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見準夫君
丁寶成想着就打算用法術破轎逃跑,誰成想他對這具新殼子還不甚熟練,根本半點法術用不出來,這可咋整!
正當丁寶成急得抓耳撓腮,丁二寶和劉氏也是見事不好,才反應過來孔明輝是想甩鍋!
他們慌忙想拒絕,卻聽孔明輝又說:“就這樣定下來了,馮管家去拿三錠金子十錠銀子給二位,以後有什麽難處随時來找我,老夫一定傾囊相助的。”
丁二寶本來還劍拔弩張,一聽這麽多錢樂的臉都歪了。
劉氏也沒想到孔明輝能給他這麽一大筆錢,一時間也忘了要說什麽。他們來這裏也就是圖着給丁二寶換點老婆本兒。
丁大寶是個哥兒,嫁出去的哥兒潑出去的水,又不能指着他給養老。所以劉氏雖然舍不得丁大寶,但是看到丁二寶因為家裏太窮沒娶媳婦不說,丁大寶再不嫁出去過了十八該怎麽辦?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只能舍大寶為二寶了。
眼看裝着丁大寶的花轎被擡到了旁邊的宅院門口,劉氏才想起來這旁邊的孔宅是屬于傳聞中的病鬼的……
劉氏顫顫巍巍地追上去老淚縱橫,喃喃自語:“大寶啊…苦了你了……”
“咱們別過去了,免得看到哥出嫁你又傷心不說,萬一他孔家反悔咱們到手的金子可就飛了!哥留在孔家怎麽也比在我們那破旮旯過得好,你就別擔心了!”丁二寶捧着金子放在嘴裏咬了一口一把拖住欲要跟上去的劉氏往回走,一邊走一邊樂呵呵地說:“爹,這是真金子!我打十三歲就沒看過這麽多錢啦!回去吃肉娶媳婦咯!”
劉氏搖頭嘆息:“這都是你哥拿他的前途買來的!”
丁二寶不以為意:“我們窮民賤命有什麽前途?咱們不是都做好準備那孔家公子不要我哥,就把他抵押給小倌館的了唛?”
“那也比嫁一個……一個……那玩意兒不管用的病鬼好呀……唉。”劉氏看着孔明輝親自把大寶的轎子領進了門。
丁二寶挽着劉氏的胳膊:“爹,走吧,咱們趕緊回去吧。天黑了壞人多。”
劉氏無奈只好一狠心不再去看,默念一聲:“老天爺保佑。”
他們走了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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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輝已經敲開了他弟弟家的宅門,金氏雖然心裏開心但是卻不便抛頭露面也就回了宅院,只讓馮管家去看情況回來講給他聽。
丁寶成眼睜睜地被扔在了那院子中央,嘴被一布條系着喊也喊不出來。
劉氏請來的擡轎子的小厮們看東家都溜了,被孔明輝打賞了一番都歡天喜地的跑了。
一群圍觀的卻跟着進去看熱鬧,衆說紛纭,讓孔明幡門可羅雀的府宅一時間門庭若市好不熱鬧。
只見孔明幡的宅子果然殘舊不堪,木柱子都朽了,上面斑駁的紅漆一摸就掉。房瓦低垂,看着就像快砸下來似的。
雖然格局大氣,看着也幹淨整潔,但太過簡樸,跟孔明輝的主宅比起來委實寒酸簡陋。
傳聞孔明幡病入膏肓,每日吃藥吃得坐吃山空,入不敷出了,所以只有三個仆從。
“大老爺您怎麽來了?二老爺他身體不适,還歇着呢。”領頭的仆從聞言趕忙從廚房奔了出來一看這陣仗也慌了,左右看看也沒人拿個主意只好硬着頭皮上前道。
孔明輝手裏拿着一塊玉一邊滿臉堆笑地盤一邊招呼着他去通報孔明幡:“讓我那不中用的弟弟趕緊的出來,為兄給他尋了一門上好的親事。他也老大不小了,總這麽一個人沒個當家的看看這日子都活成什麽樣了。”
衆人也是幫腔:“孔大老爺說得在理,家裏沒個夫郎如何能行?你瞧瞧這破落戶的樣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裏來的三等民占了好地方呢。”
丁寶成放棄了掙紮靠在轎子上看戲,一聽這話不含好意滿滿皆是譏諷,不由得思索:他們說得三等賤民是什麽意思?看情況,在這裏,社會還沒實現人人平等。
一旁年紀小一些的仆從聞言不悅地摔了手裏的罐子:“我家老爺怎麽說也有老夫人的一等血統,比你們這些純的二等甚至二等半要高貴許多!你們一張張嘴說話不嫌腰疼,大言不慚,也不怕閃着腰。”
那些人聞言也都低了頭不好再說什麽。
可惜小仆從的話連着同樣是二等血統的孔明輝也一道罵了,瞬時間戳痛了孔明輝的自尊心,他老臉一紅怒聲訓斥:“小小奴仆也敢在這裏叫嚣,來人給我掌嘴!”
小奴仆梗着脖子被孔明輝帶來的小厮拽着扇了兩巴掌,一旁噤聲的兩個仆從趕忙好言好語地勸阻:“大老爺息怒,是小安子不懂禮數您多多擔待……我家老爺就我們仨伺候着,沒了一個都過不了日子……”
“行了,讓他長長記性記住自己的身份。”孔明輝大度地擺了擺手,讓手底下的人放了人:“你們仨還杵在這做什麽?還不去把明幡喚出來?另外,找個人……罷了,為兄幫他張羅罷了。馮管家你去買紅燭綢緞什勞子的大婚用品,務必備齊全了。”
馮管家點頭哈腰地帶了幾個小厮出了門,看來這門親事是定下來了。
衆人明面上對孔明輝這兄友弟恭的行事贊不絕口,暗地裏卻笑開了:醜哥兒配病鬼…這不是妥妥兒的絕配嘛!夠大夥兒笑一年……
不!
十年!
丁寶成很想扶額長嘆,奈何他動都動不了。
三個仆從去喊孔明幡的檔口,衆人把焦點又投放在了他身上,“新娘子怎麽沒個動靜?怕不是悶了這許久悶壞了吧?趕緊的讓他出來透透風啊。”
“是啊!大夥兒都想看看新嫁娘是個什麽國色天香!”
丁寶成眉頭一動,看着那些個圍着他的花轎欲要上下其手之人的嘴臉,從這一聲聲高聲附和中聽出了顯而易見的嘲笑。
他不禁生了被當做醜逼圍觀的覺悟,淚流滿面地想:無量天尊果然大徹大悟……小徒深切覺得前三百年的體悟不夠真切,不入世如何明事理通天地?看來,想要得道成仙必須得度過這塵劫才行呀。
孔明輝卻搖頭說:“明幡的新娘還當有他來揭簾,不可缺了禮數。”
衆人聞言失望地盯着裏堂,只盼着病痨的孔二爺趕緊的出來。
在衆人的翹首以待之下,孔明幡終于拖着病體姍姍遲來。
已經陽春三月天,天氣尚好,大中午的衆人都只穿了薄衫,孔明幡捂得卻如同寒天臘月,看來确實體弱多病。
孔明幡身着墨色長袍,發上束着簡單一支白玉簪,面色白淨身形凜凜,端得是傲雪霜姿。
卻時不時用白絹布捂着口鼻躬身咳嗽不住,顯得病态,惹人心痛。
他被左右兩個仆從扶着緩緩走下臺階來到近前。
衆人早聽聞孔家少爺孔德瑞模樣豐神俊朗,卻在看到孔明幡放下手裏的絲絹跟孔明輝行禮的那刻都驚了。
若是孔明幡不像這般病歪歪的,光看他的面容實在是俊美無兩。
薄唇清骨,眉若遠山,眉宇間銳氣逼人卻透着一股子涼薄氣息。一雙鳳目清冽冽,冷如劃開春水的冰刃,淡若照亮修竹細雪的明月光。
孔明輝素來曉得他這個弟弟模樣好看,卻因為孔明幡深入簡出他這些年也就隔着屏風探望過幾回。
未曾想這小子張開了,模樣愈發清落俊逸,渾身上下皆是他求而不得的濃濃書卷氣。
孔明幡給兄長行完禮,微微轉身,冷目望向花轎。
丁寶成也為世上竟有此番妙人傾倒一晌,見他看過來不由心尖悸動。
卻也知道隔着轎簾子不說,丁寶成頭上還蓋着紅蓋頭,他一個肉眼凡胎能看見什麽?
丁寶成收回心頭輕顫,不由在心裏暗罵自己心智不堅,皮囊之下都是白骨,怎能被一個男子看了一眼就這般失神?
雖說……這位男子也委實好看了些,貌比潘安形同宋玉……呸呸呸!可快快打住!丁寶成閉目念清心咒。
孔明輝輕咳一聲把衆人從孔明幡的美貌中拉回來:“明幡,這位是丁家的大兒,我為你做主娶回來了,過兩日安排得當便讓你二人成婚。”
孔明幡目光清淡地看着那花轎不知在想什麽,如畫俊朗的臉上卻看不穿半分心緒。
片刻他才對孔明輝抱袖道:“兄長考慮必然周到,明幡不敢有異議,只是……明幡身有頑疾,娶了這位公子也無法行夫妻之實,怕是會耽誤了旁人。是以,恕明幡不從。”
丁寶成聽他不願意一愣,心裏還有點不能言說的小失望,被他按捺下去。
孔明輝本來不過是沖着羞辱孔明幡的意圖來給他說這門親事,未曾想他這個弟弟竟然如此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自己明說了隐疾。
他心裏也有些覺得過意不去,不由得生出些憐憫之心,想着這丁家的哥兒模樣醜陋配如此容顏熠麗的弟弟有些暴殄天物。
可是丁大寶的人已經接下來了,也在衆人面前誇下海口要讓孔明幡娶親,如今再改口他孔明輝的面子往哪裏擱?
孔明輝便思量着以後再給孔明幡張羅一門好親事,這丁大寶就當做填房罷了,左右是個醜人,配給明幡也是福分:“明幡,你未娶過媳婦不如趁此機會沖沖喜,興許這病便好了……”
孔明幡眉頭微蹙還要說什麽,卻聽門外傳來馮管家的喊聲:“老爺,婚事用具皆置辦妥當了,是否要擡進來?”
“擡進來快,你們好好用心布置!”孔明輝趕忙應聲,又轉頭對衆人說:“多謝各位關心我弟弟的婚事,過兩日擇個吉日良辰必定請宴辦席請大家來參加大婚!”
這場婚事的主人翁孔明幡和丁寶成被晾在一邊各懷心事,丁寶成看到孔明幡手指默默攥緊成拳眼神冰冷地看着自己,後背不由出了一層薄汗。
孔明輝笑道:“明幡,新娘子還等你揭紅蓋頭呢,快些去吧。”
孔明幡目光一沉嘴角抿了抿,朝着丁寶成走過來。
丁寶成看到那白玉一般修長的指節狠狠捏住簾子邊緣,忍辱負重一般揭開了簾。
孔明幡背對着光,只能看到一個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