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光很刺眼,鐘翎眨了下眼睛,看了醫生一眼,視線掃過,除了醫生外,床邊還站兩個助手。
一切都和鐘翎記憶中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包括每一個細節,鐘翎被束縛帶嚴嚴實實的綁住,空氣裏令人作嘔的消毒水味,還有醫生那不管看了幾次都想挖掉的惡心的眼睛。
鐘翎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麽。
醫生看他不說話,也不以為意,“等手術成功你會感謝我的。”
助手像是新來的,他眼裏有驚豔和不忍,“不打麻醉嗎?”
醫生并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反正以後都要失去痛覺了,就讓他最後再感受一下。”
醫生看了助手一眼,“而且你知道他是誰嗎?你可憐他?別自己什麽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堂堂組織裏排名第一的殺手!給你一個忠告,為了你自己的小命,收起你那丁點兒沒用的同情心。”
訓斥幾句,手術很快開始。
頭頂的手術燈很晃眼,額頭被手術刀劃開的刺痛,腦殼被掀開的感覺非常清晰明顯,他能感受到冰冷的器具在腦子裏動作的感覺,劇痛的疼痛到最後已經麻木,只有身體本能的冷汗直冒,眼裏冒出生理性的鹽水,順着眼角下滑。
痛,真的很痛。
但是鐘翎卻有些困惑,這種感覺很熟悉,仿佛他并不是第一次經歷過這種事情,而且鐘翎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事情。
因為注意力都在想其他事情,鐘翎這次手術倒是感覺比上一次過的還要快。
嗯?他為什麽說上一次?
鐘翎腦海中似乎有什麽一閃而過,但等他試圖想起來的時候,卻有一股力量在阻止他記起來,大腦一片空白。
鐘翎沒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他躺在手術臺上,看向對面的鏡面玻璃,視線定在一個點,似乎是在透過玻璃在看誰一樣。
醫生手上半點被耽誤的動作,同時嘴巴也沒停下,“你看他都這樣還那麽平靜,根本就沒有人類的感情,你只要不把他當成人就行了。”
“有些人生下來就是工具,這是他們生存在世界上的意義,要不然活在這個世界上也是浪費糧食。”
醫生對兩名助手說了之後,也不看他們,目光落在鐘翎無動于衷的臉上,不屑道:“你說對嗎?no.1”
別人說no.1是厲害敬佩,他這裏卻充滿嘲諷。
再怎麽厲害不還是躺在手術臺上跟一條死魚一樣任由他為所欲為?
視線如粘膩的蟲子一樣在他身上上下掃視。
這張臉夠極品,身材更是一絕,雖然他對男人沒興趣,但也不是不可以。
鐘翎感覺到了惡心的視線,仍然一動不動,好想什麽都沒感覺到,綁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傷口縫好,醫生摘下口罩,脫下手套,手指要在他臉上劃過的時候。
啪嗒!
猩紅溫熱的血液飛濺到鏡面玻璃上,醫生手掌捂住被割破的脖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倒了地。
兩個助手直愣愣的看着,鐘翎反手又抹了一個,僅剩的那個站的較遠,鐘翎盯着他,兇狠的像一匹雪原上的孤狼,繼續用剛剛從褲縫裏摸出來刀片割束縛帶,那個助手吓壞了直到鐘翎從手術臺上下來,才驚醒一樣跑向門口,麻醉的效果還有一點遺留,鐘翎腳沾地身形踉跄,借一旁的推車扶着才站穩,這時助手已經握住門把了,鐘翎順手抄起推車上的手術刀一甩,助手欣喜的表情才剛浮現就倒了下去。
鐘翎緩緩走到他的屍體旁邊,看了紮在助手脖子上的手術刀兩秒,握了握還沒什麽力氣的手。
剛剛,他其實是要瞄頭來的。
打開門,外面忽然響徹紅色警報。
“全體人員注意,前往XXX攔截餘令,必要時可采取任何手段,生死不論。”
“全體人員注意,前往 XXX攔截餘令,必要時可采取任何手段,生死不論。”
鐘翎低頭一看,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裝束,漆黑的緊身衣套裝是他以前準備要出任務的全副武裝。
腳步聲逐漸靠近,鐘翎左手握槍,右手持尼泊爾軍」刀,直接跑向轉角,腳步沒有任何停頓,刀子往前一送,直接剌掉來人的脖子,鮮血噴湧。
古怪的熟悉感再次湧了上來,鐘翎卻沒有時間深究,更多的腳步聲來了,屬于鐘翎的專場開始了。
鐘翎在幻境中以一敵百的時候,黑霧中,貓頭厲鬼感應到鬼王和殷都也跑了進來,它不能現形,不然幻境就會消失,一切都白費功夫,但它同時也不想現在就對上鬼王。
貓頭厲鬼不是傻的,現在還有那麽多天師虎視眈眈,要是它直接和鬼王翻臉,那不是腹背受敵,自己給自己增加難度?
所以即使貓頭厲鬼這時覺得自己的實力已經足夠和鬼王平起平坐了,但還是沒有挑破臉皮,在殷都剛進來沒多久,貓頭厲鬼就收到鬼王的召喚。
貓頭厲鬼暫時無法現形,卻可以說話。
鬼王借殷都的身體和它說話,“對這麽多天師,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語氣如常,實則試探貓頭厲鬼的态度。
貓頭厲鬼還能如何,暫且按下各種不滿,如實相告。
“當然最好是把他們全部都解決掉。”
先不說天師和厲鬼之間的你死我活,就是剛才那麽多炸裂的符咒,靈魂被炙熱灼燒的痛苦,貓頭厲鬼就完全無法忽略。
對此鬼王沒什麽意見,殷都早就選擇了立場,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
但是。
“鐘翎你能對付?”
貓頭厲鬼感覺到了侮辱,“呵,區區一個人類,你是在看不起我?”
現在它的已經不是從前的它了。
“不不不,你很行,不過我突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殷都笑了笑,“你能迷惑鐘翎嗎?”
貓頭厲鬼心裏嘟囔他到底有什麽鬼主意,想了想,發現自己可以做到,“可以,就是稍微麻煩一點。”
此時已經三分鐘過去了,陷入黑霧中的參賽選手們都沉浸在各種各樣的幻境裏,而幻境又是他們比較深刻的記憶,又受厲鬼蒙蔽,最多只能感受到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暫時還沒有人從幻境裏出來。
殷都跟着貓頭厲鬼的指示前往鐘翎所在的地方,眼前黑霧劈開一條小路,讓殷都通過,因為目的地明确,沒多久就找到了鐘翎。
他筆直站立,一動不動,頭部微微低垂,殷都靠近去看他的微微睜開的眼睛,雙眼無神沒有焦距。
顯然還沉浸在幻覺當中。
殷都用力拍他的臉,表情得意不屑,心說你小子也有今天。
不知道是不是許久沒有認真看這具身體的原因,殷都竟然覺得這張臉比他之前用的時候還更加英俊。
不不不,一定是錯覺!
都是同一張臉,肯定是他很久沒有仔細看這張臉的原因。
“你到底有什麽辦法?”
鬼王還沒說話,貓頭厲鬼就忍不住了,連忙逼問。
它似乎是還有一些吞噬衆多厲鬼的後遺症,脾氣十分暴躁不穩定。
殷都撇了下嘴,“急什麽。”
他可不怕它。
“你控制他去找那些天師,那些天師對他肯定沒有絲毫警惕,然後在那些天師沒有絲毫防備的時候,痛下殺手,不僅能解決敵人,順便還能讓鐘翎背鍋。”
殷都光是想着就覺得痛快。
貓頭厲鬼沉默了幾秒,心說,這主意好是好,就是有點難。
鐘翎的意志力出乎意料的堅定強悍,光是迷惑他,讓他陷在幻覺中已經花了貓頭厲鬼大部分的心力,其他天師選手們加起來都比不上他一個。
控制和迷惑可不是一個等級的。
殷都:“怎麽?很難?還以為你現在很厲害呢。”
黑霧翻滾顯示貓頭厲鬼心情并不平靜,不過顧及鬼王,愣是忍下了。
而此時幻覺中,鐘翎一路過關斬将,身後無數昔日同僚的屍體,甩幹刀上的血跡,推開門,那個令他恨之入骨的男人就坐在深紅色的辦公桌後面。
“鐘翎?”
男人喊了他一聲。
鐘翎歪了歪頭,這個名字有點耳熟,似乎曾經也有人這麽叫他。
但是他明明叫餘令,而不是什麽鐘翎。
有點好奇男人為什麽這麽叫他,而且奇怪的是,分明剛才見到男人的時候,鐘翎還滿心恨意,如今心情卻逐漸平淡下去。
奇怪,太奇怪了。
鐘翎問道:“鐘翎是誰?”
男人看了眼他,又看了眼四周陌生的擺設,若有所思,“沒什麽,你找我有事?”
鐘翎奇怪,他在外面殺了個底朝天,男人身為組織的首領,監控組織裏每一個角落,不可能不知道。
除非,他是假的。
鐘翎想了想,木倉和尼泊爾轉了個圈準确落入腰間的套裏。
“你受傷了?”
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身前,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那裏正非常緩慢地滴着血。
鐘翎很厲害,基地裏除了他們兩個,基本也沒有活人了,激鬥中難免會受傷,這是剛才一打三的時候,小臂上不小心被劃了一道,因為緊身衣是黑色的,不是很明顯,直到血流下來才被發現。
男人低聲問道,“是誰傷的你?”
有點冷厲和殺意,鐘翎分的很清,但也很清楚這點殺意不是沖他來的,而是沖那個上傷害他的人。
很多奇怪的想法和心情一股腦融合在一起,鐘翎一時沒做出什麽反應,就聽到男人問:“疼嗎?”
鐘翎已經做了手術,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仔細去看的話,還能看到他腦門兒上一圈很細小的傷痕,幻覺中時間流速不明确,手術已經是挺長一段時間之前的事情了。
本來應該說不疼的,話到嘴邊,卻變成了,“疼。”
很輕的聲音,沒什麽情緒,然而不管是講的人還是聽的人都頓了一下。
男人撕掉的衣服簡單包紮一下,然後笑了,那雙以往刻薄自私惡毒的眼睛此刻如深潭一般幽靜,令鐘翎絲毫提不起戒備的情緒。
這真的太奇怪了!
更怪的還在後面,男人看他默不作聲,包紮好後,輕輕将他的手隆在手心,眼帶笑意:“你剛剛是在撒嬌嗎?”
曾經殺手排行no.1的人猝然怔住。
作者有話要說:
找到工作了,明天開始上班,就是我這疫情封控,路被封了幾個,出去很麻煩,得走老長一段路= =希望可以趕緊更新完哦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