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福多多和後續
許多福根本就不等袁國境問, 就說：“回光返照這四個字你應該是知道的, 電視劇裏面經常有演, 我估計你也不會覺得陌生。”
回光返照的本來意思是由于日落時的光線反射, 因而天空又短時間地發亮，又比喻人将死時神志忽然清醒。
現實之中回光返照是存在的，不少人有親眼見到過。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在大腦皮質的控制下, 迅速指示腎上腺皮質和髓質分泌激素, 調動了全身的一切積極因素, 使得瀕死患者如正常人一般。
許多福幫了袁國境一把，用特殊的手法讓袁國境能進入到這個狀态，并且讓這種狀态能持續一段時間，不過她也不是神仙, 生老病死乃是自然規律。
袁國境一下子灰敗了：“我還是會死……”
在場的所有人對他這句話都沒有任何動容。
袁國境踉跄着，慢慢的癱軟在了椅子上，看着許多福，嘴巴動了好幾次都沒有說出一個字來。
許多福知道他想問什麽，也不知道對于一個人來說, 到底是未知的死亡可怕，還是已知的死亡更可怕。
許多福：“你最多有一個小時。”
說完這個，許多福就和邵卓群一起出去了，不過她就守在門口沒有走遠，也沒有幫着掩上門。雖說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奇葩總不能以正常人的思想去揣度, 萬一袁國境哪根筋抽了要對母子兩個不利，她也能及時阻止。
客廳裏所有人都盯着裏面的。
很快，裏面的人說話了，不過他們說的話只有許多福這樣耳朵尖利的人才能聽得見，其他人只能聽得模模糊糊的。
袁國境的聲音：“你以後還會結婚嗎？”
曹小紅：“幹你屁事。”
按許多福的理解，袁國境前後總共有五次婚姻，唯有和曹小紅的婚姻是沒有利益糾葛的。五段婚姻中的其中三段有多深感情的可能性比較低，似乎都是奔着錢去的，最後一段主題特別鮮明，就是拿錢買肚皮。
不誇張的說袁國境是靠發女人財有了不錯的身家，他就尤怕曹小紅拿着他給兒子留的錢再嫁人，那就便宜了別人了。
如果有的選，袁國境不可能把兒子的錢托付給曹小紅。
袁國境沒得選。
袁國境又說：“你找的這個醫生很好，給我們小豐瞧過病沒有？”
曹小紅：“許醫生給小豐瞧過，她也沒把握。”
曹小紅說起兒子的病來，語氣軟和一些，作為孩子的母親，對于孩子身體的情況沒啥人合适交流的，但孩子的爸爸說起來就絲毫不需要顧忌。
許多福未到異世之前在內科工作，精神疾病也在內科範疇之中，但醫院也有專門的精神科，所以許多福接觸得不深。異世界的人類普遍心大，許多福只接觸到幾例癔症性的神經症。
回到真本世界之後，先是遇到了石道長，石道長也是患有癔症，他的精神總是呈現出朦胧的狀态，時不時的會情感爆發，醫學上稱他這種以精神方面症狀為主要表現者為分離型癔症。
那麽，以軀體方面症狀為主要臨床表現者也會有專門的稱呼，叫轉換型癔症。
這些軀體症狀表現為感覺障礙、運動障礙、內髒功能障礙。
感覺障礙有多種，比如說突然感覺皮膚過敏，突然覺得身體某個部位爆發持續性疼痛啊！有爆發性耳聾、失明、嗅覺和味覺障礙等。
運動型障礙在回到真本世界之後，許多福就遇到過一例，患者就是邵卓群的朋友方通學，他就在目睹是戰友死亡之後，雙腿忽然沒有了知覺。
內髒功能障礙表現為嘔吐、呃逆、過度換氣、多尿之類。
許多福對癔症也算是頗有研究，袁豐的情況卻不屬于此類……這倒沒什麽，她也在尋找治療的方向了，當然，最好是能配合心理醫生一起進行治療。
裏面的袁國境開始回憶了，傳說回光返照的人眼前能閃過自己的一生，這種說法大約是沒什麽科學依據的，大約人這一輩子回憶占了太大的比重，當人精神狀态允許的時候，于彌留之際會願意回想。
袁國境：“小紅，要是當初你肯答應跟我複婚，小豐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
曹小紅呸了一聲：“滾蛋！”
真是沒什麽可說的了。
曹小紅拉着兒子就走，心裏咒罵這大王八死不悔改，你要追憶就追憶個徹底呀！要能那樣老娘看在你都要完蛋的份上，高看你一眼。結果呢！就TM會把鍋往別人身上甩，當初誰看接生的有錢去碰人家臭腚，死活要離婚的，不要臉。
王八犢子！
袁豐從進了裏屋開始，從頭到尾就沒有說一個字，他媽拉着他走，他就真跟着走了。
此時，外面也不知道是聽到了什麽動靜，其中一個女人在外面喊：“哥，你別信曹小紅，小豐腦子有問題，到時候曹小紅管着錢，還不是想咋用就咋用。外人哪靠得住，到時候她拿着錢跟人跑了，一拍兩散。”
她旁邊那個女人也提高嗓門：“弟弟，你相信姐姐，小豐畢竟是我們侄兒，是血親。我有一口飯吃，不會讓他喝湯……要不然這樣，錢這些我們幾家……哦，還有媽一起！我們一起監管，小豐還讓曹小紅帶，我們每個月按時給曹小紅生活費也成呀。”
曹小紅帶着兒子出來的時候剛好聽到這一句，心裏冷笑，親哥自己的錢都攥手裏不給他治病，誰知道本來還有沒有治好的機會呢！就非得出院弄回家等死，這下就真是等死了。
親哥、親弟尚且如此，誰相信他們會善待侄兒，呵！
袁國境跟着也出來了，他的姊妹們見他真像是好了一樣，心裏拿不準，她們又沒有聽到許多福說這是回光返照，七嘴八舌圍在他身邊。
“哥，你進廚房幹嘛？”
袁國境舉着一把斬骨刀大步出來……這下都知道他進廚房幹嘛了！
舉着刀殺氣騰騰的，袁國境絲毫不廢話，追着幾個姊妹、姐夫、妹夫的就砍，開始幾人還以為他是吓唬人，結果他一刀砍偏，刀都陷進桌子裏面了，才意識到他這不是在開玩笑。
剛剛跑得慢一點就可能沒命！
袁國境确實是個莽人，從前他有顧慮的時候尚且能砍斷老丈人的手指，現在他左右逃不過一個死字，行為就更癫狂了。
許多福神色一肅，準備着要攔住他，也不能真讓他弄出人命來，就見到他母親撲上來抱住了他的腰。
袁國境一愣，也沒有拉開親媽，總算是停下來了亂劈亂砍，刀尖指着姊妹們，狠厲的呵斥她們：“把賣房子的錢交出來。”
此刻，誰都看出來了，不交錢出來，袁國境就真能殺人。
“給……我們給……”
袁國境的姊妹們哆哆嗦嗦的從包裏拿出銀行卡。
袁母嚎啕大哭。
在袁國境的逼迫下，他的姊妹們将賣房剩下的四十多萬全部轉到了曹小紅的銀行賬戶中，弄完這個，三男三女跟背後有狗在追一樣，一個都沒留下來。
袁國境立下了遺囑。
曹小紅從袁家出來的時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緊繃的肩膀也垮了下來。
許多福：“是不是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
曹小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哪怕這個人真的是人渣，但你知道他就要永遠閉上眼睛的時候，好像仇怨也就不那麽濃了。
這也算是一個普通人的善良了。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則，沒有誰可以違背。許多福第一次見到患者在醫院的病床上逝世，整個房間的空氣似乎都在那一刻變得粘稠，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等離開了病房，她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覺得異常的放松。
那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并不是懼怕。
作為一個醫生，許多福不能懼怕死亡，她只是在死亡面前感受到了生命的厚重感。這種厚重感每每都能提醒她，醫生絕不僅僅是一份工作，每一次看診都是不容任何疏漏的戰場。
一個人永遠不能習慣死亡，永遠對死亡有敬畏，她才會對生者富有責任感。
随着袁國境的死亡，這件事告一段落。之後，袁國境的姊妹們又帶着人來中醫館鬧了幾次，都被中醫館的人趕出去了，她們連曹小紅的面都沒見到。曹小紅每天都在中醫館，有袁國境的遺囑在，邵卓群可以代為幫她處理大部分的遺産交割，曹小紅只是偶爾出去，袁家的姊妹們根本逮不到她的人。
最後一次，許多福報了警，袁家姊妹被吓住了，就再沒有來過了。
當然，這都是後話。
六月中醫館的小香豬出欄，曹小紅自己掏錢買了一只，當天吃烤香豬，就是為了感謝大家的幫忙。
中醫館的小香豬算起來已經養了四個月，當時買的就是半大豬，李彩鳳對牲畜們照顧得精心，前幾天就跟許多福說香豬可以出欄了，讓她去瞧瞧。當然，留種的豬她已經挑出來了，打着記號的，這種就是不能吃的。
李彩鳳跟許多福說起鴨子的事情：“池塘裏面種了荷花，再往裏頭放鴨子就不大合适，弄得髒兮兮的多不好。我想着，要不把它們趕到稻田裏去，鴨子能吃稻田裏面的雜草、害蟲，還能疏松土壤。”
稻田鴨！所謂稻田鴨，又可以成為“稻鴨農法”。這個技術的要點在于，稻田裏面不能用化肥、農藥，有水凝露稀釋液在，中醫館本來就沒有用這些，張學旺都是用豬、雞、鴨、羊等牲畜的排洩物漚肥。
這個做法不可謂不好，控制好鴨子的量的話，既給它們提供了玩耍活動的空間，又能讓稻田給它們提供充足的食物，對于稻田來說，鴨子的到來可以除草、吃害蟲、鴨子的嘴和爪子不斷翻動上下的泥土可以達到耕地效果，鴨子排洩出的糞便又可以給稻子的生産提供養分。
許多福知道這個法子，可根本沒有想起。福興村人幾本都只種些蔬菜，很少有種稻子的了，平時見不到，就沒往這邊想。
可方法是好，但也有實際的問題。
許多福：“牲畜棚離稻田太遠了。”
李彩鳳：“要不到稻田那邊建個鴨舍？”
這倒是可以，也不一定所有牲畜都要養在牲畜棚這邊，那總有一天得出現搶地盤的情況。
許多福：“成！大妞和大帥就別挪過去了，白天随它們去池塘那邊玩。”
李彩鳳是常常要攔着兩只大鵝出圈的，主要怕它們傷着人，許多福既然特別說了這個事，她趕緊點頭。
大妞和大帥也就是給她薄面而已，其實鵝圈形同虛設，它們自己就能跳出去。
兩人說着，一起進了食堂的後廚，今天有患者的食療方中用到黃瓜，乃小兒夏季熱，症見胸中煩熱，口渴喜飲，小便不利，用嫩黃瓜拌蜜食用。
因此，今天後廚裏放了一大籃子剛從地裏面摘來的嫩黃瓜，許多福就是沖着它來的，洗了兩根，遞一根給李彩鳳。
中醫館的所有的土地都不用農藥、化肥，嫩黃瓜洗一洗生吃就很好，清脆爽口，它有消脂減肥的作用，最近李月日日都要去黃瓜田裏摘一根，放點糖涼拌做加餐，百吃不膩。
楊教授電話一接通就聽到‘咔嚓’一聲，異常清脆，一時間弄得他連正事都忘了。
‘咔嚓咔嚓~卡卡’
完全不明白為什麽會有這種存在——居然聽起來就特別好吃的樣子。
楊教授：“……在吃什麽？”
明明就已經避開飯點打電話了。
許多福嘻嘻一笑：“剛摘的黃瓜~”
楊教授：“……”
楊教授和許多福是什麽關系呢？楊教授想說動許多去他們醫院，起碼挂個職位，許多福就想楊教授趕緊退休，來中醫館養老。
“咳……你的那篇論文《針灸治療癱瘓的方法》已經在XXX上刊登了，引起了業內巨大的反響。院長組織醫生對論文的內容進行學習研究之後，還想實際觀摩一下你的施針手法。”
許多福：“是要讓我去你們醫院？”
楊教授說起這個就不高興了，他當然是這樣建議的，他是想盡辦法要拐許多福嘛！可無奈院長有自己的考量完全不配合。
“我院院長想組織個參觀團到中醫館來學些學習。”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癔症分類方式摘自普通高等教育‘十二五’規劃教材·內科學。
黃瓜 【異名】胡瓜、王瓜【性味歸經】味甘、性寒。歸胃、肺、脾、膀胱經【功效主治】清熱解毒，消煩止渴，利水消腫。 【使用注意】黃瓜性寒涼，胃寒者多食易腹痛；老年慢性支氣管炎患者發作期忌食 ————《本草拾遺》
小兒熱痢：嫩黃瓜家蜜食，10餘枚可愈————————《海上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