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蘇荷急急趕去韓琳說的酒店,電話裏韓琳并沒有說太明白,但大概知道了是梅裏跟一個有婦之夫在酒店開房,被正室抓了個現行,對方還帶了人來,梅裏顯然是被那群人打了,現在也不知道傷的怎麽樣,一路上她都在膽驚受怕,葉陽叫她不要胡思亂想,既然還能呆在酒店而沒被送去醫院就說明情況并不算糟,蘇荷想來也是,但是梅裏怎麽會跟一個結婚的人搞在一起蘇荷實在是想不通,梅裏并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人,就算平時花花腸子多點,但她決不是沒有底線的人,難道是被人騙了嗎?或者說是遇到了真心喜歡的人,情非得已了?
蘇荷在一路的猜測中終于到達了目的地,想着都是女生在,又是因為這種事,蘇荷便讓葉陽先回去了,葉陽叮囑她要小心,有什麽事打他電話,蘇荷聽在心裏,一邊催促着他快些回去,一邊轉身往酒店裏跑去。
蘇荷摧開門便見梅裏裹着條薄被倦在那裏抽泣,韓琳抱着她正在寬慰着,看見蘇荷,梅裏似乎抽泣的更大聲了,蘇荷竟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怕說什麽都會刺激到她,便也安靜地坐在她身邊,輕拍着她的肩膀,這時才看清梅裏的脖子上有幾道紅色的抓痕,在燈光下顯得觸目驚心,她的臉上也還留着被掌掴後的印子,随後床單上一抹紅色的血印讓蘇荷心裏一顫,也許到底還是年輕未經事,她突然抓緊梅裏的手問她哪受傷了怎麽還流了血,不想梅裏卻哭的更加傷心,韓琳不知道蘇荷這麽傻白甜,還是不是女孩子了。
“這是她的第一次,她把她的第一次給了那個騙子”蘇荷愕然,心裏一陣五味陳雜,為自己未經頭腦的那句話,更為梅裏的遭遇。
韓琳向來心直口快,也不管梅裏愛不愛聽,連說帶罵了一番蘇荷也算是明白了整件事情的經過。原來梅裏在當初簽的那家模特公司做的還算順利,時不時也能去走些場,後來公司有個叫姜林的經理總是向她獻殷勤,梅裏知道他已經結婚了開始并不太搭理他,只是時間久了梅裏竟也有些心動了,開始慢慢接受他的邀請,跟他一起吃個飯看個電影什麽的,後來姜林說跟原配沒有感情,想跟她離婚,他對梅裏才是真愛,剛從學校出來的梅裏單純地相信了他的話,直到發生今天這樣的事。
姜林的妻子不知道是哪裏得到的消息,竟帶着一幫人殺到酒店來,抓了他們一個現行,可想而知當時梅裏有多羞愧,本以為姜林會護她,卻沒想到他還指責是梅裏勾引了她,好在他妻子知道他是個什麽人,只是在氣頭上打了梅裏一巴掌,但跟她一起來的另外一個婦女卻不解氣,不但罵梅裏是個狐貍精還把她的脖子給抓傷了,女人走時還告訴她姜林不是什麽好東西,毀在她手上的女人不勝其數,并讓她往後找男人要把眼睛擦亮點。徹頭徹尾梅裏都是個受害者,真要怪也只能怪她太單純。
梅裏身上有傷家是回不去了,韓琳跟父母住在一起也不太方便,所以就跟着蘇荷一道回了她的公寓,蘇荷給她準備了幹淨的睡衣,卻遲遲不見梅裏從浴室出來,幾次不放心想叫她,卻都聽見裏面花花的水聲和低低的抽泣,知道她沒事便就由着她了,梅裏用花灑一遍遍地沖洗着自己的身子,之前的一幕幕都讓她在此刻覺得惡心,羞愧,憤恕,悔恨充斥在她的每一個細胞裏,她想她這一生都毀在了今夜。
客廳裏,蘇荷細心地用吹風機給梅裏吹着頭發。
“明天周六,韓琳說好久沒吃學校老街那邊的冒菜了,要我們過去那裏解解饞。”
蘇荷這麽說是想分散些她的注意力。
“你們去吧,那邊人太多了,太吵”
她梅裏向來都只是怕寂寞卻從來不怕吵的,只是事過境遷了,如今怕是再也找不回曾經的梅裏了,她在心裏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髒,從頭到尾都髒,髒的連她自己都嫌棄自己。
“太吵啊,那我帶你去另外一個地方,保證能讓你安靜一整天,”梅裏對蘇荷說的地方不感興趣,她不想問也卻也沒有拒絕,知道她是為了她好,便不再作聲。
第二天,蘇荷帶着梅裏去了葉陽的畫室,剛走過天井便發現陳明也在,梅裏見到他腳步有些頓了頓,雖然只見過一次的陳醫生卻給她留下了特別的印象,她還存着他的電話,打過幾次但不是因為他太忙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話題,最後她終于還是覺得不合适而放棄了,如今才半年的時間,他還是他,才華橫溢翩翩君子,而她卻已不再是那個她,自卑感湧遍全身。
路過他身邊時,陳明很熱情地跟她們打了招呼,蘇荷跟他調侃了幾句就去看葉陽畫畫了,突然剩下他們倆個梅裏覺得有些緊張。
“好久不見了,梅同學”初見她時她還是學生,所以陳明喜歡這麽稱呼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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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好久沒見了,陳醫生”,梅裏有些局促地扯了下包包上的背帶,本來想快點逃開卻發現這裏并不大,四處看了看好像也沒哪裏可以走的。
“現在在哪裏工作了”陳明依舊雲淡風輕地說着,只是覺得這姑娘怎麽跟上次見面時不一樣了,記得她挺開朗外向的,今天卻覺得她有些拘謹。
“哦,在西寧街那邊”梅裏并不想告訴她自己的職業,因為昨天的事她有些自暴自棄了。
見眼前的女生并沒有和自己聊天的興致,陳明便識趣地找了個地方坐下,翻看着手邊的一本雜志。
梅裏見他不再攀問倒也輕了口氣,她獨自走去那條延伸到湖邊的走廊上,站在走廊的盡頭看着人工湖上的波光粼粼,有些晃眼,但她依舊看着,空洞的眼神興許什麽也裝不進吧,走廊是露天式的,并無遮擋,現下正是烈日當空,梅裏卻覺查不出熱,或許渾身都已經涼透了吧,蘇荷撐了把傘去給她,兩人相視了一眼,卻并沒有說話。
“那姑娘是不是遇着什麽事了?怪怪的”陳明朝另一頭的葉陽看了看說,
“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确實是件最糟心的事,但不是你我能過問的,”雖說葉陽并不知道後續的事情,但大概他也知道了一二。
“我可沒那麽八卦,再說也又不關我事,只要我不糟心就行了!”說完還沒心沒肺地哼哼了二聲。
“是,對你陳醫生來說,只要不跌打損傷不需要動刀動钜的都不關你事!除了秦書,你又對誰憐香惜玉過!”葉陽頭也不擡地盯着畫板,給上面的畫修形。
“得了吧你,拜倒在你跟前的女人還少了,除了這個蘇荷也沒見你對誰憐香惜玉過。還有,別再拿秦書說事了,我跟她已經是過去式了。”陳明想着該是跟他攤牌的時候了,免得他總是抓他這個老梗。
“真的假的?你可暗戀了她十年了,”葉陽這回終于是看着他說的。
“她不也暗戀了你十年了嗎?現在也放下了,有什麽好奇怪的”,秦書喜歡他,他當然是知道的,只是她從未表白過,也從未過多的表露,所以他也只能裝傻不知道。
“你們聊什麽呢?”蘇荷給梅裏送了傘便折了回來,知道她現在只想一個人靜靜。便沒多作停留。
“聊你朋友,好像不開心?”陳明說
“哦,她一直這樣,喜歡安靜!”說完蘇荷覺得有些不妥,梅裏不安靜的時候他是見過的。她聳了聳肩跑去葉陽的身邊。
陳明果斷一臉的黑線,耍我呢!不過也懶得跟蘇荷計較。他又朝遠處的梅裏看去,想起葉陽剛剛說的話,他在想對于女孩子來說最糟心的事是什麽事呢,失戀?男人也失戀,所以這一點不對,失業?更不對,有親人故去?好像也不對,難道是?失去了純真?這麽一想後便越發覺得那背影有些凄涼。
“吃飯去了,想什麽呢?”葉陽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問
陳明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那邊的梅裏,便說:“估計今天得讓老劉送外賣了”
果然去喊梅裏吃飯的蘇荷正有些失落地走過來:“梅裏說她不餓不想去,要不你們倆去我在這裏陪她,回來給我們帶個盒飯就行了”,
“我就說了吧,”陳明一邊說一邊拿出手機來打電話,按照大衆的味口點了幾個菜,老劉就是上次蘇荷跟着他們去的那家私房菜的老板,跟他們也挺熟,沒多久便來了一個小夥子,手裏拎了一個保溫的大箱子,一打開便有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幾個菜一擺開大家便都來了食欲。
雖說是外賣卻一點也不含糊,菜都是店裏的盤子裝的,沒有用外賣盒,連飯都是用保溫桶裝了滿滿二桶,想起之前蘇荷的飯量,陳明特意讓送了二桶過來。
擺好碗筷便要開吃,卻聽梅裏說:“有酒嗎?”,陳明沒叫酒,但葉陽有,以前畫畫累了或找不到靈感時他習慣小酌一杯,只是這半年沒在畫室喝過了,很快一瓶紅酒擺上了,陳明用開瓶器拔去了瓶塞,葉陽也想喝卻被蘇荷硬生生奪去了酒杯,本想向陳明求助卻只得來一個白眼,其實這麽長時間過去了,他也沒有出現什麽不舒服的反應,按理少飲一點是沒問題的,但他就是不想襯他意,想讓他憋屈憋屈。
給梅裏滿上,也給蘇荷滿上,再給自己滿上,顧及葉陽蘇荷本不想喝,但想想為了梅裏,她還是讓陳明給她倒上了一杯。
“來,小聚一堂,有酒必歡!幹杯”,在陳明的鼓動下,大家将第一杯酒幹了,菜的味道很好,大家吃的甚歡,唯獨梅裏一人有些索然無味,蘇荷給她夾的幾塊魚片還在那裏,見她沒味口蘇荷有些心疼,卻又不好說什麽。
陳明見狀便說:“梅同學,想喝酒先吃菜,等你把肚子墊好了,我陪你喝,”
他這麽說或許只是想安慰安慰這個姑娘,但梅裏卻心頭一震,陳醫生要陪她喝酒,好像那件不快樂的事情很快就被陳醫生要陪她喝酒這件事給取而代之了。
梅裏應了一聲好,便開始吃菜,剛剛還索然無味的菜頓時味道也好了不少,蘇荷頓了頓,看了看梅裏,又看了看陳明,一臉的懵懂,只有葉陽一人還是那麽淡定地吃着碗裏的飯。不時還給發呆的蘇荷夾去一塊肉,敲了下她的碗讓她好好吃飯,蘇荷這才愕然,想起那次梅裏還問陳醫生要電話,也不知道他們後面聯系過沒有,但看今天這樣,梅裏對陳醫生應該是有點意思的,只是不知道這陳醫生幾個意思。她已經受過一次傷了,要是陳醫生對她沒意思可別又傷了她一回。
酒足飯飽後梅裏有些醉了,總是陳醫生,陳醫生地叫個不停,活脫脫以前的梅裏歸位了,陳明有些誠惶誠恐,難道這姑娘看上他了,倒是葉陽在一邊偷笑,誰讓你惹事生非呢,不過蘇荷倒覺得這樣挺好,她挺怕那個一聲不吭的梅裏的,還是現在這個梅裏讓她覺得心安。只是希望她酒醒後不要又變回之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