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鬼屋裏沒什麽光,整體的氛圍非常昏暗,一進去就是一條狹窄的走廊,到處都是黑色晦暗。
黑暗的環境總會讓人不知不覺感到害怕,再加上不知從哪裏吹來的冷氣,隐約似乎還有幽怨的女腔調充滿惡毒和怨恨的京劇聲在耳邊環繞。
在視覺和聽覺上雙重打造恐怖氛圍還是有點點作用的,至少成月就緊張的揪着成淵的外套,咽了咽口水,假裝抱怨,“好黑,連路都看不清這還怎麽玩?”
她剛說完,扭頭就看到一張藍光慘白的臉,成月瞬間心髒緊縮,驚聲尖叫,“啊啊啊啊!!!”
差點兒沒有震破在場兩位男士的耳膜。
比他們更早進來的游客們,本來就戰戰兢兢,此時聽到尖叫,好似炮仗被火點燃,立刻也尖叫着不管不顧的往前跑,踩了地板上剛冒出的半個腦袋一腳,歪歪扭扭的跑了出去。
那半個腦袋又朝上伸了伸,露出整個頭,化着逼真恐怖的妝效,好似被人砸掉半個腦袋一般凹陷進去,血液腦漿混在一起,黏稠惡心。
濃密的黑色頭發遮住另外半張臉,發絲遮擋下的眼睛惡毒的瞪着跑過去的背影,然後在原地不動的轉回頭,等待繼續恐吓下一個人類。
啪嗒啪嗒。
忽然有什麽聲音傳來。
女鬼倏然轉頭,只來得及看到一個黑影快速爬過,她直勾勾地盯着那個方向,半晌後,默默蹲下,冷漠怨毒的目光逐漸消失在地下。
而在另一邊,成月尖叫過後,才發現面前這張臉有點眼熟,可不正是鐘翎?
成月尖叫驟停,打了個嗝兒,“……”
鐘翎手裏拿着一根棍狀的燈,就是它散發出藍白慘白的光。
成月:“這是什麽?”
鐘翎看了眼兩邊牆壁,眼神意味深長,“應該是紫外線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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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
成月邊說邊扭頭一看,“艹啊啊啊!”
滿牆壁密密麻麻的血手印,地板上還有被拖行的血色痕跡,好像曾經有人被鬼拖走,雙手絕望地在地板上抓撓,直到指甲蓋翻開,手指破皮,鮮血淋漓。
成淵目光在她扒拉手臂的爪子上停留片刻,冷凝的嗓音在此時仿佛寒氣缭繞,“怕了?”
成月瞟了鐘翎一眼,“不、不怕。”
鐘翎眼尾含笑,“不怕就好,這才剛開始呢。”
票是成月網上訂的,她知道這個鬼屋有幾個主題,鬼新娘,捉迷藏,棺材屋等,當時覺得刺激,能和鐘翎一起來玩,一趟下來,不說別的,至少關系能親近一點吧。
誰知道真來了之後,因為太害怕了,反而神經緊繃,只顧着扒她哥手臂,進來前的心思全部都記不得了。
經過幽暗狹窄的走廊,盡頭拐彎處,忽然滾過來一只拳頭大的跳跳球。
“一個兩個三個小朋友,四個五個六個小朋友,七個八個可愛的小朋友,一起手拉手玩雪球,一起手拉手玩雪球……”
唱着這首童謠的嗓音清脆稚嫩,此時在這種氛圍下,忽然感覺有幾分空洞,後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鐘翎湊到成淵另一邊,摸摸他的手,冰冷沒有絲毫熱氣,“你怕嗎?”
成淵什麽厲鬼沒見過,他搖搖頭。
鐘翎把自己的手塞進他手心,然後在成淵怔然的時候湊到他耳邊,熱氣噴灑,小聲說道:“我怕,握住你就不怕了。”
心裏卻想:手好冰,暖暖。
成淵頓了一下,任由他握着,沒有掙脫。
成月戰戰兢兢地繼續抱着親哥的手臂往前走,三人都沒有理地上那顆球,成月甚至躲着它走,結果一拐彎直接撞上一具骷髅。
那骷髅上還沾着帶血的腐肉,撲過來,鐘翎一個側身,骷髅就直勾勾地撲到成月頭上。
“啊啊啊啊!!”
成月手忙腳亂推開骷髅,結果骷髅手指不知怎麽勾上她的大波浪長發,費了一番功夫扯的頭皮都發疼的時候,終于踹開骷髅。
成月扶着濕漉漉的牆壁後悔了。
她就不應該建議來鬼屋的,游樂園玩什麽不好,偏偏來玩鬼屋,她這是嫌生活太安逸了嗎?
眼淚都差點被吓得飚出來。
等終于擺脫骷髅,擡起頭,卻看到想追的人和她哥站在旁邊幹幹淨淨。
更想哭了。
成月只看到成淵和鐘翎靠的比較近,沒有看到他們長袖底下的手牽在一起。
鐘翎提議道:“要不你先離開,我和你哥繼續玩?”
成月早就知道鐘翎是鋼鐵直男,但沒想到他這麽直!
半點都不體貼。
濾鏡再次破碎。
成月從小被成淵寵到大,從來沒受過什麽委屈。
這會兒忽然有股軸勁兒上來,不,她偏要繼續玩!
成月抹了把臉,“不用,我不怕,我們繼續吧。”
誰知,鐘翎和成淵卻雙雙盯着她的臉數秒。
“怎麽了?”
成月莫名奇妙,抹了把臉,翻看手心,這才看到剛扶牆的手心黑紅黑紅的,湊上去還能聞到血腥氣。
成月:……
成月微笑:“走吧。”
她一馬當先走前面,鐘翎就和成淵牽着手在後面一晃一晃的。
之前鐘翎想過,他要用餘令接近追到成淵,然後鐘翎就要和成淵疏遠。
但是,半個月不見,甚是想念,此時鐘翎卻好似将之前的想法都忘記了。
大不了,大不了,在一起後就說是同一個人就好啦。
反正不管是哪張臉,都是他。
不過,如果成淵不知道鐘翎和餘令是同一個人,卻對兩人的靠近都不拒絕,這是不是網上說的來者不拒?
手忽然被用力握一下。
鐘翎側頭,“嗯?”
成淵想讓他別胡思亂想,卻有礙于确實是“不知道”他兩是一人而不能為自己辯解。
好在這時,三人來到走廊盡頭,盡頭是一個房間,沒有別的路走。
成月不敢上,鐘翎上前,正要一腳踹開,成淵卻像是感受到了什麽,伸手一推。
門吱吱呀呀地打開。
方才一直在耳邊缭繞的幽怨戲腔沒了門的阻隔,頓時變得更加清晰,好像有一把鋸子在拉扯他們的神經。
房間裏一點亮光都沒有,一片漆黑,兩米高的門之後一片漆黑,好像一片黑暗的深淵,耳邊戲腔怨毒,偶爾卡帶,反複唱着一個幽怨的腔調,“願為郎君洗手作羹湯……”
聽的人頭皮發麻,雞皮疙瘩起了又起。
三人走進去,門在背後砰一下就關了。
成月吓一跳,立馬扭身去拽門鎖,結果門被鎖死了,根本打不開。
紫外線燈倔強的放出藍光勉強照亮方圓幾米,鐘翎繞過屏風,看到在幾米遠的羅漢床上坐着一個身穿喜服,頭蓋紅布的新娘。
素白的手交握在大腿上,在藍白燈光下更加慘白。
鐘翎眼力好,看到手背上有斑點。
有點像屍斑啊。
收音機還在反複播放那首恐怖的曲子,成月縮在旁邊不敢過來。
旁邊忽然有什麽動靜,幾人循聲望去,什麽都沒看到,再扭頭過來,床上坐着的新娘不知什麽時候站了起來。
成月一個哆嗦,“啊,她怎麽突然站起來了?”
這個問題很無腦,只是單純的情緒發洩,在場沒有一個人回答。
靠牆的衣櫃忽然發生動靜,成月此時渾身都緊繃,一驚一乍地,立馬扭頭看過去,等再扭頭,頭頂紅蓋頭的新娘仿佛瞬移一般,原本離他們有五六米遠的,此時直接站在兩米外,只是一個扭頭的功夫。
緊接着,紫外線燈不知為何突然滅了,鐘翎晃了晃,燈再次亮起暗淡藍光,誰知一擡頭,新娘一個猛地撲過來,頭上的紅布不知道什麽時候掀掉,露出底下死白,化着入殓妝,沒有一絲生氣的臉。
“啊!!!”
成月尖叫,後退,背部撞到一個什麽東西,她扭頭,一個同樣化着入殓妝的新娘就這樣直勾勾地看着他,眼神怨毒。
成月再轉頭,瞳孔皺縮。
不知道什麽時候,周圍已經被好幾個身穿喜服的新娘包圍,她們的血色指甲都快伸到成月面前。
成月尖叫着艱難撞開新娘,一看到有門就跑進去,等到終于氣喘籲籲地停下來,她傻眼了。
四周漆黑的走廊,前後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她和鐘翎還有她哥走丢了。
這邊,在新娘撲過來的時候,鐘翎就拉着成淵一起躲開,然後不小心碰到一個暗道,牆壁翻轉,鐘翎和成淵掉進一個豎着的四四方方的狹窄的木盒子。
後面的牆壁鎖上了打不開,前面摸上去像是厚厚的刷了漆的木頭,左右兩邊也很窄,只能面前容下一人。
鐘翎略顯艱難的轉過身,和成淵面對面。
紫外線燈不知道什麽時候被鐘翎扔掉了,入目之處都一片黑暗。
鐘翎能感覺到噴灑在鼻間的呼吸,帶着凜冽的冷香。
鐘翎伸手按在成淵胸口,“你冷嗎?”
隔着衣服,鐘翎還是感受到了源源不斷的寒意,陰冷蝕骨,就像森森鬼氣。
‘冷啊,特別冷!有人主動送溫暖,成淵上啊!’
成淵無視耳邊的鬼語,“習慣了。”
正說着,身後有什麽在撞,同時發出厲鬼凄厲的哭叫,前面則好像有野獸低吼,同時伴随着什麽撓木板的聲音。
成淵握住他手腕,“我們先離開這裏。”
鐘翎眼神一凜,“等一下。”
緊接着,他反手抽出腰間的小刀,在指尖劃了一道,在血液流出來之前塞進成淵嘴裏。
“舔。”
鐘翎命令道,語氣十分強硬。
外面的東西似乎聞到了血的氣味,撞擊更加猛烈。
突然,有嬰兒稚嫩的笑聲響起。
後面的幾個女鬼和前面的東西都愣了一下。
幾個撞牆的女鬼扭頭,一個渾身漆黑的嬰兒爬過來,拳頭大的眼睛,咧着一口鯊魚牙,牙齒開合,一邊嬉笑,一邊小聲叫着,“媽……媽媽!”
女鬼們猝然一驚:“艹啊啊啊啊,鬼啊啊啊!!!”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看到有寶寫了淵總一日行程,只能說大部分都對上了。
把監控拆了,給小情侶隐私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