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
此刻，因為剛上完體育課，兩人臉上都帶着紅。
管亦辰原本屬于瘦高個，走在裴言舟身旁，瞬間就被比下去，顯得矮一點。
裴言舟上體育課的時候不戴眼鏡，估計近視度數不深。
陽光下，黑色的頭發，額間隐隐汗水，配上精致帥氣的輪廓。
很能吸引別人的目光。
鐘寧現在回想一下，成年後的裴言舟為什麽在女同學心中會占有那麽高的地位，因為他的确長得很帥。
她以前為什麽沒發現？大概因為他戴着眼鏡，她就給忽略了。
她一向不喜歡戴眼鏡的男生，覺得戴眼鏡的男生像‘四眼仔’，不好看。
随着兩人的走近，鐘寧下意識舔了舔唇角，猶豫着要不要跟他們打招呼？
是說：“好巧啊？你們也來買水嗎？”還是說：“你們好？”
總不能看見自己班同學，還假裝沒看見吧？
想了想，準備打招呼時，任家路突然拍了拍她的肩膀，微微低下頭，故意在裴言舟和管亦辰面前，做出跟鐘寧很親密的樣子，對她說：“鐘寧，要喝什麽？”
就這樣，那句已經準備好的‘問候’硬生生被任家路打斷，吞回，鐘寧轉過頭，回道：“果粒橙。”
“好。”任家路很成功地把鐘寧拉回他的‘安全管轄範圍’，從校服口袋拿出零錢給小賣部老板，買了兩瓶‘果粒橙’。
随後，遞給鐘寧。
被打斷思路的鐘寧拿着那瓶混着橘子瓤的果汁，晃了晃，擰開瓶蓋，喝了一口，甜甜微酸的果汁入口即融，鐘寧不由伸出舌尖舔了舔留在唇瓣的殘汁，然後蓋上蓋子，擰緊，對任家路說：“謝謝你的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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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家路看她喝的那麽開心，滿足地笑了起來。
只是她那一個不經意的舔唇瓣的細微小動作，被裴言舟看到，黑色的玻璃體瞬間縮了一下，胸口裏有什麽東西在微微翻滾，随即快速別過視線跟管亦辰去買飲料。
裴言舟不喜歡甜的飲料，他一般只買礦泉水。
買完飲料，管亦辰擰開雪碧瓶的蓋子，邊喝邊走到鐘寧旁邊，打趣起來：“咦，我們的語文課代表，怎麽不理人吶？”
聽到管亦辰的聲音，鐘寧知道這個招呼是躲不了。
側過臉，對管亦辰和跟在他身後的裴言舟擺出很禮貌的微笑，然後揮揮手打招呼：“你們好。”
“……”鐘寧這個‘規矩到像電視裏的演員在表演’的招呼方式，差點沒讓管亦辰把含在嘴裏的雪碧直接給噴出來。
這是傻妞嗎？
打招呼都這麽規規矩矩，還‘你們好’？
真是好玩。
“語文課代表，我們又不是不認識，搞這麽生疏幹嘛？”管亦辰把雪碧吞掉，笑道，然後學着鐘寧剛剛打招呼的樣子朝着裴言舟裝模作樣地打了招呼：“裴言舟，你好！”
裴言舟直接瞪了他一眼。
鐘寧則一呆，他這話的意思？難道他們很熟？
明明他們也不算特別的熟啊！
頂多就是相處了大半個月的同學關系嘛！
這大半個月，她跟班級男生聊上話的就沒幾個。
還有他剛剛學她打招呼真的很差勁！
“走吧，別扯廢話了。”裴言舟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說到底，他現在不想跟鐘寧多接觸。
管亦辰回頭，繼續笑道：“OK，老大！”說完，對鐘寧眨了眨左眼抛媚眼，手指‘啪嗒’一聲，打了響指，說道：“回頭見，我們的語文課代表。”
鐘寧：“……”
裴言舟和管亦辰離開小賣部後，鐘寧下意識唇角動了動，這個管亦辰也是夠‘熱情’。
要是放到10多年後，他也算撩妹達人了。
但鐘寧也不會自戀到以為管亦辰剛剛那些動作就是在撩她，06年的高中男生，外向一點的都喜歡跟他們覺得不是那麽礙眼的女生搭話，但搭話不代表就是喜歡上這個女生，也就是他們好動話多的本性使然。
也許，一會，回到班裏，他就會這麽搭腔其他女生。
一旁，任家路，臉上明顯看起來不太開心。
他不喜歡其他男孩子跟鐘寧搭讪。
可是，他又沒什麽辦法，因為他現在對鐘寧而言，只是好朋友關系。
不是男朋友。
“任家路，我們走吧，一會要上課了。”課間休息時間也就那麽10來分鐘，等會回勤學樓還要走一段路，鐘寧怕遲到。
任家路點頭。
這邊，回教室的路上，裴言舟突然問向管亦辰：“剛才，怎麽想到跟她搭話了？”以他對他的了解，他一向不會對沒看上的女生搭話。
管亦辰斜了他一眼，手指轉了轉拿喝了幾口的雪碧瓶，回道：“正好看見了，就打了個招呼呗。”說完，管亦辰唇角勾勾，笑了，“怎麽？不準我跟她搭讪啊？”
裴言舟嗤了他一聲，“你想多了吧。”
“那你問這個問題幹嘛？跟班裏女生搞好關系，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他又沒有別的什麽想法，就是看見了她，就順便打了招呼而已。
然後一時被管住自己的嘴，溜了溜她。
“沒什麽。”
管亦辰：“……”
“你這樣很有問題啊！”
“什麽問題？”
“以你平常的個性，你是不會管我跟哪個女生搭讪？今天有點反常，怎麽？你看上她了？”
裴言舟唇角頓時一動，然後，很決然地回道：“沒有。”
管亦辰頓時哈哈哈笑了起來，然後勾住他的肩膀，說道：“行，沒有就沒有吧，我心裏有數就行。”
裴言舟：“……”
……
晚上，鐘寧回家，鐘輝安正在後院自建的小屋內釀酒。
家裏的客廳地上，放着剛剛煮好的兩大蒸籠的糯米飯，因為自釀白酒或者甜酒，需要等到糯米飯涼透了才能放進缸內泡。
此時，冒着熱氣的糯米飯，飄着香甜的米香，饞得她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趕緊把書包放上桌上一放，急急跑進廚房，火速洗洗手，她要吃糯米團。
沈素芬正在廚房炒菜，見鐘寧火急火燎地跑進來洗手又急匆匆跑出去，趕緊說道：“你幹什麽呢？跑這麽急？”
“我做糯米團吃。”鐘寧邊說，邊蹲在放在地上散熱的蒸籠旁，用手抓起一大把糯米，然後放在手心左右搓揉幾遍，原本一把抓的糯米就被她揉成了圓圓的糯米團。
揉完，鐘寧起來，再次走進廚房，去找白糖，糯米團沾着白糖吃最好吃了。
找到白糖，倒入碗裏，拿着糯米團開始沾着吃。
沈素芬：“馬上要吃飯了，你吃了糯米團還吃得下飯嗎？”
“吃得下。”鐘寧端着碗，一邊吃一邊往外走，她要去小屋看她爸爸釀酒。
沈素芬：“一會你要是剩飯，看你怎麽辦？”
鐘寧：“那我倒給爸爸吃。”
沈素芬笑了：“你都這麽大了還剩飯，以後嫁人了，是不是也要把剩飯留給你老公吃啊？”
“是啊！”大聲地回了沈素芬，鐘寧忍不住想笑，她未來的老公還不知道在哪裏了呢！
她媽媽就把老公這事給拿出來說教！
不過，她是不是應該找一個能吃她剩飯的老公？
想到這，鐘寧不由搖搖頭，老公這事還早呢！
她還是想着怎麽好好學習才是正經事！
随後，端着碗，邊吃邊走進小屋內。
鐘寧家的這間小屋一直是用來洗澡的，鄉下人冬天的時候不舍得花錢去浴室，在衛生間洗澡又冷，這種最傳統的鐵鍋式浴缸，看着簡陋，但洗澡很舒服，冷了可以及時添加柴火燒。
屋內，鐘輝安正在用幹淨的毛巾把一會用來裝糯米釀酒的瓷缸仔仔細細擦着。
釀酒的缸不能有水，必須先保持幹燥。
鐘寧坐到一旁的一張矮凳上，咬着手裏的糯米團看她爸爸幹活，看了會，想起今天學校發生的事，忽然就忍不住嘆了口氣。
鐘輝安聽到女兒的嘆氣聲，便說道：“小小年紀，嘆氣幹什麽？”
“就是有點煩心事。”
“怎麽了？”
鐘寧也不想把夏依婷跟她們翻臉的事跟他說，這種事說了，鐘輝安也幫不上忙，便随便扯了話題回道：“馬上月考了，有點擔心考不好。”
“這幾天我看你每天晚上都複習到那麽晚，別給自己太多壓力，爸爸不是說了嗎，考不上大學沒事，還有大專可以念。”
鐘寧點點頭，“嗯。”她最近确實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這才是剛開始，以後還有期中考，期末考，高考。
她心理素質果然有點差。
“對了，這周六跟爸爸去一趟市區。”鐘輝安把毛巾放到缸沿上，對自己女兒說道。
鐘寧吃驚：“去市區玩嗎？”印象裏，鐘輝安可是最讨厭逛街的男人了，平時出去逛街都是沈素芬帶着她，除非過年買年貨，鐘輝安才會去。
平時要想他去一趟市區，真是要了他的命。
“你忘了？不是要打工嗎？”
原來是工作的事，鐘寧頓時一喜，“爸爸你幫我找到工作了？”
“托了一個老戰友，去他朋友親戚開的飯店打工，你的工作就是上菜的時候，給他們端端菜，很辛苦的，你願意去嗎？”鐘輝安其實是不太想讓鐘寧去幹這種工作。
一來，她年紀小，幹這種服務員的工作肯定會因為受不了別人的指手畫腳而撂擔子，到時候，他還得給人家賠禮。
二來，服務員這份工作很辛苦，要上到到晚上9點才能下班，也不知道鐘寧能不能吃得了這個苦頭。
雖然老戰友跟他保證會給鐘寧說說情，給高一點的工錢，鐘輝安壓根就不是要鐘寧賺錢這種意思。
但誰讓他女兒眼巴巴地嚷着非要去打工，他也不可能澆滅她的熱情。
這麽思來想去，跟蘇素芳商量了幾天，最後，他們兩人被她磨得沒辦法就随她吧，去打工就當先在社會上練練膽子。
“我願意的。”再辛苦再累的工作，她都做過了。
何況，她以前也曾當過酒店服務員，所以，她不會覺得有什麽苦不苦的。
鐘輝安點點頭，“爸爸還是那句話，打工可以，別耽誤學習。”
“放心吧，爸爸，我知道的。”就算不用鐘輝安提醒，她也知道念書的重要性。
這一晚，因為打工的事有了着落，鐘寧睡得格外香。
這晚她做了一個很甜很美的夢，夢裏，她如願以償考上了大學，抱着書走在種着兩排梧桐樹的林蔭大道上，她的爸爸媽媽站在校門口，朝她微笑招手……
這個美夢醒過來的第二天，鐘寧騎車撞到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