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白駝山上海棠開

第34章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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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為你提供的《》小說（作者：圓月一彎 33）正文，敬請欣賞！ 石洞外,才安靜下來的諸多毒蟲又一次騷動起來，只見幾道青影壓在毒蟲上頭蜿蜒而來,瞬間到了眼前，原來是幾條僅手指粗細的青蛇。

歐陽克笛聲更急,青蛇竄到洞口，晃了晃腦袋,正要進來,卻被洞口的黑粉又逼了回去。

程靈素四下一看,一手拿燃了幾近一半的松柴，在地上踩熄了,伸出去探到洞外,另一手則拾起青光劍,舉在一邊，以防蛇蟲反噬。

青蛇一共七條，程靈素松柴方才探出，便立刻竄了上來。笛聲一個急轉，青蛇也跟着翻身，帶起一抹抹青影，斜斜的貼着程靈素肩膀掠入洞內。

“蛇……蛇啊……”

不理會身後立刻傳來裘千丈的大呼小叫。程靈素待七蛇都掠入，一邊将沾了蛇蟲的松柴遠遠擲出，一邊劍鋒一側，呼呼在身前舞了片光幕，将幾只要趁亂跟着青蛇一起爬到她身上的蜈蚣斬成數段。卻有意無意半偏了身子，腳下在洞口的黑色粉末上抹了一下，踏了個小缺口出來。

青蛇一進洞內，立刻盤繞到歐陽克身側，裘千丈則躲入石洞深處去了。緊跟着程靈素退回來的，還有一串見縫插針般從那小缺口裏爬進來的毒蟲。

退到歐陽克身側，只聞笛聲一轉，七條青蛇首尾相接，盤繞成圈，将兩人團團圍在圈內，昂首吐信，嘶嘶有聲。

那些毒蟲畢竟只是尋常之物，毒性遠不及歐陽克用引蛇沙召來的青蛇，一到青蛇周圍，立刻遠遠繞開，于是，絡繹不絕的掉頭往石洞深處爬去。

程靈素抿唇一笑：“五絕西毒，果然名不虛傳。旁人就算能想得出這以毒攻毒的法子，也沒你這馭蛇的本事。”

歐陽克口中笛聲不停，無法答話，擡頭向她輕輕一笑，頗為自得。

程靈素見他臉色蒼白，額頭上汗珠點點，顯是強自撐着力氣，不由皺了皺眉，轉頭往石洞裏面望去。

過不多時，只聽裘千丈在洞內發出一聲驚叫，兩人相視一笑。

程靈素提高了聲音道：“這些毒蟲來勢洶洶，看來是擋不住了，你再撐一下，我扶着你一起沖出去。”

“等等等等……”裘千丈屁股着火似的從洞內連滾帶爬沖出來，“帶我……帶我一起走……”

“可你是武林前輩，怎能屈尊與我們一起？”程靈素似笑非笑。

裘千丈一面跳着腳躲避越來越多從缺口中爬進來的毒蟲，一面連連點頭：“我背我背，我背他就是了……快救我……救我啊……”

歐陽克向程靈素微微點頭，程靈素向裘千丈道：“跳進來。”

裘千丈看着那七只呈倒三角的蛇頭，不由瑟縮了一下。

程靈素彎下腰，假意托起歐陽克的手肘：“你快些，我們要走了。”

裘千丈正自猶疑，忽然一只小蜈蚣攀着他的褲腿往上爬了上來，堪堪爬到了他腰裏。吓得他一聲慘叫，衣袖一陣猛拂，怪叫着從蛇頭上跳了進去。

七條青蛇身子都不甚長，圍着程靈素和歐陽克剛剛好，裘千丈一跳進圈子裏，立刻有些首尾不能相接起來。

“快！”程靈素推了他一把，一手扶住歐陽克的肩頭，“動作輕些，別擾亂了笛聲。”

事到如今，裘千丈自然也明白自己這算是和他們綁到了一條船上，雖然心裏萬般不願，眼前密密麻麻，越來越多的毒蟲他又實在沒膽子說半個“不”字，只能老老實實彎下腰，将歐陽克負在身上。

青蛇成陣，笛音如空谷鳥鳴，高低悠揚。程靈素揭開神木王鼎的鼎蓋，托在身前，三人在青蛇盤繞的護持下，緩步走出石洞。

燃燒的香料被鼎蓋一蓋已然熄了，可沉悶在鼎內的香氣反而愈發濃郁起來，被山風一吹，正零零落落準備四散回草叢的毒蟲鼠蟻立刻又發狂似地湧了回來，團團圍在青蛇結成的圈子外，蠕蠕而動。青蛇似也感覺到了危險，蛇口大張，露出尖利的蛇牙，牙尖上一點晶瑩的毒液在泛白的天色下閃閃發光，剔透仿佛垂在葉尖的一滴朝露。

其實，就連歐陽克自己也不确定單憑這七條青蛇是否能擋得住受了神木王鼎誘引而來的滿山毒蟲，看似輕松的神情下，實則緊張得連捏着短笛的手指都在微微發顫。此時見一衆毒蟲都畏于上前，總算稍稍放下心來。

清晨的山風微涼，吹得山腰處道邊的松濤陣陣，歐陽克忽然心中一凜。忽然想起來方才鐵掌幫衆人一亂，起初還聽得到裘千仞的喝叫聲，之後便再也不聞他的聲息。他擡頭往身側的松樹上望了一眼，只見樹高數丈，暗影重重，全然看不清其上藏了多少人，更別提裘千仞的身影了。

程靈素忽然大聲說道：“裘千丈，你說，你那幫主兄弟現在會不會就躲在哪棵樹上，準備突然出手，破了我們這蛇陣？”

歐陽克眉峰一展，暗贊了一聲聰明，定下心來。

裘千丈被她說得吓了一跳，腳步猛然就是一頓，喘了口氣：“那這些毒蟲……”

“不過你是他大哥，他總該顧念你的性命，不會眼睜睜的見着你被毒蟲纏身噬咬的罷。”程靈素也停下腳步。

裘千丈嘴唇發抖，他私入禁地，就算能生離此地，按照幫規，裘千仞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他，所以這才想着跟程靈素和歐陽克一同冒險沖出去，可要是這半路上遇到裘千仞……以他對自己這親兄弟的了解，對方還真是極有可能如程靈素所說的那樣，借着滿山滿地的毒蟲，既留下了歐陽克和程靈素的性命，又能順便全了私入禁地，有死無生這一最嚴厲的幫規。

“要不……我們也……到樹上去？”

程靈素“哼”了一聲：“你背着他爬上去麽？”

裘千丈眼睛往兩旁瞄了瞄，心裏暗自盤算如果扔下歐陽克，自己能否在被毒蟲纏上前攀到樹上。

程靈素一瞥之下，便猜到他的打算，冷然道：“馭蛇的笛聲一停，首先是青蛇失控反噬，再加上這許多毒蟲失了制衡之物，必要發狂地四處奔竄。到時候，你們鐵掌山就要改名叫做鐵蟲山了。那你就變成了覆滅鐵掌幫最大的罪人，就算你能命大僥幸逃脫，你那好兄弟可還會放過你麽？”

“那……那你還說……”裘千丈眼色怨毒，臉上難看至極，偏偏程靈素的話說得句句合理，令他縱然有心不俯首聽令，也不敢以自己的性命來試一試。左右所有退路都被堵死，只得垂下頭，乖乖地繼續跟着青蛇陣的移動往前走。

程靈素在他身後唇角輕揚，其實她這話根本就是說給伏在暗處的裘千仞聽的。

此時裘千仞正栖身斜前方的一棵松樹上，他和歐陽克交過手，自然知道他是歐陽鋒的傳人，心裏想着既然已經傷了對方，那和西毒的這個梁子早已就算是結下了，再放了這兩人生出此山，引來了歐陽鋒，便是後患無窮。

于是剝了塊松樹皮在手，正待他們三人走進，便運勁發出，就算歐陽克能躲了過去，只要能擾得笛聲一停，蛇陣即破，毒蟲湧上，自也不用他再親自出手。可被程靈素這麽一說，再仔細一想，趕緊散了運足指尖的一道真氣，“覆滅鐵掌幫”這責任，他還真擔當不起……一時之間，倒不敢再貿然出手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三人從他身下一步一停，慢慢地走了過去。

通向中指峰的山道本就盤旋難行，裘千丈武功低微，自己上山時還花了好大的力氣，現在又多背了個人，繞着山峰拐了兩個彎後，說什麽也走不動了。

程靈素四下看了看，他們已到了山腰後的一處懸崖轉角處，兩邊已沒了松樹等藏身之處。山道數步之外，便是深谷悠遠，晨霧缭繞，下不見底。

神木王鼎內殘留的香氣也散發将盡，四周的毒蟲散了大半，只最前頭的一群還跟在他們身後，遠不如方才來得氣勢洶洶。

程靈素蓋上鼎蓋，将歐陽克從裘千丈背上扶下來。一路笛聲不斷，歐陽克耗了這許久精神，臉色更加蒼白，半倚在程靈素身上，喘息連連。

裘千丈見歐陽克不再吹笛，那七條青蛇也只不過是稍稍向外游走了幾分，依舊乖乖的繞着他們，哪有半點反噬咬人的樣子？這才明白過來自己這是又中了程靈素的計了，不過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再說好歹是離開了裘千仞的視線，根本顧不得這許多，只管癱軟在地上，粗喘如牛。

“佳人在側，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實乃天下第一大憾事。”一脫險，歐陽克立刻又沒了正形，程靈素還在為他把脈，他便開始口無遮攔起來。

“再胡說，小心我叫你一輩子都只能心有餘……”這句話一出口，程靈素不由自己臉上先是一紅，斜睨了他一眼，收回把脈的手，又在他左胸下方用力按了一下：“這裏疼麽？”

她按住的地方正是歐陽克體內氣血郁結，經脈糾堵之處，又怎會不疼？

歐陽克猛然倒吸一口冷氣，擰着臉，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那就是這裏了。”程靈素用手背撫了撫臉上的紅熱之處，“等下了山，尋個安靜之處，我再仔細看看。”

“你故意的！”歐陽克好不容易回過一口氣來，皺着眉頭瞪着程靈素，一臉委屈。

程靈素抿唇一笑，仰起頭：“不錯。我就是故意的，你待怎樣？”

“我……”歐陽克一滞，語無倫次，“你……”

程靈素格格輕笑。

猛然間，一道冷光驀地斜裏竄出。

“小心！”歐陽克凝目厲喝，反手一翻，脫開程靈素扶住自己的手，一掌在她肩頭輕輕一推，将她推開數步。另一手疾探而出，正落在那冷光正中，一搭一勾，向程靈素疾射而去的冷光霍然調轉，嗖的一下從兩人中間急掠而過。

歐陽克順勢回頭，只見裘千丈手中握着一把不知從何處而來的短弩，長不逾手臂，正死死的盯着他們，那道冷光便是出自這短弩弦口的一支短箭。

他本就渾身無力，站立不穩，再被這短箭的力道一沖，腳下踉跄了幾步，呼啦一下，帶落數塊山石，卻是退到了山道外懸崖邊。

程靈素驚呼一聲，連忙搶上前去拉他。

雙手交握的一瞬，只聞背後勁風又起，心頭一凜。勉強擰腰側身一讓，只覺足底石塊松動，驚叫一聲，身子猛然落空，不由自主地和歐陽克雙雙從山崖邊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