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的愛人

第20章 別離開我

從睡夢中醒來，一睜眼，太陽光張牙舞爪地撲過來，楚雲起禁不住地收縮了瞳孔。一低頭，傅曉塵正在自己的懷中睡的香甜。

沒有無盡的黑夜，沒有不止的雨。雨停了，他的陽光來到了這個世界照耀着他，黑夜終于終結了。

盡管楚雲起只是輕微地動了動，傅曉塵還是朦朦胧胧地醒了過來，在荒郊野嶺的山洞裏睡覺還是第一次，坐在堅硬冰冷的地面上，一夜過後腰酸屁股疼的。還好後面有個溫暖的懷抱，才讓他的後背沒有遭殃。

傅曉塵揉着屁股站了起來，看着還靠在石壁上坐着的楚雲起，不由有些驚豔。雖然早在鏡子中看到過無數次楚雲起高富帥的形象，就像聽再高音質的音樂也比不上聽演唱會現場的感受一樣，真正面對面的近距離看過去觀感還是不同的。面前的人雖然發絲稍有淩亂，臉上也沾了一點污垢，也絲毫不影響他通身的氣質。

劍眉星目、鬓若刀裁、氣質清貴，頭上帶着束發嵌寶白玉冠，冠上白玉晶瑩潤澤更加襯托出他的頭發黑亮順滑，如同綢緞。

傅曉塵嘴角抽了抽，這不就是所謂的黑長直麽？再看昨晚共同披的一件靛藍色長袍，領口袖口都鑲着銀絲邊流雲紋的滾邊，有點眼色的人都能看出這衣服的華貴，現在只淩亂的蓋到楚雲起的腰上，好幾處都落在地上了對方也毫不在意。

萬惡的封建主義，萬惡的統治階級啊。這樣的男神，在現代肯定有一群女生喊着要給他生猴子吧？

楚雲起見傅曉塵一直打量自己，也不甚在意，氣定神閑地任由對方盯着自己發呆，眼睛也把對方從頭到腳打量個遍，昨晚到底看不真切。眼前的人，和一個月前并沒什麽變化，不過發型從淩亂的短發變得稍長了些，眉眼依舊漂亮、溫和，發呆的時候眼睛大而無神，看上去呆呆的。

“哎，雲起，你為什麽會在山洞裏啊？”傅曉塵看對方這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頗不自在。

“這次恐怕是連累你了，二皇子派了許多江湖中人在樹林中埋伏欲以誅殺我，當下只能藏匿起來，待狩獵一過，自有人來接應。”楚雲起心中對楚雲揚不由地更憤恨起來，什麽時候埋伏自己不好，偏要在這個時候。傅曉塵剛來就見到自己這樣狼狽的樣子，還要連累對方一起受苦。

“朋友間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這個世界我也就認識你一個，不跟你還能跟誰？不過江湖中人也會管朝堂上的事麽？”

“混江湖的大多賺不了幾個錢，這些大俠若是不願去做些殺人越貨的事，生活就會十分拮據。”

“哦，這樣啊。”看來這個世界的武林中人混的比較慘啊，哪像古龍筆下的江湖中人那樣美酒佳人，快意江湖。仔細想也是，要是天天只顧打打殺殺的，哪有錢買酒吃肉。

“你放心，我定會将你平安地送出去。”

“恩。”

此時那名侍衛從外面采摘了些野果回來，雖然又澀又酸，但好在汁水豐富，不僅解餓又能解渴。吃過果子不久，傅曉塵想要小解，楚雲起擔心外面有猛獸出沒，也跟了出去。

雖然覺得有點尴尬，不過顧及到深山老林的，萬一出來個什麽野獸自己就小命不保了。走到離山洞不遠的一處叢林之中，楚雲起在不遠處站住背了過去，傅曉塵排出毒素，一身輕松。

正欲回去，突然被楚雲起一把拉住，傅曉塵疑惑的看着他，對方神情嚴肅，将食指比在嘴唇中央示意自己不要出聲，然後拉着他的手向山洞的反方向大步離去。雖心有疑惑，傅曉塵也不多問，只大步跟着楚雲起向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傅曉塵覺得自己體力出奇得好，雖然之前體能一直也不錯，但這次跟着楚雲起在崎岖泥濘的山林中至少走了一個多小時了，心跳竟然平穩如常，渾身絲毫沒有感到任何的疲憊。

難道來了這個充滿不科學內力的大陸，自己的身體也變強了？

又走了一會兒，楚雲起在一個山洞前停住了腳步，将一個火折子點燃扔了進去，洞內無鳥獸栖息的痕跡。洞比向前那個略深，只不過矮了些，傅曉塵和楚雲起都要彎着腰才能進去。楚雲起又在洞口撿了些比較幹燥的樹枝，生起一團小火，兩人并肩坐在一起烤着火。

“突然離開，是因為有什麽人找來了嗎？”

“恩，我聽到一陣腳步聲，應當是三皇子的人。”

“你就不怕是來救你的？”

“不，他們不會來的這麽快。”

“那個在山洞裏的侍衛會不會被發現啊？”

“也許。”

“他不會有事麽？”

“他們找的是我，不會為難他的。”怎麽可能不為難？畢竟那個人是自己的貼身侍衛，被發現了恐怕只有死路一條。只是下意識地不想将這種殘忍的事情告訴傅曉塵，他知道對方的世界将人命看得很重。

“哦。”

過了一會兒，一聲尴尬的“咕~”從傅曉塵的肚子傳來，沒辦法，他今天只吃了幾個野果而已。

雖然聲音不大，但在安靜狹窄的山洞裏，回音效果非常滴贊，以楚雲起的耳力自然是聽到了，轉頭對着傅曉塵笑了笑，看到對方立刻炸毛地瞪着自己

“笑什麽？餓了肚子會叫很正常嘛！”雖然這樣說着，傅曉塵的臉上還是帶了一絲尴尬。

“恩，你餓了，我出去找點吃的來。”

“哎，那什麽……”傅曉塵想說不用了，現在外面指不定還會有一隊人在搜捕他，出去太危險了。只是楚雲起沒等他說完，就已經弓着身子大步地走出去了。

傅曉塵抱着膝坐在火堆前，盯着樹枝末端啪啪的火花出神。自己真的來到了楚雲起的世界，而且現在和他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和他相處時還沒覺得什麽，一旦只剩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覺得這世界恍恍惚惚的，什麽都看不真切。

畢竟這不是屬于自己的世界吧，傅曉塵這樣想着，繼續盯着火花發呆。

楚雲起提着一只山雞回來時，就看到傅曉塵正安靜的抱膝直直的看着火堆發呆，一聽到自己的聲音，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又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整個人在燭光的照耀中包裹着一層迷蒙的金色光暈，竟有種恍惚的不真實的美。

楚雲起不知道傅曉塵是那種有點近視，又因為怕加重近視不想戴眼鏡的人。再加上又是夜盲，傅曉塵在幽暗的山洞中看他眼睛自然睜得大大的才看的清楚。

熟練地拿刀剝取皮毛，去淨內髒，楚雲起将山雞劃成好幾塊，用兩根削尖的樹枝從其中穿過，又給火堆中加了一些幹燥的樹枝樹葉将火生的稍大些。

傅曉塵托着腮看着他的動作，讓楚雲起偶爾擡頭的時候心都劃過一絲溫柔。

“沒有調料，應該不好吃。”

“沒事，有的吃就行，更何況是有肉吃呢？”傅曉塵毫無形象地啃着手中那串雞肉，雖然沒有什麽調料，可能這野雞純天然無公害肉質鮮美，吃起來倒也不難吃，對于餓了一天的人來說已經是美味佳肴了。

填飽肚子，傅曉塵有很多想和楚雲起說，又一時不知說什麽，兩個人肩并肩地坐着，一時無言。

後來還是楚雲起先說話

“怕麽？”

“沒有。”

“真的不怕？”

“有點。”

“怕什麽呢？”

“不知道。”

“我在。”

“恩。”

這一夜傅曉塵依舊是在楚雲起的懷抱中入睡的，兩個人共同披着楚雲起的那件靛藍色長袍，只不過大部分都被蓋在了傅曉塵身上。

傅曉塵依舊睡的香甜，楚雲起看着懷中的人，在搖搖晃晃的火光中看上去也影影綽綽的，明明真實地被自己抱在懷裏，卻總覺得對方下一秒就要消失似的。自己也在害怕，怕昨日午夜突然來到這個世界的他，今日午夜會不會就突然在自己的懷抱中消失呢？

突然出現，突然消失，突然來到自己身邊，也會突然離去麽？

他從來都抓不住這個人。

楚雲起将傅曉塵抱得更緊了些，将頭埋在對方的頸窩處，喃喃低語：“別走，別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