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6章
“那我有說什麽奇奇怪怪的話嗎?”龍忻又小心翼翼地問, 神經還是緊繃着。
喝醉之後就什麽都不記得,她心裏真的很不踏實。
“沒有,你喝醉了之後就不說話了, 安安靜靜的, 一路都沒有說話。”
沈再青含笑打量龍忻分外不安的模樣,說完便往嘴裏塞了一顆香甜的金香葚, 不緊不慢地嚼着。
龍忻看着她,陷入了思考當中。
她對自己的自制力有信心,也很信任從教授口中說出來的話,但不知道為什麽, 心裏的感覺更奇怪了......
難道教授對她喝酒一事相當生氣?
這是誤會啊!
龍忻細長的手指扶住桌沿, 急忙和沈再青解釋:“教授,我原本是要買飲料的, 但我不認識酒, 誤打誤撞才拿了兩罐的酒。”
她還和沈再青保證:“我現在記住了酒的滋味,下次要是再喝到酒, 我一定會吐掉的。”
龍忻的記憶力很好,記在腦中的東西絕對不會忘。
她現在對酒的味道有了深刻的印象,下次都別說入嘴了, 她只要一聞到那個味道就會立刻把它推開。
龍忻說得很誠懇, 幹淨到沒有一絲雜質的眸子一動不動地盯着沈再青看, 脊背微微彎着,嘴唇也抿着,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自己的膝上, 不敢亂動。
像犯了錯等待主人訓話的小奶狗。
沈再青的神态裏透着幾分悠然,她拍了拍手,拂去手上多餘的水漬, 然後将桌上的東西都清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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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這個機會,她要讓“酒”這個字牢牢地刻進龍忻的腦袋裏。
龍忻靜靜坐着,沈再青沒有指示,她渾身上下都繃着,絲毫不敢松懈。
“你坐過來一點,我來教你認這個“酒”字。”沈再青掀了掀眼皮,瞥了她一眼,又朝她揚揚下巴。
“好。”龍忻臉上露出笑意,乖乖地應着,雙手抱着屁股底下的小凳子,長腿挪了一步,就屁颠屁颠地挪到了沈再青的身旁。
“看好了。”沈再青用手指沾着水,在木桌上寫下了“酒”這個字。這木桌桌面的顏色很深,用水寫字也能看得十分明顯。
龍忻歪着腦袋,認真看着沈再青寫的一筆一劃。
“記住了嗎?以後要是看到了這個字,離它遠遠的。”
“我記住了,教授。”
龍忻反複看了這個“酒”字許多遍,還在心裏默默地描繪它的形狀,她現在就是倒着、歪着、拆着,也能把它認出來。
“很好,坐回去吧。待會兒吃好了飯,把這個字寫一千遍。”沈再青神色淡淡,說出來的話卻讓龍忻瞪大了眼睛。
寫一千遍?
......會不會太多了?
“可是教授,我看幾遍,就能牢牢地記住了,并不太需要寫一千遍......”龍忻小小聲地和沈再青抗議。
她寫字很慢。
因為沒有系統地學過人類的書寫方式,沒有養成良好的書寫習慣,所以她寫字更像在畫畫,把眼睛看到的線條畫出來。
她可以把別人的筆跡學得很像,但每一筆每一劃都要花她不少功夫。
這一千字,夠她折騰一個晚上的了。
沈再青的笑透着朦胧飄忽的不懷好意,立場堅定不移:“不行,只看不練怎麽行,那樣記不牢,一定要寫。”
龍忻是哪裏能看得透她眼角的那抹笑,嘴角垮了垮,心想教授一定是生氣了。
這種時候,她更不能不聽她的話。
于是她點了點頭,并承諾一吃完飯就上樓寫。
沈再青将桌面上的水漬擦了擦,然後站起身來,指指竈臺的方向道,笑容更深了:“你在這坐着,我去給你端飯來。”
“好。”
沈再青離開了位置,往竈臺的方向走去。
龍忻心想:教授雖然生氣了,但對她還是很好的。
她已經錯過了飯點,但教授還是很貼心地給自己留飯菜了。
龍忻又變得期待,搭在膝上的手指都在輕輕敲着節奏,眼睛朝着竈臺的方向不斷張望。
吃飯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可以橫掃所有的不開心。
沈再青在龍忻期待的目光下走了回來,她臉上笑意不減,手裏端了一碗清湯寡水的粥過來,上面搭了一把小勺子。
她把已經在竈臺裏焖得粘稠了的粥擺在龍忻面前,然後道:“喏,吃吧。”
“這是劉大伯家自己種的大米,吃起來很香的,快嘗嘗。”
龍忻低下頭,眼睛裏的亮光都少了大半,她握住勺子的末端,将粥攪了攪,本想若無其事地吃下去,但握着勺子攪了兩下,臉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她好餓,想吃肉。
“教授,沒有其他東西了嗎?”龍忻鼓起勇氣問。
“因為龍忻起得太晚,所以只剩這些了,将就一下吧。”
“覺得膩了就吃兩顆桑葚,很開胃的。”
沈再青将自己挑出來的還沒完全成熟的桑葚撥到龍忻面前,把那些足夠成熟且香甜的放在自己面前。
教授絕對還在生氣,龍忻得出結論。
龍忻舀了一口粥,苦兮兮地送進嘴裏,又瞥了一眼看過去就很酸的桑葚,嘴都有些癟了,用濕漉漉的眸子看着沈再青。
沈再青刀槍不入,只是催促:“趕緊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好。”龍忻往自己嘴裏送着粥,覺得索然無味的時候,就伸手抓起一顆泛青的桑葚,放在嘴裏嚼幾下。
那桑葚比她想象的還要酸,酸得她的臉都皺成了一團,握着勺子的手都抖了一抖。
她被這桑葚蹂.躏的時候,隐約還聽到對面的人傳來的壓抑的笑聲。
她睜開眼,将桑葚吞下,然後不發一語的,繼續扒拉着碗裏的粥,
她一邊吃一邊用更加可憐的眼神看着沈再青。
瞬間就變成了一只聽話又委屈兮兮的大狗狗。
這樣就有點犯規了。
沈再青招架不住她這樣的眼神,一直都是,被這樣的目光望着,真的很難不松動。
沈再青明顯地感受到自己心裏的氣惱正在慢慢融化,但想到下午她的蠻橫無理,還是氣不過,就說:“不許用這樣的眼神看我,閉上眼睛吃。”
龍忻當真閉上了眼睛,沈再青的聲音一傳來,她就閉上了眼睛。
她将嘴靠近飯碗,一勺一勺慢慢往嘴裏送着稀飯。
又吃得膩了,伸手像盲人一樣去摸桌上的桑葚,她已經記住了桑葚在哪個方向,就是這手移動的速度和蝸牛爬行的速度有得一拼,連在桌上挪動的手指頭都寫着不情與不願。
沈再青怕了她了,不禁失笑。
伸手把抓到桑葚正緩慢退去的手抓了回來,把她手指頭上捏着的那顆桑葚奪了下來,嘴裏說:“等着,我去給你拿肉吃。”
“還有,可以睜眼了,閉那麽緊,吃相那麽痛苦,被別人看見要說我虐.待小龍了。”
龍忻含着一腮幫子的粥睜眼,感覺世界都明亮了不少。
沈在青又從竈臺裏端出兩碗菜放在龍忻的面前,一碗是筍幹炒五花肉,一碗是龍忻很喜歡的花菜。
都是她特意給她留的,剛才那樣只是略施懲戒。
“現在可以好好吃飯了?”
龍忻夾着肉,腼腆地點了點頭。
“教授,我吃好了。”
把碗筷放下,龍忻主動把桌面收拾幹淨。
她吃得很滿足,胃裏暖乎乎的,眼睛也微微眯了起來,肚子舒服得讓她想要伸手觸摸。
她真的付出行動,但是伸手一摸,卻在自己衛衣前頭的兜裏摸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她掏出來一看,奇怪地想到:這不是教授的手機嗎?為什麽會在自己的兜裏?
她一臉莫名地看向沈在青,問:“教授,你的手機為什麽在我這裏?”
沈在青不能告訴她真相,只能胡謅:“我這裙子上沒有兜,不好放手機,看你衣服上的兜挺好用的,我就寄放在你那了。”
“原來是這樣啊。”
衛衣前面的兜插手真的很方便,龍忻摸索了兩下,就将兩只手插到了兜裏。
沈在青對這個動作有陰影,指着龍忻白色衛衣上的髒點點,相當嫌棄地說:“你看這件都髒了,明天要趕緊換一件。”
她想了一想,又覺得明天太久了,就說:“歇一會兒就上去洗澡,把這間衣服換掉。”
“好的。”
“那我明天穿青色的那件好嗎?”龍忻記得沈再青誇過她,說她穿青色的那件衛衣好看。
沈再青一想到青色衛衣上也有類似的兜,就連忙搖頭:“不行不行,明天我們要下水捉魚,泥點子很多的,不能穿顏色太淺的衣服。”
“那深藍色的那件呢?”
“深藍色那件是外套吧,左右兩邊是不是也有兜?”
“是啊。”
“我覺得這件不好看。”
“那再換一件。”
龍忻覺得今晚的教授,對她的着裝分外上心,以前都是讓她自己挑,現在卻跟她挑各種注意點。
她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畢竟出門在外,也是要注意形象的,她是教授的小龍,不能給教授丢臉。
在一樓歇息了大半個小時,龍忻被沈再青趕着去樓上洗澡換衣服了,沈再青去找劉茂的孫女讨一些作業紙來。
龍忻洗完澡從浴室裏清清爽爽地出來,等待她的就是那一千個“酒”字。
神清氣爽都蔫了大半。
“以後也是要學寫字的,還不如借着這個機會好好練練。”
沈再青給她寫了一個事例在旁邊,龍忻就老老實實地坐在靠窗的桌子前,拿着筆,一筆一劃慢慢寫。
她們房間裏的窗戶,正對院子裏的那棵枝繁葉茂的大樟樹,還有月光灑在窗前。
龍忻慢慢寫着,心不知不覺就靜了下來。
沈再青去洗漱,對着鏡子裏的那塊咬痕犯了愁,她的睡衣是有衣領,但關鍵這紅印太大,有衣領的衣服也遮不住啊。
待會兒出了浴室,她還要面對被清空了記憶的龍忻,不遮就會讓她浮想聯翩,不遮像話嗎?
除非是把衣領立起來。
沈再青在對着鏡子做了幾個嘗試,發現還是把衣領立起來遮擋的效果最好。
雖然看上去有點傻,但也只能勉為其難的接受了。
她決定看一眼龍忻的進度就去床上躺着,被子一蓋,就誰也發現不了了。
她又不和龍忻睡同一張床。
沈再青走到龍忻身旁,低頭一看,發現她寫字的速度确實很慢,自己進浴室出來也有半個小時了,龍忻只寫了還不到兩百個字的“酒”字。
按照這個速度還要再寫兩個小時才能完成任務。
沈再青催促道:“龍忻,你要寫快一點,馬上就十點了,你這個速度,要寫十二點才能寫完。”
坐在窗邊寫字,還要舒爽的風吹拂,龍忻慢慢就喜歡上這個狀态,和沈再青道:“沒事的教授,我下午睡了很久,現在很有精神,可以慢慢寫。”
“你要是困了,就先去睡。”
她和沈再青說話的時候,一定要看着她的眼睛,所以沈再青過來,她就把筆放下,扭頭看她。
就是這一眼,也讓她看到了沈再青衣領處露出來的一點紅印。
她沒多想,就直接說道:“教授,你脖子上紅紅的,是不是被什麽東西咬了?”
她看得不是太清楚,因為她一出聲,沈再青就伸手捂住了脖子,然後轉身走了。
沈再青走到自己的床邊坐下,背對着龍忻,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明顯的情緒:“是啊,是被一個讓人讨厭的東西咬了。”
龍忻将手搭在凳子靠背的上沿,目光追随着沈再青望去,嘴裏嘀咕着:“讨厭的東西?是蚊子嗎?”
沈再青在床頭躺下,拿了本書在看,反正龍忻在另一側,再怎麽伸長脖子也看不到咬痕。
見她刨根問底,她幽幽地道:“是比蚊子還讨厭的東西。”
“不會是教授課上說的黃刺蛾吧?”
沈再青沒心思跟她扯學術的東西,随口答:“不是,黃刺蛾不及她。”
龍忻來了興致,一連說出了好幾種昆蟲的名字,但都得到了沈再青的否認。
她猜到興致缺缺,肚子裏本來也沒太多存貨,而且教授也沒有要告訴她的打算,她就自己把腦袋轉了回去,繼續寫自己的“酒”字。
把筆拿起來的時候,她的心思還纏在這個“讨厭的東西”上,但又想不到更多的可能性,就自己嘀咕了一聲:“不知道是什麽讨厭的東西,反正不可能是我咬的就對了。”
她哪有這膽量去咬教授的脖子啊,就算她現在立刻馬上變成了一只蚊子,她也不敢。
龍忻這聲本來就壓低了聲音,是嘀咕給自己聽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房間太小,又太安靜,就傳到了沈再青的耳朵裏,被她聽見了。
沈再青手裏的書啊,騰地一下,就被突然合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就問一句:龍忻,你哪來的自信?哈哈哈哈哈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景 20瓶;鵝鵝鵝鵝鵝鵝、50349508 10瓶;狐貍 5瓶;今天也有點腰疼 4瓶;起名困難戶、柒柒泗汣 2瓶;0.0 1瓶;
鞠躬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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