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福多多和口臭
開業這天過去了, 中醫館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 日子又恢複了平時的悠閑。其實大家手上的活并沒有松多少, 只是精神上不再緊繃了。
許多福将看診的時間調整了一下, 定為早上八點到十二點，每日只看十八個病人。這是在醫館目前人手不足，事事需要她做的情況下能看顧過來的最多的人數了。下午她得留着給患者治療，目前以針灸理療居多, 還要抽出一些時間來制藥。
許多福吃着早飯就在琢磨, 得招人！
門口負責發號碼牌的已經從許佰換成了李月, 她今天穿着白大褂，頭發梳成髻挽起來，插了一根木簪子。一看她這個精致漂亮的發髻，許多福就知道是外婆的手藝。許多福小的時候特別臭美, 每次到外婆這裏來都要讓她給自己編辮子，最多的時候外婆給她編了七十八個小辮，滿滿的一頭，同學都特別的羨慕。
許多福端了杯蜂蜜水，在她身邊坐下來：“你跟你老公怎樣啦？”
李月橫了閨女一眼：“狹促！”
什麽我老公, 不就是你爸嘛！
“你爸是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的。”
許多福：“可他又偏偏連店都不顧了，要守在這。”
許天明總的說來真的是個好人，許多福還記得自己小的時候，有一回店門口停了一輛車，許天明覺得店門被擋了去讓車主挪挪位置，結果跟人聊了一會從收銀臺取了五百塊錢給人家, 還讓人家免費在店裏吃飽了飯。這個車主自述是外地人，拖家帶口出來跑車，拉的這批貨出了問題沒有能結到錢，所以囊中羞澀一家三口餓肚子，都餓了兩天了。
這種事情是辨別不了真假的，許天明看着可憐巴巴的小孩子，就把在當時價值很高的五百塊錢送出去了。好在這家人是真的落難，受人幫助也能記得住，後來不僅特地來還了錢，還帶着朋友照顧許天明的生意。
這是好心有好報，但許天明好心二十次都不一定一次回報，但他依舊碰上了還是要幫。
許天明真的是個好人，但并不是說他本身的性格就沒有問題了，這是兩回事。許天明剛愎自用，自己認定了的事情聽不進家人的規勸，死要面子寧可活受罪，總想着要多賺錢往往盲目投資虧損後往往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喜歡怪性格謹慎的李月拖他後腿。
林雪芳這件事，許爸爸擲地有聲的說自己與她只是普通同學，人家發過來的微信只是讓他去參加同學會，說的是我們想你了，代表的是諸位同學，沒有任何暧昧之處，再說了，他不是也沒有回微信嗎？
許天明覺得是李月小心眼，偷偷檢查他的微信、短信、通話記錄，這其實就是不相信他，反正對于林雪芳的事情，他問心無愧。
李月有沒有常常翻老公的電話呢！有的，據許多福知道，這是在多年前林雪芳事件之後李月養成的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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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問題幹啥怕人查記錄，你既然不回人家微信，幹啥好友列表裏還要有她。
兩口子的事情只能自己解決，許多福還是希望李月能直接拔掉這根刺，免得一直爛在心裏，她現在的态度卻明顯是在回避，作為兒女，許多福不敢直接點出來，否則親媽鐵定惱羞成怒。
……不過倒是可以想辦法讓許佰去頂炮火。
許多福微微眯起眼睛在椅子上凝了會神。
門口有敲門聲，兩個人走了進來，兩位都是女性，大約三十幾歲的那位瞧見椅子上坐着的許多福挺客氣的問：“許醫生在嗎？”
“我就是”
許多福清楚的看到了這位眼底失望的神色，她肯定沒有想到許醫生這樣年輕，許多福裝作沒有看出來，請她們坐下。
“是哪一位要看病？”
“是我女兒”
這位三十幾歲的母親讓身邊的小姑娘坐下來，她涵養很不錯，失望的神色很快被掩去了，見許多福拿出門診日志表，小姑娘有點緊張。母親看出來了，兩只手包裹着女兒的手，小姑娘臉上不安的神情減淡了很多。
常規的病不至于讓患者這樣。
“叫什麽名字？”
母親：“雷敏，今年十四歲。”
雷敏家住F市廣新區，她的母親是昨天從親戚那裏知道的許多福，所以一大早就帶着女兒過來了。
許多福給雷敏把脈，面上帶着笑：“小姑娘怎麽自己不說話？”
雷敏細白的手往回縮了一下，木讷的眼睛裏剎時留下兩行淚來，她母親連忙拿紙巾給她擦眼淚，邊跟許多福說：“許醫生，不好意思，我女兒有點敏感。”
勸了好一會，小姑娘才不哭了，還是蒼白着一張臉，跟游魂似的，精神狀态看起來很差。
雷敏讓女兒去旁邊坐着，自己的聲音也有點沙：“……她嘴巴有味道，不敢說話。”
口臭。
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正在讀初二，正處于最為敏感的青春期，說話的時候嘴裏有臭味，被嘴巴大的同學那出去一說，人人都曉得了。接踵而來的是嘲笑、嫌棄，甚至會有調皮的男生拿她開玩笑，雷敏本來就是個性格內向的小姑娘，受了委屈也不說，等父母注意到的時候，她執拗的閉着嘴不願意跟任何人說話。
雷敏的父母不知道女兒為什麽會在短時間內變成這樣，去學校問責，班主任也說不出個緣由來，還是一個男同學說漏了嘴，雷敏父母才大致猜到了原因。狠下心逼問女兒，小姑娘哭着跟他們說——“我嘴巴臭，不想去上學了”
将心比心，許多福初中的時候發育的比同齡的女孩子要好，在一群女生中胸脯絕對是鶴立雞群，感受到別人暗地裏指指點點，許多福就央求李月買束胸的胸衣，李月不給買，她就偷偷買那種可以讓胸部看起來扁平的小背心，一度還因此含胸弓背，後來被李月發現才硬扳了回來。
許多福從小成績就很好，模樣也漂亮，性格絕不能稱之為內向，她這樣的人在青春期都還因為‘生理問題’而對自己産生質疑，一度十分敏感，更何況是一看就非常斯文的雷敏。
軀體的特定部位産生穢濁之氣，是髒腑受邪氣所侵，機能失調的表現。口氣臭穢系腸胃受寒熱諸邪之擾，失于和降而致。
這并不是什麽生理缺陷，只是生病了而已。
許多福說這些的時候微微提高了聲音，雷敏的媽媽聽得很仔細，注意到小姑娘也側身耳朵往這邊湊，她加重了語氣：“既然是病，就能治得好。”
許多福笑眯眯的對雷敏招了招手：“敏敏，你過來。”
在雷敏媽媽驚訝的目光中，小姑娘有點怯怯的，猶豫了片刻卻真的走過來了。其實有時候病不難治，難治的是人心，小姑娘會自卑的原因是她覺得自己不一樣，這個不一樣不是好的而是壞的，這讓她自我厭棄。
好在雷敏已經十四歲了，不像幾歲的小童懵懂無知需要靠哄騙，她其實已經具備了獨立思考的能力，只要讓她知道這不是她的錯，只是像咳嗽和感冒一樣，是沒辦法避免的，是身體生病了，她就會覺得好一點。
許多福又給小姑娘把了把脈，詢問了她母親幾個問題。
“敏敏的藥做起來比較麻煩，我上午還要看診，你們到在村裏玩會，下午再來找我拿藥可以嗎？”
雷敏點頭。
女兒都答應了，雷敏媽媽無有不應的。
***
楊雯雯打開房門，将行李箱拖進房間裏，昨天她已經在醫館轉了一圈，對這個房間的位置還是很滿意的。看診之後，許醫生給她媽進行了針灸治療，建議倪世梅在醫館住一段時間，許醫生的針灸确實有效，倪世梅也挺喜歡福興村的環境的，當即就決定住下。
住宿樓還在除味當然不能住，只能臨時在醫館內騰了一間房……準确的來說也不是一間，總共騰了三間屋子，左右都有鄰居。
楊雯雯進門放東西，母親倪世梅已經跟鄰居聊上了，三間房的人都是今天正式入住，巧的是過來的時間都差不多。
“你好你好！你是左邊病房的罷，我是中間的。我是腰椎間盤突出，你是咋啦？”
楊雯雯一出來就看見親媽跟一個幹瘦的男人說話，那男人笑了笑：“我是胃癌早期，剛剛做了手術沒多久，住過來方便請許醫生調理的。”
這個有點熟悉啊……楊雯雯想起了搭車大姐的神吹，難不成是真的？
楊雯雯正打算問問這位，就見親媽提高聲音問躺椅上的男人：“小兄弟，你是啥病啊？”
楊雯雯這才注意到這個男人，明明長得挺帥的嘛，存在感卻不是很強。
在楊雯雯以為他不會搭理他們的時候，男人說話了。
“心髒病”
倪世梅豎起大拇指：“耶，那你最厲害！”
楊雯雯：“……”
哎喲，我的親媽唉！！！
楊雯雯無語的離開了病友聚會現場就在院子裏碰到了許多福，見她坐在小板凳上撿藥，自來熟的問了一句：“許醫生，你在做什麽？”
楊雯雯問完之後立馬覺得不對，人家這明顯是在制藥，她知道中醫都講究‘秘方’之類的，自己這樣冒冒失失的問，人家是說呢還是不說呢。
“我就是随便問問，許醫生你不用管我。”
“我在制含香丸，”許多福看着這個白來的苦力，十二分溫柔的笑了笑：“你要是有時間的話，能幫我一個忙嗎？”
楊雯雯：許醫生真溫油……咦，可是我怎麽覺得背心有點涼[_]
作者有話要說：
含香丸（方之一） 【組成】丁香15g 甘草90g 細辛45g 桂心45g 川芎30g 【用法】上藥共為細末，蜜丸如子彈大，沒完臨卧服二丸。
-------（《備急千金要方》卷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