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二天一大早奶奶便在樓下嚷嚷着要蘇荷早些起床,她迷糊地睜開了眼,看了看時間,才8點不到,便又開始倒頭大睡,然後又突地一下爬起來,發現房間裏沒有葉陽的蹤影才松了一口氣。
蘇荷換好衣服下了樓。她一眼便看到正坐在院子裏畫畫的葉陽,輕輕跺到他的背後,發現他正在畫牆根下的繡球花,葉陽見她過來了,便自嘲地說:
“好久沒畫了,再拿起筆竟有些生疏,”
蘇荷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心裏一陣心疼。葉陽一邊将紙筆卷在一起一邊對蘇荷說:
“今天有空嗎?帶你去個地方!”
葉陽帶走了蘇荷,呂慧文望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背影便知道她的孫女很快就不再屬于她了,這種既欣慰又不舍的情感是五味陳雜的,她盤算着要是有一天孫女出嫁了,那她就回到那個曾經屬于她的地方去。
葉陽的畫室在一個森林公園裏,錯落有致的幾間仿古建築有些是私人的茶館,有些是玉器的展銷店,畫室在一處靠近湖邊的地方,通過一條兩旁長滿毛竹的石子路便到了,兩扇木質的大門半掩着,一進門便是天井,右邊立着一尊西方女神的塑像,一支細流從女神環抱的壺嘴裏流出來,落在下面種了睡蓮的池子裏,幾尾錦鯉在裏面悠閑地游着,往前便進入了大廳,各種素描和水彩畫随意地擺放着,蘇荷感覺這地方簡直太棒了,幾乎不用出門就到處都是景,她好奇地這看看那瞧瞧。
“葉陽”
秦書站在大廳延伸到到湖中的回廊上,一件紮染的白色上衣和一條寬松的黑色束腳褲,簡單的穿着卻恰到好處地襯出她的知性美,過肩的長發随意地用一根黑緞綢束着,她的唇別樣的紅潤,帶着一種誘人的性感。
後來蘇荷說第一次看到秦書時,以為是天仙下凡了。雖然有點臉盲但秦書優雅大方的形象卻深深印進了她的腦海中。她的美是寧靜的,不張楊卻只一眼就能進入你的內心。給人一種震撼的心靈享受。
葉陽早就聽陳明說,這一年他的畫室都是秦書在幫他打理,如今看來她确實打理的很好:
“謝謝你!秦書”
“歡迎你回來,葉陽!”
他們像多年未見的老友,擁抱,寒暄,然後沉默,葉陽向她介紹了蘇荷,秦書在見到她的那一瞬并不淡然,但她也沒有過多的表露,她是知道她的,在那本畫冊裏,所以當她一看到她時,便知道她再也沒有機會了,但是她真的能心甘嗎?這恐怕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秦書向葉陽交待了畫室的一些事情後便離開了,她走的時候還邀請蘇荷在有空的時候去她那裏玩。她總是這樣,對于不需要自己的場合她從來不會出現,而當她出現時一定是你需要她的時候。
蘇荷跟着葉陽參觀完畫室便找了把藤椅貓着,葉陽說想給她畫個素描,蘇荷就高興地擺了一個滿意的姿勢坐好,可是時間一長就覺得有些無聊了,她想起剛剛見到的秦書,這樣出色的一個女孩子,就連她都覺得沒有理由不喜歡,何況男人呢,或許是出于女人天生的敏感,她總覺得葉陽和秦書之間有些什麽,而就這點感覺讓她有些心慌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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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麽呢?”葉陽見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便問。
“葉陽,我覺得秦書真的好漂亮呢,她簡直就是我的女神,”蘇荷覺得自己是真心這麽認為的。
“是啊,她也是我的女神,”但她卻沒想到葉陽會這麽說:
“那....你喜歡她?”她的心在收緊,似乎害怕聽到什麽讓她失落的話。
喜歡嗎?葉陽将思緒定了定,不能說沒有動過心吧,她是那麽的優秀,幾乎找不到她有什麽瑕疵,無論是外在還是內在,她确實完美的像一個神,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神,可是他卻發現他走不進她的生活,跟她在一起時好像總有些東西讓人把握不定,有種疲憊的感覺,這一點似乎在陳明身上體現的更加明顯,就算身在女人堆裏陳明也能應對自如,但是一碰到秦書,他就連說話都會結巴,所以說跟一個完美的人在一起并不是一種幸運而是一種負擔。倒是她,簡單,真實,一身的煙火味,這樣的女人應該才是能讓他真正心動的。他看着她,仿佛她已經陪伴了他一生,卻還是那麽的想繼續跟她走下去,直到,他再也走不動為止。
“女神”,葉陽笑着重複了這個詞,“既然是神,那就應該好好供着,而我是凡人,我不能用我凡人的七情六欲去冒犯一個神,所以我不會喜歡女神,就算要喜歡那也是喜歡神女”,
“嗯?”
葉陽這一說倒是讓蘇荷有些不明白,她心想這又是什麽新說法?女神和神女?
葉陽卻笑着說:“女神是神,神女就是.....神奇的女人,神奇到你總是會想她,總想跟她在一起,看不到她的時候會心慌,看到她的時候會欣喜.因她喜而喜,因她悲而悲,總之就是她能牽動你的每一根神經。”
“那....你找到你的神女了嗎?”,蘇荷一邊問一邊還在消化着他剛剛的話,他所謂的女神和神女。
“找到了,你就是我的神女啊,”葉陽有些壞笑似的說,蘇荷卻認為他說的這麽輕率,應該是在逗她玩吧,還真是讓人讨厭啊!可她心裏卻愉悅着。
“我猜你就肯定在這裏,”
陳明一身休閑裝十分惬意地從門口走了進來,他邊走還邊用十指轉動着一串鑰匙。
“每次一到飯點就跑來我這的不用猜也知道是誰!”
葉陽沒好氣的說道,陳明也不跟他計較,正想找把椅子坐卻發現自己看上的那把藤椅上正坐着一個女孩子,藤椅的靠背遮住了她大部分的身形。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秦書,所以剛剛還灑脫的像個詩人似的陳明立馬又緊張了起來。
這時藤椅上的蘇荷想站起來跟來人打個招呼,卻聽葉陽說了句:
“別動”
她便又乖乖地坐下,這會陳明看清楚了,也終于松了口氣,他看着坐在那裏的蘇荷便想到葉陽的那本畫冊,心想這就是那個讓他舍生忘死的女孩子啊,他好奇地打量了幾眼,覺得樣貌是比不上秦書的,當然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幾個女人比得上秦書的,不過眼前的女孩倒是眉清目秀給人一種很清新的感覺。目光中透着純淨,看着讓人覺得很舒心,這樣的女孩子是不多見的,怪不得葉陽會喜歡。總結完這些他便又調侃着說:
“你這逃醫在外這麽久,原來是在會佳人啊,”
說完,還不忘跟蘇荷介紹了自己,至此蘇荷便知道了陳明。
很快,葉陽的畫好了,蘇荷興奮地跑過去瞧,覺得很喜歡,便高興的說“好漂亮啊!”誰知話音剛落就聽陳明說哪有自己誇自己漂亮的,知道他的性情蘇荷倒也不跟他計較,葉陽卻替她抱不平地說:
“本來就漂亮啊,只不過說了實話而已”
被葉陽這麽一說,蘇荷倒有些難為情起來,
陳明不禁在心裏“漬漬”了兩聲,看來這兩天發展的不錯啊!
“請問陳醫生,我什麽時候才可以出院呢?”葉陽問,
“你不是已經出院了嗎?”陳明故作吃驚的樣子說,然後看到葉陽一副莫名奇妙的表情他才笑着說:
“恭喜你,葉先生,根據上次例檢結果,我宣布,你已符合出院要求,現特批準你出院!”說完又一臉嚴肅地道:
“雖然現在恢複的很好,但是有幾點你必須注意,”
一想醫囑跟他說了也沒用,倒不如跟蘇荷說,于是他又對着蘇荷開始了長篇大論。
“好了,好了,這些話你已經說了不下一百遍了,我都能背下來了,”葉陽不耐煩地說,心想有個做醫生的朋友就是麻煩。
蘇荷卻字字聽在了心上,還主動要陳明再跟她詳細說一遍,葉陽看她這麽上心倒是有些偷樂。他看了看手上的腕表,然後對陳明說再啰嗦下去晚飯就他請了。
車子在駛出森林公園不久後便拐進了一條小路,接着轉了二個彎便在一家私廚模樣的餐館前停了下來,那是一條略顯陳舊的小巷,餐館是棟獨門獨戶的二層小樓,外面還有一個不大的院子,院子裏種了一棵龍眼樹,不過這餐館最若人注目是靠牆種的那幾株歐月,蘇荷倒是認得那是龍沙寶石的品種。粉白色的花朵正成片的綻放着,給這餐館增添了不少文藝的感覺。一進門就有一位中年男人出來招待,陳明稱呼他為老劉,看樣子是挺熟絡的人了。聽他們寒暄了幾句後有位服務生便将他們引進了一間雅致的小包廂,這小包廂可不像一般酒店裏的包廂那樣除了一扇門以外就是密不透風的牆,一個日式的摧拉門進去,裏面是一張可供五六人用餐的小方桌,最特別的是它的南面是一整塊镂空的金屬花窗,而花窗外便是那幾株開的正盛的歐月,蘇荷正覺得這飯店裝飾的挺有一番風趣,卻發現秦書正坐在靠裏的一張米白色的皮椅上,身上穿的已不再是剛見她時的那件紮染白衣,而是一條淺綠色的束腰長裙,她的頭發整齊地披在身後,看不出一絲的淩亂,就連舉手投足間都散發着娴靜優雅的氣質,看到她,蘇荷倒真覺得她像一個神,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這樣的女子怕是個男人都會為之傾心吧!
陳明一看到她便有些埋怨葉陽,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每次他一看到秦書就緊張的要命,這麽多年了,他即不想靠她太近,卻也不想離她太遠,更要命的是別的女人向他示好他卻沒辦法接受,總覺得她不戀愛他就不該戀愛。
菜很快便上來了。因為葉陽不能喝酒的緣故,所以也沒人提議,見大家都挺随意蘇荷倒也不拘束,正好她也餓了,很快一碗飯便見了底,葉陽見狀又幫着添了一碗,趁這空隙蘇荷才發現秦書原本就很少的飯幾乎沒怎麽動,就連吃菜也是夾一口過半天才會再動一下筷子,竟然吃飯的時候都能這麽優雅呢!哪像她餓死鬼投胎似的狼吞虎咽。
蘇荷頓感有些難為情地扒着那碗滿到都快掉出來的米飯,心想,裝的這麽滿是不是也覺得她特別能吃啊,可是扒着扒着一碗飯還是見了底,等胃滿足了她又安尉着自己的心說,只能怪這裏的菜太好吃了。
葉陽見她吃完又要幫她添一碗。
她趕緊說:“不要了不要了,我哪能吃那麽多!”
陳明聽她這麽說差點把嘴裏的飯給噴出來了,葉陽嫌棄地給他送去一個白眼,可能是秦書在的緣故他倒也老實地沒有多說什麽。
葉陽抽了張紙巾,細心地幫她擦了擦嘴角的一點油漬。
蘇荷有些難為情地抱了個水懷低頭喝起了水,心想她女漢子的形象今天都暴露無疑了吧!
葉陽對蘇荷的特別秦書都看在眼裏,他好像從未對一個女孩這麽細致入微過,那溫柔的眼神幾乎刺痛了她,她并沒有嫉妒蘇荷,因為她從來都不認為自己要和她比較什麽。她們是兩種不同的人,她不可能變成她,她也永遠學不來她那個樣子。她在意的只是葉陽喜歡的是她而不是自己。
茶足飯飽後話便也多了起來,他們聊起高中時的趣事,說那時葉陽從來不敢去操場上打藍球,因為每次他一出現操場就會被女生圍的水洩不通,還說全班幾乎有一半的女生都給他寫過情書。
“何止高中,就連大學時也一樣!”秦書笑着說
她記得那時幾乎每天都有女生向他表白,後來他嫌煩了就每次去哪都把她帶上,時間長了大家都以為她是他的女朋友,甚至有段時間她自己也那麽覺得,當時全校女生那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她至今都記憶猶新。
“有那麽誇張嗎?也沒覺得你有多帥啊!”看着葉陽那一臉得意的樣子,蘇荷便想要打擊他一下。
“以前我們學校那個帥哥才真叫帥呢,他還是我鄰居,當時他簡直迷倒了全校萬千少女的心”說完蘇荷還故意作出一個花癡的崇拜樣。
“那萬千少女是不是也包括你啊?”陳明打趣地問,說完還不忘瞅一眼葉陽。
蘇荷有些遺憾地嘆道:“要不是他後來出國了,或許我還真會喜歡他”
原本還事不關已的葉陽一聽這話臉明顯有些黑了,心想他得盡早讓這個不安份的女人收收心。
“高中時的感情雖說單純卻也最刻骨銘心,對嗎?”這句話秦書是對着葉陽說的,臉上雖是不着痕跡,心裏卻泛着無盡的酸楚,十年了,從高中時第一次見到他一直到現在,他在她的心裏整整十年的時間。結果呢?須臾的年華卻飽含了滄桑。
陳明是即聽懂了她的話也看清了她心裏的痛,任誰也接受不了自己等了十年的人突然間卻愛上了別人。
葉陽卻把問題抛給了蘇荷,蘇荷便只能一陣尴尬地笑,高中時她哪有過什麽刻骨銘心的感情,頂多也就犯了會花癡,寫過一封不知道算不算情書的情書,僅此而已;不過某尊該不會當真了吧?
“那個,他人不是出國了嘛,我還沒來得及喜歡他就走了,”蘇荷有些慎慎地說道,說完又趕緊抱着茶杯喝了口水。
“有些感情或許來的快去的也快,但有些感情卻是一天天,一年年積贊下來的,時間長了就變成了瘾,怎麽戒都戒不掉。”
秦書說這話時蘇荷好像聽明白了,她看着葉陽,葉陽卻跟個沒事人一樣雙手抱着茶杯,右手的大拇指還不停地拂着杯口,就像那是他的珍寶一樣。原來她猜的沒錯,他們之間。。。。
陳明查覺到氣氛不對,便對秦書說“你住的遠,要不先送你回去吧!”
秦書住在市中心,一個小時後車子在她的公寓樓前停下。
“上去坐會吧”
這個意外的邀請倒是讓陳明有些吃驚,他經常來這裏,卻很少去她家,上一次去還是他幫她搬家的時候,算起來已經有二年了,他記得她家住在27樓,有一個幾乎可以博覽小半個中心區的大落地窗,她說過她喜歡坐在落地窗前一邊喝着紅酒一邊欣賞城市的夜景,她也說過她喜歡每天在餐桌上插一束白色的百合花,喜歡買各種擺件,喜歡...似乎她曾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在心裏。只是從來都沒有機會參與。
電梯很快在27樓停下,她打開房門随手拿了一雙男士的家居鞋給他,鞋子上面的标簽還沒有拆掉,看來還從未被人穿過,而它卻似乎一直在等着它的主人,只是他知道這個主人不是他。
陳明徑自走到那扇窗戶前,看着已落滿霓虹的城市,秦書遞給他一杯紅酒,然後像往常一樣坐在窗邊的沙發上,她淺淺地喝了一口卻遲遲不肯下咽,紅酒的酣醇刺激着她口腔中的每一個味蕾,然後慢慢地淡化,消失,直至無味。她深嘆了一口氣,将頭靠在沙發上,臉上滿是憂傷與疲憊。
“我感覺我要失去他了!當初他查出腦袋裏長了個腫瘤時我也沒像現在這麽絕望過。”
她說的很淡然,就像平時說話時的語氣一樣。
“該放下了,秦書,十年了,”
陳明說這句話的時候覺得有些自嘲,好像是在說給自己聽的。
“是啊!時間怎麽過的這麽快,都十年了,我感覺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還像是昨天,那時他還是一個滿眼帶着憂傷的少年。”
說完她的眼底竟有一絲淚光閃過,陳明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秦書,心想她到底是個女人,會傷心會流淚,哪怕她平時再怎麽孤高自傲,他将所剩的酒全部喝下,然後與她并肩坐着。
“這些年,為了趕上他你一直在他的身後緊追不舍,就算是追上了卻又從不往前靠近一步,你追逐了這麽久難道不累嗎?放下吧,就當是放過你自己,”,
她知道她所有的心思都在身邊這個男人眼裏被展露的一覽無餘,而他的心思又何償不是呢,他們三個人就像三條平行線,從來都無法交織在一起,她凝視着他,卻發現他的眼裏沒有了慌亂,于是她笑了,終于笑的那麽坦然。
那一夜他們喝了太多的酒,說了太多的話,陳明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但是他明白,都放下了,也許是等了太久,所以到最後竟也沒覺得有多苦。
蘇荷在回去的路上有些悶悶不樂,心裏總想着秦書說的那句話,愛到最後成了瘾,怎麽戒都戒不掉,她戒不掉的瘾是指葉陽嗎?那在葉陽的心裏,是否也存在一樣的瘾,他們之間有過什麽嗎?秦書那麽優秀要她是個男人也應該會愛上她吧,葉陽喜歡她也很正常,可為什麽心裏這麽難受呢,這就像一道她最讨厭的數學題,繞的她心情煩悶的很,不由地便嘆了聲氣。
“又想什麽呢?唉聲嘆氣的,”葉陽看着蘇荷不知道她的小腦袋裏又在想些什麽。蘇荷也不想再這麽懷疑下去,索性就直接問了句:“秦書是不是喜歡你?”
葉陽一聽便笑着別過臉去,蘇荷有些不懂,着急地追問道:“那你是不是也喜歡她呢,”對于她這一股腦的問題,葉陽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他喜歡的是她,難道她一點也感覺不出來嗎?還是懷疑他是個朝三暮四的人?葉陽放慢了腳步說道:“我跟秦書認識了十年,大學的時候是對她有過一些好感,但是很快我發現我們并不合适,所以還是做回了朋友,一直到現在,我們也只是普通的朋友,”
“真的?可我怎麽覺得秦書并沒有把你當普通朋友呢,”蘇荷懷疑地問。
“她會明白的”,說完葉陽又摸了摸蘇荷的頭,心想她這是在吃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