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蘇荷一如既往的去了葉陽的畫室,自從認識他以來,只要她想見他了便首先想到他會在畫室,不用打電話也不用預約,她每次都能在那裏找到他,但是今天畫室的門卻緊鎖着,蘇荷望着那把将兩扇門叉在一起的U字型的鎖心裏一沉,第一次撲空了。
她看了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他應該不會再來了,于是她又搭了公交去了他住的地方,她輕輕地敲了門,半晌不見裏面有動靜,便坐在那臺階上等着,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感覺,只是固執地覺得她今天必須要見到他,跟他說聲謝謝,雖然這二個字他未必受用,但她覺得不論怎樣都是要說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已經等了一個小時了,時針指向了六點,他應該快回來了吧!她這麽想着,便又踏實地往欄杆邊靠了靠。
幾個穿着校服的中學女生在一樓的雜貨店門口嬉嬉哈哈地笑着,好像是在比較着誰的眼睛更漂亮,一個看起來眼尾向上翹的女生得到了另外二個女生的羨慕,想來她們覺得那種鳳眼看起來更美吧,看着她們年少純真的模樣,蘇荷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時代,那時坐在她身後的一個男生總是喜歡扯她的頭發,她每每生氣地回頭瞪他,他卻總是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後來他在QQ上發信息對她說喜歡看她的眼睛,就因為他的一句話蘇荷便留心地觀察了自己的眼睛,只是看了半天也沒察覺出有什麽好看的,心想着應該只是那男生故意找她的茬吧。現在想來,她的眼睛也是這種眼尾向上的鳳眼,好看嗎?蘇荷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按了自拍的功能趁着路燈的光亮瞧了瞧自己的眼睛,好像是挺美的,蘇荷第一次對自己的五官做了一個評價,算不上大氣,但也不失精致,最後她将自己歸為耐看型的行列。
将手機放回背包,再往下看時,那三個女生已經不在了,華燈初上的街已經開始漸漸地熱鬧起來,她望着那個臨街的小陽臺,想起她和葉陽曾在那裏擁吻,心不由地加快了跳躍的速度,就連耳根子也莫名的紅了起來,她趕緊将視線移開,心裏卻又是一陣惆悵。
才不過幾個月的時間,他們之間便隔了太多的事,或許他們再也不能從容地靠近,可為何她還要這麽一路地尋他,真的只為說一聲謝謝嗎?
鵬誠集團的董事長辦公室,葉陽坐在沙發椅上看着已經跌停的股票臉色十分的陰郁,朱天渝站在他身旁,看着那一路下滑的長綠柱臉也跟着變綠了,沒想到幾大股東會接連将手上的股票抛售一空,然後連人也消失不見了,公司股票因此受到重挫,直接幾個跌停板,并且還會一直下跌,為此公司內部人心惶惶,就連從來不進公司大門的葉陽也破例趕來,辦公室的氣氛顯得特別的凝重。
“走的那幾個股東都是以前新風廠被燒死的那些員工的家屬,在公司高層任職的有二個,一個是負責零售這一塊的,另一個是負責房地産這一塊的,他們目前的去向還沒有查明,但是聽說風啓收購了濱城建材,我認為這件事可能跟風啓有關,”
朱天渝不安地說,如果這件事真如他所料,那将會是個天大的麻煩。葉陽又何倘不知,近來風啓對城郊的那塊地勢在必得,以往只有他們鵬誠看不上的,風啓才有中标的希望,但這次倪鶴山卻來勢洶洶,加上這次的事件,只怕倪鶴山手上有把利箭,而這把利箭将對鵬誠造成不可估量的傷害。
葉陽正思量着應對的辦法,葉風着急地摧門而入,他有些氣喘籲籲地說道:“快點看新聞,”說完他便走到他大哥的身邊,單手撐在他的靠椅上,呼吸依舊有些重。
朱天渝看他的樣子便知道定是出了大事,葉風任董事長一職雖然才十天不到,但他行事風格向來穩健,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于是趕緊抄出了手機,打開了新聞頭條,卻見已故的葉天誠的名字和照片占據了屏幕的一大半,什麽曾經的縱火殺人犯搖身一變成了現今的僞慈善家,還有鵬誠集團黑心企業,壟斷行業的惡霸等等攻擊性的标題比比皆是。
“到底是誰在背後搞鬼,這些新聞媒體怎麽能這麽胡編亂造。”葉風對過去的事情并不知情,所以當他一看到這些新聞時便想到肯定是哪個競争對手在故意抹黑他們。
“阿風,這件事你不要插手,我和朱天渝會處理,這段時間你只管負責公司的內部事務就行,”葉陽并不想讓葉風知道的太多,或許是不想讓他失望。
倪鶴山這次出手力度之大足以證明他想擊毀鵬誠的決心,看來張水生是對他父親恨之入骨了,想着他上次的逼問到底是魯莽了些。
“我怎麽能不管呢,這可關系到爸和鵬誠的聲譽”葉風覺得一作為兒子,二作為公司的董事長他有責任和義務來參與解決。
“葉董,公司的內務也需要人管理,我跟葉總會處理好這件事,期間有什麽進展我會向你彙報的。”朱天渝明白葉陽的苦心便幫着勸說道,葉風看了看大哥那不可抗逆的神情,便知道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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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荷坐在臺階上等到七點多也沒有等到葉陽,她想着葉陽這幾天晚上都會去她奶奶家,看了看時間便趕緊從臺階上站起來,她在路邊攔了輛的士,希望能碰上葉陽,只是當她看到樓下并沒有葉陽的身影時不免又一陣失落。
她走進院子坐在藤椅上,有些疲憊,想着她這一天都幹了些什麽,不是都說了分手的嗎?為什麽又心心念地去找他呢,難道忘了自己是怎麽害死他爸爸的嗎?蘇荷覺得有些混沌,她用手捶了捶腦袋,然後抓起包就進了房間,她不希望再犯傻了。
次日,八點不到,鵬誠集團的大門口便聚集了一大群人,為首的是那幾個已經消失了幾天的股東和他們的家屬,另外一些便是他們花錢請來的群演,還有一部分就是各大媒體的新聞記者,他們高舉橫幅表示要鵬誠集團血債血還。
當下正好是上班的高峰期,路過的人潮都被這一幕給吸引,這可是羊城最大的企業,誰都想探個終究,很快鵬誠集團的樓下便人山人海的被圍了個水洩不通,而那些媒體也是不停地按下快門,記錄着這聲勢浩大的一幕。
要說那幾個股東是要為死去的親人讨說法倒不如說是為了風啓而打壓鵬誠,如今的他們早已入股了風啓,鵬誠的死活已跟他們沒有半點利益關系。他們即是葉天誠愧對的人但同時也是他一手養大的狼。
外面是風起雲湧熱鬧非凡,而集團內部則安靜異常,為了公司的正常運轉,葉風連夜下令,凡公司的員工必須準時到崗,一不許讨論新聞上的事件,二不許懈怠工作,凡有不遵守者,一律開除,所以現在即使外面鬧的沸沸揚揚,裏面還是一切太平。
這種事情,不過就是想把鵬誠的名聲搞臭,他們再怎麽鬧也不敢迂越法律的邊沿線。所以葉陽并不打算理踩他們,現在唯一讓他頭痛的就是鵬誠的那的大客戶,生意人都是現實的,這個事件一出便是牆倒衆人推樹倒猢狲散,講不得任何情面的,這點葉陽自是心知肚明,如果找不到解決的辦法,鵬誠很快便會分崩離析。
還有今天新聞剛爆出的消息,蘇荷怕是也要受到牽連了,如今公司各個出口都有記者在,他根本出不去,雖然說以前知道他身分的人少之又少,但是現在他的身分已不是什麽秘密,只要他一出現,必然引起軒然大波。不過他心裏也明白,有人會替她解圍,雖然有些不爽,但又無可奈何。
嚴家明今天本來是要出差的,只是車子還沒駛離市區他便在車載收音機裏聽到了有消息,想着蘇荷可能會遇到麻煩,他便安排司機往回趕。
蘇荷今日起了個大早,整理好內務後便準備出門,休了一個星期的假,她也該回去了,不然MAGGIE又要對她叫苦連天的,想着後天爸爸出獄她又得請一天假,心裏便覺得愧疚,她這個員工也太不稱職了,不過,想到馬上能跟爸爸團聚她也管不了那麽多了。
等爸爸出來後,她就老老實實地上班,多賺點錢讓爸爸過得舒坦一些。想到此蘇荷便覺得有了動力,打開房門卻發現院子外圍了好多人,她正狐疑地想要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卻見外面的人看到她出來都紛紛地拿起相機朝她一個勁地按快門,蘇荷哪裏見過這架式,她愣在門口半天沒反應過來。
随後一個有些微胖的女人朝她說了話:
“你好蘇小姐,請問你對你父親做了十八年冤獄有何看法?”
話音剛落,胖女人身邊的一個男人便迫不待地接上來:
“蘇小姐,對于葉天誠陷害你父親一事能不能為我們作一個詳細的解答?”
接下來也有人向她提問,但是蘇荷卻沒再認真聽了,她已經明白這些人到來的原因,只是是誰透露的消息?葉陽是否也為這件事受到了波及?她心亂如麻的想着,看着圍在院子外的那一群記者,蘇荷知道今天又上不了班了,好在院子的小門被鎖上了,要不看這群人的架式今天不将她逼問出個所以然是不會放過她的。
蘇荷果斷地退回了屋裏,将門鎖好,她坐在客廳的沙發椅上,眉頭緊鎖,記者都找上門來了,那是不是像她之前看到的那些新聞一樣,她父親的名字也将出現在各大網站的頭條上呢,蘇荷趕緊拿出手機,打開騰訊網,這一看還真是吓了一跳,不光她父親的名字占了好幾個标題,鵬誠與葉天誠也成了今日的熱搜,怎麽會這樣?蘇荷自然不知道她和她那未出獄的父親已經成了別人利益争奪的犧牲品,此刻更是被摧到風口浪尖之上。
現在她心裏只擔心着葉陽,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到影響。她拿着手機幾次想要打電話給他,卻又最終放棄。她有些坐立不安地在房間裏來往地走着,她父親後天就要出獄了,希望不要被這些記者睹在監獄門口,她不想看到父親驚慌失措的樣子,這麽多年了,她不希望他再受到任何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