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山風
“沒看出來,程驿的廚藝不錯啊。”趙毅鵬砸了砸嘴,幹巴巴的說。
潘東明咽了口口水,反正他也不靠臉吃飯,這種反應不用藏着掖着,“我們……進去看看?”
張之易趕忙附和,“好啊好啊。”
要不是繃着偶像的外皮,他早就進去蹭吃的了,現在聽潘東明提起,哪裏有不同意的道理。
趙毅鵬雖然沒有吭聲,但他的腳步卻沒被兩人落下。
等三人走近之後,就聽到竈房裏一陣一陣的狗叫,那德牧犬叫喚一聲,程驿手中拿鹽的勺子就抖一下。
“汪。”放。
程驿挑眉,然後撒一點鹽。
“汪汪。”再放再放。
程驿眯起眼睛,手中的勺子停在空中片刻後,才往下傾斜。
“汪汪汪!”這麽一大鍋湯,就這麽一點鹽,怎麽可能會夠?!
鐵制的勺子碰到陶瓷鹽罐,發出“叮”的脆響。程驿放下鹽勺之後,一把揪住顧雲清的狗耳朵,将自己的臉湊近,他輕輕的開口,“你做狗別太過分。”
溫熱的吐息一下一下的噴灑在自己的耳朵上,顧雲清不可避免的産生了些微的癢意,剛想抖一抖耳朵,接着又被揪的更緊。
他這個揪耳朵的動作,到底是什麽時候學會的?
顧雲清一邊在心裏琢磨,一邊嗚咽着求饒,“汪汪汪。”
不給就不給,你趕快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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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懂了顧雲清的妥協,程驿又盯着她的狗臉看了半天,确定這次不是耍自己之後,這才把她的耳朵放開。
等鬧完了,程驿起身就看見一旁忍笑的攝像師,還有正猶豫着該進不該進的趙毅鵬三人。
沉默了一瞬,程驿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趙毅鵬看了一眼一直盯着那一鍋魚湯的顧雲清,然後玩味一笑,“你們家,連吃多少鹽你都做不了主了?”
程驿剛想說什麽,趙毅鵬接着就作出了推拒的動作,“行了你別解釋了,我們都看到了。”
程驿轉頭看向張之易、潘東明。
兩人見狀,接着不約而同的狠狠點頭,“看到了。”
想了想,潘東明補充,“節目播出以後,全國人民也會看到的。”
程驿:“……”
看什麽?看他是怎麽被一只狗奴役的嗎?
顧雲清将幾個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了個一清二楚,她看程驿一眼,輕輕的叫了一聲,“汪。”
真是大寫的一個慘字。
竈臺上奶白色的魚湯咕嘟咕嘟的冒着泡,顧雲清現在想想之前程驿笨拙生火的畫面,她還是覺得有些樂不可支。
趙毅鵬三人到底還是厚着臉皮留了下來,四個人一個狗分三條魚和一大鍋湯,雖然吃不飽,但總算是能安慰一下不停抗議的胃了。
給三人人盛完魚湯魚肉之後,程驿接着給顧雲清盛了一碗,最後才是自己的。
或許是因為在同一個鍋吃飯的原因,四個人的關系不由得就變得融洽了起來。
潘東明喝着鮮美的魚湯,只覺得渾身的疲憊都消除了不少,他看着程驿的動作,笑着道:“你也不怕把你的狗慣壞了。”
他爸媽在家就養了一只,每天調皮搗蛋他們也不生氣,樂呵呵的跟在那狗的屁股後面給它收拾。
潘東明不由得想,他小時候,他爸媽對他都沒有這麽細心過。
程驿看着小口小口喝着魚湯,生怕灑出來的顧雲清,無奈的說:“慣壞就慣壞吧。”
她現在已經騎到他頭上作威作福了,再壞還能壞到哪兒去。反正她就逮着自己一個人可着勁兒的禍害,也不給別人添亂。
從自己碗裏挑出刺最少的魚腹部位,用筷子試探了幾試探,确定裏面真的沒有魚刺之後,程驿接着就将它夾給了顧雲清。
顧雲清想也沒想就把這塊魚肉吃進了肚子裏。
沒有污染,純天然生長出來的魚,小是小了點,但這肉質是真的鮮美。尤其是魚湯,只加了鹽就這麽好喝。
看着相處和諧的一人一狗,潘東明只能在心中感慨一句,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趙毅鵬三人來蹭飯,之後各自将各自的碗洗幹淨,順便把程驿用過的鍋也擦了擦,才離開這裏的,還留下了足夠他們兩個早飯吃的魚,算是報酬。
等忙碌完之後,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顧雲清看着院子裏被壘起來的草垛,開始在地上磨爪子。
草垛看樣子應該已經放了很久了,中間的稭稈已經被壓實了,她準備在草垛裏面刨個窩,睡起來應該會很舒服。
等程驿在屋裏找不到顧雲清,出來查看的時候,他看到的就是她在往外掏稭稈的場面。
一把将顧雲清抱起來,夾在自己的腋下,程驿抿唇道:“該進去睡覺了。”
顧雲清感覺到自己的四肢懸空之後,飛快的翻了個白眼。
攝像師到了晚上也是不工作的,現在只有固定在屋裏的幾個機位,足夠應付夜間的拍攝了。
顧雲清看着破敗的屋子裏搖曳着昏黃的燈光,人的一舉一動都能在土牆上映射出巨大的影子,顯得有些空蕩和寂然。再加上不遠處的蟲鳥和山風呼嘯的聲音,更添了一份恐怖之感。
……所以,鏟屎官是怕黑?她後知後覺的想。
不知道顧雲清腦海裏在猜測什麽的程驿拍了拍她的頭,囑咐道:“待在這裏別動。”
“汪。”好。
聽到顧雲清的應答,程驿這才再次出了房門。等回來的時候,他手上就端着一盆幹淨的水,水裏漂着一條毛巾。
“擡腳。”程驿命令。
顧雲清坐在凳子上,把兩只前爪擡起來。
抓魚之後,她身上的狗毛是幹了,但四只爪子因為浸濕之後又踩了那麽遠的土路回來,現在早已經髒的不成樣子了。
一點一點把顧雲清前後兩只爪子都擦幹淨之後,那盆水已經徹底變了顏色。
把水出去倒掉,程驿回來之後看着還是在凳子上蹲的顧雲清,皺眉問:“你怎麽還不去上床睡覺?”
上床?!
在家的時候,無論她怎麽撒嬌,這人都不讓她去他的床上睡的,現在怎麽忽然就變了?還是說,她猜他是怕黑才把自己叫進來是猜對了。
不過既然程驿都已經開口了,顧雲清也不會拒絕。
甩了甩尾巴,顧雲清從凳子直接躍起,接着就跳到了床上,中間連沾地都沒有沾地。她怕程驿不習慣,很自覺的就卧在了程驿的腳邊,把自己團成一團。
看着顧雲清一連串的動作,程驿暗自回想,他之前拒絕她進入自己卧室時候言辭是不是太過嚴厲了,導致她以為自己是讨厭跟她一張床睡覺。
如果顧雲清能讀懂程驿這一刻的心思,一定會告訴他,他實在是想多了。在家裏的時候是中央空調控制的溫度,睡哪裏都很涼快,他的床除了更軟一點以外,沒什麽別的吸引她的地方。
她那麽多次想進去,就是覺得好玩兒而已。
攝制組可能是真的打算讓這幾個明星過一下苦日子,連床薄被子都沒有,只有一條薄薄的小毯子。
關掉那盞燈,程驿走到床前,把小毯子蓋在身上,直接躺了下來。
“晚安了。”程驿低聲道。
“汪嗚……”晚安晚安……
顧雲清這個時候已經快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只能憑着本能習慣回答。
看着這只德牧犬沒心沒肺的樣子,程驿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良久之後,他也進入了夢鄉。
萬籁俱寂,蟲鳥齊鳴。山風吹過後,夜色更深,仿佛浸染了一筆深深的墨色。
半夜時分。
顧雲清感覺到程驿在睡夢中下意識的将自己蜷縮了起來。
攝制組大概也沒來過這麽深的山裏拍過真人秀,不知道在這個地方晝夜溫差還是很大的,事先準備的一條小毯子根本不夠用。
自己還有這麽長的狗毛保暖,鏟屎官什麽都沒有,真是太可憐了。
一個一米九多的青年抱着臂弓着腰的畫面……顧雲清看到之後掀了掀眼簾,接着挪到程驿的身邊,将他環抱的手臂頂開,自己窩了過去。
感受到熱源,程驿瞬間伸手摟緊。
“……汪!”鏟屎官你要把我勒死了!
顧雲清感覺到橫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臂,一下子沒克制住,一口咬上了他近在咫尺的臉。
驀然間,程驿就被驚醒。
感受着自己臉頰的濡濕,程驿深吸一口氣,“……松嘴。”
顧雲清哼哼唧唧的松開。
醒來之後感覺到了涼意,程驿一把把顧雲清塞在自己的懷裏,冷冷的開口,“睡覺。”
“再偷襲我,明天的魚刺自己剔。”想了想,程驿快速補充。
什麽叫偷襲,她明明就是好心,這人長了二十多年的臉,怎麽說不要就不要了。
在心裏嘀咕一通之後,顧雲清在他的胸口處翻了個白眼,“嗯嗯嗯嗯。”
知道了知道了。
程驿看着埋在自己胸口處的毛茸茸的狗腦袋,面上沒忍住露出了深深的笑意。
或許是因為顧雲清的皮毛太暖和的緣故,程驿很快就在這種溫暖之中進入了夢鄉。
靠着這個熱源,一切的寒冷都從軀體上被緩緩剝離。
——
第二日清晨,挑了個軍刀,被凍了一宿的潘東明看着帶着毛毯來的趙毅鵬,感嘆道,“姜還是老的辣。”
古人誠不欺我。
很快,拿了一個厚外套來的張之易也出來了。
趙毅鵬拍了拍潘東明的肩膀,“別沮喪,程驿也沒帶禦寒的東西,你們可以做個伴。”
作者有話要說:
顧雲清:狗身自主發熱。
程驿:……我大約開了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