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節
子才好,不然又是一群閑言閑語的圍着轉悠,不讓你清閑。
孔家是湖州有名的書香門第,家裏只有我一個女兒,爹娘從來不會強求我做什麽事,但是我也不能丢了他們的面子。
閑着無事學習琴棋書畫詩歌酒茶,貼身的小翠說,我總能從裏面看出個花來,所以才能在衆位小姐中脫穎而出,拿出手的都不是凡品。
雖然爹娘沒有催着我,但是我一直以為這一生遇不上讓我心動的那個他,只想平平靜靜伴着書香了此一生,也是個趣處!
湖州有為的少年才俊不少,當然媒婆也喜歡踏進我家的府邸,整日吹噓着貨物似得誇的一群人天上有地下無,覺着我不嫁就是虧了,趁早選個好的,才能不負了我孔卿卿的名號。可是我不是不想,是不願
看着閨中姐妹一個個尋得所謂的如意郎君,新婚不久卻找我暗自哭訴,紅腫的雙眼刺痛我的心。遙想以前在一起的日子,是何等的無憂無慮逍遙自在。
“他負了我”
“一輩子這麽漫長,我該怎麽過下去”
“原來嫁人和我想的一點也不一樣”
“真是懷念以前的時光”
曾經的海誓山盟,換來的是擦幹了眼淚,挺直腰杆,面帶笑容,大度和睦的迎接一個有一個的小妾,還有數不盡看不清的通房。
一開始的抱怨,到後來冷眼相看,仿佛不是自己的相公,不是自己愛的男子,只是一個陌生人,無論如何也要走下去的陌生人。
曾經和我一樣不願嫁人的好姐妹,也坐上了大紅的花轎。
“卿卿,你太傻了,哪有女子能一輩子住在家裏做嬌小姐,終是要走上該走的路。”
我不解:“那你和我說過的話,不遇上真心人誓死不嫁?”
她苦笑着回答:“世上哪有真心人,不過是我們想象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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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既然忘記她為了所謂的真心人,瞞着自己的爹娘私會,給了真心,換來的不過是一句:爹娘讓我另娶,終究是門不當戶不對
不過是遇見高枝了,想死死的攀上去,哪來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蓋肮髒的事實。
我冷眼看着她們成為深宅裏的婦人,無數的夜晚,等着丈夫的憐惜,可惜,過了新鮮勁,終歸只能獨守空房,然後日複一日的等下去,最後成了枯井,心裏再也泛不起漣漪。
我很好奇,為什麽爹爹和娘親卻能成為人人羨慕的一對,終究是讓我相信會有那麽一個人,在等着我!并且深信,我不會成為她們,讓人憐惜的深宅婦人
娘親帶着我到別府赴宴,我不習慣在人前露面,不善于打交道,畢竟和作畫刺繡比起來,太傷腦筋。
帶着小翠到了後花園,讓她拿出随身攜帶的畫紙筆墨,舒坦自如的描繪起面前的芍藥,漸入佳境,用筆端低着下颚思考該怎麽收尾,突然一個修長白淨的手指點了下枝葉部分,“此處無須濃墨重彩,更能突出芍藥的妖”
我驚的往一邊退了幾步,警惕的看着他,四下環顧小翠去哪裏了。不少登徒子都曾言語上試圖越界,我不得不防着。
“哈哈像只膽小的兔子!”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麽說我,“你是何人?”
“在下湖州劉盛嵘!”他擡頭又好笑的看了我兩眼,接着說:“姑娘,你的丫鬟好像往前院去了,我看你還是抱着東西趕緊追吧!”
這是我和劉盛嵘第一次見面,卻以我落荒而逃告終,不知道為什麽,見到他一直盯着我,只覺得有些難以言明的情愫。
後來和他一次次的相遇,我都覺得驚奇,畢竟我不是每次邀約游園都會去,可是只要去了,定是能碰上他。
我以為是上天定的緣分,直到洞房花燭耳鬓厮磨之時,他才承認,是早有預謀,不然哪能騙到手。
我嬌羞的用粉拳捶了兩下他肌理分明的胸膛,換來的不過是更磨人的春色無邊
我竟然沒有生氣,他處心積慮的接近我,騙了我的心,還有些怯怯地高興,心裏滿滿都是他。
劉盛嵘在湖州算是有名望的商人,可是在書香門第的世家眼裏,不過是市儈的商人,拿不上門面。但是爹娘為了我,也沒說什麽,只盼着我能幸福。
彼時,我以為便是天長地久,可惜到頭來還是鏡花水月
為了他,我舍棄了每日繡花作畫,看書吟詩的時間,開始學會怎樣做一個合格的當家主母。因為是商戶,所以人際往來更是繁瑣,我一遍又一遍的讓丫鬟提醒,自己每日琢磨,該如何送禮,記得他們的喜好,明白什麽時候該笑,什麽時候要附和。
盛嵘總是會在夜裏,親昵的叫着“卿卿,我的好卿卿都是我累着你了”
我覺得這是史上最動聽的情話,他的心裏都是我,所以才會心疼我,所以我願意為了他放下世家小姐的生活,日漸的成為別人眼裏合格的主母。
直到我從另一位夫人嘴裏,聽說了她——蘇娘,百嬌閣裏的一位賣藝不買身的奇女子。很早以前,我就認為,每一位奇女子總是會有一段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可是我不願自己也是故事裏的一角,不願!
第一次質問他,盛嵘告訴我是逢場作戲,只是每次交際酒桌上都需要個陪客,看着蘇娘順眼,才放心讓她跟着。
我其實是不信的,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不是做了些明眼人看的到的事,又怎麽會拿回家和內宅的夫人說。只怕是羨慕劉老爺,家裏一位嬌妻,外面一位紅顏知己吧!
人人都覺得我孔卿卿自命不凡,等着看我的笑話,看劉盛嵘納妾進門,可是他沒有,他對天起誓說只愛我一個。
到頭來,還是哄我開心的,我發現他身上越來越多我不熟悉的汗巾,帕子,香囊。偌大的劉府,我要看着管着,早已沒有時間幫他做這些東西。反複的追問,也不過是說瞧着喜歡,所以買來挂着的。
但是深知繡藝的我,又怎麽看不明白,所有的東西都出自一人之手,還有暗暗傳達的情誼。
果然,我還是看高了自己,也看錯了人。一次酒後,他和我争執,原來是覺得我俗氣,曾經捧在手心的人,現在被嫌俗氣。我孔卿卿還真是掉了身價,落了俗套。不過是日複一日的賬本瑣事,讓我心情煩悶,終究是比不過蘇娘那朵解語花。
後來因為湖州傳來了他和蘇娘的事,我能忍讓,不代表能讓爹娘被人指指點點,又和他翻天覆地的吵了一回。
那日氣的我暈倒在地,醒來大夫告訴我早已孕子三月之久,孩子帶來的喜悅讓我覺得又有了支撐下去的動力。
盛嵘也如我所料的陪了我幾日,卻還是去見了派人送信給他的蘇娘,丢下我們母子。這一次,是真真讓我看清了男人的心,飄渺的抓不住,上一刻說着愛你,下一刻心裏就住了別人。
也讓我明白,為了腹中的孩子,我也要抓住能留住的東西。我不會讓蘇娘進門,別妄想能踏進劉家!
“除非我死!”扔下這一句,我便安心養胎,不再過問他任何事。但終究長情的是女子,我還是忘不了放不下他,日複一日,我也變成了當初自己憐惜悲憫的深閨婦人,漫漫長夜獨自靜坐。
生了栎兒,到底是聽說蘇娘也有了孩子,寒冬臘月一口血咳在床榻上,終究是丢了心,也傷了身!我知道自己熬不過去了,但是為了栎兒,我托着一口氣,拼了命的讓爹娘請來不同的先生和會武藝的師傅,找了兩個聰明伶俐的孩子悉心栽培,希望以後能成為栎兒的左膀右臂!看着他一天天長大懂事,我感到欣慰。
暗地裏,我把所有的嫁妝賣了,換成了銀兩,交給爹娘,讓他們幫栎兒保管。回府之時,看到一女子被攔在門口,回身舉步,恰似柳搖花笑潤初妍,難怪劉盛嵘能放在心尖兒上寵着,不過是一個易碎的娃娃,或者,更形象的說,像極了當雲容月貌脫凡的自己
男人果然是專情的,永遠喜歡同一個類型的女子,自己被消磨成俗品,便又換了個新鮮的人兒來延續自己的深情
“你走吧,我不會讓你進門的,一個男人我不稀罕,可我的尊嚴,容不得你踐踏!”
“夫人,我可以不進門,但是肚子裏的孩子一定要入族譜啊!”
“我沒興趣幫你養孩子,不過你不用擔心,在我死了之後,你一定能坐上我的位置。我會在天上看着你,祝你們白頭到老生死不離!”
蘇娘被我吓着了,倚在門欄上捂着肚子,我不管她是裝的還是真的,只讓人叫爺回來把她帶走,別髒了門前的地。蘇娘或許不明白我為什麽死不肯讓步,她不會懂你被一個男人築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