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柚子

第30章 卓家

餘文佑早已放假，卓道南批假批的晚，臨近過年，火車票簡直難搶到逆天。好在卓道南兄弟多，一人一臺手機刷票，硬是刷到了兩張高鐵。餘文佑收拾了一個包袱，衣服一套特産若幹，跟着卓道南奔回荊南過年去也。

高鐵速度很快，幾個小時就倒了卓道南家所屬的市。倒了一趟汽車，順利的抵達了目的地。同時抵達的是兩條短信，一條是到賬信息：“游鶴軒向您的賬戶xxxx彙款金額5000.00元。”一條是：“出去玩帶點錢防身。去別人家別空着手，記得買東西。有事打我電話。”手機燙的餘文佑都幾乎抓不住，游鶴軒……游鶴軒……

卓道南扭頭一看手機，就一陣怪笑：“啧啧，情深意切！要不哥哥轉業專門去公安打.黑組？你們就可以願~~歲月靜好……”呃，後半句是啥來着？趕緊手機搜索一下！

餘文佑瞪了他一眼，扭頭就走。

卓道南momo鼻子跟上，小家夥脾氣真大。兩人一路無話走到卓道南家。到了樓底下，餘文佑已經恢複心情，開始打量着周圍的環境。卓家是很久以前卓爹卓遠洋單位分的房子，一個院子裏住的都是警察。牆體斑駁，很破舊的樣子。很多人家的陽臺空蕩蕩的，一看就知道沒人居住。想來是條件好了就搬走了。畢竟警察大院住着實在不安全。對此餘文佑是深有體會，他小時候家裏就經常被偷。尤其是外婆去世時，媽媽帶着他回娘家，回來家裏簡直寸草不生，不知道被掃蕩了幾遍，連收在櫃子裏的木耳幹都沒了。他深深覺得，警察家屬區必須得修成武警家屬區那樣才行！起碼院子門口得有個看門的！不然警服都不敢挂陽臺，一挂就代表此家男主人值班，速來光顧==||。曾經有天真的孩子特意買到他們家附近的房子，還到處炫耀，跟警察做鄰居，安全！結果沒三個月就火速圓潤的滾了。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好笑。

跟着卓道南爬上二樓，打開門一股濕冷之氣迎面撲來，荊南的冬天太心塞，屋裏比屋外還冷！卓道南忙去擰電暖燈，居然還是壞的，尴尬的說：“湊活一下，吃了飯咱去買個新的。”我去，老頭子你會不會過日子啊！？有沒有生活常識啊！？

餘文佑無所謂的笑了笑，繼續觀察。卓家一切都是舊的，不過很幹淨，看起來不久前特意搞過大掃除。飯桌擺在客廳，琳琅滿目的擺了各色塑料袋，裏面裝着各種小菜，看起來很不錯。時間不早，卓道南挽起袖子翻開塑料袋和冰箱利落的幹活。餘文佑看到他抄出一塊排骨一陣剁，每一小塊都均勻整齊，膜拜之情溢于言表！比上次更快更好，越來越高手了！在客廳裏跺着腳喊：“紅燒排骨！紅燒排骨！”

卓道南笑看餘文佑的表情就笑：“有你吃的。坐了一天車，你先去沙發上躺一下，要不先洗個澡？我家條件就這樣了，不舒服的地方直說，我好改裝。”

餘文佑搖搖頭：“不累。話說我懷疑當年他們蓋警察宿舍的時候，都是山寨的一張圖紙。”

“嗯？”

餘文佑指着一個方向道：“那裏是廁所，那邊是巨小的雜物間。陽臺有兩個對吧。”

“嘿，你家也這樣？”

“嗯，格局差不多。沒餐廳，吃飯在客廳。桌子款都差不多，國家發的！？”

卓道南笑死：“太損了啊你。我的房間估計還沒收拾，但按我爹的性格不會太髒，你這麽熟，自己找去。”

餘文佑憑借直覺推開一扇門，單人chuang、紅色帶三個抽屜的原木書桌、三門衣櫃，抽抽嘴角，真是國家發的？紗窗框的油漆脫落了不少，隔着紗窗可以看見外面的樹枝，陽光艱難的透過樹枝照進來，整個房間顯的很昏暗。餘文佑眼睛一酸，他想家了，那個已經徹底消失的家。曾經他還回去過那個院子，可屬于他家的302房已住上了別人。當時看着窗臺上飄着的陌生的衣服，他脆弱的嚎啕大哭。而此時此刻，這樣昏暗而熟悉的光線，讓他仿佛置身于溫水當中，安逸而且舒适。身體一歪，就躺在chuang上睡着了。

卓遠洋回來時，桌上已擺滿菜肴。嗤笑一聲：“部隊工資就是高，三天兩頭的做好菜啊。我囤的菜你一頓就做了！”堅決不承認是知道兒子要回來，特意買的。哎呀，都做上了？今晚有口福了。mo着下巴想，拿哪瓶酒出來好呢？臭小子買的酒死貴死貴的，挑個便宜的？心中無數糾結，但臉上還是那副嚴肅的棺材表情，外人看着還以為他在思考什麽宇宙終極哲學。

卓道南翻個白眼沒好氣的說：“有客人！昨天早上電話裏跟你說過了，你老年癡呆？”

卓遠洋哼唧：“屁的客人，你那些狐朋狗友別帶家裏來。丢人！”

“再介紹一次客人！華夏師範的高材生，畢業之後去邊疆支教！放寒假無聊，我請到家裏來熏陶熏陶你。還有，人家爹比你強多了，緝毒警！”卓道南斜了他爹一眼，“片警學着點吧！”

卓遠洋皺眉：“那他怎麽不回自己家？跟親爹怄氣呢？”

“他爹早沒了，回哪去？”

卓遠洋怔了怔，輕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卓道南沒理他爹，去房間裏找餘文佑，見他眼睛有點紅，想起進門時他說的“山寨的一張圖紙”心下了然。人比人得死，他小時候有多恨他爹，現在就有多慶幸他爹還活着。不然他也只好去別人家緬懷過去了。

餘文佑一貫睡眠不好，感覺身邊有人，猛的驚醒。看到卓道南對着他發呆，尴尬極了：“那個，抱歉，一下子睡着了。”

卓道南裝作什麽都沒發現，依舊大着嗓門說：“懶鬼快起來，吃飯了，我爸也回來了。”

餘文佑聽說長輩回來，驚的跳起，趕忙收拾好，跟着卓道南出去。

卓遠洋坐在飯桌旁，看到一個年輕後生跟在兒子後面出來，白白淨淨，一臉的書卷氣，一下子就喜歡上了。眉開眼笑的說：“餘老師？在我家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

卓道南眼睛都快凸出來了，卧槽！萬年閻王開笑臉了！！這不科學！

餘文佑笑着說：“卓叔叔你好，給你添麻煩了。我是餘文佑，卓叔叔叫我小餘就好。”

卓道南在旁邊涼涼的補了一句：“我看叫小柚子更好。”

卓遠洋奇怪的問：“小柚子？”

猛的被人提起小名，餘文佑幹笑：“我媽媽給起的小名，叫着玩的。”

卓遠洋認真的問：“就你媽媽這麽叫你，還是大家都這麽叫？”

“長輩朋友都這麽叫。”

卓遠洋點點頭：“嗯，以後我也叫你小柚子好了。”

卓道南牙都酸了：“是柚子，不是小柚子。”

卓遠洋眼睛一瞪：“那你亂說！長輩給起的名字，是你随便改的嘛？”

卓道南：“……”他是充話費送的吧……是吧？是吧？別人家的小孩連指甲蓋都是雙眼皮啊我去！

卓遠洋一輩子大老粗，養的兒子看起來是軍校生，其實是當初離家出走不聲不吭的跑去當了兵後，不知道那根神經搭錯線還是當年部隊神經錯亂，讓他考上了軍校，畢業又分到武警中隊。跟餘文佑這樣正兒八經一看就是讀書人的完全不一樣！所謂缺什麽想什麽，老卓家往上翻n代不是文盲就是半文盲，他當初費盡心思追了個文氣的老婆還跑了。如今兒子居然交了個老師做朋友！真是多年來第一次省心啊哈哈哈哈。

所以他老人家熱情百倍，希望留住餘文佑，好跟同事吹噓他兒子的光輝事跡——可憐見的，一天到晚聽同事甲吹兒子考入萬惡的x委，同事乙的兒子考上萬惡的研究生，同事丙的閨女更是出國去了最最萬惡的美帝。偏他的兒子，好嘛，打小就全班倒數第一狐朋狗友一堆分分鐘要當古惑仔卓家要上演他卓老爹大義滅親的節奏。就算後來考上軍校，人家也當他兒子運氣好。總算！交了個不錯的朋友，他可以跟同事用實際證明兒子改邪歸正了！不是從流.氓變兵痞，而是正兒八經的軍官了！不然人名校畢業的老師能跟他兒子混在一起？哈哈哈，爽！喝酒喝酒！今晚開了那瓶最貴的！

卓遠洋腦補了在單位揚眉吐氣的場景，心情無比激動。對餘文佑越發和顏悅色，怕他公認的棺材臉吓着人家。硬是扯出一張笑臉，溫言軟語問：“愛吃什麽呀？吃飽了沒有呀？排骨好不好吃呀？不好吃要卓道南那小子重新做！”巴拉巴拉……卓道南氣的想摔筷子！他吃醋了，絕對泡醋缸裏了！爹！你到底是不是我親爹啊啊啊啊！！！

三個人的首次見面就在卓道南一胃袋的醋水中圓滿結束！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