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幼年時代沒有打下良好的做夢基礎，導致應長樂對游樂場的各類設置興致缺缺。
她在曲楚期待的視線裏反複翻閱游玩圖冊，最後上點着室內購物大廳說，“這兒吧。”
曲楚直接讓她氣笑了，“大小姐，你是想乘涼呢，還是真有東西想買啊？”
應長樂轉着遮陽傘，去指購物大廳圖片的一角，是幾排并立的抓娃娃機。
她仰頭，認真答，“想抓。”
游樂場全齡向，購物大廳兼休息區的裝修建設花了大心思，三層高，類中型商場。
從上到下依次是：美食廣場、大型室內游樂園、以及開放攤位。
一樓的開放攤位種類繁雜，既賣兒童游樂場周邊如玩偶、相框之類的，也賣成人喜歡的首飾、花卉。
無差別賺錢這點兒事，屬實是讓是市場運營部給整的明明白白。
至于應長樂點的娃娃機，是靠一樓側牆擺的，意是讓家長購物時候，無聊的小孩子可以在家長視線範圍內打發時間。
玩偶都是正版，精挑細選，層層把關，各個都長得好看。
但狗就狗在抓夾的松緊度調的很低，少有人能夠抓到。
差一點兒永遠比差很多讓人心癢，催着大家持續投入氪金。
曲楚之前聽他大哥随口提過，據說收益水平不錯，所以恐怖谷如法炮制了同樣恐怖元素的娃娃機。
不過既然自家大小姐提出想要，那也可以陪她抓一些，曲楚并不準備給孩子科普成年人做的髒事，只是稍有詫異，酷妹居然會喜歡玩偶？
可明明搬來聽雨軒時候一個都沒有帶。
游樂場裏有随招随停的擺渡車，交通方便。
十分鐘後兩人立在占據了整面牆的娃娃機前，曲楚撚着兩枚游戲幣相敲，自信問，“喜歡哪個？哥哥抓給你。”
應長樂睨他，“你行嗎？”
曲楚揚眉，散漫的笑，“哥哥什麽不行？”
“試試。”應長樂擡手，側指裝滿了白色海豹團子的娃娃機。
玩偶的大小和美貌程度不同，抓取一次的投幣金額有差，她指的是整面牆目前最好看的，十個幣一次。
曲楚舌尖頂腮幫，“等着。”
骨節分明的手指操控着控杆，娃娃機內置的光線柔和，映着優越的側顏，從額頭到精致鎖骨，比例都恰到好處。
曲楚薄唇緊抿，目光如炬，驟然拍下按鍵。
應長樂忽想起女同學們下課結對在讨論言情小說，最好得出個結論：認真工作的男人最好看。
她沒有參與聊天，更沒有看過她們說的言情小說。
可覺得應該改一下，不只有認真工作的最好看，認真抓娃娃的也好看。
抓夾有三個“觸手”都穩穩的卡在胖乎乎的海豹身上，晃晃悠悠地向掉落口蕩過去。
任誰看了都覺得已經大功告成，曲楚轉身，驕傲的給應長樂展示了個孔雀開屏，他溫柔笑問，“哥哥牛逼嗎？”
應長樂面無表情的示意他往後看。
曲楚回眸，只見團裝海豹小半個身子橫亘在掉落口與抓捕區上，因為頭大尾巴小，大有翻回抓捕區的樣式。
海豹花了半分鐘的時間，憑借自己不懈努力，成功逃離曲楚魔爪。
“.......”曲楚神色複雜，拍手鼓掌給自己挽尊，“這可真是個勵志的逃亡故事啊。”
應長樂伸手，冷漠問，“海豹呢。”
曲二少無往不利多年，物理學的頂呱呱，沒在怕的，他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它不仁我不義，是時候展現真正的技術了，我們先去二樓兌個紙筆。”
二樓的室內游樂場是點券積分兌換獎品的制度。
擴音喇叭放着華語流行金曲，穿JK的美少女在跳舞墊上熱辣起舞，沉迷太鼓達人的情侶目不斜視的合着歌打節奏，設施完備。
曲楚捧着整盒游戲幣，慵懶問，“筆和本，3500分，小長樂擅長哪個？”
“都不。”應長樂虛掃了圈平靜回。
除開跳舞、敲鼓這類有技巧性的機器外，基本上都是那種推金幣掉落、按動捉瘋牛、猜紅藍倍數的機器，靠緣分。
曲楚點頭，“那就看哥哥投會兒籃吧。”
他給拉了個高腳凳安頓應長樂，籃球架微縮，特地加了網面防止輕松投進。
指尖頂着球，曲楚炫技似地在應長樂面前轉動。
“你轉的挺不錯的。”應長樂慢吞吞地誇，接着雙手按住球拿過來，調整了下位置，指尖輕撥弄，籃球乖乖的轉起來，“可我轉得也挺好。”
“......”曲楚沉聲不悅道，“誰教的？”
應長樂長睫毛輕顫，不明所以回，“我哥。”
容磊挺喜歡打球的，沒事就跟家裏轉球完，有時閑得無聊，也沒有缜密心思從自家表妹那張沒什麽表情的臉上讀出她想不想聽，就順手教她怎麽轉了。
曲楚扯唇角，無聲的罵了容磊一句，寵溺說，“我們小長樂轉得真不錯。”
變臉比翻書都快，曲楚心，海底針，應長樂暗想。
他微微踮腳起跳，雙手抛擲，籃球輕而易舉的入框，再彎腰拾起下個球，動作流暢潇灑，不看籃球如應長樂都知道，曲楚籃球該是打的極好的。
出券口瘋狂吐着積分券，她捏着一端，折成相等的長度。
積分券是硬卡紙質地，剛被吐出來的時候帶着點兒熱度，有種奇異的滿足感。
應長樂長到這樣大，還是第一次有人給她贏積分券。
這種滿足感在小朋友被母親牽着路過，羨慕地看着自己時達到巅峰。
她恍然意識到是位置互換的原因，多年前母親逛商場購物，讓保姆帶去商場裏的游樂園打發時間。
保姆買了幣給她，但不會幫去幫她玩，只是看着确認她不要丢。
于是年幼的應長樂費力得探頭去看游戲屏幕，投幣後難以得到回報，就站在場內無措的看着別的小朋友有家長幫忙，喜笑顏開。
舊日的沉疴正在逐漸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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兌了本、筆和一把尺子，重回到娃娃機前。
曲楚反手敲着本面，懶洋洋的講，“我們搞物理的，就沒有玩不轉的機械裝備，單擺裝置，結合距離、高度和速度畫個受力分析圖，就好抓了，給我五分鐘，畫完我幫你包圓這臺機器。”
“不用。”應長樂偏頭回絕。
“不信哥哥啊？”曲楚蹙眉。
應長樂搖頭，“如果沒有更換設備的話，這臺機器的抓力應該還是受力圖長這樣。”
她滑動手機屏幕給曲楚看，上面是兩副精細的分析圖。
題頭清秀小楷：[3號。]
左邊的标注了：[4號。]
由于機器內換掉玩偶後玩偶的重量會導致受力偏差，甚至還有簡筆畫。
即便再怎麽厭惡應行雲的存在，應長樂還是要承認自己繼承了某部分天賦，她其實就只畫了寥寥數筆，卡通輪廓躍然紙上。
“以前若若帶我就是這樣抓娃娃的。”應長樂認真解釋道，她意思是我們不用麻煩重新算了。
曲楚眸光一沉，拇指摩挲着食指，淡淡回，“嗯，挺好，那自己抓，我去個衛生間，你就在原地等我。”
應長樂乖巧回，“你去。”
曲楚單手抄兜，悠閑地渡步朝反方向去。
沒有人看到他在拐角後迅速貼着牆站定，謹慎地确認應長樂沒有跟上來後，才給林故若發消息。
曲楚：[？你以前除了抓娃娃外還帶應長樂做過些什麽，回頭都跟我說一下。]
林故若很不符合時差的秒回，帶着濃重怨氣。
你若：[我本來都睡着了，結果容磊被你氣醒了，順帶吵醒了我，現在他還蹲着抽煙，三句不離養大的妹妹不由哥，女孩子就是胳膊肘向外拐，自閉的不行。]
你若：[你覺得這種情況下，我會給你透露應應信息嗎？]
曲楚的：[很抱歉吵醒你了。]還在對話框裏沒發出去。
就見林故若回：[我當然會。]
歡喜冤家當情侶最大的好處，就是樂此不疲的給對方補兩刀，傷口撒辣椒粉。
你若：[我其實沒怎麽帶應應抓過娃娃吧？我只是教會她怎麽畫受力圖抓而已，這方法好像還是你教容磊，容磊拿來哄我的。]
“”曲楚垂眸看着腳面，石頭賊沉，砸腳挺疼的。
你若：[就正常帶孩子啊，應應雖然不怎麽喜歡說話，但非常乖，很親人，見面的話就帶出來買買衣服裙子，正常吃飯，飯後吃甜品，偶爾帶去撸貓咪或者做手工藝品。]
你若：[其實我算是她除了血親和陸宅工作人員外見面最多的人了，可還是少的，這些年我有太多事情要做，常常無暇顧她還有啊，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在發育，大家都是臨床狗，倒不擔心你給她科普月經之類的生理知識，就是女孩子的內衣，現在可能還是小背心，過一陣就需要鋼圈了，你找個女性朋友，或者直接讓窈窈帶她去買吧，她和窈窈關系挺好的。]
曲楚：[嗯，知道，謝謝，早點兒睡，晚安。]
倒真不怪林故若或者陸家應家故意忽略應長樂的成長，是大家真的沒有辦法。
人世太忙了，年少時總自顧不暇。
仔細算算時間線，應長樂被送回國的第二年，容磊的母親陸宴離奇“病逝”，容磊為此性情大改，陸家亂作一團。
同年的應老爺子還沒有病倒，堅信鐵血精英教育，應慎行和應謹言都在重壓下難得喘息。
後來三年裏，應慎行忙于奪權，應謹言又因變故被送出國，應家大亂，林故若開始出現在容磊和應長樂的生命裏。
可林故若母親罹患癌症，每天都會提前請幾個小時假在醫院度過，容磊總在陪她，陸宅又偏離市區，難抽空回去。
少年時代忙學業，二十出頭忙戀愛、出國和為接手家業打基礎，可以說是豪門子弟實錄。
曲楚自問，如果沒有特地為應長樂改變人生規劃的話，他同樣沒什麽時間接觸這個年紀的孩子。
醫院三班倒，畢業出國讀書，假期回來有同齡人的精彩人生，能分給妹妹的不多。
曲楚勾唇，左右晃頭松動頸骨，好在他現在有的是時間陪大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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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長樂聚精會神的盯着抓夾，精确的操控落下，揪着玩偶穩當的仍到掉落口。
手邊的購物車裏，已經堆了四個海豹團，可證受力分析圖畫的精确。
“你沒事吧？”她彎腰雙手抱海豹糯米團，聲線清冷，情緒關切。
曲楚随口調侃，“有事，去衛生間忘記帶紙，只能蹲坑等有別人進來，托人給我送，非常尴尬。”
應長樂蹙眉，向後退了半步。
“嫌棄啊？”曲楚吊兒郎當的笑，伸手要去摸她的頭發。
意外的是應長樂沒有躲開，就任曲楚的手覆在發頂。
曲楚敏銳的察覺到不對，低頭看她，柔聲問，“怎麽了？”
應長樂粉唇翕動，沒有講話。
曲楚用拇指和食指很輕的去夾住她的上下唇，臉頰軟嘟嘟的，倒是好捏，“你說不說？”
藕白的手臂摟緊團子，冷豔精致的小臉上大寫着倔強。
“那我猜。”曲楚饒有趣味的逗她，“我們小長樂想說，曲楚哥哥最帥了，我最喜歡哥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