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唐樂山拿到通行證, 在慕容凱的強烈建議下,帶了兩個侍從去人界。
然後他就甩了侍從。
唐樂山也沒注意身在何處,總之哪裏繁華就去哪裏, 他需要喧鬧來緩解心裏的苦澀。結果他漫無目的地到處逛了幾天, 意外遇見了外出的宏焰。
兩人當街相逢, 為了僞裝都用了障眼法。宏焰的障眼法對唐樂山沒用, 唐樂山一眼看穿對方, 把對方拉入巷子,才現了真身。
“老祖宗金安!”宏焰嘴上說着吉祥話,表情卻表達着“緣分啊大兄弟”。
“好久不見啊!”唐樂山挺高興, 總算有點樂子了。
不然他一路走來, 心裏還是空落落的,以每秒數次的頻率,想起邢漣。可越想越難受,越逼自己不想,越難以控制思緒。
“是啊, 見你太難了。”宏焰說道,“我這次出來是……”
“別!”唐樂山打住邢漣, “你來幹什麽我可管不着,但相逢即是緣,陪我玩玩去。”
宏焰一把捂住前襟:“玩什麽?我可是正經人!”
“???”唐樂山揮手給了宏焰一巴掌,“喝酒去, 想什麽呢!”
“哈哈!”宏焰笑了兩聲,腳卻定在地上。
唐樂山疑惑望去, 只見對方擡了擡下巴,故态複萌道:“喝酒可以,但你得先陪我比劃比劃。”
唐樂山:“……”
兩人想放開了打, 人界的城池是肯定受不住的。
于是唐樂山買了酒,跟宏焰出了城,一直飛到荒無人跡的深山上,才放開手腳過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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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鬥法不僅是給宏焰過瘾,唐樂山也要借此發洩郁悶,兩人從天上鬥到地下,受環保意識的影響,唐樂山不停地布結界,保護那些安靜生長的樹木花草,以及茫然無知的飛鳥走獸。
就這,宏焰也是鬥不過他的。
“呼——”宏焰逐漸出現頹勢,還抽空揶揄唐樂山,“你是活菩薩轉世啊?”
“這你就不懂了,”唐樂山嘿嘿一笑,“萬物有靈,殺生可是十惡之首,我只是不作惡,怎麽就‘活菩薩’了?再說生命平等,我的命是命,草木鳥獸的命就不是命了?人家老老實實在家裏待着,咱們來把人家的家砸了,不僅砸了,還要人家的命,那咱們跟土匪有什麽區別……”
“你還是閉嘴吧!”宏焰快要枯竭的力氣又回來了。
只要能讓唐樂山閉嘴,他可以再戰三百回合!
金烏西墜時,兩人可算打完了。
落在一座山峰頂端,唐樂山拿出酒壺,跟宏焰一人一個,猛灌了一口。
辛辣入喉,五髒六腑都跟着燒起來。人界的酒沒有修真界的醇香,可這股子粗粝糙劣,卻能給人更直觀的刺激,一秒上頭,煩惱盡消。
宏焰席地而坐,喝了第二口後,開口問道:“說說啊老祖宗,你怎麽跑出來了?不會是特意找我吧?”
唐樂山跟宏焰并排坐着,倆人對着夕陽,也不互碰酒壺,就是各喝各的。
但唐樂山可不是喝點酒就逼逼的性格,盡管酒意上湧,他還是搖頭:“少臭美,我閑得難受,出來散散心不行嗎?”
“哎呦,還是老祖宗潇灑,不像我們,還得幹苦力。”宏焰邊喝邊道,“不過話說回來,你不在的三百年,我從來沒打得這麽痛快過。”
“……”唐樂山變身工具人,無奈道,“謝謝了呗。”
“別客氣。”宏焰抱拳,豪邁地灌了好大一口,“但我後來回想,當年你肯定是詐我的吧?以你當時的修為你絕對沒勝算的,是不是偷藏了什麽仙器法寶?故意打擊我?”
宏焰的反射弧跑了三百年,可算回了彎。
唐樂山忍俊不禁,還笑出了聲。
“哼,你果然是詐我。”宏焰卻沒較真,跟着笑了兩下,點頭道,“你回來就好。”
“……”
說不感動是假的,唐樂山能在修真界交個真正的朋友,他已萬分知足。
兩人突然誰都不說話了,一起看着晚霞漸漸褪色,遠山緩緩吞沒殘陽。真正的好友是不會在此時尴尬的,只會享受當下的時光,感恩彼此的陪伴。
過了一會兒,唐樂山開口:“你怎麽也能喝酒了?”
兩人相認的時候,就一起喝了酒。當時唐樂山發現宏焰酒量不俗,喝得比師尊還多。但他急着見邢漣,沒有深思。
“啧,問上官真人去。”宏焰擺擺手,“我去看你的時候,在門口嘆氣被你師尊聽到,她說她有個好辦法讓我舒服點,我以為她找我過招,沒想到是騙我喝酒。”
“忘憂”确實好喝,喝完他就上瘾了。
“哈哈哈哈!”唐樂山哭笑不得,酒熏正酣,他笑起來沒完,甚至索性躺下笑。
“笑什麽!”宏焰使勁兒拍了唐樂山一下,“酒這東西,剛開始你不喜歡,但是你多喝兩次,就離不開了。”
尤其是告別了年少的意氣風發,體會到仙途上各式各樣的無能為力,偶爾喝點酒,醉一醉,也是放松的方式。
唐樂山捂着肚子坐起來,拍掉身上的草屑:“衆生皆苦,誰沒點煩心事?借酒消愁不可取啊兄弟,酒醒了不還是得面對嗎。”
就像他以為有人陪他的時候,他就不想邢漣了。可邢漣的身影卻在心中揮之不去,越歡笑,越想念。
越失落。
“輕松一刻是一刻,”宏焰理直氣壯道,“活好當下,誰知道明天會不會死?”
“哈哈哈!居然還挺有道理呢!”唐樂山又笑起來,拍着宏焰的肩膀,搖晃着站起來,舉着酒壺道,“此情此景,我想吟詩一首!”
唐樂山說完就停住了,他會的古詩早就忘個精光,什麽都想不起來。
但宏焰卻大力鼓起掌,“啪啪啪”得掌聲中,宏焰大聲喝采:“好!”
人界的濁酒雖醉人,還不至于撂倒兩個修士。
唐樂山頭有點暈,喝得開懷了,就答應宏焰幫他做任務。
這三百年間,人界的天賦者少了,魔族作亂卻多了。哪怕戰後的修真界幫助人界重建秩序,可仍舊防不住魔族的騷擾。近幾年,人界更是接連出現靈氣枯竭之地。
人界的靈氣龐雜,不易于修士修煉,可凡人們的休養生息卻依賴着這些靈氣,若是枯竭,草木不生,人畜患病,都是引起動蕩的隐患。
所以修真界在調查,魔族作亂只是表象,他們得弄清楚,造成靈氣枯竭的原因。
宏焰就是負責調查這一帶。
兩人勾肩搭背地回了淩雲宗的分部,本想不驚擾別人,趁夜去邢漣的客房休息。
結果兩人剛落地,周圍燈光亮起,上官筝的聲音傳來:“宏焰,你師尊知道你又喝酒了嗎?”
唐樂山聞聲望去,不僅看見上官筝,也看見了邢漣。
視線相觸的那一刻,他猛地推開宏焰!
宏焰正要回答問題,冷不防豬隊友的襲擊,頓時飛了出去,摔在幾米外的地上。
唐樂山:“……”
上官筝:“……”
邢漣:“……”
宏焰就算醉,也沒醉到失去理智。這會兒見到外人,還記得改口:“老祖宗,您推我幹嘛?”
唐樂山無言以對,上官筝倒是給他行禮:“不知老祖宗駕臨,有失遠迎,老祖宗莫怪。”
她千裏迢迢地拉着徒弟出門,竟然又遇到瘟神!
咕咚。
唐樂山咽了咽。
邢漣的視線仿佛化成一道道利刃,瞬間戳穿他的防禦和僞裝。
他甚至不敢跟邢漣對視,逃避似的只看着上官筝:“我途經此地,順便來看看。”
“夜深了,老祖宗既然到了,晚輩這就去安排您的客房。”上官筝禮數還得維持着,只求老祖宗能自行離開。
然而這回,是邢漣先接話。
“師尊,老祖宗可以在我的房間安歇。”
“不了!”唐樂山果斷道,“你們還有要事在身,別管我了,我這就走!”
他太怕邢漣,還是本能地想躲。
可他剛轉身,邢漣卻大喊一聲:“留步!”
唐樂山背對邢漣,聽到聲音,更加不敢停下,當即就要起飛。
然而……
“噗通”一聲輕響,邢漣又道:“晚輩只是有幾句話想跟您說,請老祖宗成全!”
唐樂山這才轉身,大驚失色地看到邢漣跪在地上。
上官筝的禮貌笑快繃不住了,拽了拽邢漣沒拽動,她表情扭曲起來,仿佛在掙紮什麽。
她原本以為讓邢漣帶段魯效果顯著,老祖宗只來了一次,再也沒來過。
所以段魯通過第二次試煉後,她就再接再厲,帶邢漣來人界走走。
萬萬沒想到,一見着老祖宗,邢漣又不正常了?
怎麽回事?老祖宗跑什麽?
邢漣又要挽留什麽?
上官筝百思不得其解,可徒弟還是親徒弟。她咬咬牙,面向唐樂山,抱拳道:“老祖宗,晚輩這徒弟倔強,雖不知他如何沖撞了您,但懇請您看在晚輩的面子上,聽他說說吧!”
唐樂山其實都沒聽清上官筝在說什麽,邢漣的一跪,說他心如刀絞也不為過。他看着長大的孩子,明明什麽都沒做錯,卻被自己龌龊的思想玷污,還得求着自己留下。
我真不是東西啊。
唐樂山自責着,疾步走到邢漣面前,拉起邢漣,不顧其他人的眼光,跟邢漣原地消失。
作者有話要說: 不要急不要急,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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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在南山溪流邊撿到一條魚苗,魚苗雖小,養大些一樣能吃。
可後頭他發現這條魚有些不一樣,時不時就會掉兩顆珠子,這是積食拉石頭嗎?
這珠子稀有,他看着手中的菜刀思慮了一會兒,決定多養一段時間。
某天,他照例去池中撿珠子,卻被一雙手拖下了水。
他看着邊落淚邊蹭着自己脖子的人,一條藍尾還倚在他的雙足上,驚呼出聲,“你不是魚!”
白之如蹭着他的脖子,手上捧着一堆珠子,嬌笑着道:“阿清,珠子給你,我們生小魚好不好?”
自那之後,林清不再去池中取珠子,因為珠子自個兒會送上門。
那些鋪子的主人好奇他這不間斷的珠子來歷,派人偷摸跟去,可都有去無回。
林清看着坐在池邊幹淨利落處理頭骨的白之如,輕挑着眉道:“你動的手?”
白之如甩手将頭骨丢入了池中,滿臉委屈地哭了起來,“阿清他們好可怕,他們偷你的珠子,我好怕。”
林清瞧着他委屈的同自己告狀,一雙手還染着血水,真的不打算先把手洗幹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