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擊
李玉喝完那杯酒，雖然香卻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也就那樣，沒有多好喝。”
六皇子聞言臉上也沒有多少失落，反而笑的更加開懷，他目光流量在李玉的蔥白似的指尖上，一寸寸逐漸往上挪着。
李玉冷眼看着神經病的似的六皇子，吓得趕緊帶着人離開，她原本想找傅青雲問問關于大梁的事，雖然她暫時不會面對那梁人，但還是多了解一些比較好。
“啊呀——”
李玉剛看到傅青雲的身影，突然被身旁沖過來的人一撞，人往前踉跄了一下，而對方手裏的酒也都盡數灑到了她的衣裙上。
“啊，對不起公主殿下，臣女沒有注意到公主，請公主殿下贖罪。”
焦糖色的花雕酒，落在粉色的衣裙上，顯得格外刺眼，李玉娥眉微蹙，心裏有些火氣。
可看到對方一臉煞白的小臉，眼睛裏噙着淚，但眼神都是真誠的歉意，她又說不出什麽怪罪的話。
“下次走路的時候還是專心點吧。”
“是，多謝公主，多謝公主！”
李玉懶得和她多說什麽，錯身繞過她，要去找傅青雲的腳步一轉，李玉帶着青梧回到了自己的桌邊。
“你去給我拿套新的衣裙吧，省的一會兒讓人說咱們失禮。”
青梧有些不放心，可看了一眼周圍這麽多的人，應該也不會有人什麽大事，猶豫了一下想着快去快回。
“那公主就在這裏等一等，奴快去快回。”
李玉沒什麽心情的點點頭，白玉似的手指挽起耳邊的碎發，腿上突然像是被什麽蟄了一下，她拿出自己調制的花露水點在衣服上。
李玉被蚊子咬的有些受不住，站起身跺了跺腳，可一站起來她就覺得不太對，頭暈腿軟的，臉上也開始煩熱，逐漸的身上也熱的讓人心煩意亂，尚存的清醒讓她發覺不對。
她擡頭看了一眼周圍的人，人影攢動嬉笑聲像個隔着一層玻璃傳來，最清晰的莫過于她的呼吸和心跳，李玉不想在這裏出醜，想着不如現在就回去。
腳下的步子有些虛浮，淩亂的腳步使得她走起來歪歪扭扭，離開了宴會中心，周圍都是暗黑的，路旁的燈籠照的地面影影綽綽。
倒是銀白的月光，将花間的小路照的清晰。
她蹙着眉努力看清眼前的路，行宮裏不像京城，小路上随處可以看到泥坑，李玉即便不适依舊皺眉躲開。
側身一瞬，李玉餘光看到了身後的景象，兩旁的楓樹遮住了部分月光，月光從樹的縫隙裏穿過，隐約照出一個人影。
夜裏的小路上，被月光如水似的一照，暗處的黑影顯得尤為滲人。
李玉裝作沒有看到加快了腳下的步子，她心裏更加确定，自己現在的狀态不單純，她從沒有這樣害怕過，甚至自欺欺人的沒有敢回頭看一眼。
身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她感覺得到，那個人已經離着她很近了，甚至她都能聽到他急促帶着亢奮的呼吸聲。
李玉用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一只手從頭上扯下金簪握在手裏，她帶着絕望和憤怒轉身，握着簪子的手還沒有揮出去，手腕就被人一把握住。
她身上滾燙，明明對方身上也是炙熱的，可這一刻她且覺得像是遇見了水，不僅緩了唇舌的幹燥，更是解了心裏的燥火，她只想在靠近對方一步……
可是心中的恐慌和理智尚存，在看清來人的樣貌之後，她将心裏的欲念強壓下去。
“你放開本宮，你若是再做糾纏，本宮可就要喊人了。”
一句話說的綿軟似春風，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威脅，反而多了點嬌嗔和媚态，別說她現在沒有反抗的餘地，即便是如同平常，六皇子都未必扛得住。
“公主莫怕，本皇子只是見你醉酒，所以想要送你回去。”
李玉混沌的腦子有些遲緩，心裏一時難以對他說的話做出判斷，可不等她想明白，人已經別他按在了亭子裏的石桌上，她奮力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痛感讓人清醒幾分，用出吃奶的勁兒推搡着六皇子。
“你放肆！你敢，你敢動本宮一手指頭，皇兄定會将你碎屍萬段！”
“本皇子定會好好疼惜公主的，到時只怕公主就不忍心了……”
李玉腦子昏沉，聽不懂他說了什麽，可這一刻她卻是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就是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這樣的無力感讓人十分的絕望。
“六弟這是在做什麽？”
一道清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涼亭裏逐漸燥熱的氣氛，李玉聽出來人是誰，所有的絕望委屈上湧，眼淚簌簌的落下，人一下癱軟在桌邊。
“太子怎麽會在這裏？”
六皇子臉上帶着不甘和怒意，一步而已，所有的一且只差一步而已，該死的厲明軒為什麽要這會兒出現！
“父皇剛才和梁國使臣都在找公主，孤剛好看到公主的身影，不想追到這裏竟然還遇到了六弟。”
聽到皇上和使臣都在找李玉，六皇子臉上帶着惶恐，眼神閃爍的不敢在看向太子，幾個眨眼之間臉上的神情一變，沒有慌亂也沒有心虛，更多的是坦然和無奈。
“臣弟只是看到公主喝醉，所以想着将人送回去。”
厲明軒掃了一眼李玉臉上的神情，人現在已經是昏迷不醒，看着倒不像是單純喝醉那樣簡單。
“太子皇兄來的剛好，臣弟酒喝多了有些內急 ，勞駕太子皇兄将公主送回去吧。”
不等厲明軒說什麽，六皇子捂着肚子急匆匆跑開，像是真的腹痛難忍急于解決似的，但在場的人誰還不明白他只是裝的。
項染看着迷迷糊糊的公主，有些猶豫的上前。
“殿下，可要屬下前去通知人來接？”
厲明軒站在涼亭裏看了一眼，剛才還是皓月當空，也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的，天上已經是陰雲密布，夏日的雨水總是頻繁而又出其不意。
“你前去通知公主院裏的人準備着。”
厲明軒說完，彎腰将人打橫抱了起來，項染見此腳下步子加快，先一步朝着李玉住的地方直奔而去。
李玉感覺有人在碰她，身上軟綿無力，腦子也是昏昏沉沉，只覺得口幹舌燥心裏有着說不出的情緒。
等她意識再次清醒的時候，她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人打橫抱着也不知要去向哪裏，她想要掙紮雙手卻是軟的擡不起。
絕望的淚水再也控制不住，順着緋紅的眼角落下，嘴裏也發出了細小的嗚咽聲，抱着他的人腳步一頓，接着又加快了幾分。
“公主不必害怕，孤已命人去通知你的婢女。”
熟悉冰冷的響聲響起，這個聲音冷的徹骨，卻又剛好解了她身上的燥熱，她感覺自己快要被燒幹，但貼近這個人，聽到他說的話，心裏的煩躁就會減少幾分。
開始的掙紮變成了癡纏，一雙柔弱無骨的胳膊攀住他的脖頸，吹彈可破的臉頰緊緊貼在他的下颌處。
天上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雨，淅淅瀝瀝落在二人的身上。
厲明軒臉色更加難看，眸子帶着溫怒卻沒有将人推開，腳下的步子加大，直到看見迎上來的青梧。
在路上，厲明軒就已經确定李玉不是單純醉酒，将人送進房間，轉身吩咐人趕快去請太醫。
經過檢查之後，正如厲明軒所想，李玉不是醉酒而是中了合怡散。
“不過太子放心，公主中藥量不大，只是會難熬幾個時辰而已，只要藥效過了也就沒有什麽了。”
青梧一直都在一旁聽着，得知公主中藥，青梧的臉色甚是難看。
次日晌午，李玉緩緩的醒來，正看眼睛看到青梧布滿血絲的眼睛一怔。
“你這是一夜未睡？”
青梧沒有說話，無聲的走到床前跪了下來。
“是奴照顧不周，害的公主遭此橫禍，請公主責罰奴。”
“于你何幹，這件事冤頭債有主，本宮這辱定要親手讨回，青梧你不得和外人提起此事，傅青雲也不行。”
青梧額頭觸地，“怒遵命。”
厲明軒一早醒來，就等着李玉那邊的消息，出了這樣的事情，按照常理定然是會鬧到皇上那裏，而他是唯一的證人，自然是不會被落下的，可他一口氣等到了中午，也沒有任何的動靜。
“殿下，剛才傳消息回來，公主那邊十分的平靜，倒是天亮的時候派出一個丫鬟，好像是要找什麽依蘭花。”
厲明軒放下了手裏的書，看着項染，“依蘭花……呵，有趣，倒是孤小看她了，你去想法子幫着找找或者直接送一瓶合怡散過去，順便暗示一下她，有時候巧合未必真的是碰巧。”
李玉對于這個時代的很多東西不了解，但興許是老天爺格外的眷顧她，她捏着手裏的瓶子，看着“合怡散”三個字，心裏滿是恨意。
她想着剛才項染和她說話的，起初有些不解，可她閉眸回顧了一下昨日整個過程，似乎明白了是什麽意思。
再睜眼的時候，眼睛裏帶着寒涼和嗤笑。
白日裏貴人們或者在房間裏躲暑熱，或者是三三兩兩的在水榭那邊納涼。
李玉帶着紅娟閑逛，卻碰巧遇到了之前晚宴上的姑娘。
“臣女拜見公主殿下。”
李玉沒有急着讓人起身，她圍着姑娘轉了一圈，看到她身姿曼妙眼神帶着惋惜。
“起身吧，之前不曾經過，不知姑娘事哪家的？”
“回公主，臣女隋蓉，家父隋昌泰。”
“哦，原來是隋大人的千金，難怪氣質如蘭，隋大人當初好像是大魏的才子，本宮在大梁也曾多有聽聞。”
隋蓉臉上帶着得意的笑，眼睛幹淨的像是水洗過似的，要不是厲明軒着人提醒，她還真的未必會想到。
“本宮身邊沒有帶什麽東西，倒是帶着親手釀的梅子酒，味道甜不醉人，就請隋姑娘喝一杯，可不要嫌棄本宮的見面禮薄了。”
“臣女不敢，臣女多謝公主。”
紅娟轉身從讓小婢女們上前，斟滿一杯酒端給了隋蓉，看着有些突兀，可隋蓉卻沒有多想，生怕被李玉等人疑心她嫌棄，接過酒一飲而下，冰鎮過得梅子酒，冰涼下肚，十分的爽快而且口感絕佳，是她沒有喝過的味道。
“喲，瞧本宮的記性，剛才在水榭那邊納涼，竟然将本宮的玉骨扇擱在了閣中，不知隋姑娘可願幫本宮一忙，幫着把玉骨扇送到前面的抱夏，咱們坐那裏吃些水果納納涼。”
隋蓉有些遲疑，她實在是對李玉不甚了解，而且這會兒她還想要去貴妃姨母那邊，昨日的事看似是沒有成，指不定姨母還有別的事找她，可看着李玉期盼的眼神，她還是點頭同意了。
看着走遠的身影，紅娟有些疑惑，“公主可當真确定是她？”
李玉收回目光，“咬人的狗可不會叫，将那壺酒倒了吧，也不知青梧那邊得手沒有。”
逛了一圈李玉着實是熱着了，回到小院裏讓人擺了兩個冰盆，躺在貴妃榻上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直到青梧将她喚醒。
“公主項管事現在就在門外。”
李玉換了一身華服，打開門就看到長身玉立的項染。
“公主殿下，太子讓屬下和公主說一聲，陛下和貴妃已經去了水榭廊閣，殿下也在那邊。”
李玉聞言雙眼亮光一閃，帶着人朝水榭那邊走去，一路上裝作看光景的樣子，只是剛到水榭附近，就看到圍了不少的人，而且魏王帶着震怒的聲音響起。
“孽障！來人！來人将這兩個孽障給朕分開！不知廉恥的孽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