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4)
玉和小貔貅,一主一寵齊刷刷看門口。
“悶悶醬,你又……怎麽是你?”殺進門的魅看到柴玉一愣,覺得腳邊有個東西圍着它轉,低頭一看是只小黑狗。本以為柴玉帶寵物來了,提起來一看不對,狗沒有翅膀。
“貔貅!”
魅怪叫一聲丢開貔貅,柴玉就像猜到它會逃上前按住它的肩膀,趁它不備抓住右手背在身後。
小貔貅繞到門口瞪着魅,“廢柴,我可以吃了它嗎?看起來味道還行。”
柴玉嘿嘿沖魅笑,“聽到了吧,我來時可沒喂它。”
“你、你想幹嘛?”魅現在才明白柴玉為什麽出現在這,有事求它,或者說威脅它。它如果拼命不是打不過這只小貔貅,但它就怕這只小的身後還有大的。貔貅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得罪它們,死了不要緊,還要成為它們的食物才悲催。
柴玉松開手,一屁股坐到身後的木箱子上,“你這麽直白,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姬塵到底是什麽人?周朝後裔?”
魅吃了一驚,姬塵不可能對柴玉說,除非有人告訴他。知道這事的,除了它只剩下英招。
“你應該去問他,而不是問我。”魅斜了眼堵着門的小貔貅,後悔不該放松警惕。
“他會說的話我也不來問你了。”柴玉第一次有種優越感,原來壓制妖怪的感覺這麽好,怪不得有些人喜歡控制別人,那種高高在上俯視人的感覺只有嘗過才知道它的好。
“小哥,你給我的感覺可不如從前。”
“什麽意思?”
柴玉的反問只換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他不明白魅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從前的他和現在有區別嗎?
魅忽然翹着嘴角笑道,“是英招和你說了悶悶醬的事吧?我是不是也該說點他的事,這樣公平嘛。”
“小東西坐好,聽故事了。”柴玉招手讓小貔貅坐到他身邊,小貔貅瞥了他一眼落到地上,鑽進那些雜物堆裏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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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自顧自似的說:“關于英招衆所周知的事,你應該
從悶悶醬那裏聽說了,那我就說些他在食不知味的事。”
“你這算報複嗎?”
“是也不是。”
魅曾經是人,死後憑着一口怨氣在人間飄了很久,飄的太久忘記為什麽這麽執着,甚至忘記原本的姓名。就在魅的殘魂快要消散時,無意間碰上姬塵被他所救,成了現在最低等的妖怪魅。後來魅詢問過姬塵為什麽救他,得到的答案讓他啼笑皆非——手賤。但是多虧了姬塵,魅這條命算是保存下來了。
魅第一次進食不知味就看店裏坐着一個人,後來才知道那是大名鼎鼎的英招,專殺作奸犯科的妖魔。
英招很怪,手裏整日把玩一個黑色海膽布偶,說話也用腹語。身為店主的姬塵也好不到哪去,不發呆像個木頭人,發起呆來完全是塊木頭。有一次英招嘲笑姬塵是怪人,魅沒敢說你也如此。
魅以為食不知味會一直保持這樣,被兩個怪人領導,直到哪天姬塵心血來潮關了它。但是十年前發生了一件事,打破食不知味一成不變的氛圍。
一個青年無意中闖進食不知味,就像柴玉那樣……
作者有話要說: 平安夜快樂~
☆、38只妖
食不知味的大門悄無聲息敞開,一顆腦袋偷偷探進來。因為店內黑漆漆一片,他問着有沒有人就進來了。走進幾步,店內突然亮了,他有些緊張看看左右,原來是牆壁上的蠟燭,不過這也沒将店內的亮度提升多少。這時,店內擺放的衆多人形擺設吸引了他的視線,走到木櫃前随手拿起一個放在邊緣的陶俑,像是一個宮女。
“哪裏來的小貓咪?”
“哇啊!”
突然在耳邊出現的聲音吓了他一跳,手裏的陶俑也自由落體。英招一伸手接住陶俑,放回原位湊近他嗅了嗅,他立馬躲開英招站到角落。
“幹嘛,一聲不吭站在別人身後很失禮的。”
“偷溜進店也很失禮。”英招手裏托着那只黑色海膽。
被指責的青年頓時紅了臉,結巴着解釋道:“店、店門沒關,我就就進來、來看看……你們店店裏有什麽不可告人的嗎,還不許客人進啊?”
“當然不可告‘人’,但你例外,半妖。”英招一早就從這個青年身上嗅到一股人類和妖怪的混合氣味,這表示青年的父母有一方是妖怪。
青年一時傻了,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遮掩他的不安與心虛。
英招坐到椅子上看着青年,“來看新鮮物種,姬塵。”
青年正想諷刺這人亂說他的名字,就覺得身後有些聲音,轉頭一看站着一個人,身穿一身黑,面無表情,簡直就是寺廟裏的泥人雕塑。
姬塵打量完青年坐到英招對面,對這個忽然出現的半妖有些興趣,因為人和妖是不可能生出後代,即使出生也會早早夭折,像青年這樣長到二十多歲還活蹦亂跳的已經算是奇葩了。
“名字。”姬塵沒有語調問。
“半月。”
青年回答完才反應過來沒必要對他們言聽計從,瞪着姬塵也問他們的名字,總不能就這樣吃虧。姬塵淡淡報出自己的姓名,半月又瞪着英招讓他回答,可當他聽到英招兩字徹底傻了。即使半月不算完全的妖也聽過英招的大名,這是一個讓所有妖怪聞風喪膽的惡名,在妖界無人不知。
英招把玩手裏的海膽,想着半妖大概會吓得屁滾尿流,卻看半月伸出右手掌心讓他簽名,他怔了下問:“半妖,你腦子沒事吧?我是英招。”
“我知道你是英招,你厲害,所以我崇拜你。”半月像是突然想到什麽,脫下外套在桌上鋪平,“寫在手上不行,還是衣服吧。我今天才穿出來,還是新的呢。”
“你讓我給你簽名?”英招再次詢問,眉頭已經皺到一起,哪個妖怪見到他不是畢恭畢敬,吩咐他做事的早死了。
半月腰杆一挺絲毫不畏懼英招,道:“因為我是半妖,被所有妖怪看不起,當做異類。即使我隐藏在人類中間,也因為有些地方異于常人而被嫌棄,所以我想變強。聽說所有妖怪懼怕英招神,那一定是個非常厲害的家夥,我就像人類崇拜偶像一樣崇拜你。現在我見到了,請你幫我簽名,我會以你為榜樣,成為讓大家懼怕的半妖。”
英招聽完這一席話忽然笑了,“半妖,我的本事是天生的,而你連妖怪一半的能力都沒有,怎麽成為讓大家懼怕的半妖?而且站在頂端未必是好事,孤獨會伴随你一生。”
“那也好過被人嫌棄鄙視,我不信我的努力會白費。”
半月堅定的信念似乎給了英招一絲樂趣,真的幫他簽名,并答應教授半月一些本事。
英招以前也會偷偷觀察妖怪的生活習俗,就當是一種消遣。自從他教授半月後,就發現半月比那些潛心修煉的妖還努力。然而事實并不會因為半月的努力而有回報,半月的實力比起那些不修煉的妖還差的遠。
半月也不是傻子,經過一段時間練習也發現自身存在的不足一度很受打擊,并有很長時間沒去過食不知味。
英招曾經以為半月就此消沉下去,作為一個特殊人類生存下去,但這種想法很快就被打消了,半月在經過半年時間後再次出現在食不知味,并以樂觀的态度重新請英招教他。英招曾問過半月為什麽,半月說他或許真的先天不足,但如果就此放棄才真的被那些妖怪看不起。也許就是半月這種不屈不撓的精神感染了英招,英招的心漸漸靠向半月。
然而好景不長,一直對食不知味心懷怨恨的妖怪看上半月,竟然向姬塵提出殺死半月的要求。姬塵身為仇願師不會詢問為什麽,并真的掏出半月心髒結束他的性命。英招在發現時已經太遲,和姬塵大打出手,結果落的兩敗俱傷,英招也就此失去蹤跡。
當時的食不知味幾乎成了衆妖預備分而食之的地方,各個虎視眈眈盯着姬塵,其中也有趁姬塵受傷偷襲的妖怪。姬塵憑借高超的能力打退那些妖怪,它們見不得到好處才紛紛退去,姬塵也選擇隐退消失在衆妖眼前,直到食不知味的大門再次被人打開。
魅講到這裏忽然問柴玉,“你知道姬塵為什麽在店內擺放很多人形,收集人的靈魂嗎?”
“因為孤獨。”柴玉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個,真不知道姬塵是傻子還是腦殘,居然會聽妖怪的慫恿殺掉半月,難道他就沒想過英招會和他決裂,沒想過自身安全?
“是觀察。”魅一臉無奈苦笑,“其實英招會留在食不知味也是因為觀察,不過說成監視會更妥當。”
“什麽意思?”
“你應該注意到姬塵與普通人不一樣,甚至與妖怪也不一樣,他沒有感情。”
柴玉連連點頭,非常贊同魅的話。別看姬塵有時候會笑,但那是機械化的,而不是發自內心。有時候姬塵會像木偶一樣在店內一動不動發呆,他根本猜不到姬塵在想什麽,甚至懷疑姬塵睜着眼就睡着了。
魅起身往雜亂的辦公桌走,撥開辦公椅上的打印紙坐上去,像是在思考怎麽解釋。柴玉等了一會兒等不及了催促起來,魅思索再三才開口。
“我知道的也不是太清楚,只是有一次聽英招說起悶悶醬犯過錯,彌天大錯,所以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所以你才會搬出食不知味吧?”
姬塵能殺了半月,也能殺了魅。魅想自保,只能離開食不知味。
魅聳聳肩算是回應柴玉,“但是有件事我希望你明白,姬塵去救你真的是個奇跡。”
“是啊,被他掐死還活着。”柴玉不自覺摸了下自己的脖子,那種窒息感仿佛還在。
“你說什麽,被掐死?”
柴玉不明白魅在吃驚什麽,将那天樹林裏發生的事講了一遍。魅就像受到驚吓,一臉震驚盯着柴玉,害得柴玉以為被他看上了。魅在震驚過後叫柴玉過來,柴玉也是聽話,穿過那條留出來的過道走到魅面前,只聽魅說了句抱歉,緊接着脖子上一痛,紅色液體噴濺出來。
雜物堆裏穿梭的小貔貅忽然跳出來,扇動肉翅直奔魅,一口咬在肩膀上兇惡地吼道:“你殺了廢柴!瘋子,我咬死你!”
“最沒資格說我的就是你!你看看他死沒死,別咬了!”
小貔貅真的松了嘴,定睛一看柴玉捂着脖子滿身是血,但并沒有咽氣的跡象,“怎麽回事,廢柴你沒死?”
柴玉簡直不敢相信面前發生的事,他明明感覺到喉嚨裏混雜着血和空氣,怎麽他還能好端端站在着,這不和情理。記得在他小學時和人打架,身上有好幾處擦傷,養了一周才好,他和常人一樣才對。摸摸喉嚨,血還是熱的,但傷口只剩下一個痕跡。
“看來我沒猜錯,我就說這次看到你和從前不一樣。”魅擡手拍拍柴玉肩膀,“你比半月幸運,不然那天就死了,或者你該慶幸姬塵有了那麽一點感情。”
“我是不是該恭喜我已經死不了?”
“你這麽想也沒錯。”
柴玉有些火大,瞪了魅一眼拍開肩上的手,轉身跑出魅魅打印店。小貔貅還在想咬掉柴玉的手能不能再長出來,見柴玉一句話不說就跑跟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39只妖
“迫擊炮,出來!姬塵,姬塵,出來!”
柴玉闖進食不知味,兜了一圈沒見到姬塵。
“行了,別叫了小哥,姬塵不在,你喊破喉嚨也叫不出他的。”
門口的貓頭鷹扯着嗓子提醒,柴玉聽到聲跑到門口。
“姬塵呢?”
“我怎麽知道,他又不告訴我。”
“你不是給他看門的嘛。”
“喂喂喂,我是被挂在這的,誰給他看門了。”貓頭鷹被惹火不大高興,“你找他幹嘛?”
“當然有事!你知道姬塵和英招,還有半月的事?”
“不知道,他有什麽事又不會告訴我,不過……”
“不過什麽,你快說!”柴玉就是一個急性子,遇上緊急事半點時間也等不及。
“那角門裏或許有你想知道的。”貓頭鷹的視線滑向店內角門。
這倒提醒柴玉,他記得那扇門後面有一條向下的樓梯。想到這,柴玉跑去角門随手一拉,只聽吱呀一聲角門打開,走廊上的蠟燭瞬間亮起,抱燭小鬼看過來。柴玉早已習慣這些鬼東西,看也沒看來到樓梯口,昏暗、幽靜、詭異,就算下面通往地獄也不稀奇了。
只要踏出一步,他或許就能明白很多事。但是被姬塵發現怎麽辦,是不是真的死在這了,就像半月一樣。他很想知道半月死前是什麽心情,被熟人莫名其妙殺死,是憤恨,還是悲傷……等姬塵發現他下去過,他就能體會到了吧?
不管怎麽樣,姬塵不說,他只能親自去看,就算因此被殺也能死個明白。
“迫擊炮,你可別回來啊。”
雖然心裏下了決心,柴玉臨下去前還是說了洩氣話。瞅了眼店內,他摸出手機打開照明功能,扶着牆壁小心翼翼向下走去。
整條樓梯盤旋而下,每下一節臺階就冷一分,下面沒有氣流,但柴玉就是覺得有股冷氣往上吹,害得他渾身發冷。他走到半截曾想回去,可轉頭望去也是一片漆黑,又想着已經下來就要搞清楚事情,于是強忍打道回府的念頭繼續走。
樓梯就像沒有盡頭,望不到頭也走不盡。柴玉每走一會兒就會看時間,居然就這樣走了半小時。他累了,索性席地而坐,忽然想到什麽開始翻口袋,摸到一枚硬幣往下丢,跳躍的清脆聲響了十幾聲消失。想到很快見底,他急忙起身,屁股上的土也來不及拍掉往下跑,才邁出兩個臺階踩到平地往前跌去,還好他反應快及時掌握平衡。他抓抓頭發轉頭看,硬幣好端端躺在臺階旁,那十幾聲響是哪來的,這不是見鬼了。
柴玉想不明白怎麽回事只能觀察四周,發現這是一間空屋子,二三十平米四四方方。這不是怪了,姬塵沒事在地下修一間空屋子幹嘛,難不成留着冬眠?不對不對,姬塵應該沒那麽無聊,也許像小說裏講的會有機關暗道?
柴玉瞬間來了興致,像個孩子似的對每塊石磚進行敲打,說不定敲到哪塊出現機關暗道通向寶箱密室……不不不,是姬塵隐藏的秘密才對。
“廢柴,你沒事吧?”
“你這單細胞孽畜不懂。”
“說誰是孽畜呢,說誰不懂呢!”
小皮球立馬暴走,咬着柴玉的肩膀不松嘴。柴玉懶得理它,說它不是人生氣,說它是孽畜也生氣,一只狗能有它這麽猖狂也是少見了。
“廢柴,說話!你說誰是孽畜呢,我是貔貅,堂堂的貔貅大人!你敢說我是孽畜,信不信我……”
“怎麽,卡帶了?”
柴玉還想聽貔貅罵出花來,結果罵到一半沒聲了。他就覺得貔貅拿小腿拼命蹬他,不知道是不是跳騷太多,被蹬煩了撥開貔貅,很快又被撲上來的貔貅蹬。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抓住蹬他的貔貅轉頭,這一看不得了,身後站着一個人。本以為是姬塵,用手機一晃才發覺是個陌生人,大概二十出頭,面容精致清秀,只是毫無血色,正笑眯眯沖他們笑。
“你、你是誰啊!”
“這話該我問你。”
陌生人一晃身來到柴玉左側,又一晃身飄到右側。柴玉強忍心中的詫異,悄悄用手機照這人腳下,果然是飄在地面上的,怪不得比他高出一二十公分。
“你你你你是鬼!”
姬塵真是蛇精病,在地下室養個鬼!
“鬼?啊,也可以這麽說。”這人絲毫不介意柴玉吓到結巴的話語,往後飄了幾米讓柴玉看到他的全貌,中等個子,半透明的身體,穿着死前的兜帽衛衣、牛仔褲和運動鞋。
柴玉一把拽過躲在他身後的小貔貅,放在胸前當護身符,“你你你你為什麽在、在姬塵的地下室裏,你究竟是誰?”
“半月,生前的名字。”
“你就是半月?”
柴玉忍不住多打量半月幾眼,或許是半妖的關系,半月的樣貌出奇的好。皮膚白皙,标準的瓜子臉上眼角微挑帶了絲妖魅,卻不會讓人讨厭,只覺得非常漂亮。柳葉彎眉櫻桃口用在半月身上一點也不誇張,仿佛畫工勾勒出的五官百看不厭。
“廢柴,你眼睛直了。”皮球一爪子撞在柴玉下巴上,借機飛到柴玉身後再次躲起來。
“怎麽,看美人也不行啊。”柴玉瞪了眼膽小的小貔貅,原來這東西怕鬼。
半月似乎對柴玉很感興趣,飄到近處盯着他看,“你又是誰,為什麽會在這,姬塵店裏很少有‘人’來。不過似乎不太一樣,你該不會和我一樣是半妖吧?”
“不不不,我是人,呃……現在說不準,我叫柴玉。”他現在還能算人嗎,該不會像姬塵一樣變成長生不死的人吧?
“哦?你身上有姬塵的氣息。”半月探過頭,幾乎貼在柴玉鼻尖上,“我有很久沒見過姬塵以外的人了,你是偷溜進來的,還是姬塵
讓你來的?”
“呃,偷溜……你不是那什麽了,怎麽會在這?”
“妖怪沒有靈魂,而我算是半個妖怪,所以能像人類死後那樣變成鬼,就像這樣。”
半月說着話飛進牆壁裏,很快探出上半身繼續說:“我死後就在這了,都不知道過了多久。”
柴玉看着半個身體在牆壁裏的半月有些無語,他是被姬塵打死的吧,怎麽好像一點也不記恨,應該像電視裏的鬼一樣嚷着報仇才對吧。
“看你的表情像是知道我,想必你也知道我是怎麽死的。”半月飄出牆壁圍着牆壁慢慢飄,“你說記恨一個二五眼的白癡有意思嗎?”
“姬塵知道會再殺你一次。”
雖然用二五眼形容姬塵很貼切,但姬塵絕對不會認同。
“呵呵,他才不會。”半月忽然停住,一臉凝重望着柴玉,“你知道當初讓姬塵殺我的妖怪是怎麽死的嗎?被姬塵大卸八塊,并用它的內丹幫我留住這微弱的靈魂,不然像我這種沒有法力的半妖早就煙消雲散了。”
“既然你還活着,那英招……”
“你是怎麽進來的?”半月并沒回答柴玉的話,猛地轉身又飄到柴玉面前,“是門口那只貓頭鷹?別聽它的鬼話,它是一個騙子。”
“它是一個騙子,那你呢?麻煩你先回答我的話。”柴玉本以為自己就是一個
挺傲慢的富家公子,沒想到這個半月比他還傲慢,而且一點不懂禮貌。
“姬塵回來了,你該走了。”
柴玉來不及詢問別的,腦袋一暈再清醒時已經站再角門後。此時角門打開,姬塵見到柴玉一怔,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在這。
“呃……我……來看看你在不在,原來你出去了啊。”柴玉自知尴尬,繞過姬塵從裏面出來。
姬塵的眼睛盯在柴玉身上上下打量,平淡地問:“你沒事吧?”
“啊,我沒事,好的……有事!”柴玉激動地指着自己脖子,胸前的血早已加深顏色,“這怎麽回事,為什麽我死不了?那天發生事,你當時不是掐……可我還活着,這是什麽情況,你得和我說清楚。”
“抱歉。”
“什麽什麽,你剛才說什麽,我沒聽清。”
柴玉狠狠掏了掏耳朵,他的耳朵應該沒出問題,為什麽他聽到姬塵在說抱歉,不是沒有語氣照本宣科式的那種,而是含了一絲歉意的道歉,他第一次從姬塵嘴裏聽到一絲感情啊!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不覺快40章了,也算是進入中篇,估計再有幾十章完結了
☆、40只妖
“你道歉了對不對?你剛才說了,再說一次,快點別、害、羞~羞~羞~”柴玉用肩膀輕碰姬塵,怪聲怪調戳戳他的臉道,“來嘛,小塵塵,你會喜歡道歉的,快點再說一句抱歉~”
姬塵漸漸黑下臉來,他真是腦抽才會對一個缺心眼的蛇精病說抱歉。
“吶,迫擊炮……姬塵,”胡鬧的柴玉突然安定下來,一手搭在姬塵肩膀上微笑道,“雖然我不清楚你以前做過什麽,既然錯了就要知道改,知道彌補。或許現在說彌補也無法改變什麽,但至少讓他們知道‘這個做過錯事的笨蛋已經知道錯了,還不是無可救藥’。”
柴玉握拳在姬塵頭上敲了下,“我想你應該明白我的話,如果你想像這樣活下去我也不反對,但你畢竟是人,不是行屍走肉。人有自己的思維和感情,就像我這樣,我不喜歡管別人的閑事,但是我就想管你的,所以從今天起你給本少爺笑起來,會心笑。還有,把我當朋友看,別動不動就掐我的脖子。哦對了,說起脖子,我怎麽回事?”
姬塵一時沒說話,睜着黑瞳靜靜盯了柴玉幾秒,一副該我說幾句的樣子。柴玉吹了聲口哨坐到椅子上,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做出請講的手勢。
“英招找過你,你還見過魅。”
噗!!
柴玉急忙擦幹嘴邊的茶水,他是不是被姬塵跟蹤了,怎麽被他猜個正着。
“你身上有他們的氣息,英招沒隐藏。他一定和你說了我的事,但沒有多提,他八成盼着你氣勢洶洶來找我算賬……”姬塵把手伸進口袋,摸出一根手指長的小玉人放在柴玉面前,“他的算盤卻打錯了。”
“對,迫擊炮先生你很聰明,完全猜對了。但是你能不能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們都得了一個病,是、不、是?”
啪啪啪!柴玉連拍桌面三下,這是他最沉得氣的一次,不然早和他翻臉了。先是那個不人不鬼的魅,再是榆木疙瘩一樣的姬塵,他真是受夠了這群目中無人的蠢蛋。
姬塵倒沒說什麽,只是擡眼看了柴玉,伸出食指按在小玉人頭上搖晃,當不倒翁一樣把玩。
柴玉的視線被桌上轉圈的玉人吸引了,盯了幾秒後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迫不及待開口道:“姬塵,你該不會不想看我死才救我吧?”
曾經柴玉以為姬塵是個陰狠毒辣城府深的人,自從聽了魅的話,姬塵在他心裏高大的形象立馬縮水,俨然成了真正的“林妹妹”。既然是“林妹妹”,不保護起來怎麽行?
小玉人應聲倒地,柴玉看過去時已經被姬塵收起來,看來他猜對了。
“你以前做過什麽我不會問,你想說自然會告訴我。但你要記着,我是你朋友,你不能再掐我的脖子。你自己想想朋友是什麽,我先回去了。”柴玉沖滿屋亂飛的小貔貅招招手,小東西不情願地跟他出去。
一個人不可能永遠沒有感情,不想他死就說明并非鐵石心腸。
改變姬塵,讓他像正常人一樣。
柴玉再出現在食不知味已經是三天後,算是給姬塵留出思考餘地。他并沒有提起那天的話題,而且像往常一樣留在店裏幫姬塵接生意,不過并沒有空着手去。
“對,放那……這個放這……那邊的東西搬走,小心別砸了,那可是要用命嘗的。”
柴玉指揮帶來的人将食不知味來了一個大清場,幹淨利落毫不猶豫,所以姬塵從角門出來時差點認不出自己的店。
“啊,迫擊炮你來了,看看我給你選的家具。”柴玉非常得意地拍打被人擡進來的木架,足有一人多高,“你那些東西全放在櫃上怎麽行,說不定哪天就被人砸了,還是放在架子上的好,美觀。櫃子裏的東西你看看有沒有沒用的,順便讓他們拉走處理了。對了,還有電視,你這裏沒有個電視怎麽行,整天呆在封閉的環境裏人都傻了。哥幾個快點幹啊,争取今天弄完,幹好了有小費拿。”
這話一出口就像給那些搬運工打了興奮劑,各個開始加快手下動作,忙着把櫃上那些石雕陶俑搬到外面,還留了一個人看着。姬塵顯然跟不上柴玉的思路,眼看這些人搬走他的櫃子,又将木架靠牆整齊擺放,而柴玉全程指揮井井有條,也不知道計劃多久了。
“哥幾個辛苦了,這是你們的辛苦費,下次有事還會叫你們的。”
柴玉将一些錢交給領頭的,目送他們上車離開。柴玉正想進店就看一輛電瓶車停在店前,車後座裝有一個綠色大方盒,小夥子下車打開方盒,取出裏面的外賣交給柴玉,柴玉付過錢才回店裏。
“你怎麽還像一根木頭似的站着,過來吃飯了,你不餓我都餓了。”柴玉迫不及待打開外賣,取出一塊香噴噴的披薩往嘴裏塞,“味道很好,來嘗嘗。”
“這不是你家。”姬塵嘴裏這樣說,坐到桌旁吃起披薩來。
柴玉舔吮手指輕松道:“食不知味整天陰森森的該亮堂一點有點聲,不然太冷清了。看你這人也陰沉沉的,活分點少年,你的日子還長着呢。”
姬塵瞥了柴玉一眼,淡淡說出兩個字吃飯。這讓想反駁的柴玉閉上嘴,他聽的出這話裏的警告,還有一絲不悅,也就是說姬塵并不是沒有一點情感。
吃過飯,柴玉打開電視機看起來偶像劇來,向來安靜的食不知味也有了另外一種聲音。姬塵本想回屋,走到角門又被柴玉拽了回去,強行按在椅子上看電視,說是讓他開拓眼界,不過他很不明白看偶像劇能開拓什麽眼界。
太陽偏西,柴玉看了眼時間忽然向姬塵提起一件事來。
“迫擊炮啊,你知道西方禮儀嗎?”
姬塵壓根沒搭理柴玉,目不轉睛盯着屏幕。柴玉抽抽嘴角,他的話就這麽讓姬塵沒反應嗎,既然說的不行,就來點實際的。
“西方有種禮儀,是打招呼用的,就像這樣。”
柴玉不等說完話擡起姬塵的手,姬塵這才給點反應轉過頭,只見柴玉彎腰親吻手背,然後撒丫子跑到門口。
“哈哈,吻手禮,專門用來和姬妹妹告別的,明天見,哈哈哈……”
柴玉帶着一串笑聲跑出食不知味,姬塵仿佛石化一般愣在椅子上。
“姬塵,你不幹掉他?有他這麽放肆的嗎?”貓頭鷹可覺得這是一場好戲,不添把火怎麽對得起它這個看門的。
姬塵就像沒聽到,進角門不再出來。
第二天一早,柴玉帶着小貔貅早早來到食不知味。店內沒人,柴玉索性打開電視看起來。角門緩慢打開,向來走路無聲的姬塵站到柴玉身後。小貔貅轉頭看了眼,見來人是姬塵一心撲在電視上,被節目裏搞笑的鏡頭逗得哈哈大笑。姬塵悄無聲息盯了柴玉幾秒,突然伸手端起柴玉的下巴強迫他擡頭,在柴玉受到驚吓的同時一吻親在他微張的唇上。
“OMG,少兒不宜。”
小貔貅被電視裏親熱的場面吓到了,伸出黑黑的前爪捂住眼。
草,這是我想說的話!
柴玉圓睜雙眼傻了,他看到姬塵的喉結了,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姬塵并沒松嘴,還咬了他的嘴唇。
“西方見面禮。”姬塵松開柴玉的下巴,舔了嘴角笑着解釋。
“我呸,哪有親嘴上的,是臉頰好不好!”柴玉一抹嘴破口大罵,怎麽一夜不見姬塵就瘋了。
“禮尚往來。”姬塵擡起昨天被親的手背,特意指出柴玉親過的地方給他看。
這下柴玉啞口無言,又抹了把嘴盯着電視,可腦子裏在盤算姬塵是不是真的感情缺失。雖然沒有感情會顯得呆頭呆腦,但那也不代表就是傻子,難道姬塵昨天在電視上看過就學來了,這小子也太聰明了吧!
“廢柴,你沒事吧,怎麽一臉春心蕩漾?”小貔貅舔着爪子問,尾巴搖搖晃晃十分愉悅。
“沒事你個頭!誰教你這種詞的,小小年紀怎麽淨學這些不着調的東西!”
“我今年五十一歲,小娃娃。”
“小娃……”
姬塵一直在觀戰,瞥了眼啞口無言的柴玉換臺,電視裏立馬傳出一陣笑聲。
作者有話要說:
☆、41只妖
“喂,哮天犬,你在聽我說話嗎?”
幾巴掌拍在桌面上倒沒吓到龍嘯天,反而讓龍嘯天明白一件事,柴玉戀愛了。
“柴少爺,從你進到我辦公室已經提起姬塵的名字一百二十六次,這不包括五十八次‘迫擊炮’,您不是有病,就是戀愛了,以我身為醫生的眼光來看。”龍嘯天雙手戳在桌面上托着下巴,信誓旦旦盯着目瞪口呆的柴玉。這可不是他的錯覺,每次聽柴玉提起姬塵就能看到他眼中的光,那是想起喜歡的人露出的喜悅之情,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看不出來的。
“我喜歡他?你別逗了。”柴玉險些一口老血吐在龍嘯天身上,他的目标只有女人,怎麽可能看上男人,簡直是滑稽。
龍嘯天輕挑眉角,看來不戳破這笨蛋是不會表白的,“那麽柴少爺,你有多長時間沒和女人約會了?這麽久沒見女人不會憋得慌?最近有頻繁提到或者想起一個女人嗎?”
“……我、我為什麽告訴你?”
“你心裏明白。”
呸,裝明白!
“別罵我,不然我放小狐貍纏死你。”龍嘯天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柴玉,看他撇嘴就知道動什麽歪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