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儀式(3)
第70章儀式(3)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李秋寶渾渾噩噩,頭昏腦脹的,隐約聽到王叔和王嬸說話的聲音。王叔吧嗒吧嗒着抽煙,語氣陰沉沉地說道:“這批得早點送去了,娘娘要等不及了。”
王嬸驚訝的說道:“怎麽這麽快?上次不是送過一批麽?”
王叔說:“我怎麽知道,別墨跡了,留幾個好控制的在咱村,沒用的就送去給娘娘,頂名額吧。”
說完,兩個人便不再聊天了,開始合作擡人挑人,李秋寶和小天師“很不幸”的被選上了,王嬸語氣也陰沉沉地說道:“這兩個古怪得很,留不得,還有家裏那個什麽椅子的,也該走了。”
王叔默認了王嬸的話。
周遭只剩下嘩啦啦的水流聲。
李秋寶感覺頭暈目眩的,飄飄浮浮,勉強撐開眼皮,第一眼就看到黑沉沉幾乎要壓下來的天空,微微轉過頭,王叔和王嬸一前一後,正搖動着船槳,不時有嘩啦啦的水滴濺起。
船?
李秋寶意識不太清晰,尚未搞明白怎麽回事呢,再仔細一看,小船上不止是他在,還有小天師和張椅子在,除了他們三個就再也沒有別人了。
不過,船下的河裏卻是飄飄蕩蕩着很多“屍體”,仔細一看的話,都是一些紙糊的人,做工粗劣至極,細眉紅嘴唇的,看上去分外古怪。
這些人的衣服……好眼熟阿。
李秋寶迷迷糊糊的想了一會到底在哪裏見過,記憶很快就翻湧了上來,哦,對了!今早上送葬張三李四的時候,他見過這些“人”!
就在王叔王嬸說的那條流向忘川的河裏!
河、船、王叔和王嬸……
李秋寶一個激靈,徹底的清醒了。
王叔和王嬸這是要把他們送去給那位“神仙娘娘”做食物阿!
李秋寶頓時冷汗津津,張口就欲發出驚叫,這時他頭腦一片空白,但下一秒,害怕還沒來得及發洩,身旁躺着的小天師卻動了手,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巴,在他耳朵邊輕輕的“噓”了一聲。
“別出聲,”小天師聲音挺虛弱的,人也沒什麽力氣,與其說是捂着李秋寶的嘴,其實更像是“蓋”着李秋寶的嘴。
小天師正準備在說些什麽的時候,王嬸突然說:“你聽到什麽聲音沒有?”
王叔回答:“什麽聲音?”
王嬸頓了頓,仔細的聽了聽動靜,除了嘩啦啦的水聲外,好像又沒別的聲音了。王叔不怎麽耐煩的說道:“你聽錯了吧。”
李秋寶和小天師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小天師偷偷把手從李秋寶的臉上挪開,兩個人趕忙把眼睛閉起。
還好,王嬸沒有多懷疑,想了想,說道:“可能是我聽錯了吧。”
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中,只剩下“嘩嘩嘩”的水聲在流動。
這時,李秋寶微微扭頭去看小天師,都到這種時候了,他還是一副淡定的表情。不過,轉念一想,小天師這麽淡定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畢竟他又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我們快要死啦!
李秋寶悲觀又沮喪的想到,偷偷伸手,握住了小天師的,想要在對方手心裏寫字,但轉念一想,字太多了,估計到死都說不清楚,于是幹脆又不說了。
小天師卻誤解了李秋寶的想法,以為他害怕,頓時有些心生憐愛。
沒過多久,搖搖擺擺的小船停了下來,王叔先下船,把船上裝着魂兒和無頭屍體的兩個麻袋運下去,王嬸在船上暫時待着,守着船上的李秋寶、小天師還有張椅子這三個大男人。
王嬸看上去有些不樂意一個人呆着,王叔不耐煩地說:“讓你呆着就呆着!有娘娘庇護着呢,你又不會怎麽樣!要是沒人看着這三個人,待會要是醒了,跑了怎麽辦?!”
王嬸小聲說:“這兒怪着呢,能跑哪裏去?”頓了頓她又搓着胳膊,小聲地抱怨了一句:“我們還要為娘娘做多少事才能離開這兒?當初說好的只讓咱們做一個月……這都幾年了……”
幾年?!
李秋寶和小天師聞言暗暗心驚,那意思是,他們夫妻倆手上沾染的人命那該多少呢?但轉念又一想,不對啊,譚齊聲也是一個月前才創造出這個世界來的,怎麽到了王叔王嬸這裏,就變成了好幾年呢?
王叔道:“娘娘自有打算,你就別多嘴了。”頓了頓又說:“哪有幾年?咱們到這頂多就一個月餘!日子我都記着呢……這‘世界’一天,不過才是人間半天。除非那個作家死了,不然咱們想提早走,那是不可能的。”
原來是這樣算的啊!
李秋寶和小天師這才恍然大悟。
王嬸又說道:“老頭,我看這三位估計也是有能耐的何不如……”她話還沒說完,就被王叔瞪了一眼,只能讪讪地把打算吞回肚子裏。
王叔道:“謹言慎行,這話還是少說,讓娘娘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兩人不在交談。也不繼續交談了,王叔吃力的拖着兩個麻袋,朝着岸上前進,眼前有一道綠瑩瑩的鬼火照出來的詭路,直直通完隐約可見的“廟宇”內。王叔走後,王嬸坐在原地唉聲嘆氣,自言自語道:“作孽阿,真是作孽阿……”
但語氣裏卻沒有多悔恨的感覺,聽上去感覺很是麻木。
也是,見過那麽多屍體,害死那麽多人,良心早就泯滅了吧,說不定良心這種東西一開始就沒有也說不定。
沒過一會,王叔很快就回來了,手裏的兩個麻布變成了一輛小推車。夫妻倆合力把三個五花大綁的大男人往車上一堆,兩個人便在碼頭分別了。
王嬸要回去繼續照顧剩下來的阿P他們這些外來者。
王叔一個人吃力的推起小車,沿着鬼火飛舞的小路前進。路上,王叔也和王嬸一樣,忍不住自言自語了起來,說什麽“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要是有機會能逃到閻王老爺那兒告狀,可不要說是我們幹的阿。我們也只是替人做事……”
頓了頓,又說:“也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你們不死,那我們可就要死了。唉,我看你們三個也不是池中之物,說不定有辦法能從娘娘手裏逃出來,跟閻王爺講講,就說我們王家村……”
不過沒說幾句,王叔便閉嘴了,微微顫抖着,因為他們已經來到了那處鬼氣森森又逼仄的小廟前!
王叔深吸了一口氣,放下車,恭恭敬敬的上前敲了兩下門。廟門頓時無風自動,直接向兩側敞開,王叔低着頭,把車上的人一個個扛進去,先是張椅子、再到李秋寶、最後是小天師。
把人送進去後,王叔低着頭,用虔誠的語氣說道:“娘娘,這是今天的分量,小的給你送到了。”
四周瞬間陰冷了下來,王叔止不住的顫抖着,瞬間冷汗淋漓,把內衫都給浸濕透了。
雖然說,得了這位“娘娘”的保證,但是每次和對方對上,王叔都忍不住會害怕,渾身瑟瑟發抖。
一直裝死的小天師忍不住偷偷掀開眼皮,透過一條縫去打量四周。這時,那位木制的神仙娘娘也從白骨制成的座臺上走了下來,一步一搖,又妖媚又詭異的,轉眼就來到了王叔面前。
“娘……娘娘……”王叔心生不好的預感,陰沉的臉孔上努力扯出一個笑容,“怎、怎麽了娘、娘娘?”
那木制神像說話語調古怪而又僵硬,發出的聲音中有男有女,斷斷續續道:“你……不……誠……心……”
王叔的表情驚恐了起來,汗留得更猛烈了,幾乎要成小瀑布。他瞬間就明白了過來,自己在來的路上嘀咕的那些話傳到了“神仙娘娘”的耳朵裏!王叔驚恐道:“娘娘……”可是話還沒說完,眼前的木制神像腦袋“咔咔咔”的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原本陰邪帶笑的女性面孔驟然變成了一張陰沉凹瘦的男人臉――譚齊聲的面孔!
王叔更慌張了,連話都說不清楚,一個勁的磕頭求饒。
木制神像聲音詭谲,有男有女的,聽起來十分惡寒地說道:“換……人……我……要……換……人……”
“再給我一次機會!”王叔額頭都磕腫了,微微滲血,“娘娘,我對您的忠心蒼天可鑒阿!娘娘,不要……不要抛棄我!我只是一時糊塗說了些冤枉話而已……”
王叔話還沒說完呢,喉嚨仿佛被扼住,擠出“咳咳咳”的聲音。
可是木制神像完全不聽他的解釋,緩緩伸出木頭手臂,直接掐住了王叔的脖子,純靠力氣就把王叔從地板上提了起來,懸在半空中!
王叔因為窒息而臉都漲得紫紅,眼珠暴瞪着,帶着恐懼。
要死了嗎?
自己今天要交代在這裏了嗎?
死亡會是解脫嗎?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忽然木制神像又突然松了手,背後傳出一聲爆喝,“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
小天師一直裝昏迷,這會兒趁着木制神像的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而莫名其妙的與王叔反目的時候,便咬破了手指,以血為砂,在桃木劍上迅速畫好了咒語。
“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
小天師桃劍勢如破竹,血液在劍上微微泛起紅光,直奔木制神像的胸膛襲去,直接紮了個對穿!
王叔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下一秒,自己的脖子就被木制神像給“卡擦”一聲擰斷了!
桀桀桀桀――
木制神像胸前起火,卻發出詭異的男女雙聲道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