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因打算再辦一次畫展,葉陽在畫室精心挑選着參展的畫作,朱渝天拿着自己調查了一周的資料來到了這裏,他曾是葉陽母親的助理,主要是幫她在鵬誠集團打理日常的事務,後來他的母親去世,他便成了葉陽的助理,這個劍橋畢業的高材生做事從來都是謹慎且高效,為此葉陽倒也得了份清閑,他本就對經商的事不感興趣,要不是母親過繼了那一份股權給他他才懶得去過問公司的事情。
朱渝天将資料交到葉陽的手裏,眉眼間卻滿是憂慮:“如果那個女孩在你心裏有着特殊的位置,那麽我今天帶來的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葉陽擡眼看了看他,是什麽樣的壞消息才能讓這個遇事不驚處事冷靜的助手這般憂心呢,他打開文件袋的手固然沉了沉,待一疊文件大概過了一遍後,他确實為這個不好的消息而感到了震驚,蘇荷父親入獄竟然跟他們葉家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
十八年前蘇鵬遠才是鵬誠集團的大老板,當然那時的鵬誠集團還只是一家小小的紡織廠,名為鵬誠紡織廠,由蘇鵬遠和葉天誠合夥開辦,蘇家占大份,葉家占小份,本來紡織廠一直生意都挺好,後來附近又新開了一家名叫新風的紡織廠,而且對方惡意竟争,把價格壓的很低,還把許多原本屬于鵬誠的客戶都給挖走了,鵬誠紡織一下便進入沒有訂單可做的狀态,蘇鵬遠多次去找新風廠的負責人溝通,卻連他們的門都進不了,一恕之下蘇鵬遠說要放火燒了對方的廠房,當時本無人在意他這句挑釁的話,可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對方的廠房真的着火了,并且還當場燒死了幾個工人,而蘇鵬遠就在火災現場被抓,随後便是他入獄被判無期的事。
本來整件事看着是天衣無縫,但最關鍵的一點是調查發現葉天誠竟然是那家新風紡織廠的幕後老板,如此一來整件事就顯得甚是蹊跷,他父親當初下這樣一步棋目的是為何呢,葉陽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朱天渝看着他有些失神的樣子說:“這就是關鍵的一點,葉董為什麽會是新風廠的幕後老板,看來蘇葉兩家之間有着一定的矛盾,對了,還有當時鵬誠紡織廠的一個會計,叫張水生,我調查過他,此人在那場火災後便舉家離開了羊城,目前在濱城做建材生意,而且跟鵬誠還有些業務往來,”
看來這件事是跟他們葉家脫不了關系了,現在不管當年那把火是誰放的,他們葉家都是始作俑者,此刻葉陽只覺得心裏像被一個巨石壓着,無比的沉重,蘇荷失去了18年的父愛竟然都是他們家所為,如果她知道了他們還能像現在這樣嗎?他不敢再往下想。
“重點查一查這個張水生,估計他就是整件事的切入點”。
“好”,朱渝天明白他此刻的心情,沒多說什麽便先行離開了。
葉陽望着牆壁上那副蘇荷的畫像,她微笑着,她微笑的時候是最美的,恬靜中略帶着點俏皮,這是她獨有的氣質,這麽多年她的奶奶沒有将事情的真相告訴過她,目的應該也是不希望她背負太多,也因為如此她才能這麽無憂無慮地長大,可是她的父親會告訴她這一切嗎?他不想失去她,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上代人的恩怨影響到他們的感情。
“葉陽哥哥,”林小依柔媚的聲音打斷了葉陽的思緒,他厭惡地看了眼這個好耍心機的女人,林小依本也見慣了他這副冷冰冰的樣子,只是今日他眼神裏的寒光竟刺的她有些膽戰心驚,難道她上次安排的事情已經起了作用?他此刻正在跟那個女人鬧別扭?最好他們已經一刀兩斷了。
林小依心裏生了一份喜悅,卻又不敢表現出來,她嗲聲嗲氣地又喊了葉陽一聲哥哥,千嬌百媚地搖動着她的水蛇腰向葉陽走去,一副今天就要吃定你的妩媚樣,然就當她想靠近他身邊時卻聽那尊冷面神面帶厲色地爆出了一個字“滾”,葉陽不知道這女人怎麽這麽不知死活,上次那件事他還沒找她算帳現在卻還敢送上門來。
林小依被她這一冷哼吓的渾身一顫,僵在那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雖說他們林家沒有葉家財大氣粗但從小到大也是被家人裏當公主一般寵大的,如今卻要受他這般委屈,可誰讓他長這麽帥又這麽有魅力呢,似乎被他虐也能讓她感受到快意,林小依不禁連自己都覺得自己下賤了,莫名的二道淚撲簌着就湧了下來,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換作是別的男人估計早就心軟到一踏糊塗了。
葉陽卻被她這虛情假意的樣子給惹惱了,“林小依,你還想怎麽樣?”他陰沉着一張臉瞪着她,那眼神似要将她千刀萬剮了一般,“葉陽哥哥,人家只是太喜歡你了,我之所以那麽做完全是出于對你的感情,小依,小依真的是情非得已”她是豁出去了吧,雖然這也是她計劃的一部分,但在這種情形下她還能有膽量說出這樣的話怕是想孤注一擲了,她可是想看看這個男人的心到底有多硬。
“你還是省着這份心吧,要再敢對蘇荷耍什麽花樣我決不輕饒你,另外再叫我哥哥我就撕爛你的嘴!”林小依這次是徹底吃了敗仗了,想想追她的男人都可以從長寧街排到她家門口了,向來都只有她看不看得上的份卻還從來沒有看不上她的,她咬牙切齒地脹紅了臉,憤恨了一聲便轉身跑了出去,這是什麽臭男人嘛!
真是不知死活竟然敢叫他哥哥,但是一說起哥哥這個稱呼葉陽竟想起了葉風,說來也怪,這小子打小就喜歡粘着他,盡管百般嫌棄他也總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後面,小時候他體子弱總是被別的小孩欺負,雖然覺得他有那麽點讨厭卻還容不得別人來欺負他,所以每次遇見他必定挺身而出,次數多了那臭小子便更加得寸近尺地賴着他,然後他也不知道是啥時候開始他們竟真的有那麽點像兄弟了,甚至還一起踢過足球,一起去象白山郊游,好像還一起吃過幾次飯,去某個水庫裏游過泳,說起來他好像是他唯一親近過的親人,如果不是因為那件事,他們或許還能相處的更好一點,有些東西挽回不了了就不要去固執,珍惜眼前的或許才是一種解脫,想到這他拿起了電話:“喂,晚上來我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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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風有些膽戰心驚又有些欣喜若狂,這種忽冷忽熱的情緒讓他覺得身上起了陣雞皮疙瘩,大哥召見啊,他努力地想着最近有沒有犯什麽錯事,終于想到頭痛也沒覺得最近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工作上他兢兢業業,生活中他本本份份,并無不妥,但也不敢想會有什麽好事,最終他懷着一顆忐忑的心站在了葉陽的面前:“哥”,他這麽叫了一聲,跟以往的任何時候一樣,
嗯,這一聲哥才聽的舒心,葉陽在心裏滿意地答應了一聲,“最近工作怎麽樣?”他邊說邊打開了一瓶紅酒,
“哥,你不能喝酒的”
他的手頓了一頓随後又笑着說:“喝一點沒關系”,葉風明顯覺得大哥今天并不是要拿他開涮的,看着更像是有心事,他接過他遞過來的酒,目光在他的臉上輕掃了一下,波瀾不驚,難道真的就是找他喝喝酒聊聊天?心裏一陣莫名的歡喜:“我從零售那邊轉到營銷部了,要學的東西太多了,只怪以前在學校不夠用功”,
“學校學的知識只是起輔助作用,真正有用的還是工作中的實踐,所以當初才會讓你從最基層做起,”說到這葉陽覺得自己其實早就原諒這個弟弟了,只是牛着脾氣不想搭理他,但是今天看來他還是需要他這一份親情的。或者說比需要更确切的是珍惜,他珍惜他們的這一份兄弟之情。
“嗯,我這幾個月确實是學到很多東西,”葉風感覺他們已經像過去一樣坦然了,看來蘇荷說的對,他需要的只是一點時間,可盡管如此他還是欠他一句道謙。
“以後公司就全靠你了!”葉陽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嘴角的笑卻又立馬沉了下來,這公司并不全是他們家的,雖然這十多年來他父親開拓出了一片新的天地,但終究是踩在別人的身上才站起來的。他一口喝光了杯裏剩下的酒,目光逐漸暗淡了下來。
“怎麽了?”葉風見他突然沉默,
“沒事,”葉陽嘲他笑着說,但葉風知道他不想說的事情你是沒辦法讓他開口的。
“爸最近好像身體不太好,要是有空你還是回去看看他吧!”
葉陽沉默了一會問:“嚴重嗎?”那必竟還是他的父親。
“時好時壞,醫生說得靜養,”葉風回答。
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竟然說了一個多小時,這好像還是他們第一次長談,最後葉風幹脆還賴在他那裏過夜了,葉陽竟也沒趕他走,他這弟弟向來都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