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過渡(1)
為王小姐“叫魂”一事有驚無險的解決了,之後不久,李秋寶就從電視本地新聞臺報道上看到馬神婆落河死亡的消息,“女子馬某,四十五歲,Y城島村人……”
外人看來,不過是一起普通的醉酒落河事件,但熟知內情的李秋寶可不這麽覺得。肯定是馬神婆遭了報應,被鬼弄下了河。
所以還是天道好輪回,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李秋寶的生活恢複了正常,就是上班的時候,沒有鬼老太在耳邊絮絮叨叨,讓他感覺十分不習慣。蔣慈航在鬼老太走了以後還病了一遭,是真病的那種。病來如山倒,把蔣慈航壓在家裏修養了快一個星期才好。
而張椅子呢,解決了這樁事情後,也不知道跑哪裏去花天酒地了,宿舍樓裏再也沒出現過。
就這樣,李秋寶的生活恢複了平靜,就是那十萬塊錢太棘手了,他不好意思拿那麽多,畢竟他自我感覺沒出什麽力,想和蔣慈航平分,但是蔣慈航卻不要,最多抽了三千塊燒了一大堆紙錢壽衣,寫上鬼老太的姓名、籍貫和生辰八字,“捎”到了陰曹地府裏,算是給鬼老太報酬了。
剩下的錢,李秋寶留了一萬在自己的銀行卡裏,轉了三萬給他姐,其他的統統轉回父母的賬戶上。
當晚,李秋寶的手機電話就炸了。
老姐、老媽的電話輪番打進來,接了這個又接不到那個的,兩個女人被他轉來的數額給震驚了,恨不得飛奔到他面前問清楚什麽情況。于是李夏寶便創了一個微信群,把李秋寶和梁春一起拉進群裏,打群語音。
科技改變生活。
梁春雖然對電腦手機等高科技不太敏感,但好在家裏的小兒子與時俱進,替她趕時髦,申請了一個微信號。
一接通群語音,梁春率先發難,大嗓門透過電流傳了過來:“喂、喂、喂聽得見嗎?秋寶?!泥那些錢是從哪裏來的哦?!這麽多,莫不是幹了什麽壞事吧!”
李夏寶比較理智,根據李秋寶的性格,推測出一個比較大的可能性。緊接着說:“走狗屎運了中彩票了?”
“沒有幹壞事,俺守法滴很!”李秋寶轉錢的時候可沒想這麽多,現在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自己魯莽了。小聲辯解道:“俺幫俺鄰居一個大忙,人家酬謝俺滴。”
“大忙?啥忙啊?泥替人家撿到救命錢啦?還是對人家有救命之恩?怎麽這麽多錢送給泥?都寄家裏來了吧?自己咋不留着點?”
“俺、俺留有一萬塊在卡上哩……”李秋寶不敢說自己幫了什麽忙,幹脆含糊躲避話題。不承認也不否認,就由着他媽和他姐誤會,怕說出來惹出更大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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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夏寶聞言立馬說:“那泥轉三萬給俺幹什麽?!俺不要,俺比你大,自己也能賺錢哩!泥不要的話,俺就轉回去給俺們媽,讓她給泥存老婆本!等過幾年,給泥讨媳婦用!”
老婆本……
李夏寶現在對“老婆”可有點陰影,連忙說:“不用不用!俺還小呢,不着急,那錢孝敬泥和俺爸俺媽的,拉扯大俺,辛苦了……姐,泥就當作俺之前打擾泥三個月的生活費吧!拿去買衣服穿,漂亮!”
“泥這小子,怎麽今天說話怪好聽的。”李夏寶喜笑顏開,也不再推脫了,美滋滋地收下了三萬塊。不過她也沒打算全吞,心想着還是留着一點,以防萬一李秋寶要急用錢了,自己還能拿出來。
梁春呢,則喜悅過後又變成了擔心。她自知李秋寶是個老實、忠厚的人,但還是忍不住害怕,李秋寶在大城市裏的花花世界中迷失自己。還有就是害怕,李秋寶寄回家的這筆錢,不太“幹淨”……
這裏的“幹淨”,指的可不是來歷不明,而是一種比較玄學的意思。
舉個例子說,從前他們隔壁村,就是有人在路上撿了一筆巨額,用紙封着,厚厚的一筆,裏頭還夾着幾根頭發。撿到錢的那人也沒貪,還千方百計地想辦法找到了失主送了回去,結果對方卻古裏古怪的不要,硬塞回給撿到錢的那人說是報酬。
第二天,失主一家連夜就搬走了,撿到錢的那人突然重病,生命垂危。進了醫院,醫生說是全身衰竭。還好這時有個見多識廣的遠房親戚上門,告訴那一家人:“這是撿到‘送疫錢’了,破財消災,破財消災。有的人家裏生了重病,就會用這樣的辦法祛病。撿到錢的人等于把那病接到身上。破解的辦法也很簡單,就是把那錢捐到寺廟裏的功德箱去,然後再找個有道行的大師驅驅邪。”
這事也是梁春聽別人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就擔心李秋寶這筆“橫財”發得不對勁。
又和李秋寶多聊了幾句近況,最後在李夏寶的勸解下,梁春還是收下了那筆錢。李秋寶自己都說了,這錢來歷正當,不偷不搶。
李秋寶知道,家裏人非常“迷信”,如果真的知道他這錢是怎麽來的,一定不會收下,甚至還會把他綁回老家也說不定。
李秋寶不想回去,至少現在不想。
倒不是因為大城市娛樂項目多,而是因為放心不下蔣慈航。
自從鬼老太“托孤”後,蔣慈航在他眼裏就成了個大齡寶寶,易碎品。
轉眼就到了十二月份,天漸漸開始冷了。李夏寶約李秋寶出來逛街,說要給他買新衣服,反正李秋寶放假也沒事幹,正好可以逛街消磨時間。
李秋寶沒有理由拒絕,便乖乖去了。從早上逛到下午,切身體會到了,陪女人逛街的痛苦之處。
首先,是尴尬。陪他姐穿梭各種女性衣服牌子店,他一個男生不知道該幹什麽。他姐問他意見,他也只會說好看,因為所有衣服在他眼裏都是一樣的。
第二,是感覺磨叽。一件衣服,他姐能挑三揀四,找出一大堆不合心意的地方來。什麽版型不好看,顏色不合适,太貴了……
第三,是無聊。李夏寶和店員聊得他根本聽不懂。只能放空自己。
一天逛下來,李夏寶給李秋寶買了一套非常洋氣的嫩黃色羽絨服、三件毛衣、兩條褲子、三套保暖內衣以及一雙鞋子。
不過到了下午,李秋寶感覺差不多了,但李夏寶意猶未盡,拉着李秋寶要去剪頭發,說他現在的發型太土了,而且最近長了不少,也該剪了。
“不、不了吧,俺自己修修就行了。”李秋寶遲疑,他莫名的對理發店抱有畏懼感。主要是感覺那地方“金碧輝煌”,很高大上的樣子。
來到這兒那麽久,頭發都是李秋寶自己動手修的,一直保持着中規中矩又有些老土過時的發型。
“人靠衣裝,馬靠鞍!正好泥姐也可以去洗個頭,做個水療。”李夏寶不由分說,拽着李秋寶吃過晚飯以後,便拽去了常去的理發店。
正好,理發店裏的領班是李夏寶熟識的。他們一進門,那位男領班立刻扭着細腰,笑靥如花的迎了上來,“喲,夏寶,好久不見啊,又美了!”
說話尾音顫顫的,像是帶了波浪號。
李秋寶被惡寒到了,目瞪口呆,有點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妖裏妖氣,描眉畫眼的短發“姐姐”竟然是個男人。
李夏寶神色如常,笑着和對方打了個招呼:“你也一樣,皮膚怎麽這麽好,最近又偷偷用了什麽化妝品?這氣色白裏透紅的!”
“哪有什麽化妝品,脫單啦最近!我也交了個男朋友,再也不是單身貴族了。愛情的滋潤使我美麗……”領班笑得一臉甜蜜,視線落到局促的李秋寶身上:“這個是……你的新男朋友,那麽嫩,該不會還上高中吧?未成年人啊這是,姐妹,你該不會是知法犯法吧!對了,你什麽時候好這一口的?”
“去去去,這是我弟!男朋友還沒換呢!我倒是想換,沒機會啊。”
“你弟啊!天阿,怎麽和你不太像啊!”領班很是驚訝,他倒是個脾氣直的,不過說話還是有分寸,“你們家基因可真好,姐姐弟弟都是美人兒。你弟要是稍稍打扮一下,出去準能迷倒一片小姑娘。”
“那可不?”李夏寶推着李秋寶坐到空出的位置上,“你給他設計個發型,這個發型太老土了,他都留了十幾年,我都快看膩了。如果需要的話,給他染一染趕個時髦!”
李秋寶弱弱地抗議:“我又沒長白頭發……”
當然被無視了。
李秋寶順滑的頭發遭到了人生中第一次來自理發店的洗剪吹服務。因為領班的按摩技術太好,外加上他也累了,竟然還小睡了一會,迷迷瞪瞪的任人擺布那顆腦袋。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咔咔咔的剪刀聲和吹風機的聲音才停止。領班很滿意的打了個響指,“太棒了!我簡直要愛上我自己的手藝!”
李秋寶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看向鏡子裏新鮮出爐的自己――這是誰?!這個小姑娘是誰?!
李秋寶覺得自己剪了個頭發以後,變得娘裏娘氣的,看起來像是個“假小子”式的小女生。
“這頭剪得真不錯!”李夏寶在一邊轉過視線來看,也贊不絕口,“再收拾收拾,換身衣服都可以參加選秀節目出道了!”說完,掏出手機咔咔咔的給李秋寶拍了幾張照片,用微信發回去給家裏人看。
領班的手藝好得沒話說,又吹又染,用吹風筒給李秋寶吹了一頭小卷毛,硬是把李秋寶包裝成了個洋氣的城市BOY。
李夏寶還順便讓李秋寶借用理發店的洗手間換上新衣服,讓得李秋寶整個人看起來又乖又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