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民國惡鬼③
為了能快速的緩解缺氧所帶來的窒息感, 謝謹歌的動作根本毫無章法,而這也本來不是在親吻,而是一場關于氧氣的掠奪。
在這濕潤又冰冷的氣息裏, 謝謹歌的舌也很快因這份過分陰寒的溫度而變得有些刺麻和發涼。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當這些并不屬于他的氣息湧進了喉嚨裏的時候,那種讓謝謹歌覺得異常難受的窒息感也漸漸得到了緩和。
盡管這些氣息流轉到他身體裏之後, 讓他有一種仿佛掉墜入進冰川裏的刺骨寒意,但相比于窒息的痛苦, 這只是讓他身體刺痛的涼意已經算好上了太多。
在缺氧得到暫時的緩解之後, 謝謹歌準備退出這份冰冷的來源,然而他的舌還沒有來得及收回,就突然被一個滑膩濕潤的物體纏上了。
是舌, 只不過這毫無溫度的舌并不屬于一個人類。七月十五, 鬼門打開, 今日是一年之中陰氣最重的一天。
謝謹歌想要躲閃這纏上來的吻,對方卻根本不給他任何逃離的機會, 這只鬼極有技巧性的糾.纏着謝謹歌, 像品嘗着絕美的甘露一般, 掃蕩着謝謹歌嘴裏馥郁的馨香。
舌尖的那種鈍麻的感覺因對方親吻的力度而變得越來越明顯,謝謹歌感覺到自己的舌似乎也因為這透心般的涼意而變得有些僵直。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股壓在他身上的冰冷涼意突然有了實體,他感覺到身體上承受了一個成年男人的重量。
謝謹歌擡起手想要推開這壓在他身上的這只惡鬼,然而當他的手觸碰到對方的身體時,指尖所接觸到的正好是對方露出的鎖骨皮膚, 這坑坑窪窪的就像是被大火灼燒之後的烙手疤痕。
這只鬼, 身前是被燒死的嗎...
謝謹歌的思緒飛轉着,在這只鬼從他的口腔裏退出來的時候,他的手從這只鬼的鎖骨移向了對方的臉部。而就在謝謹歌的指腹快要觸碰到這只鬼的下颔時, 他的手腕卻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給牢牢握住了。
謝謹歌試着抽開手,對方就立刻加重了攥緊的力道。
黑暗中,謝謹歌的耳畔處響起了一聲很輕很輕的笑聲,這笑聲沙啞又低沉,帶着幾分興味和戲谑。
謝謹歌眉頭一皺,這種單方面被壓制的感覺讓他十分不喜,即便他能感覺到這只鬼并沒有要殺他的意思,但這并不是一個安慰。
“你是誰?”謝謹歌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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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鬼,身前的名字也會作為死後的延用,謝謹歌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這只鬼在這麽多人裏獨獨找上了他,但他記得李槐遠說過,能夠具化為實體的鬼必定是有着極大的怨氣和執念。
若是知悉了鬼的名字,對人而言,就能通過某種推算得出相應的避開方式,讓自己不至于完全處于一無所知的被動局面。
但謝謹歌的話并沒有得到任何回答,這只鬼什麽話也沒有說。
對于這個結果謝謹歌也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到了這個時候,他唯一所能做的就是冷靜,冷靜下來回憶李槐遠曾經所得那些與驅鬼辟邪相關的咒符術語。
然而這只惡鬼顯然不會給謝謹歌思考的機會,因為下一秒這只鬼突然又笑了一下,緊接着就探向了謝謹歌的這一身紅色的嫁衣。
謝謹歌微微一怔,他顯然沒有料到這只惡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動作,他下意識擺脫這竄進來的冰冷觸感,但在這過于狹窄的密閉棺材裏,他被對方壓制住的身體根本無法施展。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那毫無溫度的手在他的下巴處緩慢的游移,像是滑膩的冰塊一般,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指尖觸及之處皆讓謝謹歌戰栗不已。
因為常年鍛煉的緣故,謝謹歌的身材雖然看起來有些清瘦,但是卻有着非常流暢均勻的肌肉,腰腹處的線條流暢又硬朗,随着呼吸間的起伏而透出了一種年輕柔韌的彈性。
謝謹歌的身體是溫熱的,然而當那股不屬于人類的冰涼氣息接觸到他那充滿着美感的線條時,謝謹歌的呼吸不自覺的急促了一下,刺骨的感覺瞬間從他的背脊竄向了他的全身。
而就在這冰涼彌漫到他的後背時,這只鬼的手猛的一頓,随即像是觸碰到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飛快的抽開了。
謝謹歌眸色微閃,心中瞬間就有了一些思量。他的背上是一個窮奇的紋身,這是他六歲的時候,李槐遠的那個道士爺爺用特制的藥水給紋的。說是他天生命犯兇煞,唯有紋窮奇這種上古兇獸才能鎮住多災的命格,謝謹歌也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竟然有了些許用處。
在一片漆黑的空間裏,視線的阻隔讓謝謹歌的其他感官變得越發清晰,他明顯感覺到這只鬼受到了他後背那窮奇紋身的影響,空氣中的氣息都變得氣促起來。
謝謹歌動了動唇,想說些什麽,然而下一秒他的嘴就又被這只惡鬼給堵住了。
比起最開始的親吻,這次這只惡鬼的力道還要更加的猛烈,就像是在報複謝謹歌一般,蠻橫、兇狠,帶着一種陰狠之勁。
謝謹歌閃躲,他就追擊,到了最後,他甚至用牙齒咬破了謝謹歌的雙唇。
而就在鮮血流出來的這一瞬間,謝謹歌的眼前突然閃過了一道白光,在這極短暫的剎那之間,謝謹歌看到了這只惡鬼的眼睛。
漆黑的瞳孔,像寒潭一般莫測和幽深。
這道光閃動的太快,幾乎是轉瞬即逝,謝謹歌還沒有來得及捕捉更多,眼前就又變成了一片漆黑。
“咖———”
劇幕終結的拍打聲突然在時候響起。
仿佛是一場戲的結束,所有的畫面也随之一轉。
謝謹歌驚訝的發現,自己此刻依舊是身處于最初的花轎裏,沒有密閉狹窄的棺材,更沒有看不見模樣的魂魄鬼怪,就仿佛他方才所經歷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幻覺。
但真得只是一場幻覺嗎?
還有那雙冰冷漆黑的眼睛,那毫無光暈的瞳孔裏是死寂和陰寒,也都是他的幻想?
不對。
謝謹歌在心裏否認道。
他走下花轎,在工作人員上來給他解開手中的繩子之後,謝謹歌拿下了頭上的紅蓋頭。
他的臉一露出來,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原因無他,謝謹歌的下嘴唇正彌漫着鮮血,這猩紅的顏色覆蓋了他原本的唇色,他的雙唇也有些微微發腫,在這傍晚的燈光之下,讓一身紅嫁衣的他看起來有一些種別樣頹靡而冷淡的豔麗感。
制作人王皓最先回神,他微微咳了咳,半開玩笑的說道:“小謝呀,這怎麽還把自己的嘴給咬到了。”
謝謹歌聞言,摸了摸自己的雙唇,沒有說話,只是眼裏閃過一抹狠光。
并不是幻象或者是錯覺,他方才的的确确遇到了一只鬼,在一個密閉而又狹窄的棺材裏面。
謝謹歌緊閉着唇走到了姜宇面前,取下頭上的手鏈遞給姜宇:“謝了。”
姜宇看了一眼謝謹歌手中的紅色手鏈,并沒有伸手去接,而是說了一句:“這手鏈你留着吧,用它把頭發紮好起來,挺好看。”
謝謹歌眉頭微皺:“我不需要。”
姜宇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你若是不需要那就直接把手鏈扔了吧。”說完,他又很快補了一句:“你應該很缺錢吧,把頭發紮起來的話,能接到的角色絕對比群演得到的錢多。”
謝謹歌沒說話,他确實很缺錢,群演的這點工資對他來說根本是杯水車薪。
姜宇見謝謹歌似乎在思考自己的話語,唇角微微一揚,什麽話也沒說的去休息蓬裏換衣服了。
謝謹歌看了一眼姜宇離開的背影,又垂下眼眸看向自己手中的手鏈,思忖了片刻後,他到底還是沒有将手鏈直接扔掉。
謝謹歌換回自己的衣服後,從工作人員那裏拿到了這一幕戲的替身的錢,然後在八點左右的時候,同整個劇組一起下了山,來到了嚴西村的一戶農家小院落腳。
農家小院的裝修雖然并不是十分豪華,但是空間很寬敞,環境也非常的幽靜。
謝謹歌作為跟着劇組來拍戲的群演,按理說應該是和其他群演一起住在那種三人一間的房間,但不知是導演的意思,還是制作人的意思,最後謝謹歌的住處是單獨的一間房。
位置正好是在姜宇的隔壁,制作人的對面。
對于謝謹歌來說,住哪裏都是一樣的,小時候他連漏雨的草棚都住過,在生活上沒有那個經歷也沒有那個條件去追求精致。
如果可以,他寧願就在農家院的一樓大廳待一宿,然後把這個房費的錢拿到,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嚴西村屬于還在開發初階的鄉村古鎮,到了晚上九點之後,整個街上基本就沒有了來旅游的行人。由于今日正好是七月半,農家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信邪,一些本村人就在外面燒起了紙錢和冥幣,嘴裏念叨着對逝去親人的慰問和思念。
與外面閃動着星火的環境相比,謝謹歌的房間裏安靜無聲。他沒有打開電視,也沒有玩手機。
他仰躺在床上,聽着牆壁上時鐘滴答滴答的移動聲響,整個人沒有一點的睡意。
他的腦海裏回蕩着在那片老樹林上所發生的事情,想到那只惡鬼,謝謹歌下意識就摸了摸自己的唇,那種冰冷的觸感如此的清晰,明明已經過去了幾個小時,那種令人背脊發涼的刺骨寒意卻仿佛依舊還殘留在他的唇上。
在牆上的時針指到數字十的時候,安靜的房間裏突然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可愛們的營養液
感謝花是冬天的夢、汐語、和@此昵稱的三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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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防火防盜防惡鬼!
魚魚仔:這話真是該死的熟悉
惡鬼:一邊玩你的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