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不英雄

第19章 ☆、【友家熱情論】

【08一個故事】

小叔彌留之際拉着慕雲的手吩咐着，一定要走出去，走出去這個狹隘愚昧的地方，否則将一身不得幸福。

小叔比慕雲大十歲，慕雲可以說其實是小叔帶大的，從有記憶起就是跟着小叔後面玩。不知多少歲月，他覺得他家小叔是最厲害的人，什麽都會。

除了慕雲，小叔後面其實很多小跟班的，不過慕雲一點被人分走小叔的感覺都沒有，慕雲覺得越多人跟着小叔，越能證明小叔厲害。傳說中的大俠就是有很多人跟在後面的，不僅有男的也有女的。

小小的慕雲不懂，他只是覺得他喜歡看他家小叔。大人們也喜歡看，他們經常說的一個詞語是标致，用來形容小叔的一個詞語。慕雲不是很懂這個詞語，但是因為這個詞語是說他小叔的，所以慕雲非常喜歡這個詞，知道很久很久之後，随便翻出一本出出現了這兩個字都會駐目好久好久。

那個時代的他們是不興讀很多書的，一般差不多年紀了就要跟着師傅去學一門手藝了。學成之後就可以賺錢了，比單純的種地做農民就又多了一個來錢之處，到時候娶媳婦什麽的可容易很多呢。

當然，對于慕雲的小叔而言，還有另外一個優勢，那就是長得标致。很多時候長得标致了女方就不會太要求男方家室有多好了，誰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呢，這個傳統是那麽那麽的久遠。

那個年代的農村其實結婚很早的，除了可以晚上睡覺的時候除了睡覺還有點其他事情做外，主要是因為因為生孩子有好處呢，大姑娘生一個孩子都會送四鬥米去呢。

于是慕雲小叔剛剛十八歲的時候媒人就開始登門了，這麽好的苗子又跟了師傅學泥水匠，那簡直是他們那個時代的白馬王子了。誰要是搶先做成了這個媒，說出去都是倍有面子的。

每次小叔都和和氣氣笑對媒人，也很有禮貌地招呼着來相親的姑娘，不過慕雲知道他的小叔根本連看都沒看那些姑娘們一眼的。

慕雲覺得小叔不喜歡她們，慕雲知道小叔跟喜歡和他們這些小跟班在一起，每當那個時候小叔才會笑，可惜小叔跟師傅去學藝之後就很少時間帶着他們瘋玩了！

再後來，慕雲才明白小叔其實不是喜歡與小跟班在一起的時間，而是喜歡跟他們的二老大在一起。因為每次他小叔每次跟師傅蓋完一個房子回來後第一時間就去看他們的二老大，而且慕雲偷偷跟過去後發現小叔給二老大待了好吃的，各種山果子。又一次，慕雲哈瞧見小叔和二老大親親。

二老大其實年齡要比他麽小跟班的老大，也就是慕雲的小叔要大的，不過做老大這種事情是從來不能看年紀的，要看本事。

二老大是從城裏面來的，慕雲問長輩們為什麽城裏面的要來村子裏呢，新聞上不是說城市裏各種電影院各種集市各種公園各種工廠麽，為什麽還要來村子呢！大人們會告訴他，那是城市裏的知識分子來農村是學習本事來的。于是小小的慕雲明白了，還是村子裏長大的孩子本事大，所以他小叔才能做老大。

不過小叔卻經常對小跟班說，二老大才是真正的有本事，至于有什麽本事，小小的慕雲是不懂的，不過他知道小叔的話是沒錯的就行。

日子似乎很漫長，不過事後想想，也才兩年。兩年時間裏，慕雲的小叔不知道拒絕了多少姑娘，也不知道被多少人背地裏說了閑話。

慕雲十歲的時候，記得城裏面來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們都要回去去了，說是學好農村的技能了，要回城市裏建造新社會去了。

這些慕雲不懂，慕雲知道的小叔不開心，但是對着二老大的時候卻做出了一幅很開心的樣子。夏日的河邊小樹林裏，那天慕雲看到了一出不太明白的大戰，小叔和二老大戰的氣喘籲籲，可是兩人似乎很開心，似乎又很不開心。

等着曙光發白，太陽的柔光灑滿這個村子時候，大家坐上了去縣城的拖拉機去倒火車！又回省城的，也有回首都的。

這之後村裏面好多事情似乎變了，太多的事情慕雲不懂，唯一懂的就是父母開始讓他好好學習了。要多讀書，考大學，考上大學就會有不一樣的前途。

另外就是來給小叔說媒的媒人少了，但是四年之後小叔卻還是結婚了。二十四歲結婚，那個時候村子裏的男人而言已經是很晚很晚了，所以娶了的媳婦也不小，而且很醜。

當然醜歸醜可是賢惠的很，女工做的那叫一個絕，十裏八鄉的都是出了名的。于是這章姻緣倒也還是傳出了佳話，郎貌女才雲雲的。

不過這都是外人看呢，慕雲知道小叔一點都不開心，每每夜深人靜的時候他小叔就會一個人坐在院子裏抽煙，看他藏在院子角落一個石頭下面的照片。慕雲偷偷搬開石頭看過那個照片，是二老大的照片。漸通人事的慕雲覺得二老大也好标志，一點都不壓于他小叔的，可比小嬸嬸好看多呢，小叔就該跟二老大在一起才對呢。

慕雲不知道當時怎麽會這樣想，不過卻被自己吓壞了，因為滿眼所見都是一男一女在一起，為什麽他會覺得兩個男的可以在一起。

惶恐卻不甚，因為有更重的情緒蔓延，他舍不得小叔傷心！于是多少了夜晚，做完作業的慕雲跑到小叔家裏陪小叔。聊天，或者就是坐在那裏。

“小叔，二老大真不夠義氣，回城了都不給我們寫封信！”

“他忙，考大學可難了。人家可是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的，你要跟他學呢。”

“那考上大學還忙嗎，他怎麽不會來看小叔你呢，真不夠義氣呢。”

“呵……”卻是苦難的神色，“回來過，可是我卻娶媳婦了。”

這一刻慕雲讀懂了她小叔的話之間的邏輯，似乎是他小叔背叛了二老大。

他小叔一直沒有孩子，一開始的時候傳言是說他小嬸嬸不會生，接着就開始傳他小叔有問題，結婚這麽多年了其實女人一直在守活寡。

慕雲就這個問題是什麽問題還專門問過他爹，卻遭來一頓棒打，讓他小孩子別叨叨管大人的事，好好學習去。不過，慕雲卻是從片言碎語間明白了這個問題是什麽問題。

明白了之後他就肯定他小叔肯定沒問題了，因為他不只一次看到他小叔拿出那個東西對着二老大的照片做一些動作，很大很粗很長時間。

傳言傳出去之後慕雲發現他的小叔更加陰沉了，而且一次做功的時候把距離量錯害的東家損失好多，最後被師傅罵慘了。

于是慕雲的小叔徹底回歸農民了，靠着分的地開始度日。然而口糧地能有多少，一個人也就一畝多一點，生活就開始拮據了。好在小嬸嬸似乎是真的賢惠的，養些雞鴨多少能貼補一些。

不過，無論如何是比不上別人家的了！

慕雲有問過他小叔為什麽不解釋，小叔得知慕雲知道了一些事情後第一反應是捂住慕雲的嘴，告誡他千萬什麽都不能說！慕雲忽然好羨慕二老大，因為能被他小叔緊張成這樣只有二老大。

嫉妒直接導致的後果就是那天割麥子的午休時光，慕雲偷偷摸進了他小叔褲子裏面。本來麽看到他小叔夢中露出甜美笑容，慕雲還是有成就感的，可是等激昂舒緩小叔醒過來發現是他之後可是兇巴巴教育他了一頓。

就因為這，慕雲開始不理他小叔。等着他埋頭複習考完大學拿到錄取通知書第一個想到要告訴他小叔的時候，才被告知他小叔已經病入膏肓了。

慕雲疾奔到他小叔窗邊的時候，人們豆芽開始張羅着給他小叔換壽衣了，說什麽人死了就僵硬了，再穿就不好穿了。

慕雲抓着小叔的手，好疼！明明是那麽一個标志的人，明明連三十歲都不到，為什麽這般枯槁，這般痛！

“不用哭的，我馬上就要脫離苦海了，再也不用在意被人了。你要好好地，一定要走出去，離開這裏，離開這個狹隘愚昧的地方！”

小叔煙氣了，手還緊緊和慕雲抓在一起。似乎不甘，似乎希冀！

慕雲小叔的葬禮很簡單，因為安葬費用都是要哥哥們出的，有了嫂子的哥哥能舍得多少錢呢！孝子沒有，慕雲頂上！做了孝子是能分家産的，可是他小叔能有多少家産！

慕雲也不要分什麽家産，逼着寡婦走投無路這種事情剛剛出了一個大學生的人家做不出來，不過慕雲拿走了牆角石頭下面的東西。

那天晚上慕雲是打算把這張照片悄悄燒在小叔的墳前的，可是卻發現有人在掘他小叔的墳，近看了就發現是當年的二老大帶着的人。

慕雲終于哭了出來，披麻戴孝一路送他小叔的時候都沒哭出來，這一刻哭了。哭完了把照片扔給了二老大，還告訴了他小嬸嬸活守寡的事實。

……

這一年慕雲村子裏辦了好多喪事，在他小叔死後沒多久。不過這些人都有個共同點就是了，要麽是媒人要麽是熱情的鄰居。

慕雲離開這個村子之後再也沒回去過，那些年上大學的錢不知道有多貴，可是他還是兼職好多份兒工作熬了下來。其實二老大又提出要幫他的，慕雲卻冷笑着問他要小叔！

越是這樣其實越發讓二老大欣賞慕雲，以至于最後慕雲出國留學能夠不被搶了名額卻也離不開二老大的幫忙了。

心理學那個年代其實算冷門學科，不過那個年代的冷門才造就了今天的大熱門。那些年毅然學了冷門學科的人，這個年代最後都成了業界精英以及話語權的掌握者。

到了國外那個自由的地方，慕雲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憑借着自己的魅力也沒少伴侶。畢業之後其實是有機會留在國外的，可是他依舊回國了。做了若幹年大學教授之後因為和男學生從傳出有染，為了保護學生毅然說是自己勾引學生從來做出了辭職。

本來麽慕雲的名聲已經出去了，出的書的在國外賺的稿費也足夠養活他自己了，可是大學辭職後卻沒有停下來只出書，而是開了那麽一個小的診所。

一開始并沒有太多人去看病，勉勉強強度日吧。不過這些年有個心理疾病成了時尚之後，他的生意可算是好了。可是無論生意多好，慕雲都沒有誇張自己的心理咨詢室。

鐵打的咨詢室流水的小助理，多少年了沒有一個小助理能看懂慕雲，無論他們是男是女。甚至來實習的小助理畢業論文都有專門那慕雲做論題的，可是他依舊是個迷。

本來到了慕雲這個身份，完全沒必要這麽“謙和”招待客人了，可是他依舊看起來是那麽財迷。本來他可以杜絕一些根本沒有多少錢的客人的，可是他還是很熱情的幫助了他們。本來他身邊是出現過各方面都優秀的男友的，可是慕雲依舊習慣到處招惹小鮮肉，只談情不說愛。

這個世間有太多的罪惡，滿身罪惡的人活着好好地，他小叔卻英年早逝。所有罪惡的人都該到無盡的深淵裏面給他小叔陪葬，包括他自己也是罪惡之人。他們罪惡的人不配擁有美麗的愛情，他小叔都不曾擁有的人他們罪惡的人怎麽可以有！

當他精力所剩無限，只可以終結一個人的時候，就是他該離去的時候。雖然罪惡無盡，可是他卻可以并不遺憾了，因為他留下了更多的罪惡去掃除罪惡。

說什麽英雄，說什麽為民除害，說什麽偉大情操。

說到底還不是一個個為了自己的私利做着對自己有利的事情，當那些非常特別很偉大的英雄得知他們死後大家也不過是只在茶餘飯後偶爾想起他們身後給他們燒一柱香的時候，會是什麽想法！

慕雲冷眼看着這個世間的熱情！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可以當做一個單獨的故事看的~~~另外再次聲明，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那麽應該當事人你和大叔我應該認識，來請我喝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