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無情觀(五十一)
? 不等将十二支飛劍運用自如,又到了中元節。
七月十五,陵端也沒有上次那麽好奇,老老實實站在自己的位置,不過這一次白天倒是沒怎麽困倦,再沒有單獨去休息,一直堅持到第三天,這一回是謙墨帶着陵端留守。
“怎麽了,着急想走麽?”謙墨看着陵端看着從墨離開的背影,以為他是想回去了。
“不是,我只是有點好奇,二師姐好厲害。”
“是啊,從墨她,一直都是……”
“大師兄,我聽潑墨說你和師姐都很忙,教我的時候總是跟着我一人,不會耽誤事情麽?”
“怎麽會,別的事情讓弟子們去做也差不離。”謙墨笑得時候眼角皺紋疊的一層又一層,看着很是慈祥,“再說教你,是代師父做事,只怕做得不夠,白費了你的天賦。”
“天賦?大師兄,我天賦其實也不高,在天墉城的時候,嗯,那時候其實被陵越甩了一大截,陵越是天墉城的大弟子。”
“天墉城一次收那麽多弟子,怎麽能教得好。”謙墨繼續道,“想必原來,你的師父也不是很上心,否則的話,你渡天劫應該更容易些。”
陵端揉揉鼻子,他的師尊若是上心,他哪裏用得着渡天劫?
“不管天墉城是怎麽教徒弟的,到了無情觀,你就是我師弟,在我手裏,我就要把能教的都教給你。”
“大師兄那麽多本事,我也沒學到什麽。”聽着謙墨的話心裏暖融融的,可是又有些不好意思,謙墨教他教的太認真,可是陵端學的卻是最簡單的東西,似乎随便來個三代的弟子都能教,卻讓謙墨看着他整整一年。
“已經很好了,往後時日還長,只要我們會的,都會慢慢教給你。”被從墨花式吊打了好幾日,聽到謙墨這樣說話,不禁感慨一番,這才是大師兄啊,不像陵越那樣從來不管他,也不像從墨那樣上手就打,有話好好說,多好的師兄,比自己當初教肇臨他們還用心。
說實話,從墨對陵端也不錯,打累了就讓陵端回去休息,劍術和劍訣進步也很明顯,可是陵端看着手裏的木劍,真是欲語淚先流。
“阿正,只要你能把十二支飛劍控制好,我就給你一把曠世奇兵。”
“曠世奇兵,很厲害?”陵端皺着眉,無情觀應該有很多兵器,但是給自己一把木劍……到底藏了什麽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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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厲害。”從墨笑得別有深意,好似跟他打着啞謎,一點點的給出提示,偏就要他一遍又一遍的猜。
“有多厲害?”
“嗯……大概跟你們天墉城的焚寂差不多厲害。”
“焚寂可是兇劍,而且百裏屠蘇帶着他,經常發瘋,我可不要這樣的劍。”
“放心好了,并不是焚寂那樣直接控制你的劍,不過嘛,凡是威力的大的劍,都不大好駕馭,還是說,你寧願拿着一把木劍也不願練好了去用一把曠世神兵。”
“師姐,雖然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總覺得你在叫我上賊船。”陵端很認真的說到,之前來無情觀也是從墨一番話把自己叫來了,回頭一想總覺得從墨好像從第一次開始就在誘拐,不過自己來了無情觀也沒虧待自己,倒也劃算。
“那這賊船,你是上還是不上?”
“上!”百裏屠蘇都能用焚寂,自己為何就不能用這把曠世神兵?況且不是還有師兄師姐在麽?
陵端拿着劍就沖了上去,從墨笑容更勝,露出一排白牙,門牙比其餘的牙齒略大些,望着像是一只小兔子,可是出手卻狠極。
練到滿頭大汗,從墨又讓陵端休息。好不容易尋着機會,陵端拉住了從墨,問道,“師姐,你說我用那個曠世奇兵,能比百裏屠蘇厲害麽?”
“當然,無情觀的弟子,怎麽會比不上天墉城?”
“那……這個神兵,到底叫什麽?”
“叫做奔流,你拿到手就懂了。”
奔流,的确是個有氣勢的名字,聽着愈發心裏癢癢,可是手裏仍舊抓着從墨不放手,又問道,“師姐,我來無情觀都一年多,你原先答應跟我說的事情……能不能告訴我啊?”
“什麽事情?”從墨眨着眼睛,面露無知。
“就是歐陽少恭啊,你說有兩樣鐵證,可是又一直不肯告訴我。”前面一年見面都少,偶爾見面也說不上幾句話,更不要提問這個問題,而面對謙墨,他又不好意思問和修行完全無關的問題,更何況本來就是從墨答應的,自然還是要問從墨。
“烏蒙靈谷被滅,屠蘇的族人也被悉數屠戮,就連百裏屠蘇本人也是依靠天墉城和幽都的封印才活了下來,你是不相信犯下這累累罪行的是歐陽少恭,還是知道是他,卻想為他開脫?”
“師姐,我知道你不會騙我,但是少恭本來是個大夫,我也見過他為村民義診,況且連我的命都是他救得,我怎麽能懷疑他是屠戮無辜的惡人?所以我才想問個清楚,到底怎麽樣看待歐陽少恭,我也不知道,可是我總得把事情看清楚想明白才談得上怎麽去看待吧。”陵端有空的時候也會想一下之前從墨說的問題,可是每次認定無情觀不會騙自己,少恭又是太子長琴半身,在千年流轉中受盡苦難而喪盡良善,為了取回半身不擇手段也不是沒有可能,只是他還是不想把少恭歸為窮兇極惡之徒。
對尋常百姓愛護有加,對妻子一往情深,對自己有救命之恩。況且每次提起少恭,他都記得那雙飽含笑意的眼睛,純粹而溫暖,這樣的人,怎麽會屠盡一族?
陵端低着頭,錯過了從墨臉上一閃而逝的冷笑,只覺得肩上被人搭上一只手,很秀氣的女子手,回頭一看,從墨正跟他說道,“也是時候告訴你了,你從未真正入過紅塵,又怎能大徹大悟窺破生死。”
“師姐,我……不想死啊!”陵端自從渡劫被雷劈挨到天明那一夜之後,就覺得活着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事情,即便什麽都不做,只是靜靜的感受朝陽升起,察覺萬物滋長,便是無法言明的欣喜。
可是,話說到一半,被從墨整個人拎起,用快于自己禦劍的速度急速飛馳于空中,陵端後半句陡然變調,心生驚恐,一張手有什麽抱什麽。結果發現手臂蹭着一塊溫軟觸地,低頭一看,居然正橫在從墨胸口,臉一紅,趕忙放開。好在從墨駕着雲彩,即便是放開也不至于掉下去,只是陵端羞紅了臉,磕磕絆絆小聲道着歉。
道完歉半天聽不見響動,忍不住擡眼看向從墨,發現從墨正捂着嘴在憋笑,頓時臉上挂不住了,怪到,“師姐,你笑什麽!”
“師姐只是覺得……你真是,太有趣了。”
“哪裏有趣了!”
“你還是童子身吧?”
“是啊。”
“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以前有。”說完了知道從墨還要問自覺補充道,“我在天墉城的小師妹,芙蕖,不過現在離開天墉城了,也就沒了,她本來也不喜歡我,她喜歡陵越。”
“芙蕖很漂亮麽?”叫自家這位小師弟動了心。
“是啊,芙蕖師妹又漂亮又可愛。”提到芙蕖陵端總能想起以前兩人滿山跑的日子,可惜越是長大就越是疏離,和陵越一樣,和自家師尊也差不多。
“比我漂亮?”女孩子總是愛美,當男人在自己面前誇獎其他女性美貌時,總忍不住比一下,縱使從墨活了千年,也還是計較這些,會吃閑醋。
“額,這不一樣。”陵端的臉又紅了,“我師妹是小女孩,師姐是女人……最好的一種女人。”
“你知道女孩和女人有什麽區別麽?”從墨有把臉探到陵端面前,四目相對,陵端心髒噗通噗通直跳,面色更紅了,連忙別過臉,“年紀大些……我也說不懂,師姐你真的很漂亮。”
“哈哈,阿正,不要總是動不動就臉紅,你這個樣子,會讓人欺負的。”從墨對于陵端的答案很是滿意,笑了出來便是放過他,陵端也終于松了一口氣,女人和女孩的區別是什麽?陵端不大明白,也懶得去想,他現在更想看看師姐說的鐵證。
可是等到兩人落地,陵端又猶豫了,既然師姐不會騙他,少恭真的是惡貫滿盈的壞人,他要怎麽看待這位救命恩人?亦或者所謂的鐵證是假的,那他還怎麽相信這幾日時時關懷他的師姐?
“怎麽,怕了?”從墨的聲音偶爾帶着幾絲薄涼,冰冷而鋒利。
“有什麽好怕的!”總要看個真相!
從墨一笑,帶着陵端進了山洞,便是夏日,夜晚也帶着寒涼濕氣,入了洞也不覺得溫暖,等從墨點亮燭火,陵端才看到洞壁上滿滿的刻畫。
“這些是上古文字,你懂麽?”
“我在天墉城學過一些,很多古籍都是這種字。”陵端仰着頭,借着微弱燭火仔細辨認這那些古老的刻痕。
“喏,拿好。”從墨将燭火遞給陵端,任由他用着點點火光去辨認斑駁舊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