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泳池派對
“為什麽現在才回來?”
坐在輪椅上的老人壓着怒火質問姍姍來遲的他。
“我去新開業的酒店巡視了一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老人手裏的拐杖打中了額頭。
“巡視?你也配用這個詞!”老人怒不可遏地舉着拐杖,堅硬的拐杖宛如雨點不斷打在他身上,“我叫人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發了那麽多信息,你為什麽不回?我還沒死,你就翅膀硬了?”
他沒有反駁老人的話,因為他清楚反駁沒用。
老人只是想把對那個男人的恨意發洩在和那個男人流着相同血脈的他身上。
“你什麽時候才能毀了那個男人!”老人怒氣未熄地放下拐杖,他瞪着被打傷的他,只要看着這雜種的臉,他就會想到當年那個男人。
“我正在行動。”他擦了擦唇角的血,“再給我點時間。”
“你別給我耍花招。”聽到他說他已經在行動,老人稍微緩和了态度,但語氣依然惡劣,“如果你以為拖到我死了就萬事大吉,那我告訴你,我留了遺囑,除非你讓那個男人一無所有,否則你別想得到我一個子。”
“……”
他其實早就知道了遺囑的事,老人是不可能那麽輕易把他一手締造的商業帝國給他這個雜種。
倒不如說老人只是在用這個作為誘餌引誘他回國,指使他去對付那個男人,老人想看到他和那個男人互相殘殺,這是老人的心願,臨死前最想被滿足的心願。
而現在能滿足老人這個心願的只有他。
“我看到那個男人失去一切,痛哭流涕地忏悔當年對我囡囡的傷害!”
聽到老人的話,他很想說讓那個男人失去一切這條很可能達成,但讓那個男人忏悔這一條絕無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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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不是一個會忏悔的人。
他和老人不同,他不想看到那個男人忏悔。
那個男人只需絕望就好了。
像他一樣絕望。
***
伊洛踏入裝飾華麗的套房,欣賞似的環顧四周,印入眼簾的淺橙色組合沙發上鋪着白絨絨的墊子。右手邊是浴室,透明的玻璃一覽無遺的浴缸,上頭擺着瓶瓶罐罐的浴鹽。
緩步走進虛掩的卧室門,她巡視了一圈,視線掃過幹淨的大床,整整齊齊疊放的枕頭。而卧室旁邊的衣帽間,寬敞又明亮。
之前被影響的好心情此刻恢複了不少,她哼着小曲兒泡了個澡,裹着浴袍走出浴室。
這時,門鈴響了。
她走到門口用貓眼看了看外面,門外站着一個推着小車的侍者。她打開門,看着臉上挂着營業微笑的侍者,聽着他恭恭敬敬地說:“伊洛小姐,這是我們酒店為了先前服務不周為你準備的小禮物,還望你笑納。”
她看了一眼小車,發現上面不只有香槟美食,還有一瓶粉色的香水和一張卡片。
侍者幫她擺好餐點後就離開了房間,她坐在餐桌前沒有急着動刀叉,而是拿起那瓶香水,擰開蓋子,用手掩着鼻子輕輕嗅了嗅。
這個香味…令伊洛不由地想起午後陽光照耀在鄉間的小路,爬滿綠籬的白色沈丁花在夾雜着青草味的微風裏綻放搖曳。這味道沉靜中透着春天的活潑,聞着還不錯。她放下香水,将那張和香水瓶一起送進來的卡片拿了起來。
她翻開卡片一看,上面寫的是邀請她參加今晚在酒店泳池舉行的派對,落款是柏淩的簽字。
他邀請她參加泳池派對?
她将卡片扔到一邊,他以為送瓶香水再邀請她參加什麽派對,她就會原諒他,然後答應做他的樂子?
這位大少爺想得未免太天真了。她嗤之以鼻,她一不會原諒他,二也不會做他的樂子。
他既然調查了她過去,就應該了解到她有多麽冷血無情。
她握住刀叉,決定将柏淩的邀約抛到一邊,先享受美食。當然她沒忘記開啓直播,畢竟這才是她今天來這兒的目的。
“大家好,猜猜我今天在哪兒?”她朝着支架上的手機攝像頭微微一笑。
“哇!小伊洛開播了!”
“小伊洛在吃午餐?”
“這是剛洗完澡嗎?小伊洛穿浴袍的樣子也好好看。”
在諸多恭維她的彈幕裏,只有一條彈幕猜出了答案:“你在柏氏大酒店。”
沒有疑問,而是肯定。
她想看看是誰第一個回答對的,但那條彈幕很快就刷了過去。
“原來是柏氏大酒店啊!”
“我知道我知道是在A市!”
“去哪兒能不能偶遇小伊洛?”
彈幕裏的粉絲興奮地問道。
“說不定可以哦。”她故意說得暧昧不清,她并不怕她的粉絲來酒店,哪怕像之前那個想強拉她去吃飯的男人也是富家子弟。所以能來這兒找她的粉絲,都有資質成為她魚塘裏的魚兒。
立志成為魚塘主的她,從來不嫌魚兒多,只會嫌魚兒不聽話,比如想拉她出電梯的男人,比如想威脅她的柏淩。
“小伊洛會去泳池玩嗎?”
有彈幕問她。
“柏氏大酒店頂樓有一個泳池。”
“哦哦!好想看小伊洛穿泳衣的樣子!”
彈幕又熱鬧了起來。
“唔…要不要去泳池呢?”她露出很為難的神情,這不是僞裝,她的确有些為難。
其實按正常流程,她今天也會去酒店泳池做個直播,但今晚恰好酒店泳池裏有個派對,如果她去了,直播的收視肯定不低;可如果她去了,不就讓柏淩那混蛋稱心如意了麽。
所以她有點糾結。
“去吧去吧!”
“支持伊洛去的快刷禮物呀!”
在房管的號召下,不少粉絲給她送起了禮物。
面對粉絲們的期待,她知道自己已是騎虎難下。
也許從她接下這活開始,她就沒有退路了。
“行,那我就去吧。”
本來就打算去酒店泳池游泳的伊洛準備了一件泳衣,分體式的白色上衣搭配着黑色裙式下裝,她在酒店套房的試衣鏡前轉了一圈,十分滿意鏡子裏的自己。
到了頂樓,絢爛的燈光,交錯的酒杯,泳池裏嬉戲玩耍的泳裝美女,都讓伊洛想起前天晚上在海邊的聚會。
她其實并不喜歡熱鬧,可藏在人群裏,她會覺得自己不孤獨。
說到孤獨,她又不自覺地想起柏淩,那天在海邊,他就是孤零零地站在人群中間,與周圍人格格不入。
他一個前途無量的富家公子為什麽會流露出那樣落寞又冰冷的眼神?
她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她只是本能地感覺到這個男人很麻煩很危險,他就像深淵,教人畏懼教人不敢接近,因為靠近他的人會害怕,害怕自己掉進深淵,也害怕自己成為深淵。
和他一樣的深淵。
滿腦子都是柏淩的伊洛并未發覺,人群中有一雙幽亮的眼睛從她進來起就盯上了她……
伊洛坐在泳池旁邊的躺椅上,她一手捧着一杯香槟,一手舉着自拍杆,剛剛結束今晚的直播。
或許是因為知道那個人要結婚了,還有這一整天下來和柏淩之間發生的事,使得她方才做直播時有些心不在焉。
收起自拍杆和手機,她默默喝着杯子裏的香槟,甜甜的帶點氣泡,是讓她心情轉好的味道。
“請問是伊洛小姐嗎?”
一個怯生生的男聲将她的注意力從香槟上移開。
“嗯,我是。”她擡起臉看向過來搭讪的年輕男孩,橘色的長袖連帽衫搭配着橘黑相間的短褲,那張微微泛紅的臉俊俏又腼腆,嗯,這是她的菜。
“伊洛小姐,我是你的忠實粉絲,你…每次直播我都有看。”年輕男孩像鼓起勇氣般問她,“我…我能和你喝…喝一杯嗎?”
“當然沒問題。”她對這種小奶狗沒什麽抵抗能力。
“我…太開心了。”年輕男孩朝侍者招招手,“給我兩杯紅酒,謝謝。”
接過年輕男孩遞來的紅酒,伊洛笑着和他碰了碰杯。
抿了一口酒液,伊洛同年輕男孩坐在泳池旁邊喝邊聊,氣氛友好而愉快。伊洛從男孩口中得知他姓陸,他父親是這家酒店的供應商之一。
果然來這兒參加派對的多是富二代。伊洛暗想,像小陸這種文質彬彬、可可愛愛的公子哥才是她想釣的凱子,而不是柏淩那種麻煩得要死要活的家夥。
說到柏淩,明明是他邀請她來玩的,怎麽派對快接近尾聲了也不見他人影?伊洛納悶地在心裏嘀咕,她不是關心柏淩,就是覺得奇怪,嗯,覺得奇怪而已。
“伊洛小姐?”見她走神,小陸面露擔心地問,“你是不是喝多了?”
“可能吧。”香槟、紅酒度數雖低,但那也是酒,更何況她還喝了好多杯。她似醉非醉地靠向小陸,這個被她相中的獵物,貼着他耳朵呵氣如蘭地問,“你送我回房,好麽?”
這是撩撥亦是暗示。
今晚她需要一個伴兒讓她忘掉那些煩心事。
聽懂她意思的小陸緊張地結巴道:“我…真的可以……可以送伊洛小姐回…回房嗎?”
她柔媚一笑,牽着他的手站起身。
泳池回套房的路特別長又特別短,當醉眼朦胧的伊洛領着雙頰酡紅的小陸走到自己的房門前,她還沒打開門,就差點兒被坐在她門口的人絆倒。
“什麽人?”伊洛吓了一跳,酒也醒了大半,然後她借着燈光看清了這尊“門神”的真容,這“門神”不是誰正是柏淩!
他臉上帶着淤傷,衣服也不是白天的西裝,而是前天晚上穿的白襯衫和牛仔褲。
她看見他襯衫領口上沾着觸目驚心的血跡。
“你受傷了。”她皺着眉道。
他看看她身後又驚又怕的年輕男孩,又瞧向她,低啞的嗓音逸出薄唇:“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