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0章
龍忻一驚, 身上的冷汗都冒出來了,額頭上的那一圈尤為明顯,細密的汗珠接連不斷地冒出。
她一邊想着“不可能”, 一邊又在腦中反複拆解那個畫面。
這種她想都不敢想的畫面, 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她的腦袋中,但她又記不清是何時發生的了。
“龍忻, 過來幫忙。”沈再青的聲音打斷了龍忻亂到要爆炸的的思緒,她擡起眸子,看見沈再青站在竈臺邊上,面前擺着一盆大大的水煮活魚, 正朝她望來向她尋求幫助。
龍忻甩了甩腦袋, 她想,如果真的發生了那樣的事, 教授一定會有反常的舉動吧, 但是從教授現在的狀态來看,又不太像......
龍忻又陷入了糾結當中。
“龍忻, 在那想什麽呢,快點過來。”沈再青一個人搬不動這麽大一盆水煮活魚,想将龍忻叫來, 誰知這人像木頭一樣杵在原地, 也不知在想什麽, 眉頭一直緊鎖着,她又催促了一聲。
“馬上來。”龍忻應了一聲,邁開腳步朝沈再青走去, 那個令她困擾的畫面,在她動起來的一瞬間,像被突然戳破的泡泡一樣, 頃刻間化作了泡影。
龍忻來不及将它翻出來仔細琢磨了,搬完水煮活魚,沈再青就讓她入席吃飯。
飯桌上也沒有時間想這些,劉嬸是地道的南方人,做菜的手藝很合龍忻的口味,教授又一直給她夾菜,還給她剔魚骨,她吃飯都來不及。
龍引原本有過要給龍忻當助攻的想法,但仔細一觀察,發現這二人的互動上時刻都有小暧昧産生,感覺根本不用自己出馬。
其實用不了多久,這些小暧昧越滾越多,就會發展成大暧昧,再往後自然就是一發不可收拾的炙熱。
龍引覺得,現在還是當局者迷,旁觀者一看其實就明了,這二人中間就像拉着糖絲,所有的互動,包括眼神交流都扯着糖絲。
所以感情方面呢,合是未合上,但分一定是分不了。
更何況以這個勢頭,她覺得用不了多久,二人的感情就會變得明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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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用太操心的。
吃完飯,龍引就帶着龍遙和龍佩啓程回龍崖山了。
龍引和她的兩個孩子沒有“人”的身份,乘坐公共交通并不方便,劉茂叫了一輛私家車來,直接将她們送到龍崖山。
午休了一陣,太陽也沒那麽強烈了,劉茂夫婦一人一頂草帽,提着小籃筐,領着孫女劉清鳶往桑田裏走去。
沈再青剛從樓上下來,看見了,就問:“你們這是要去采桑葚?”
劉茂回答:“是啊,桑葚熟了很多,不采下來放在樹上都被鳥吃光了。沈教授對采桑葚感不感興趣,要不要叫龍忻一起來采?”
“哈哈哈,我們這個不是拿出去售賣的,都是自己吃或者送人,你們可以采多少吃多少,邊采邊吃也行。”
來農家樂當然要體驗各種的農活農趣,沈再青對采桑葚這項活動也惦記很久了,她說:“你們先去吧,我去把龍忻叫過來,待會兒和你們一起采。”
不知道是不是還對那兩條大魚念念不忘,閑來無事的時候龍忻總喜歡跑到魚塘邊上,要麽盯着魚塘中央看,要麽坐在樹蔭下發呆。
沈再青過來時,她正盤腿坐在樹蔭下,揪了根小木棍,在地上撬啊撬。
她的兩只手都沾上了泥,指尖尤其多。
龍忻現在身上穿的是白色短袖,早上穿的是深色的長袖,她中午覺得熱,新換的,別人還是裏衣加外套,她這麽早就穿上了短袖。
龍體熱,就算是化作了人形,和人類已經很接近了,但還是比人類怕熱。
當然他們這個體熱的狀态其實是可以改變的,只是這個方法是暫時性的,而非永久性。
那就是吃西瓜,一個西瓜不行,那就兩個。
龍忻就是出門這幾天沒有西瓜吃,前幾天被調節好的特熱狀态又複發了。
沈再青決定待會兒要去問問劉茂,這附近哪裏有賣西瓜的,趕緊買一個來給她的小龍解解饞,降降火。
“龍忻。”沈再青走到樹下,輕喚了一聲。
龍忻眯着眼睛擡頭,一滴汗水從她的眼角滑過,落在了臉頰上,她看見是沈再青,也喚了一聲:“教授。”
沈再青看她滿頭是汗,便說:“都這麽熱了,怎麽還在戶外待着?回去吹風扇吧。”
她手裏已經掏出了随身攜帶的手帕紙,替龍忻擦汗。
龍忻将臉仰了仰,好方便沈再青給自己擦汗,她的兩只手都沾了泥,就是想自己擦汗,估計教授也不會同意。
嘴裏道:“也還好,天氣不算熱,是我自己體熱容易出汗,在這外頭呆着比較有趣。”
沈再青替她擦好了汗,低頭看着她在地上挖出的那個坑,問道:“那你剛才坐在這兒忙活什麽呢?中午也不見你去午休,不會一直待在這吧?”
龍忻将手心裏握着的酢漿草的根莖,展示在沈再青面前:“教授,我以前在龍崖山的時候,經常挖這個東西來吃。”
“這裏生長的居然比龍崖山的還要大。”
沈再青低頭看着龍忻手上握着的兩指粗根莖,含笑道:“江華大學後面有一座山,那座山上有更大的,下次我帶你去挖。”
沈再青去野外考察經常會發現這種植物,自然也記得哪哪有分布。
“不可能比這個還大吧。”
龍忻有些不信,身子向後倒去,長長的手臂一伸,就扯過那個靠着樹皮放置的小籃子,她翻了翻籃子,從滿滿一堆的根莖裏翻出了一個最大的來,讓沈再青看。
沈再青關注點不在她手裏握着的這個東西上,而在這滿滿一籃的酢漿草的根莖上,笑問道:“你怎麽挖了這麽多?不會一下午都在挖這個東西吧?”
她眼睛一瞥,看見不遠處的那片人仰馬翻的酢漿草生長地,心想難怪她會流這麽多汗,原來一直都在這裏辛勤地刨東西。
現在是把最後一棵都挖完了,才盤腿坐在樹蔭下休息的。
“挖這個很好玩。”龍忻咧着嘴笑開了,沈再青看有細碎的光在她眼睛裏閃動。
“劉大伯他們在桑田裏摘桑葚,你要不要過去體驗一下?劉大伯家的桑葚又大又香又甜。”沈再青特意在後面六個字上落下重音,希望龍忻不要被昨日那幾顆酸到倒牙的青桑葚吓得對桑葚沒了好印象。
“教授也一起摘嗎?”龍忻問道。
“嗯,我也去。”
“好,那現在我們去桑田。”有沈再青相伴,龍忻答應得特別快,她站起身來,将手掌心上已經幹了的泥點子拍了拍。
沈再青原本是蹲着,也站起了身,要往上走的時候,腳底踩到了被龍忻掀翻的酢漿草植株,滑了一下。
她重心不穩,身體朝前傾倒。
龍忻倒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腳下又把可能會絆住沈再青的籃子踢開。
裝着酢漿草根莖的籃子被龍忻一踢,就滾到了魚塘裏,滿滿當當的根莖撒了出來,被魚塘的魚争先搶奪。
沈再青的身子已經被龍忻扶穩了,龍忻看到不知道她有沒有扭到腳,急聲問道:“教授,你沒事吧?有沒有扭到腳?”
“沒有扭到腳,只是沒站穩倒了一下。”
沈再青搖搖頭,扭頭看到被龍忻踢進水裏的竹籃,和那些沉底的酢漿草根莖,十分可惜地說:“那些都便宜給魚塘裏的魚了,你挖了這麽久也白挖了。”
龍忻倒是一點不心疼,她只在意沈再青有沒有事,那籃子礙着路了,教授要是踩到,或者磕到,後果才是不堪設想。
看着沈再青還在介意那些掉入魚塘裏的東西,龍忻寬慰她:“沒關系的,那些沒了可以再挖,教授可不能扭着傷着。它們遠不及教授重要。”
她說的極為認真,沈再青扭過頭來,對上龍忻的雙眼。
她們挨得很近,龍忻的兩只手還緊緊地拽在她的手臂上,沈再青在龍忻的眼睛裏看到了她在意的東西。
是自己。
也只有自己。
沈再青的眸光閃了閃,心仿佛被一根羽毛掃過。
下一個呼吸,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做出了一個讓沈再青自己也大感意外的動作。
她傾身上前擁住了龍忻。
倚在龍忻肩頭,沈再青深呼吸了兩下,在想自己是不是受到了龍引那個擁抱的刺激,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她的小龍,她都沒有抱過,怎麽能讓一個外人先抱了?
想想都覺得不是滋味。
現在補回來。
教授抱住自己的那一刻,龍忻才是最震驚的,她渾身上下包括大腦的思維都以一種極快的速度僵硬住了。
教、教授怎麽會突然抱住自己呢?
她既僵硬又緊張,手腳都不知道如何安放了,教授的手摟着她的腰,而她的手臂還懸在半空,呆呆地舉着,不知道該放在哪裏。
她的喉嚨也想被一團火辣辣的東西堵住了,她想要說什麽,但一呼吸都是灼熱的感覺。
她的心跳也快得不像話,不僅快,還在輕輕地顫動着。
沈再青發覺了龍忻的緊繃,埋怨似的将她摟得更緊。
沈再青想不通,為什麽她和龍引的那個擁抱,可以那麽自然,那麽順從,現在到了自己懷裏,都僵硬成了一塊木頭,也不回抱自己,身子還有了扭動的跡象,好像很不舒服要推開自己的。
龍忻真的想把懷裏的沈再青推開,因為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再這麽抱下去,她怕自己費心隐藏的情愫就要暴露在教授面前了。
“教授,你......”龍忻張了張嘴,總算說了點什麽。
她懷疑沈再青被吓着了,這裏在魚塘邊上,随便滑一跤就會跌到魚塘裏。教授肯定是被吓着了,一時間六神無主,才會突然抱住自己。
龍忻這麽跟自己解釋。
但有了說法也不能緩解她的堅硬和急促的呼吸。
要趕緊離開這裏,讓二人恢複距離才行。
龍忻将手貼在沈再青的手臂上,朝外推了推,嘴裏道:“教授,這魚塘邊太危險了,你被吓到了吧,我帶你回去休息。”
沈再青早就察覺到了她的意圖,抱着她不撒手,聲音悶悶的,從龍忻的肩頭傳來。
她說:“你是我的小龍,讓我抱一會兒都不行嗎?”
龍忻動作又僵住了,神情也變得僵硬,她根本無法拒絕沈再青的要求:“當、當然可以。”
龍忻現在徹底不敢說話了,筆直地站着,手臂垂在身側。
她沒有拒絕沈再青的要求,就造成了教授想抱多久就抱多久的局面,她自己沒有一點主動權。
她試着将眼睛閉上,抛去雜念,沒辦法推開教授,那只能調整自己了。
魚塘上吹來一陣舒爽的風,讓樟樹的枝桠左右晃動,落了一些老葉在她們周圍。
陽光被濃密的樹蔭遮擋,風一吹,落下了斑駁的影子。
果然閉上眼睛就好多了。
四周都很靜,教授的呼吸也很靜,漸漸的,龍忻的心也靜了下來。
擁抱本來就是一件美好的事。
無人打攪,沒有盡頭的擁抱會讓周遭的一切都變得柔和。
劉茂從桑田裏擡起頭來,往魚塘的方向望去,和他老伴說:“沈教授說去叫龍忻了,這去了也有大半個小時了吧,怎麽還沒回來?”
從他這個角度看,只能看到老樟樹結實的樹幹,和随風輕擺的枝桠,根本看不到她們兩個的身影。
劉大嬸也納悶,她籃子裏的桑葚都要滿出來了:“确實去了很久,估計被什麽事耽誤了吧。”
四周太靜了,抱得久了,龍忻的身體也就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沈再青覺得這才是一個合格的擁抱,這才心滿意足地把她放開,她也不知道她們抱了多久,擁抱的時候,時間好像都靜止了。
沈再青還得為自己突如其來的動作找個借口:“剛才确實是吓了一跳,不過龍忻的擁抱很有用,抱一會兒就好了。”
“現在已經好全了。”沈再青笑着說。
她往路邊走去,一邊走一邊說:“為了補償你的小零食,去給你摘桑葚吃,我摘的都給你。”
“嗯。”龍忻低眸應了一聲,她的瞳孔漫上了一層淺淺的粉,耳朵也有點紅。
她的頸側還留有不屬于她的體溫,現在根本不敢擡眸和沈再青對視。
好在教授說完話就徑直朝着院子走去,給她留下了一個背影,沒再和說話。
龍忻默默地跟了上去,望着沈再青的背影,琥珀色的眼眸裏有極輕極柔的笑意。
兩人走到院子邊上的儲物間裏,取了草帽和小籃子,接着打開水龍頭,把手都沖洗幹淨之後才進入桑田。
“你們過來啦?”看見院子裏有動靜,已經快要摘到桑田盡頭的劉茂大聲和她們打招呼。
沈再青朝他揮揮手,然後問道:“劉大伯,我們應該從哪裏開始摘?”
劉茂指了指隔壁:“這一條我們都快摘完了,你們摘隔壁這條的。”
“好。”
大聲應完,沈再青領着龍忻來到了隔壁那排的桑樹前,和龍忻說:“我們從這邊開始吧,你摘左邊的,我摘右邊的。”
“好。”
兩人背對背出發,一齊向桑田的盡頭掃蕩。
龍忻一個一個認真地采,腦袋裏還在想剛才那個懷抱,對眼前的桑葚無感,沒有邊采邊吃的欲望。
估計現在面前的這些換成龍最喜歡的樹葡萄,她也是如此。
剛要把一顆桑葚放進籃子時,身後的沈再青突然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龍忻,你轉過來一下。”
“怎麽了,教授?”
龍忻扭頭,看見沈再青手指尖抓着兩顆桑葚,姿勢別扭地把手擡高,不好用力又生怕這兩顆桑葚掉了:“這兩顆桑葚是長在一起的,熟透了,但是摘的時候,被我不小心擠壓了一下,你快把它們吃掉。”
新鮮的桑葚汁滲了一些出來,沾到了沈再青的指尖,将它染成了黑紫色。
成熟的黑桑葚還散發着一股甜膩的香味,沒蟲也沒病,是沈再青采摘的時候擠壓了一下,就這樣丢掉太可惜了,只好送進龍忻的嘴裏。
龍忻頭一低,對準沈再青手指的方向,張開了嘴。
沈再青順勢将桑葚塞到龍忻的嘴裏去。
龍忻嚼了嚼,滿口都是桑葚的清香,好吃得眯起眼來,因為是沈再青喂的,滋味又翻了一番。
不小心被擠破的不能放進籃子裏,那樣會壞得更快,碰到這樣的,沈再青總會叫龍忻轉過來立即消滅掉。
龍忻也很配合,沈再青一叫她的名字,她就張嘴轉過頭來,擺出一副等待投喂的姿勢。
投喂的次數多了,龍忻都能判斷教授何時采的桑葚是好的,何時采的是壞的,自己也可以提早做準備。
沈再青采到好的桑葚,就會動作連貫的把它放進籃子裏,緊接着采下一個。要是采到壞的,她摘下來之後,動作總會停頓一會兒,兩三秒過後就會聽見她喚:“龍忻。”
這時候龍忻把頭扭過來,嘴巴都會提前張好,等待教授的喂食。
前幾次兩人的配合得很默契,一張一放,桑葚總能相安無事地放進龍忻的嘴裏。
可這次,沈再青的手收得慢了些,她的指尖就被龍忻的舌頭舔了一口。
沈再青知道這是意外,另一位當事人龍忻也沒表現出什麽異常,但自己手指尖傳來酥麻感還是讓沈再青變得不自然。
她心想着接下去采桑葚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能再把桑葚采壞了。
結果下一顆,她又碰上了個難纏的。
她扯的第一下沒把那顆桑葚采下來,結果第二下多用了些勁,又把桑葚采壞了。
沈再青捏着那顆壞掉的桑葚在原地愣了兩秒鐘,身後的龍忻早就輕車熟路地轉過身來,将毛茸茸的腦袋湊到她的跟前,微張着嘴,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積極得不得了:“教授,我來吃這些壞的。”
龍忻的腦袋都湊到跟前了,沈再青這時候不喂就顯得自己心裏有鬼,牙一咬,就将手裏那顆摘壞了的桑葚遞到了龍忻的嘴邊。
這一次,龍忻不僅舔了沈再青的手,還在沈再青的指尖上吸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龍忻:咦?教授的臉怎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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