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奇妙的世界
地牢裏只有雷電燒灼皮肉的聲音,墨飛大喊:“小沫!沫以濡!是不是你!”
他用力晃動着欄杆,把所有的靈力都輸了進去,想用暴力破開這雷火結界。
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時候,牢房深處響起道粗粝的嗓音:“沫以濡,早死了。”
墨飛松開手倒退一步,腦子裏混混沌沌。不,他知道那就是小沫。
就像陷阱了夢魔,墨飛痛苦的單膝跪在地上。他的心裏無比的清楚,可是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
他想打開牢籠,想告訴小沫,當初說好的生同衾死同穴,一切都是他的錯。還想說,無論變成什麽樣,她都是那個小沫。
陰暗的地牢裏,身着暗金色長袍的男子垂頭跪在牢前,垂下的頭發遮住面孔,就那麽無聲無息的跪在那裏,似乎是在無言的請罪。
嘩啦,一副鐐铐被扔出牢籠。
墨飛艱難的擡頭,眼神渙散。盯着那副鐐铐思考了很久,才鈍鈍的說:“斷靈铐。”他茫然的想,小沫是想讓他戴上嗎。
戴上也好,斷靈铐,斷了靈道,從此就是個凡人。
墨飛緩緩爬過去撿起來,毫不猶豫的就往手上扣去。就在剎那,一道光芒沖進了地牢,墨飛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鐐铐就被打落在地,還被人拉着手腕狂奔而去。
道路全部被光芒包裹着,扭曲變形,疾馳的速度讓地牢裏的嘶吼被遠遠抛到後面。
和煦的風兜頭吹來,墨飛漿糊樣的腦子總算清醒過來,他反手扣住那人停下腳步。
烏黑的頭發,淺綠的衣裙。茴香說,她喜歡這種生機勃勃的顏色。
是的,帶着墨飛跑出來,拉着他的手在前方背對站立的,正是墨飛結發五載的妻子——茴香。
墨飛剛張嘴,前面的茴香似有感應的道:“別說,我們誰都不說,先回家好不好。我給你炖的湯,還在爐子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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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墨飛的心被擰在一起,他仰起頭用力眨眼:“茴香,對不起,對不起,茴香。”
茴香笑了聲,柔柔的道:“我們是夫妻,不存在誰對不起誰。”
墨飛搖搖頭,手用力的掙脫:“茴香,是我對不起你。”
然而茴香握的死緊,讓他無論如何都掙不開。墨飛無奈的道:“松手。”
始終沒有回頭的茴香猛然轉身用力揪住墨飛的衣領:“你是我夫君!我是你妻子!你懂不懂啊!”
墨飛這才看見她的眼睛竟然腫成個大桃子,一看就是狠狠痛哭過。
多年的習慣讓墨飛條件反射伸手去摸,然而剛到半路,他就僵住了,在茴香越來越暗淡的眼神中,墨飛放下了手。
墨飛一閉眼,腦海裏就出現小沫巧笑盼兮的樣子。随即又想到那個地牢,和裏面隐約看到的影子。他悲怆的笑了兩聲,盯着茴香認真道:“松手。”
茴香死不松手,就那麽淚眼朦胧的看着她的夫君,看着她深愛了這麽多年的人。
“啊!”
幾乎看不到的光芒一閃而過,鮮血噴湧而出。茴香抱着被墨飛斬斷的胳膊,快要瘋了:“啊!啊!!”
墨飛伸手點住靈道止血,毫不留戀的轉身往回飛去。清風鼓起他的長袍,血色浸透他半邊的頭發。
急匆匆沿着記憶中的方向奔去,墨飛再次打開地牢,跳了進去。
僅剩的右手握着長劍,走幾步就不得不拄着劍停下來喘氣。艱辛的走到最裏面,看到還在地上的鐐铐,他松了口氣。
幾步走過去把鐐铐撿起來,他用牙齒咬着開關,小心的扣在右手上,随即他舉起來似是炫耀的朝牢裏晃了晃。
墨飛白皙的臉龐全被汗水打濕,頭發上的鮮血凝固後粘在臉上,但他混不在意:“小沫,像不像當初你給我編的那個草環。”
地牢暗處,那個嘶啞的聲音道:“為什麽……要回來。”
墨飛好看的丹鳳眼翹起,他慢慢靠近欄杆:“相忘于江湖,不如相濡以沫。”
那個聲音沒有說話,墨飛也不再出聲,只是靜默的坐在地上。
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的嘴角帶笑,臉色卻越來越蒼白。
何之清醒後一咕扭就坐了起來,他看到牢外的身影甩甩頭,仔細又看看才高興的大喊:“墨老大!”
叫聲打破了地牢裏的平靜,墨飛轉頭看到何之,心裏才陡然記起自己的來意。
他愧疚的朝何之笑笑,随即右手握住透明的劍刃,劍身很快通紅,他的眉宇間更加委頓。
輕輕把劍扔過去,剛扔到路中間。墨飛伸腳往對面踢踢:“你慢慢磨,把欄杆切開吧。”
剛醒轉的方遲往聲音發出來的方向看,結果一下就被那把通紅的劍吸引了。他瞪大眼睛:“承……承影影!”
墨飛沒理他,這才不是承影,充其量只能算是承影的劍芒吧。
從小到大,他都以為自己将來一定會繼承承影劍主之位,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何之伸長了手,努力去勾那柄劍,歷經千辛萬苦才碰到它。
墨飛突然開口:“給你介紹一下,這裏面是我的愛人,沫以濡。”
“啊……啊!”
何之愕然之下一不小心就碰到了欄杆上,激烈的電流瞬間穿過他的身軀。何之被狠狠的彈到牆壁上,緩了會才艱難的爬起來。
墨飛語不驚人死不休:“白一,我要拜托你件事。可以的話,請你跟把我和我愛人的骨灰送回懸劍山,讓我師父合葬在一起。”
被這話驚到的何之仔細的觀察他,這才發現始終斜坐着的墨飛竟然虛弱如斯!
方遲仿佛見了鬼,他指着墨飛張口結舌:“劍門……墨飛!”
墨飛淡淡掃了他一眼,旋即又看向牢籠裏陰影的地方。如果小沫不願意見他,那就讓他以死賠罪吧。
何之揉揉額角:“墨老大,茴香到底是誰。”墨飛沉默了下後搖頭,他有些猜到了,但是不想說。
方遲怪叫一聲,何之不耐煩的瞪他,怎麽總是大驚小怪。方遲嘴巴泛苦,茴香是誰,他知道啊。
他認真仔細的打量墨飛,為什麽劍門的人這麽吃香,不論以前還是現在,難道坎山的女人都中咒了嗎?
“沙、沙、沙。”奇怪的聲音在靠近。
何之神經一繃,迅速勾到那把劍,貼着欄杆磨起來。然而沒料到,本以為會很費功夫,但是那柄劍卻銳利無比,很幹脆利落的切開了道口子。見到了希望,何之喜出望外。
把兩個欄杆都切開,何之興奮的鑽出去,剛擡頭就看到從地道裏進來的東西。他渾身汗毛直立,舉着兩根鐵棒回身就鑽進牢裏。
正往外的方遲被他推個趔趄,咒罵一句後看着墨飛又忌憚的收口。何之抖着手指着被牆擋住的地方:“蛇……蛇!”
墨飛從地上坐起,目光慢慢冷凝。
來的是一條蛇,一條頭是人其他是蛇的半妖獸。那張臉墨飛太熟悉了,耳畔厮磨了整整五年,卻從未想到有朝一日彼此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條蛇,或者說是茴香。停在了距墨飛不過幾尺的地方,用冰冷的眼睛盯着他。
忽然做出嘔吐的樣子,有什麽東西從她的肚子裏慢慢吐出來。
那是條手臂,上面未腐蝕完的暗金色衣料十分熟悉。
何之捂住嘴幹嘔,他從小到大,最怕的就是蟲子蛇這種滑膩的東西。
更別提現在這種詭異的情況,用着茴香的臉,卻有着野獸一樣的行為。
“你不嫌棄她,為什麽嫌棄我。”
墨飛怔了怔:“不是嫌棄……”
茴香把尾巴盤在一起:“呵,如果知道爺爺會這麽做,我一定不會讓你來登仙城。”
她看着地牢裏的那個陰影:“以濡,是你當年把墨飛托付給我的。”
看到墨飛震驚的樣子,茴香嗤笑:“你還以為真的是你命大?我會那麽巧經過那個破鎮子,還好心的出手?”
她冷冰冰的道:“誰死誰活,與我何幹。”
鎮上醫館裏的醫者茴香,雖然脾氣不好,但卻會認真的照料所有病人。
墨飛的妻子茴香,是個愛撒嬌的小姑娘。而現在的這個茴香,卻是冷漠而冰冷的,高高在上的修仙者。
茴香盯着墨飛,當年以濡在外游歷,時常會寫信給她。不知道從何時起,她的心裏多了個男人。
那個男人呆頭呆腦,卻又劍法絕倫。還沒幾日身上的錢財就全部散給凡俗人,最後只能給別人打工度日。
零零碎碎許多的事,慢慢的,那個男人在她腦海裏被勾勒出來。
俊秀而雅致,喜歡暗金色的衣服,看着很穩重但其實剛下山。
哦,還有雙泠泠的丹鳳眼,對你笑的時候,顯得那麽深情。
沫以濡被融合的那天,她拖着正在變異的軀體偷偷去找茴香。
懇求她出手救救墨飛,茴香是右長老的孫女,是他唯一的骨肉。如果茴香肯幫忙,那墨飛一定會沒事。
茴香答應了,墨飛确實沒事了。可是當她看見那個,比想象中更好的男子時。茴香立刻淪陷了,她偷偷的想,啊,原來是這樣。
“六年的夫妻情誼,抵不過你們的六個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