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駱瑭回到自己的考場，坐下後将三角板放到了一邊, 那裏還有另外的一個三角板。
剛剛去打探了一下, 韋如夏數學考得還行。他數學好幾道大題故意沒做, 下場的理綜他要往上拉拉分。
為期兩天的月考很快結束, 班上喜得喜憂得憂。胡俊松這些吊車尾，絲毫不在意。胡吟吟這種成績上下咣當的，則開始最後一輪的參拜考神。
柯文臻這兩天也監考, 将試卷送去批卷室後，柯文臻來到了教室。
教室裏很嘈雜, 大家都在讨論今天考的英語, 柯文臻聽着他們說的閱讀理解題，笑着問道：“你們都選了a啊？這題選c。”
班上選a的頓時一聲哀嘆。
敲了敲桌子，柯文臻維持着課堂紀律, 問道：“考得怎麽樣啊？”
“哎呀，老師你別問了。”吳佳佳是英語課代表, 平時和柯文臻的關系最好。柯文臻一問, 她就皺着眉頭撒了一聲嬌。
十六七歲的少年少女，一手傲嬌耍得很6, 越是表現得自己考得不好，其實考得越是不錯。
柯文臻看着班上同學們愁眉苦臉的樣子, 心裏已經有了數, 她笑了笑，說道：“好了啊，考過去咱們就不想了。剛接到學校通知, 下下周三舉行校運動會，大家踴躍報名參與。黃星群，做好統計啊。”
黃星群是體育委員，聽到安排後，點頭說道：“知道了。”
第一次月考後兩個星期是校運會，這是安城一中的傳統。這個消息一說完，原本安靜的教室又炸了鍋。
“耶，終于運動會了，可以玩兒兩天了！”
“你去年不是跳遠了嗎？今年不參加了？”
“不想參加了，獎品也就那些，還得時刻準備比賽，不如去學校外面玩兒去。”
學校的運動會是田徑運動會，舉行三天，只有第一天上午開幕和第三天下午閉幕的時候需要集合，其他時間，學生們随意活動。
聽着同學們熱火朝天的讨論聲，韋如夏想起了以前在冬鎮的時候。他們高中學習安排的很緊，沒有運動會，只有初中才有。
那時候大家都挺喜歡參加運動會的，除了有同學加油，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可以掙學分，掙獎品。
月考成績在下周體育課前張貼了出來，剛下數學課，劉乃文還沒走。掃了一眼他們班的成績後，回頭說了一句：“你們要考數學能考出理綜這個分數來就好了。”
理綜總分二百多分，基本上都能考一百多，劉乃文話一說完，班上哄堂大笑，都跳過來看成績。
胡吟吟這次考好考壞，關系着接下來的零花錢，看有人去看成績，她拉着韋如夏也進去了。
他們坐在後面，過去的時候，前面已經圍上了一圈人，胡吟吟個子矮看不到，問韋如夏：“你能看到嗎？我多少我多少？”
韋如夏的身高剛好可以看到成績單，她知道自己的水平，所以從下往上看的。先看到韓竣松，又看到胡吟吟，最後在二十五名的位置看到了她。韋如夏剛要從上往下掃去看駱瑭的，發現往上一看，看到了和她緊挨着駱瑭。
駱瑭考了二十四名，比一開始足足下降了九個名次。
“你是三十。”韋如夏從人群裏出來，和胡吟吟說了一聲。
胡吟吟成績穩定不變，沒下降就謝天謝地了。
韋如夏回去坐下，對仍然看漫畫的駱瑭道：“你這次考了二十四名。”
駱瑭似是毫不在意成績，他翻了一頁漫畫，長睫輕顫，應了一聲：“嗯。”
“是我經常讓你講題耽誤你學習了嗎？”胡吟吟說他以前成績很穩定，而且他理科見長，分科後名次肯定往前。
駱瑭最近都沒有出去打架，上課的時候也會收起漫畫書聽那麽一兩節課，不應該考這麽差。
韋如夏一問出，駱瑭視線擡起，看向了她。少年臉部輪廓深刻，皮膚白皙，韋如夏甚至能看得清他臉上的小絨毛。
“我考數學忘了帶三角板。”駱瑭說。
這麽一說，韋如夏想起了考試時的事情來。她想了想，駱瑭這次數學好像考的挺差的，才考了九十幾分。
用着三角板的大題有兩道，加上其他錯的題，差不多也就這個分數。
韋如夏覺得有些可惜，她對駱瑭道：“下次考試我提醒你帶三角板吧，你這次考砸了，跟我名次挨在一起，咱們倆期中考試可能會在一個考場。”
原來以為考試前是開玩笑的，沒想到一語成谶。
駱瑭看着她一臉惋惜的表情，眸光微動，将視線收回，繼續看漫畫去了。
大家看成績看的差不多，體委黃星群拍了拍手集合道：“馬上上體育課了，該去操場了，大家抓緊去樓下集合。”
果然，靠同學們的自覺是不可能報滿運動會所有項目的。
體育課一上，黃星群和體育老師說明了一下情況，得到老師同意後，站在隊伍前對大家道：“現在還有很多項目都沒有人報，大家都覺得自己運動不行。那咱們就公平點，今天先進行內部比賽，挑成績好的參加運動會。”
黃星群是個女生，平時快言快語，脾氣也不好，是個小辣椒。
“哎呀，差不多就行了。”班上有人說道。
黃星群眉頭一皺，一臉不高興道：“你們有沒有集體榮譽感啊？”
“集體榮譽感能幫我排隊買飯嗎？”有人說道。
黃星群脾氣上來了，大喊：“陳奕聖！”
這個陳奕聖是班上的老油條，但和韓竣松他們不一樣，他學習不錯，心裏也就只裝着學習，不怎麽喜歡參加這種學習以外的活動。
“丞相你管不管啊？”黃星群和王安石告狀。
站在隊伍最末端的王安石被點名，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對大家道：“大家都踴躍報名啊，報名了就不用選拔了。”
陳奕聖嗤聲一笑，問道：“那班幹部帶頭，先把那些大家不願意報的項目報滿了呗。”
“陳奕聖！”黃星群又是一聲大喊。
王安石覺得自己作為班長，确實要起到帶頭作用，他扶了扶眼鏡，問黃星群：“什麽項目最沒人願意報啊？”
作為班長，王安石性格真是太軟了。她聽到王安石這麽問，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地說：“鉛球。”
王安石：“……”
大家哈哈大笑了起來。
雖然有諸多不滿，但大家最後還是配合着進行運動會選拔了。先進行女子項目，從短跑開始。
隊伍一散開，韓竣松走到駱瑭身邊，他身上套了籃球服，他們約了體育課去體育館打籃球。
“駱哥，走吧。”
駱瑭沒有動，他的視線停留在跑道中央韋如夏的身上。
胡吟吟和韋如夏的跑道挨着，她皺着眉頭，一臉的愁眉苦臉。
“跑步真是要了我的命了，我還得去排隊買烤肉拌飯呢。”
韋如夏樂了。
黃星群喊了一聲“預備”，大家蹲地做預備姿勢，待“跑”字一喊出，韋如夏一個健步跑了出去。
開始跑的時候，韋如夏沒用太多力氣，跑完之後回頭一看，發現大家都在她身後，胡吟吟緊挨着她。
短跑結果很快出來，黃星群颠颠得跑到韋如夏跟前，像國家隊教練發現了好苗子一樣，一臉堆笑地對韋如夏道：“韋如夏，你參加一百米二百米和4x200米接力吧。”
剛跑完一百米，韋如夏氣息沒什麽變化，旁邊胡吟吟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她抱着韋如夏，道：“跑這麽多啊！”
黃星群看了胡吟吟一眼，說道：“你也參加，班上短跑女生就你倆跑得快。”
“哇。”胡吟吟反應過來，指着旁邊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女生們道：“你們故意跑那麽慢的吧！”
吳佳佳跑得有些低血糖，她靠在旁邊女生身上，說道：“你們腿長，一步頂我們兩步的。”
其實黃星群這樣的安排，韋如夏沒覺得有什麽，能參加集體活動挺好的。她來班上後，一個月的時間也不過只認識了他們那圈的同學，參加運動會能拉近與其他同學的感情。
“行。”韋如夏答應了。
女生們的比賽，韓竣松也看了個全程，剛剛韋如夏跑起來，兩條長腿虎虎生風，還真一步頂其他女生兩步。
“腿長了就是好啊。”韓竣松感慨道。
旁邊駱瑭瞄了他一眼，韓竣松立即噤聲。駱瑭背着書包起身朝着操場外走，邊走邊說：“走吧。”
将書包裏的球服換上，駱瑭從更衣室出來，韓竣松他們已經在場上熱身了。
高二十五班和高二二十四班一起上體育課，從體育課溜出來後，會在體育館約着比賽。
今天不光他們兩個班，校籃球隊的人也在訓練。安省高級中學籃球聯賽十一月中旬就要舉行了，他們也在加緊練習。
“駱哥！”韓竣松将手上的籃球扔了過去，駱瑭伸手接過，拍了兩下後，擡腕将籃球扔向了籃板。
他現在站在三分線外，籃球抛出去後，呈一道弧線，十分沉穩地到了籃板前，最後“哐當”一聲，籃球入籃。
“哇！”韓竣松目瞪口呆地看着這個三分球，回頭對駱瑭道：“你越來越變态了。”
駱瑭沒在意，起身走到了比賽的籃板前。
有駱瑭在，二十四班的比分慘不忍睹，駱瑭最後一個籃球入籃，二十四班已經完全沒有了鬥志。
待大家就要結束比賽時，突然聽到另外一邊的場上傳來一聲“噗通”落地的聲音，場上人們的視線全部被吸引了過去。
“啊！”有一個男生在慘叫。
剛剛還在一邊看着的籃球隊教練王野沖進人群，人群裏一個隊員正抱着腿，臉色鐵青，冷汗直流。
“讓開！”王野給隊員做了緊急處理，招呼着：“愣着幹什麽，送醫務室！”
籃球場上一陣風風火火，駱瑭他們看了全程。
韓竣松看着那個隊員被擡着走，眼尖道：“那是籃球隊副隊長賴青吧？卧槽，看上去傷得很厲害啊。”
旁邊二十四班的人補了一句：“籃球聯賽肯定沒法參加了，咱們學校今年的成績我看要完。”
安城一中校籃球隊之所以所向披靡，離不開籃球隊長李豪書和副隊長賴青的配合，這左膀右臂裏斷了哪一根，隊伍都得癱瘓。
“老王又有得愁咯。”韓竣松說道。
當天放學回家，韋如夏就和奶奶彙報了自己的成績還有運動會的事兒。聽說她成績進步，李夙和十分高興，鼓勵道：“就是嘛，我看你那麽用心，後面肯定能趕上的。一中的學生資質都很不錯，能排在偏中游的位置，就說明你很厲害了。”
李夙和以前是老師，聽她這麽說，韋如夏心裏也漸漸有了些底氣。她對未來沒有什麽長遠的規劃，但肯定是要上大學的。至于去哪兒上，上什麽樣的大學，都以她高中的學習成績來确定。
“嗯。”韋如夏應了一聲後，問李夙和：“你最近身體怎麽樣了？”
聽到孫女的關心，李夙和心裏又是一甜，她笑眯眯地說：“沒事了，今天我從蔣大夫那裏拿了些中藥，調理調理就好了，你別擔心奶奶啊。”
李夙和這麽說，韋如夏心裏也放心下了一些。國慶那會兒她确實咳得厲害，今天打電話都沒有聽到她在咳了。
到了十月下旬，白天越來越短，時間過得也越來越快，運動會很快開幕了。
韋如夏的短跑項目，一百米在第一天上午，二百米在第二天上午，4x200米接力則是第三天上午。
她時間排得比較散，比賽時狀态也十分不錯，一百米和二百米都拿了前三名。黃星群簡直把她當成了女戰士，捏肩揉腿不在話下。
胡吟吟作為也要跑4x200米接力賽的運動員，腿往黃星群旁邊一戳，說道：“體委，我腿也酸。”
黃星群将她的腿拿向一邊，嫌棄道：“起起起，連名次都沒拿到，你還好意思說。”
“那她們連決賽都沒進去呢。”胡吟吟不滿道。
韋如夏笑着将腿收回，笑道：“我腿沒關系。”
她一收回去，胡吟吟笑嘻嘻地将腿伸了過去，黃星群一臉嫌棄地給她捏。
馬上就要準備比賽了，有些運動員已經進了操場中央候場，韋如夏一眼看到了人群中那個紮着高馬尾的女生。
“陳妍銘，短跑運動員。”黃星群邊給胡吟吟捏腿，邊分析了一下戰局，“她們跑接力賽的都是練體育的，咱們肯定跑不過，這次咱們班能拿個第四名就行了。”
“體委你能不能對我們的期望高點。”另外一個跑接力賽的運動員說道。
黃星群哼哼一聲，道：“要不是有韋如夏，我對你們的期望僅僅是別拿倒數第一名。”
韋如夏認識那個陳妍銘，運動會前見過兩次，運動會後天天見。她是跑短跑的，女子一二百米的冠軍都是她的。
在她看着陳妍銘大腿上的緊致的肌肉時，陳妍銘似乎也看了一眼這邊，然後冷笑一聲，将視線收了回去。
她好像是李雅雯的閨蜜吧。
韓竣松跟着駱瑭跑到操場時，女子接力賽正準備開跑。兩人到了他們班級所在的地方，王安石正坐在那裏看着。他胸口上還挂着大大的運動員號碼牌，他沒有參加鉛球比賽，參加了跳遠。
“肉肉跑第一棒啊？”韓竣松從班級後面拿了兩瓶礦泉水，扔了一瓶給駱瑭後，問了一句。
王安石點頭說道：“嗯，胡吟吟第一棒，韋如夏最後一棒。”
說話間，槍聲一響，運動員開跑，整個場上都是同學們的加油吶喊聲。
金秋十月，操場上的少年少女揚着稚嫩的臉，清澈的眼睛裏全是鼓勵和期望，喊得格外振奮人心。
王野找到駱瑭的時候，他正盯着操場的比賽看着，他走到少年身邊，少年剛打完籃球，手上的護腕還沒摘去。修長的手指握住礦泉水瓶，骨節分明好看，是一雙拿籃球的好手。
還是韓竣松先發現王野過來的，他看到後，疑惑了一下，叫了一聲：“咦，王教練也喜歡看田徑比賽啊？”
駱瑭一回頭，發現王野正在看他。
王野是籃球教練，以前也是打籃球的，身高一米八五，雖然人到中年，但身材仍然保持的很好。他長相挺周正，但籃球場上很兇，韓竣松他們打籃球的時候經常聽到他發火。不過發火歸發火，他帶出來的籃球隊務确實是厲害的。
王野确實是來找駱瑭的，他沖駱瑭一笑，道：“我是來找你的。”
“什麽事？”現在場上是第二棒，距離韋如夏跑中間還有一棒。二百米的比賽，眼看着藝術班的體育生就要将普通班的運動員給套圈了。
駱瑭身高有一米八，四肢修長勻稱，肌肉緊致有力，而且他技巧也很強。運動會三天，他在體育館打了三天籃球，而他也觀察了他三天了。
“籃球隊副隊長賴青受傷了，外線中鋒位置缺了，其他候補隊員的資質太差。”王野先是說了這麽一通，而後問駱瑭：“你有沒有興趣？”
王野很少平心靜氣地和球員這樣說話，在他以為他已經夠和藹可親的時候，面前的少年非但沒有回答他，反而跑了。
“哎。”王野叫了一聲，視線順着少年飛速奔跑的背影望了過去。
十五班接力賽安排的第二跑道，算是最外圈，第三跑道的是藝術班的體育生。體育生原本拉了她們很遠的距離，但第三棒的時候，不知是不是提前安排，她們故意縮小了距離。到第四棒的時候，韋如夏和陳妍銘是一同接的接力棒。
接力賽每人二百米，剛好跑一個拐角，韋如夏本來和陳妍銘咬得很緊，拐角處她手臂揮動幅度加大，接力棒眼看就要打到她。韋如夏下意識一躲，陳妍銘突然一停，韋如夏為了閃躲開來，身體失去平衡，一下摔倒在地。
心跳聲震破耳膜，空氣像一把刀，吸進去就割破了她的喉嚨。韋如夏看着前面跑向終點線的陳妍銘，咬牙要站起來時，胳膊突然被人拉起，韋如夏聞到了一股薄荷香。
駱瑭眉頭微蹙，凝視着懷裏韋如夏腳踝上的擦傷。
“沒大礙，讓我跑完。”韋如夏拿着接力棒就要跑。
她還未跑出，後頸衣領就被人給拉住了。
“跑什麽？”駱瑭将韋如夏往懷中一拉，雙臂微一用力，打橫将她抱起。少年神色緊繃，陽光下完美的臉部輪廓像是畫家親手描繪出來的線條。
“我帶你去醫務室。”駱瑭說。
作者有話要說：
糖糖：當着全校師生的面秀恩愛
韋如夏：我還沒跟你愛呢。
糖糖：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