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評論有紅包) 蘇惜卿被……
蘇惜卿轉身, 往後靠着木門,腦中全是少年沐浴在陽光中的笑臉。
“姑娘怎麽了?”跟在後頭的冬葵與紫芙同時困惑的眯了眯眼。
蘇惜卿抿抿唇,随便編了個理由将兩人支開。
“姑娘心情不好, 想靜一靜奴婢可以理解,但還是先讓奴婢們伺候您更衣……”
冬葵說到一半就突然噤了聲。
蘇惜卿眼尾本就因為驚喜染上一抹薄紅, 此時故作失落垂首不語的模樣,又平添幾許脆弱之意,我見猶憐的模樣,叫人心疼不已。
冬葵與紫芙對看一眼, 無奈的退了出去。
外間木門關上的同時, 蘇惜卿飛快擡頭,蒙上了薄薄一層霧氣的眸子一下子變得亮晶晶的。
蘇惜卿進到內門, 小心翼翼的把門關上,卻遍尋不着陸珩。
【珩哥哥怎麽不見了?】
蘇惜卿眼睫飛快亂眨, 着急的巡視着房內的每一個角落。
“我在這兒。”
少年略帶慵懶笑意的聲音從頭頂飄了下來。
蘇惜卿擡頭,果然看到陸珩支手撐頰, 斜倚在屋梁上, 看着她,垂眼笑了。
他微微勾起的薄唇帶着一抹極淡的笑意, 卻充滿着致命的吸引力, 看得蘇惜卿心兒怦怦亂跳。
兩人無聲凝望片刻, 陸珩終于翻身而下, 潇灑地落在她面前。
“我……”
陸珩剛剛開口便被少女撲滿懷, 到嘴的話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給淹沒,整個人背脊都僵直。
屋內一片寂靜,呼吸間萦繞着熟悉的清甜香氣,陸珩垂眸, 看着緊緊依偎在自己懷中的人,俊逸的臉龐微微透出緋紅。
少女松開手,微微擡頭,唇色嫣紅:【珩哥哥,我們是不是又要好久不能見面了?】
她不自覺地舔了一下唇角,無聲開口時有陣陣熱流噴灑在他的下颚及頸間。
窗外斜灑進來的陽光勾勒出少年喉結滑動的輪廓。
陸珩眸色微暗,目光流連在她的眼睛、鼻梁,與微微張開的嘴唇。
他隐藏起眸中陰暗的占有欲,克制地将人松開,笑得痞裏痞氣:“怎麽會呢?表妹真以為那些護院防得住我?”
沉啞的嗓音裏全是毫不掩飾的狂妄與得意。
蘇惜卿後退一步,低下頭去的剎那,陸珩清晰的看到她眼中灼灼的笑意。
好半晌她才又問:【那為何前幾日珩哥哥不來看我?】
“得先讓你爹相信我束手無策,讓他放下戒心,之後來看你才不會又讓他起疑。”
【珩哥哥真狡猾。】蘇惜卿想。
陸珩往前一步,背着手,微微俯身:“怎麽?想我了?”
他輕笑了聲,嗓音聽上去十分愉悅。
蘇惜卿被他看得臉紅紅,原本規律的心跳也仿佛亂了節奏一般。
她身上有着好聞的少女氣息,陸珩耳朵泛起紅暈,面上卻故作鎮靜,哼笑了聲,正要站直身子,眼前少女卻突然踮起腳尖。
感覺到柔軟的嘴唇,輕碰了下他的臉頰。
陸珩怔然。
蘇惜卿見他紅着臉呆在原地,笑得像一只偷吃到魚的,就連心音也飄着惡作劇得逞的輕笑聲:【珩哥哥跟前世一樣呆。】
甜軟得要命。
前世七巧節她也是這樣,猝不及防地給他一個吻,陸珩足足呆了半盞茶的時間才回過神。
蘇惜卿笑眼彎彎的退開,打算好好欣賞少年手足無措的模樣,後腦勺卻倏地被一只大手按住,往前一帶。
他毫無征兆地低下頭,重重含住少女柔軟香甜的嘴唇。
蘇惜卿腦袋嗡的一聲炸開,整個人僵住,一瞬間,她感覺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通通停了。
陸珩強健有力的手臂跟着攬上她的細腰,用力地将她按進懷中,薄唇在她唇上流連,聲音含糊不清:“給過你機會的……”
剛剛就想親你了,給過你機會的。
老子想忍着不親你都沒辦法。
陸珩的吻不同以往,充滿不容退怯的強勢與霸道,扣着她後腦勺,将她|壓|向自己。
蘇惜卿被迫仰起頭,張開嘴,感覺到對方的舌|頭竄了進來,勾着她的肆意攪動。
陸珩微微側過頭,持續加深這個吻,帶着發狠的力道,重重磨過她的舌尖,寸寸掠奪。
他呼吸|灼|熱,嘴中,舌|尖上的熱度更充滿侵略性,燙得她心弦寸寸發顫。
清晰得令人害羞的吞咽聲,讓她腦袋發昏,只能緊緊抓着他的衣襟。
【珩哥哥怎麽跟前世不一樣?他,他,他怎麽,他怎麽……】
蘇惜卿被他的強勢震驚得無法思考,以至于忘了兩人成親之後,陸珩今日的所做所為,根本算不上什麽。
陸珩将人松開,蘇惜卿依舊燒紅着臉,呆呆的看着他。
陸珩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頭柔軟,指腹擦了擦她唇瓣:“真軟。”
還甜,像綿軟的蜜糖。
蘇惜卿耳邊全是自己的心跳聲,根本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麽。
陸珩低頭,再一次将她圈進懷中,用那張引誘得她心跳炸裂的薄唇,輕碰了碰她的額頭。
“怎麽了?”他聲音幹啞,比平時還要低沉,特別好聽。
怎麽了……珩哥哥居然還問她怎麽了。
蘇惜卿白皙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整個人埋進他懷中,鴕鳥一樣,藏住自己徹底羞紅的臉。
随即發現,陸珩心跳得比她的還快,強烈得似要飛出胸膛,震得她耳膜發麻。
“生氣了?”
蘇惜卿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心音,陸珩眼裏多了幾分擔心。
【沒有。】
蘇惜卿小弧度的搖了搖頭。
陸珩忍笑,默了默,還是沒能忍住,又逗她:“不喜歡?”
“……”
【珩哥哥一定是故意的。】
陸珩不敢将人欺負得太狠,将人抱到羅漢榻上放下。
他走到羅漢榻對面不遠處的圓桌,大馬金刀往椅子上一坐,說起正事:“要是老太太試探你,問你是不是對我有意,你只管否認就好。”
蘇惜卿腦子還有些暈暈乎乎,聽到他話,卻是一個激靈,錯愕地看着他:【這怎麽行呢?】
陸珩聳聳肩:“無所謂,只要老太太不怪你就好。”
珩哥哥知道了。
他知道她之前之所以疏離他是為什麽。
蘇惜卿心裏暖烘烘的,一雙大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充滿着信任。
陸珩微微偏開目光,表情嚴肅,耳根卻有些發紅。
“老太太若還要再幫你議親,安排相看,別去。”
不準去。
或許是等待得太久,陸珩對蘇惜卿的獨占欲已經到了接近扭曲病态的地步,比如今日老承恩伯壽宴上,他差點想将那些肆無忌憚的看着蘇惜卿,或是打量她的人的眼睛全都挖了。
蘇惜卿沒察覺到他的異樣,乖巧點頭:【不去了。】
陸珩又想将她拉到懷裏親一親了。
他再次側開目光,讓自己專注正事:“要是之後聽到什麽流言蜚語,都別信,我不會娶別人,我……”
他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驀然失神。
陸珩以為自己經歷過這麽多事,就算能再世為人,哪怕心中情感再如何濃烈,也不可能再像第一世那樣熱烈與忐忑,沒想到即将說出口的,再簡單不過的幾個字,就讓他心跳得不能自抑,耳根陣陣發熱。
【珩哥哥?】
他回過神,認真的看着她的眼睛:“我這輩子就只認定你一人。”
“只娶你。”
“所以,不論聽到什麽都不要相信。”
“信我就好。”
曾經他覺得這些話太過孟浪,說完扭頭就走,而今他堅定的看着她,哪怕耳根臉頰漫上緋紅,亦不遮掩眼底情緒。
【好。】蘇惜卿閉着眼說。
她不敢看陸珩,她發現珩哥哥越來越會哄人了。
陸珩被少女乖巧的小模樣撓得心癢癢的,又想上前逗逗她,就聽見一道急促的敲門聲:“囡囡開門,囡囡你要是難受你就跟爹說,別再像以前一樣把自己關在房裏。”
義勇侯實在被女兒吓怕了,之前蘇惜卿才因為啞疾的事,将自己關在房裏整整大半年,他擔心女兒又變得悶悶不樂,聽見冬葵禀報之後,立刻趕了過來。
“囡囡,你開門,再不開門爹要叫人撞門了!”
蘇惜卿慌張睜眼,起身将陸珩拉到窗邊,推開窗棂,用力的指了指,意示他快點走。
陸珩卻彎下腰,在她耳邊低聲道:“記得讓你爹撤掉護院。”
“……”
蘇惜卿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在想這個。
陸珩垂眸,低笑了下,側過頭,輕輕碰了碰她的唇角:“我走了,別太想我。”
義勇侯擔心蘇惜卿做傻事,見女兒遲遲不來應門,想也沒想就叫人将門撞開。
紫芙與冬葵沖進來時,只見蘇惜卿滿臉通紅的呆在窗邊,傻傻的看着窗外。
兩人對看一眼,心裏頓時有了不太好的猜測。
“姑娘?”
蘇惜卿回過神,捂着臉跳上床榻。
義勇侯擔心唐突到女兒,只站在門外朗聲問道:“如何?囡囡沒事吧?我能不能進去了?”
冬葵猶豫了下,道:“回侯爺,姑娘應該……沒事,您還是晚點再進來。”
免得看到姑娘滿臉通紅的模樣,又要氣得吃牛黃清心丸。
陸珩回國公府的路上,一路都哼着歌,看上去心情很好,心裏卻知道陸老太太八成已經氣炸。
果不其然,陸珩剛踏進國公府,走沒幾步路,就被護院團團圍住,押往祠堂。
不知情者,還以為他犯下天理難容的滔天大罪。
陸珩在祠堂等了好一會兒,陸老太太終于在林氏的攙扶下,拄着拐杖,氣沖沖的走了進來。
鎮國公面色凝重的跟在兩人身後。
“珩哥兒,你可知女兒家的名聲有多重要?你今日在承恩伯府說的那些話,可有考慮過卿丫頭的名聲?”
陸老太太語氣嚴厲,直接一拐杖敲在他小腿肚上。
陸珩巋然不動,眉頭皺都不皺。
“老祖宗說得是。”
怒氣沖沖的陸老太太沒想到孫子居然沒有反駁,陡然一怔:“你知錯就好,那……”
陸珩冷聲打斷:“女兒家的名聲再重要不過,我與表妹在衆目睽睽之下有了肌膚之親,本就該負起任何,娶她為妻。”
陸老太太早就知道孫兒有多頑劣,卻還是被他桀骜不馴的眼神給激怒了:“跪下!”
陸珩動也不動,陸老太太氣得又是一個拐杖。
林氏連忙勸道:“母親息怒,珩哥兒從小就犟,還是讓國公爺來跟他說……”
陸老太太推開她,指着陸珩罵道:“卿丫頭說要讓你負責了嗎?她早就心有所屬,她喜歡太子,要不是我心疼她攔着,她早就進東宮給太子當侍妾了!你今天這些話是要害她死還是想逼死她?!”
陸珩哂笑了下。
陸老太太的本事一如既往的厲害,話說得真假難辨,語氣真切得讓人不得不信。
也算不上颠倒是非,蘇惜卿的确說過她心悅太子,只是後頭那一句,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但只要聽的人信了,哪怕只信了三分,或是兩分,都能在他心中種下懷疑的種子。
“你不信?”
陸老太太見陸珩不說話,心中怒火更盛:“非得要我把卿丫頭喊來,讓她跟你當面對質才死心麽?”
“不,我信的。”陸珩面無表情,聲音裏帶着冷淡的笑意,“但那又如何,表妹心有所屬我就一定要死心嗎?”
“說出口的話覆水難收,老祖宗若真的疼惜表妹,明日便派媒人去義勇侯府下聘,孫兒的條件可比寧二公子與楚小公子還要好,相信侯爺不會拒絕。”
陸老太太聽見他的話,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婆子們連忙扶住,七手八腳的替她拍背順氣。
“給我拿家法來,毅兒,給我狠狠的打!”
陸珩不以為然,語氣譏諷:“老祖宗這是不同意?也是,您若真在乎她的名聲,早在我救起她時就讓我們成親,哪還會等到現在。”
“既然您不肯當這個壞人,就由孫兒來當,今日我就把話說開,不管表妹心儀誰,我既已占了她的清白,便要負起責任娶她為妻。”
鎮國公接過江媽媽遞上來的刺鞭之後,遲遲沒有動作,聽見兒子這逆不道的話,終于沉聲喝道:“孽子!你這是和老祖宗說話的語氣嗎?”
陸珩膝窩被狠狠踹了下,跪地的同時,刺鞭跟着落了下來,在他背上劃出一道深深血痕。
“兒子說的都是實話。”陸珩跪的挺直,仿佛被打的人不是他一樣。
鎮國公又是一鞭。
陸珩不說話了。
陸老太太連吞幾顆牛黃清心丸,終于緩過氣來:“且不說義勇侯同不同意,你要娶卿丫頭,我頭一個不同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我點頭,你如何娶她進門?難不成你們要私奔?”
聘則為妻,奔則為妾,陸珩當然不可能帶着蘇惜卿私奔。
他不答反問:“既為父母之命,那麽不知這樁婚事父親意下如何?父親也覺得我占了表妹清白,不該娶她?父親可還記得陸家祖訓為何?”
不等鎮國公開口,陸珩又自己答道:“陸家男兒铮铮鐵骨,光明磊落,敢做敢當,不可違之!”
這些話,無疑徹底撕碎陸老太太僞善的面具。
鎮國公重重嘆了氣,當初陸珩救起蘇惜卿,陸老太太沒有為兩人安排婚事,反而為他們各自安排相看對象時,他就知道老太太嘴裏說不在意蘇惜卿是個啞巴,實際上卻比誰都冷酷無情。
陸老太太心裏只有國公府的門楣,否則也不會明明厭惡陸珩生母,不喜他們兄妹,卻從小就将光大門第的希望寄托在陸珩身上。
憶起亡妻,鎮國公轉頭看陸老太太:“母親,珩哥兒的話在理……”
陸老太太冷聲打斷:“一個啞巴如何當國公府主母?”
林氏忙不疊勸道:“這,卿丫頭也不是天生就是個啞巴,說不定哪天就醫好了,況且,卿丫頭除了不能說話之外,不論是容貌或家世都是極好,既然珩哥兒這麽喜歡她,不如就成全他們。”
“我已經幫珩哥兒物色好對象,今日見過之後也很滿意,再過幾日就會派人到何家下聘。”
林氏張了張嘴,看着陸老太太欲言又止,似乎是沒想到從小到大對蘇惜卿百般疼愛的老太太,竟會這般殘酷無情。
陸珩不怒反笑:“老祖宗若是想被何家記恨,想再毀了另一個姑娘的清白與名聲,便盡管下聘,我明日便搬出國公府,到時迎娶沒有新郎,丢臉的也不是我。”
陸老太太聽到他明目張膽的威脅,氣得搶過鎮國公手上的刺鞭,狠狠往他背上抽去,連下數鞭。
“讓他跪……”陸老太太氣喘籲籲地罵道:“沒我的允許,不準起來!”
陸珩淡聲應道:“孫兒明日還得上早朝,無故缺席,需笞二十小板,不止孫兒丢臉,鎮國公府的臉面也會丢盡,老祖宗三思。”
陸老太太沒想到自己說什麽,他就應什麽,瞬間被氣得連刺鞭都拿不穩。
陸畫一直躲在祠堂外面偷看,見到兄長後背血肉模糊,鮮血淋漓,吓得不停抹淚。
好在陸老太太打沒幾下便氣暈過去,被婆子們合力擡回壽安堂。
陸畫原以為兄長會乖乖跪到天亮上朝,沒想到老太太一被人擡走,他也跟着站起身。
鎮國公也是一怔:“誰讓你起來了!”
“再過不久兒子就得随太子殿下上戰場,身上不宜帶傷。”
鎮國公心下一凜,氣急敗壞道:“這麽重要的事你怎麽不先跟我說?你怎麽這麽胡塗!”
帶傷上戰場危險至極,鎮國公即便再如何孝順,也不可能拿兒子的性命開玩笑。
鎮國公立刻讓人召府醫過來,替陸珩包紮傷口。
陸老太太年紀大了,揮鞭力道看起來雖重,造成的傷口卻不深,鎮國公那兩鞭也沒使出全力,幾鞭下來也只是皮肉傷。
府醫走後,陸珩突然來到鎮國公面前,撩袍跪下。
“爹,我想娶表妹。”
鎮國公沒想到從小到大犟得要命的兒子,竟然能為蘇惜卿做到如此。
陸珩前世的确沒做到這等地步,他不肯服軟,不懂得将計就計,只想着,男兒膝下有黃金,祖母父親不同意,那麽他自己求賜婚便是,卻忘了他如此一意孤行,會給蘇惜卿帶來多少麻煩。
鎮國公表情糾結,沉吟片刻開口:“就算我同意,你祖母她也不會點頭……”
“您同意,來日兒子才能安心上戰場。”
“……”
鎮國公表情複雜的看着陸珩,腦中全是剛才府醫替兒子上藥時,渾身是傷的畫面。
那些傷有幼時家法所賜,但更多的是陸珩縱橫沙場多年,保家衛國,刀口舔血時留下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