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今天,讓他花光錢!
九點,星耀人資總監來了,從森總辦公室裏出來後,三臺打印機齊開動。
十分鐘後,全星耀上下每個人桌上都放了關于神聖地産提案分工的甘特圖表,非常不吝惜成本地用大字全彩,重點句标紅。
這是全公司上下這麽鄭重且用心地做同一個項目。
總裁極其認真地在最後一頁寫,如果提案成功,每個人都将在年底得到分紅,也将獲取上漲薪資機會,上漲金額将由人資針對本次提案的參與度和出力情況做出評估。
都是圈內人,大家也都聽說了昨夜的水滴籌事件。關心總裁的失心瘋哪有關心人民幣香,各自到崗後,轉眼間開始研讀分工圖表。
行政部門約了條幅,當日下午挂在公司牆壁上。
“拿下神聖地産,重振星耀雄風。”
總裁一直在辦公室裏悶頭工作,每隔三個小時叫相關部門負責人過來碰進度。神聖地産的brief被他翻得起了褶皺,BD商務總監進來後,看到總裁正在用電熨鬥燙平brief。
總裁問:“其他廣告公司進度如何?”
BD覺得總裁不對勁兒,哄着他:“當然沒有我們這般上心。他們哪有您英明。”
總裁:“這兩天,也沒有我們圈內人見過神聖地産新事業線總裁嗎?”
“森總,我聽內部人說,他之前休息了一段時間,通過電話和郵件的形式部署工作,”BD回憶着,“據說昨天到公司,終于露臉組織了VP副總裁級別會議,不過,聽說他身體仍然不太舒服。開完會後又休息了。所以,沒有留下任何影像圖片。”
張森的表情中掠過一絲憐惜。
沒想到讓他如此仰慕的人,竟然身體抱恙。
在他剛入圈的時候,神聖地産對于他來說是觸不可及的标杆;在他事業小有成時,神聖地産是他渴慕的金主爸爸;在他寥落後,又在他被甩後,神聖地産就好像默默無聞等待他追随的前行者、長明燈。
尤其如今鑽研着神聖的brief,那種心靈相通的默契感,便越來越濃。
灑金箋、朱泥印。新事業線總裁的品味勢必高居雲端,其他普通廣告人怎麽能識破這種心機。張森認為,這brief的材質本身就是一道大大的門檻,将屁也不懂的人做的提案,第一時間刷在門外。
張森很想大跨步走到門檻裏,親自走到神聖地産老總面前,給他一紙完美提案,他張森此生所做過的最優秀提案。
開了幾個會之後,總裁驅車去琉璃廠,堵車路上,他以手支在車窗旁,終于展露出一整天都不曾讓員工看到半點兒的疲憊與心傷:
梁方這個小孩兒……真是又不懂事,又沒有遠見。
他怎麽就非要拿自己和神聖地産做比較。為何單單糾結在這件事上。雖然愛他,但神聖地産多麽重要,他又不是不知道。
再者,現在星耀舉全公司之力做提案,又有自己的全心扶持,那麽入選概率不可言喻。星耀獲得的名聲威望,将再不是任何廣告公司能攀比的。
他怎麽會放棄自己。
他那張決絕告別的臉,那份帶着心機的表情,他到底裝了多久忍了多久?
他現在開心嗎?
總裁抵達琉璃廠,難掩悲傷情緒,路過一溜兒其貌不揚的小店,敲開一扇破破爛爛的木門。
七十有餘的丁老爺子正背着身提着花灑,澆一樹海棠,聽見動靜轉過身來:“嚯,看這糟心樣,終于倒閉啦?”
“好着呢,”張森嫌棄,“想買點兒貨,您老得幫我忙。”
“得嘞,要什麽?能解決你這張哭喪臉?”丁老爺子懶洋洋。
總裁還以為自己已經隐藏得夠好了。
“海南黃花梨老料木匣,盛放我提案;印度老山檀香,熏我紙張;有粗有細的湖筆來上一套,雲頭燕的老墨來上一塊;龍順成的魚鳔膠,替掉文件訂書釘……”
丁老爺子戴上老花鏡,記了幾句之後,打斷他:“你這孫子,要的全是金貴玩意兒,你這是給皇上做提案呢?”
“皇上值得我這麽費勁兒?”張森神情凝重,“要見個玲珑剔透七竅心、曲高和寡正合我意,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得起我的……地産老總。”
丁老爺子突然想到:“你那個屁股翹的實習生呢?你上次來,跟我說這事兒,那表情,我總覺得你這孫子要對人家下手。”
張森:“他是我認清本心的工具。”
丁老爺子:“你本心?那不就是一塊糞石。對了,你那鹦鹉還說髒話嗎?”
張森:“丫死了。”
約到蘇凰是三天後。
起先是張森讀新聞,看到蘇凰在工體開演唱會,工體離三裏屯綠帝大廈不遠。張森給蘇凰發了微信,本也沒期待他能來,畢竟頂流太忙了。
結果蘇凰那天唱到十一點,給張森回了句“好”,從演唱會出來後,就包下附近一家酒吧,等張森赴約。
蘇凰向來有排場,張森這次也不甘示弱,穿上一身不菲的西裝。
蘇凰要了一杯長島冰茶,很有禮貌地和總裁碰碰杯,自己的杯口甚至稍微低于總裁的。
“梁方離職了,”總裁先行開口,平靜地看着對方,“你沒追上他,我也沒追上。”
蘇凰不為詫異,低頭飲酒:“聽說了。”
總裁也是沒預料到這事情能讓蘇凰這等人物知道,本就是區區廣告圈的一件小事。不過他也恍然間明白,可能是梁方在蘇凰心底很重要,才讓他得了這些動向吧。
“說些別的。我正在準備神聖地産的提案,”總裁步入正題,“我記得您之前提過,您也是神聖地産老總的朋友。”
蘇凰神色有了微妙的變化:“怎麽了?讓我告訴你一些他的喜好,方便你提案?不可以。他在工作上高尚正派,很讨厭這種私下的小動作。我勸張總光明磊落行事,堂堂正正競争。”
張森挑了挑眉:“當然不是。”
蘇凰不予置評:“我之前跟你說我認識他,已經讓他知道了。他把我狠狠批了一通。他說廣告創意一旦摻雜捷徑,靈感就會污穢不堪。他說,為了你的事業,我也要離你遠點。如此,我勸張總在提案之前多專注自己的案子。”
張森眸光微轉,沉思片刻。實在沒想到從未謀面的他,會以這種方式提到自己,或者說照顧自己。
他解釋:“我這次約您,當然不是為了提案。”
“聽說他最近身體一直不太舒服,”張森沉聲道,“我在琉璃廠一家非常有名望的古董店求了一串金絲楠手串,以前經初代□□喇嘛開過光,在佛舍利塔下貢匣內熏了十多年,輾轉巧合中跟随□□去過麥加石下陪伴朝聖,還在耶稣誕生地伯利恒停留五十年。這等極品,對強身健體、穩固靈魂都很有好處。還希望您有空可以轉送給他。”
蘇凰接過手串,直到現在才不由動容:“這……得花多少錢。”
“也不用提我的名字,不需告訴他手串來歷,”張森說,“讓他随便放家裏,當成個普通玩意兒收着就好。”
“我就是希望四天後提案,所有人都可以看到他健健康康的。哪怕到以後,也想聽說他健康順意,一生美滿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