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七張黑卡
聞言,藺平和松開了鉗制着她手腕的雙手。
他慢慢地向後扯,直起身,站在她面前,與她維持着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陶酥小心翼翼地擡起頭,不期然地,就撞進了男人那雙純黑色的眼睛裏。
男人領口的兩粒扣子已經解開了,露出凸起的喉結,和一小片若隐若現的鎖骨。
純黑色的眼眸一瞬不眨地盯着她,陶酥坐在沙發上,動也不敢動,只能用圓溜溜的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看着他慢慢地擡起手,放在襯衫上的第三枚扣子上,她的心髒跳動的速度也開始變得越來越快,開始期待着扣子被解開後,會看到的景色。
可是,幾秒鐘後,藺平和并沒有解開扣子,雙手也再一次垂在了身體兩側。
男人輕眯着眼睛,朝她擡了擡下巴,目光中帶着某種誘惑與挑釁,對她說道:“想看的話,就自己動手。”
聽了他的話,陶酥先是一頓。
大而明亮的淺灰色眼睛眨了兩下,然後甩掉拖鞋,像小動物一樣靈巧地一個轉身,就站在了沙發上。
沙發的高度還算夠,足以讓她和藺平和的視線平行。
少了身高上的壓制,陶酥甚至覺得多了某種自信。
她慢慢地伸出細微顫抖着的小手,暗自給自己打勁,最終,摸到了男人襯衫上的第三粒紐扣。
這個時候,她應該怎麽做?
混沌的大腦開始下意識地搜尋着,曾經儲存過的那些記憶。
此時,深受那本言情小說荼毒的陶酥,似乎又陷入了某種怪圈。
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不應該是解扣子,而是應該霸氣側漏地用手扯開他的衣襟,讓那些扣子全部從襯衫上嘣開,然後把男人壓在沙發上,帶着邪魅的笑容撫摸他英俊的面孔。
可是……這畢竟不是小說啊。
別說把藺平和壓在沙發上,就算是扯開那幾個扣子,對于陶酥微弱的力氣來說,也是一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挑戰。
想到此,陶酥有些失落地垂下了頭。
她算是母親的“老來子”,母親年近四十才生下了她。
母親因為曾經施加在姐姐身上的嚴厲,與施加在哥哥身上的漠視,讓她對第三個孩子倍加縱容與寵溺。
母親曾經多次無視姐姐叫苦的央求,執意送她去學跆拳道,貫徹着自己的教育理念。但到了陶酥這裏,母親卻心軟了。
她從沒吃過什麽皮肉苦,也沒有被強迫着學習一些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嚴教與溺愛帶來的結果,對比起來也很強烈,姐姐最終成長為一個優秀而強大的人,成為陶酥窮盡一生努力,都無法超越的高山。
就連怎麽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她都要去請教姐姐才行。
藺平和看着她低下頭的樣子,覺得有些奇怪。
他忍不住伸出手,擡起她的小臉。
嬌俏緋紅的小臉上,帶着絲絲的悵然,就連她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
微涼柔軟的小手,隔着襯衫那層薄薄的布料,貼在第三粒紐扣的位置上,那裏剛好在他的心口處。
柔軟的指尖不着痕跡地摩擦着他襯衫上的布料,應該是無意識的動作,但卻像幼貓揮着柔軟的爪子,撓得人心裏發癢。
他不知道小姑娘現在究竟為了什麽而惆悵。
但是,看到她那樣的表情,藺平和突然就心疼了。
他擡起手,拂過她順滑而柔軟的長發,然後握住了那雙小手,帶着她的手,去解開自己襯衫上的扣子。
但是,扣子剛剛解開了一粒,陶酥就“嗖”的一下抽回了自己的手。
擡起眸子,看了一眼男人的臉,然後她就迅速地轉身,捂着臉,背對着他蹲在沙發上。
長長的黑發也垂在了沙發上,從後面看起來,像黑色的瀑布。
“又不想看了?”藺平和問道。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不夠了解陶酥。
藺平和很确定,她剛剛的那種期待的目光,就是想看。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現在卻突然收手了。
當然,如果他知道,陶酥只是在為自己的力氣太小,不能把他壓在沙發上扯碎他的襯衫這種事而遺憾和難過,藺平和的三觀絕對會被再度刷新到新境界。
說到底,還是言情小說害人不淺。
可是,藺平和現在并不知道陶酥心裏在想些什麽,所以,他只能這樣關切地詢問她。
聽到男人關心的問題,陶酥先是一僵,但是也沒有回頭看他。
她只是縮得更小了,并且将頭抵在沙發背上,雙手抱住膝蓋,徹底團成了一個球。
然後,微弱的聲音就傳入了藺平和的耳中,她對他說:“現在先……不看了,你先去洗吧,嗯……洗完再說。”
陶酥仍舊背對着她,臉埋在沙發上,聲音有些悶悶的。
與她熟識了好幾個月,對于她這種撩完了就跑的“惡劣行為”,藺平和似乎已經習慣了。
所以,男人聽完了她的話之後,也沒再多說些什麽,只是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一下她的小腦袋,懲罰性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你啊,”大手順着她的頭發滑了進去,捏了捏她紅得不行的小巧耳尖,然後用帶着笑意的聲音對她說,“真是要人命。”
說完,藺平和就轉身離開了。
他站在浴室門口,慢悠悠地解開自己襯衫上的扣子,精致而漂亮的麥色肌肉,一點一點地暴露在空氣中。
鷹隼一樣銳利的黑色眼睛直直地盯着陶酥的背影,想着她聽到脫衣服的細微聲音,或許會轉過頭來看自己。
卻不料,她還真就一言不發地背對着他蹲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最終,藺平和只能把脫下來的襯衫扔進門口的衣簍中,然後抱着睡衣進了浴室。
聽到關門聲,陶酥才轉過頭。
她捧着自己發燙的小臉,小心翼翼地下了沙發,然後慢慢地走到浴室門口。
隔着一道薄薄的門,陶酥能輕易聽到浴室裏傳來的“嘩嘩”的水聲。
浴室裏暖色的光線,透過磨砂玻璃映在客廳的地板上,再配合上不間斷的流水聲,總有一種少兒不宜的感覺。
所以說,跟姐姐相比,她實在是差得太遠了。
陶酥蹲在浴室門口,手指暗戳戳地怼着那個放着衣簍的架子,開啓自我反思模式。
她每次都是這樣,有賊心沒賊膽兒,一到關鍵時刻就掉鏈子,不是想這個,就是想那個。
這一次,藺平和都那樣主動了,她還是沒能做些什麽。
都是一個媽生的,做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思及此,陶酥站起來,雙手握拳,在身前上下錘了兩下空氣,算是給自己加油。
然後,她再一次走到茶幾旁邊,把那些雜志都整理好,然後一股腦地都塞到了沙發下面,又把藺平和的行李整理了一下。
他的東西很少,衣服也只有兩三套而已,而且都是西裝,還都是自己買給他的那些。
陶酥拿來衣挂,将他的衣服逐件挂好,然後把那些衣服,都挂回卧室裏新買的衣櫃裏。
挂完衣服後,陶酥撇過頭,就看到自己卧室裏的那張大床。
這屋子裏的床是她自己選的,當時剛上大學,很嫌棄寝室裏又窄又硬的床,所以幹脆任性了一次,買了張2M×2M的king size大床。
後來,她也漸漸習慣了學校裏的生活,反而覺得這床有點奢侈了。
不過,也幸好當時買了這麽大的床,要不然藺平和今晚就沒有合适的床可以睡了。
誰讓他長得那麽高,普通的床肯定會短吧。
一邊這樣想着,陶酥一邊從衣櫃最下層取出了自己的睡衣。
她抱着幹淨的睡衣,再一次回到客廳,浴室裏的水流聲還是沒有停。
于是,陶酥拍了拍臉頰,努力讓自己鎮靜一下,然後坐在沙發上,打開了電視。
看着電視裏毫無營養的泡沫劇,陶酥的腦子亂成了一團,像怎麽理也理不通的麻線。
這時,就在電視裏響着“你無情你無恥你無理取鬧”的腦殘臺詞的背景音中,浴室的水聲停了。
“你無情你無恥你無理取鬧”重複了六次之後,浴室的門被人從裏面推開了。
陶酥像一只受了驚的小兔子,“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拿起遙控器,迅速關上了電視,然後側過身,眼睛黏在剛剛洗完澡的男人身上。
他身上似乎還帶着水汽,黑色的發梢還滴着水,透明的水滴順着他的脖頸,滑過了形狀優美的喉結與鎖骨。
“你、你洗完了啊……”陶酥看着他,小聲地問道。
“嗯,洗完了,”藺平和點頭,然後把用毛巾擦了擦滴着水的頭發,往客廳走,一邊走一邊說,“我習慣用涼水洗,所以現在水溫還是熱的,不用再燒了。”
說完,他直接坐在沙發上,不着痕跡地貼在她身邊。
“你不冷嗎?”陶酥聽到他的話之後,有些好奇,也有些擔憂,于是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果然是涼水的溫度,“現在可是十二月啊。”
“不冷,我一直都是這樣的習慣,”藺平和對她說,“別擔心。”
也對,他的身體素質确實過硬,強得不像是正常人。
這一點,陶酥在看到他舉着公交站牌,跟小景家裏的保镖們打架的那個畫面時,就已經意識到了。
“那好吧……”陶酥點了點頭,然後抱起沙發上的衣服,往浴室走,“我先去洗了。”
她不明白,為什麽男人身上都是淺淺的涼意,卻讓她感覺到了灼熱的氣息。
所以,她想快點進浴室,在那個密閉的空間裏,在沒有藺平和的空間裏,好好地想一想。
可是,當她剛走到浴室門口,身後就傳來了一個聲音。
“等等,”男人從沙發上站起來,然後慢慢地走向她,并對她說,“你……稍微快點兒。”
“我知道了……”陶酥弱弱地答應了他。
不知怎麽,心跳又開始加快了。
她邁開步子,想進浴室,卻不料,剛剛還在沙發上坐着的男人,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後。
下一秒,陶酥就聽到,男人的大手拍在了頭頂的門框邊沿的悶聲。
然後,她就感覺到,一條有力的胳膊攬住了她的腰,将她帶進了一個泛着涼意的懷抱裏。
這份涼意中,夾雜着強烈的荷爾蒙氣息,讓她的頭暈暈的。
緊接着,她就感覺到男人将下巴貼在她的發頂,然後用低沉的聲音對她說道:“你想要什麽,今晚我都可以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