了林楚宴的真實想法。
她完全就沒有想到林楚宴現在會站在宋明明這邊,而沒有袒護自己。
“哥,我是你妹妹,你竟然要我道歉,你為什麽不站我這裏!”林茉莉完全氣壞了,狠狠地跺着腳。
宋明明也很意外。
畢竟林楚宴作為養子,為了報恩,對于林家人還是很護短的。
“我只站對錯。”林楚宴俊朗的臉上一片堅定,“你錯了。我說過這事和她無關,是我的事,是你咄咄逼人。”
“我偏不!”
“噢,那我可能不能保守秘密。”林楚宴只是淡淡地說了一聲,但是眼神裏卻有了威懾力。他渾身都散發着冰冷又強大的氣場,以至于林茉莉都開始有些忌憚。
林茉莉憋屈得很,她知道這件事情要是被爸媽知道的話,恐怕得限制她的高消費,還得派人監督她。
到時候她再想要出去玩,就是難上加難了。
更何況她哥也不是好惹的人,之前有人逆了他的意思,後來就身敗名裂了。
林茉莉特別不情願,也只能紅着眼,卻又兇兇地對着宋明明說:“對不起,我錯了。不過我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才和你道歉的,你少得意!”
覺得自己沒面子,林茉莉淚奔地跑了出去,對宋明明的怨恨更甚了。
宋明明看着靜躺在那冷着臉的林楚宴,直接就真摯地說了一句:“謝了。”
“我沒站你。”林楚宴語氣淡漠,“我在教她。”
騙人。
這明顯就是在幫她撐腰。
宋明明心裏那叫一個樂,心情比之前好很多。
“行,你怎麽說都好。”宋明明也不揭穿,她直接就坐在了林楚宴的身邊,林楚宴的視線和宋明明的投上,眸子一沉,“你可以走了。”
“陪你。”
“不用。”
“要!你要是一會有什麽不方便的,我也能幫得上忙。”
“我要上廁所,你能幫忙?”林楚宴眯着眼。
宋明明的臉頓時發燙起來,但是也不扭捏,“行啊,我送你去廁所。我閉着眼,保證不偷看。”
林楚宴輕詫,随即回味着宋明明話語的意思,他清冷的臉依舊平靜,但是耳根已經燙到底了,“你走吧。”
“給個機會,讓我将功補過吧。”宋明明渴求地望着林楚宴。
“說了和你無關。”
“那我改改,就算我們名存實亡,但是好歹也是夫妻吧,做老婆的在老公生病的時候照顧人不是正常的嗎,不然我現在走的話,背上了薄信寡義可怎麽辦。”宋明明上揚唇角。
林楚宴眼神幽暗,“你會在乎這個嗎。”
“當然,我可是娛樂圈混的呢,最在乎的是名聲呢。我的人設可不能倒~”
林楚宴的薄唇線條在暗處輕扯了一下,“你真煩。”
“那我保持安靜。你就讓我照顧你吧~不然林茉莉又能拿這一點搬弄是非了。”宋明明的小鹿眼可憐巴巴地望着林楚宴,她的臉就枕在床邊,渴求着。
林楚宴沒有正面回應,但是頭靠着牆壁阖眼了。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宋明明意識到這一點,竊喜。
她也為了照顧林楚宴,就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
為了讓林楚宴睡得很好,她都不敢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