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差別
等程驿回到劇組的時候，他發現幾乎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有些怪異，如果硬要解讀出來的話，那就是“這新來的男主演好上道居然已經摸清了劇組的底細了”。
其中有一個女群演壯着膽子，十分殷勤的端過來了……兩杯水。
上午給顧雲清順毛的女群演和她關系不怎麽好，她怎麽可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搶先一步得到更好的資源。雖然導演真的不太可能因為一只狗給群演加戲，但如果有萬一呢？她總不能到時候再後悔。
程驿接過水杯後并未打算喝下去，想來是性格使然，不習慣喝陌生人遞過來的東西。程驿本來以為這個女群演看到自己的舉動多多少少會不高興，結果轉頭發現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自己身。
倒是對自己身後的那只狗，要比對他殷勤多了。女群演竟然還把一次性水杯的邊緣折了一圈，讓那狗喝起來更方便一些……
他已經好久沒被人這麽無視過了，要說是因為狗的話，這絕對是這二十三年來頭一次。
不知道為什麽，程驿的心緒很有些複雜。
然而令程驿更驚訝的事還在後面，劇組開飯的時候，那只狗居然是第一個領到飯的！
顧雲清感覺到了程驿怪異的眼神，她不滿的沖他呲牙。沒有人知道，她在心中也有幾分不自在。
她在劇組還沒有特殊到這個份上，畢竟在吃飯早晚的問題上，就算陸震遠一天天在部隊閑着無所事事，他也不會管的，因為實在是太小題大做了。更何況他每天還忙的不可開交，這樣就更不會管了。
她之所以今天能吃到第一份飯，最大的原因也只有一個——她現在是狗不是人！讓一只狗先吃飯，就當是關愛小動物了，誰會因為這個不高興？
但知道是一回事，親身感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感受着衆人的目光，如果不是顧雲清現在頂着一張毛茸茸又兇悍的狗臉，她絕對不像現在這樣風輕雲淡。
叼起手提塑料袋子的地方，顧雲清一溜煙兒跑到了一個角落裏，然後将塑料袋子放在了一張小凳子上。
哦，自從陸震遠給她撐過一次腰以後，導演看她趴着吃飯太累，專門在劇組給她加了一把專屬的凳子。
嗅聞到肉香的顧雲清尾巴搖的更厲害了，一雙漆黑溜兒圓的眼睛也變得亮閃閃的。然而不過短短兩秒鐘的時間，她忽然耷拉下腦袋，整只狗都變得沒什麽精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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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太出名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現在，打盒飯的阿姨都開始給她搞特殊待遇了。
寵物犬不能吃鹽，因為毛色會不好。工作犬也不能吃鹽，因為會影響嗅覺。
可是，她現在是三無狗啊！
沒有任務，不需要去拆炸彈，也不需要參與搜救，只要等人領養，然後過上被包養的生活就好了。所以，為什麽她的肉裏不能放鹽？！
“嗚……”低叫了一聲，顧雲清眼珠轉了轉。
——
程驿這邊剛領到自己的盒飯，然後坐下，那邊他就感覺到自己的褲邊被輕輕的咬了一下。
真的是輕輕，如果不是他狗毛鑽進了他的褲子，他都不知道自己的褲邊被咬住了。
體重足足有七十多斤的狗，是怎麽能用出這麽輕的力道的……程驿一邊思襯，一邊低頭。
接着，他的視線就撞進了一雙漆黑的狗眼裏。
參雜着土黃色和深褐色的毛将那雙眼睛團團圍住，程驿自覺，要不是自己的眼神好，他都不一定能第一時間看見這狗的眼睛。
看清之後，程驿就發現了那裏面鬥大的幾個用情緒表現出來的幾個字。
有事相求。
皺了皺眉，程驿起身。
顧雲清使勁兒沖他使眼色，讓他千萬別把自己餓盒飯給放下。程驿雖然不解，但還是一手拿着盒飯，擡腳跟着她走了。
等到了角落裏的時候，程驿看着那個根本沒有動過的盒飯，盒飯的白色蓋子都嚴絲合縫的蓋着，塑料袋上也沒有撕扯的痕跡。
“你想讓我幫你打開？”程驿遲疑着問。
可是劇組這麽多人，為什麽偏偏找上他呢？他記得，他們兩個只在男廁所見過一次吧……
顧雲清在心中白了一眼，這麽沒有技術含量的活兒她怎麽可能不會，之前的盒飯蓋子都是她自己打開的。
不過談判之間确實應該先見見貨，顧雲清想了想，然後小聲叫了一下。
程驿抿了抿唇，伸手打開顧雲清的盒飯蓋子。看到裏面盛的東西之後，他握着盒飯的手抖了抖。數了數，裏面足足有七、八塊兒帶着厚厚的肉的排骨。
在顧雲清沒找到他之前，程驿已經打開過自己的盒飯看過了。炒白菜，炒青菜，就這兩種菜伴着白花花的米飯。
顧雲清歪着頭，盯着程驿的盒飯，叫喚了兩聲。
程驿：“……”
他今天似乎是要被一只狗嘲笑了。
頓了頓，打開自己的盒飯，露出其中慘慘淡淡的內容。
居然這麽慘，看來打飯阿姨真的是公平的，無論這人長的怎麽樣，她手中的勺子也不會大發慈悲……
都這個樣子了，跟她換一些帶鹽的吧！
将盒飯往程驿那邊推了推，顧雲清眼含期待的看着他。
沉默了一瞬，程驿低聲問：“……你要給我吃？”
明明只見了一面，為什麽對他另眼相待。程驿自覺，自己沒什麽是能讓一只狗貪圖的。
……這人在說什麽？
捕捉到程驿眼中一晃而過的薄光，疑惑的情緒在顧雲清的腦海裏一閃而過。
整個劇組就他一個新來的不知道因為她的緣故才換了男主演，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哪怕那些人心中不情願，也不會表現出來，面上倒是會很痛快的跟她交換沒鹽味兒的排骨。
然而顧雲清向來喜歡痛快又公平的交易，整個劇組挑來挑去，也就剩下一個程驿不喜歡會直接拒絕。這樣也就沒了強買強賣，舒心的很。
将顧雲清盒飯裏的排骨挑出來一半放在自己盒飯中，程驿的筷子一頓，接着将自己的青菜和白菜也分了一半給她。
“吃飯吧。”程驿勾了勾唇，将盒飯放在顧雲清面前。
顧雲清沒空再研究剛剛那一瞬眼前的人到底誤會了什麽，等程驿收回筷子的一瞬間，她就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
鹽真是人類最偉大的發現……
尾巴甩的越來越歡快的顧雲清并沒有發現，程驿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顧雲清：這人是個傻子吧？
程驿：……被騙的真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