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和傅銘則攤牌後，兩個人的關系好像又走到了另一種極端。傅銘則沒有給她發消息，她自然也沒有主動聯系他的想法。之前那溫馨的假象，似乎把兩個人都騙了過去，如今扯開那層窗戶紙，反倒是讓他們都冷靜了許多。
的确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卡！”陸明喊了一聲，拍了拍手裏的本子，沖着寧織道：“演得不錯，狀态起來了。”
“謝謝陸導。”
寧織舒了口氣，片場現在已經沒有傅銘則的身影了。如今離了他，她好像也能進入狀态，能演不擅長的感情戲了。
想到那天把傅銘則壓在床上的場景，寧織忍不住長長呼了一口氣。
她當時真的是鬼迷心竅了，她明白要是再保持着這樣的關系，遲早要假戲真做。
她和傅銘則之間，夾雜着太多算計了。即使是愛戀的感覺重新回來了，也是源于利用。
她定了定神，覺得眼下這樣的情況，兩人保持距離，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殺青前的最後一場戲，也順利地過了。在拍那場戲的時候，她腦海裏浮現的，是和傅銘則看煙火的那晚。她壓着他，居高臨下，而他目光柔和，對她給出的一切，都是甘之如饴。
那種萦繞在周身的甜蜜，太真切了，會醉人。
下戲的時候，陸明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寧織無畏地和他對視着，然後得到了他的褒獎。
“成長了。”
寧織自然地迎上他的目光，嘴角有淺淺的笑意：“那要謝謝陸導的建議，讓我明白了愛情這東西，是什麽滋味的。”
陸明也沒有感到意外，盯着她看了半晌後，說：“看你這樣子，是打算抽身了？”
“技巧已經掌握了，自然不需要陪練的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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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明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笑而不語。
他拍過太多的戲了，寧織這樣的性格，在他的影視作品裏，有很多這樣的角色。因為極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抗拒一切她認為會帶來威脅的事物。
越是不肯承認，或許越能說明那個人對她越重要。
寧織不喜歡陸明這帶着探究的眼神，就道：“沒什麽事的話，陸導我先走了。”
陸明沒有阻攔，目光落在了正在背詞的紀寧寧身上。和寧織比起來，這人的記性明顯不是很好 ，短短幾句詞，背了好久都沒有背熟。她似乎是煩躁了，放下了臺詞本，抓了一把後腦的頭發就轉過身來，目光恰巧和他相對。
紀寧寧最怕陸明這樣盯着她了，一般他用這樣的眼神看她時，預示着她又要被訓了。
她趕忙小跑着去找寧織。
到的時候，寧織正若有所思地捧着一束花。
“寧織，寧織！”紀寧寧叫了她好幾聲，她回過神來望向她，問：“怎麽了？”
“想約你一塊去吃個飯，你不是殺青了嗎？”
“好。”
兩個人一塊去了飯店，寧織将花束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紀寧寧盯着那束花，随口說了一句：“好漂亮的桔梗花。”
寧織應了一聲，拿起杯子喝了口水後，說：“是很漂亮。”
“是傅銘則送的吧。”紀寧寧猶豫了一會兒後，問：“你們現在怎麽回事啊，我看你倆的cp粉，這兩天一直在哀嚎，說你倆分手了。”
“這消息又是哪來的？”
“大概是因為這張照片吧。”紀寧寧把存着的照片給她看，畫面上傅銘則和一個女孩相對而立。
寧織定定地看着照片。紀寧寧看她這樣，氣不打一出來：“這傅銘則，也太不是東西了吧？之前一天到晚往劇組跑，我以為他對你上心了，哪知道才多久啊，又有桃色緋聞了。”
寧織盯着照片看了一會兒，才收回了視線，呷了一口茶，說道：“那是他妹妹。”
“啊！”
照片上的人，她之前見過。
在鋼筆店裏，和她擦肩而過了。那時候她很奇怪，那支她看中的鋼筆，為什麽會在傅銘則那裏。傅銘則又為什麽，會那樣珍惜那支筆。
送筆的人，是他妹妹。如此一來，事情就都能對得上了。
兩個人站在一起，外貌雖然不是完全的一模一樣，但是她能看出相似點。
“傅銘則有妹妹啊，哎，你別說，這細看看，還真有點像。”
“他們是龍鳳胎，同天生的。”
“啊，龍鳳胎啊，那這樣看，好像有有點不太像，他妹妹看着軟萌多了。”
紀寧寧對着照片研究了好一會，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将手機往桌上一蓋，一臉嚴肅地對着寧織道：“那既然是妹妹，他怎麽都不澄清呢！就知道全網删帖子，你不知道，現在一堆人在罵他薄情寡義，見異思遷。”
寧織垂着眼，腦海裏驀地想起之前他們說的話。
他允諾過，如果到時候分開，他會在公衆前，把責任攬到自己的身上。
所以這次被偷拍了，他就索性順水推舟了。
紀寧寧端倪着寧織的神情，看了一會兒，問：“寧織，你們……還有可能嗎？”
她問話時吞吞吐吐的，也不敢問得太出格。這時候服務員把小菜端上來了，寧織夾了一筷子海蜇絲，放在嘴裏慢慢地嚼着。她們是多年的好友，紀寧寧知道，這是她逃避事情時的一個習慣。
她也不多問了，就扯開了話題。
“這部戲拍完了，你有什麽打算嗎？”
“休息一陣吧，可能會去旅個游放松一下。”
鑒定結果，再過幾天就要出來了。無論怎樣，對她來說，都是一顆重磅炸彈。
“真好，我也好想快點殺青，我再也不想在陸明手底下拍戲了，他好變态。”
“陸導還可以了，就是比較較真。其他倒還好，沒什麽不良嗜好。”
紀寧寧贊同地點點頭，然後抱怨道：“我之前跟過一個劇組，那個副導演超惡心的，總是對一些名不經傳地女演員動手動腳的，一臉的色相。”
所以，人還是需要對比的。
和那些潛規則女演員的導演比起來，陸明至少是個正常人，不會見色起意。
傅銘則這人過去雖然薄情寡義了一點，但和她的前男友岳珲比，至少沒有那麽low。
吃完飯，寧織要回劇組去拿東西，剛過去，就看到一個身影在拍攝地外圈探頭探腦的。兩個人一開始也沒有當回事，因為影視城這裏，時常會有粉絲來探班。只是，等走近了，才發現是張熟悉的臉。
她倆剛剛在手機裏看到過她。
傅挽凝察覺到動靜，側過身見到寧織，面露喜色。
“你好啊！”她沖她揮了揮手，率先打了招呼。寧織身體僵硬了下，回過神來不自然地回了一句：“你好。”
傅挽凝也知道自己今天來這裏有些唐突了。這裏來探班寧織的粉絲還挺多的，有不少好像還是cp粉。瞧他們看自己的眼神，一個個都把她當成是破壞別人感情的第三者了。
都是那個混賬哥哥害的！
傅挽凝在心裏吐槽了一下後，沖着寧織道：“我能和你談一談嗎？”
紀寧寧聞言看了一眼寧織，就見對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了。
兩個人到了僻靜的地方，先開口的是傅挽凝。
“網上的新聞你千萬別誤會，我和傅銘則是兄妹，親兄妹！”
寧織平靜地望着她，點了點頭：“我知道啊！”
“你知道啊！”傅挽凝的聲音一下子弱了。最近她哥哥又恢複成了工作狂的狀态，她察覺到他和寧織的感情應該是又出問題了。再加上網上鬧出的緋聞，她第一反應就是她哥這個悶葫蘆，又來保持沉默這一套了。”
擔心他追不到老婆，傅挽凝就打算親自來解釋了。
哪知道對方都知道，反應還挺平靜。
她這副樣子，倒讓傅挽凝不知道該怎麽進行下去了。
寧織看了她一會兒，打算跟她說實話了。
“你網上看到的那些消息都是假的，我和你哥沒有戀愛，也不存在誰追求誰，只是合作而已。”
傅挽凝呆了一下。
寧織本來還想說利用這個詞的，可是看到對方眼底流露出的失望，她這話就說不出口了。
看來傅銘則應該很寵這個妹妹，才讓她的心理承受能力那麽差，她才說了幾句話呢，這人眼淚就要下來了。
寧織也手足無措了，忙安慰了一句：“你別哭啊！”
她話音剛落，傅挽凝的眼淚就下來了。
寧織……
傅挽凝抽泣了一會兒，問道：“你不愛我哥了嗎？”
這個問題也未免太直白了，考慮到這人的心理承受能力不行，寧織只能委婉道：“我和你哥，都分了快三年了，現在我們只能算是……合作夥伴。”
傅挽凝聽着這話，低下了頭。
“那時候你們會分手，都是因為我的原因吧？”
“你聽到我哥說的，對你的感情，只是演戲是嗎？”
寧織的神色冷了下來。
那是她的死穴，是她當初痛不欲生的日子裏，日日會做的噩夢。
“既然你知道了，那還來找我做什麽呢？”
“誰聽了這話，都不可能會破鏡重圓吧？”
傅挽凝搖搖頭，說：“他……他口是心非慣了，你千萬別信這話。”
“是我，是我發脾氣，我哥才這樣的！因為你是寧家的人，我……我怕他會……”
“那你哥對你還真好。”寧織嗤笑一聲後，說道：“在他心裏，你才是第一位，不是嗎？”
寧織也明白，計較我和你妹掉進水裏了，你先救誰這事是個笑話。不過，因為妹妹發脾氣，就能把她當成一件是随手可丢的玩意兒，肆意地在朋友面前貶低，這樣的人，她可不敢再要第二次。
“不是的，你對我哥很重要，就是因為他越來越喜歡你，喜歡到快超過我了，我才會害怕。”
“我恨寧家，一是因為寧威遠害死了我爸爸，二是因為恨寧珏，他騙了我，和我談戀愛了，趁我喝醉酒了，讓我有了孩子。”
寧織僵住。傅挽凝呼吸急促了起來，似是想到了很惡心的事，她不住的反胃起來。寧織連忙扶住她，安撫道：“好了，你別說了，都是過去的事了。”
傅挽凝紅着眼睛，說道：“是我自己的錯，哥哥已經和我說過了，說他不是好人，讓我注意一點，可我還是喜歡上了殺父仇人的兒子，可他只是玩弄我，知道我懷孕後，他還調侃我，說他做了措施了，說我懷的是一個父不詳的孩子。”
“我做完手術後，哥哥一直在醫院陪我，三天，他一句話都沒有說。我知道他是怪自己出手太慢，沒有早早摧毀寧家。”
從一些支離破碎的故事裏，寧織慢慢理解了，傅銘則對寧家，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恨。
這寧珏和寧威遠，還真是一脈相承，都是那麽下作。
“他接近你，只是想麻痹寧威遠而已。可是後來，他是真的對你動心了，為了這事，我和他發了好多次脾氣。”
“我那時候生病了，控制不了情緒。那次，我知道了他要去看你的畢業演出，我不讓他去。”
寧織看着她痛哭的樣子，眉擰了起來。
“我看我攔不住他，我就……割腕了。我哥那時候吓壞了，馬上送我去了醫院。”
寧織一臉震驚，這期間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對不起啊，一直在破壞你們。我是真的怕，我怕我哥哥不愛我了，這麽多年，我們相依為命過來的，哥哥的眼裏，一直都只有我。”
寧織平複了下內心的震驚，傅挽凝對傅銘則這樣的占有欲，讓她害怕，就皺眉問她：“那你現在為什麽又要來跟我說這個？沒有了我，你們的兄妹情，不是會更好嗎？，”
傅挽凝面露愧色。
“我現在一直在吃藥，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她望着寧織，眉眼裏只有歉意。
“我哥他很能忍的。爸爸媽媽去世後，他就滿心滿眼只有報複，為了不讓自己玩物喪志，他不允許自己有愛好，一直都像個機器一樣，學習，上進，工作。”
“就連跟你談戀愛，他也強迫自己，保持八分清醒，可是這種事情，怎麽可能控制的住。他談起你時，會笑，眼睛裏也有歡喜，陪着我逛街買東西，他會下意識地給你也挑禮物。我受不了這樣，所以一直要他保證，他只是利用你。”
“他真的很克制自己，後來在我們面前，談起你時，都能輕描淡寫地說出利用兩個字。”
想到過去的事情，傅挽凝臉上的悔意更加明顯。
她在傅銘則的庇護下，沒有煩惱的成長了。她哥哥背負了一切，可她那時候自私到極致，受了寧珏的刺激後，妄想捆綁傅銘則，讓他一輩子只能為她而活。
可是憑什麽呢！他只是比她早出生了幾分鐘而已。她怎麽能那麽自私，斬斷他僅有的快樂。
“你是意外，寧織，他自控力一流，可是他沒有能控制住愛上你。”
“你不見了，他很崩潰，我頭一次看到他這樣，他眼神像是變空了，真的……真的對不起。”
傅挽凝說了好些話，寧織百感交集。
她似乎有些明白，傅銘則的割裂感是怎麽來的了。
前一天還冷漠的要命，可是沒過多久，又能變成最貼心的情人。
之前，她以為他演技一流。
今天接受的信息有點多，她只覺得疲倦，擡手按了按眉心。見傅挽凝不停地掉眼淚，她嘆了口氣，走到一邊，拿出了手機。
電話一下子接通了，聽着那頭淺淺的呼吸聲，寧織嘆了口氣。
“你過來一趟吧，你妹妹在我這裏。”
頓了頓，她補了一句：“你動作快點，她現在挺崩潰的，一直在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