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車子開到他租住小區的樓下時,梁沂的心還是“砰砰”跳得老快,顧璟這人咬他的臉呢,他咋能咬他的臉呢,梁沂蜷着手指放在膝蓋上,想了一路也沒明白,車子一停,生怕司機也曉得了這事兒,不大敢看司機的臉,匆忙道了謝就上了樓。
第二天,梁沂就回了鄉下的老家,是一個不大的小鎮,他表嫂開了所幼兒園,他平時每月都回來幾天,就在幼兒園裏幫忙帶孩子,工作不累也不重,而且他是個心軟的,對着又小又軟,說話還奶聲奶氣的孩子沒什麽抵抗力,孩子們不用掉眼淚他都依了要求,久而久之,孩子們也非常喜歡他。
往時他都是月底才回來,這回月中就回來了,表嫂吃了一驚,梁沂只好解釋說是店裏不忙,其實是他怕顧璟這人,他怕碰着顧璟,所以逃回家裏避難。
如梁沂所料的一樣,第二天顧璟就去了店裏找他,卻只看見灰蒙蒙的鐵皮閘門,旁邊的阿媽好心腸告訴他,梁沂回了鄉下的老家,顧璟原本還吹着口哨呢,聽着阿媽的話,瞬間就噤了聲,阿媽正在洗菜,瞧着顧璟長得俊,還忍不住多瞧了他幾眼,瞧他那副樣子,又補了句:“幾天就回來哩。”
顧璟沒答話,說不清心裏那瞬又生氣又委屈的東西,覺着他像個大傻子,去工地的路上,瞧着啥都不順眼,一路上踢了不少石子。
工人們休了月底的三天假,一溜煙假期就沒了,工地又恢複了從前那副黃土飛揚、機械轟鳴的聲音,顧璟整日盼着下場雨,這飛揚的塵土他是真的受不了了,只是這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老吳還整天給他泡茶,勸他別喝那麽多碳酸飲料,老吳從前是在老太太手下做事的,循規蹈矩一絲不茍,一則監工,二則監管他。
上工的第一天,下工之後,工人們照例是要聚聚的,顧璟天熱心煩,寧願回家跟狗玩樂也不願意去喝酒,只是這老吳竟然破天荒地去了,他也不得不去。
工頭自從上回吃了梁沂的手藝就一直不忘,一行人進了長樂街,就直奔着梁沂的店去了,顧璟是攔都沒攔住,他不樂意瞧見梁沂。
一行工人進了店就“嗒”地坐下了,跟上回一樣,店裏就他們兩桌客人,先來兩紮啤酒,菜品啥的瞧着點,顧璟不樂意點,老吳不會點,自然就交給工頭,梁沂顯然有瞧見他,不時往他這瞥兩眼,顧璟不搭理,咬開一瓶酒,心不在焉地夾菜,想的是家裏的狗。
酒菜吃到一半,工頭就嚷嚷着讓梁沂來坐,梁沂慣不會拒絕人,在吵嚷聲中像上次一樣坐到顧璟身邊,他剛坐下,顧璟卻是起身,“咕咚咕咚”喝完手裏的酒,笑着說:“我家裏還有事兒,就先回去了。”
他是老板,說了這一句,自然沒人攔他,由着他出了店,梁沂正夾着菜,動作一頓,随即收回了筷子,半垂着眼睛,一時竟是不知該做些什麽才好,工人們都是個心粗的,也沒人覺出梁沂的變化,又是一輪新的碰杯聲。
顧璟惱了兩三天,也就沒什麽好惱的了,天底下漂亮人兒多了去了,他還怕找不着長得俊的,還肯陪他睡覺的不成?他不僅不惱了,還決定以後工人們去吃宵夜他也甭去,省得瞧見梁沂心煩,他有這功夫,不如從老太太那兒調個廚子,燒上一桌菜,喝點紅酒。
所以在半個月後,他在自家門前瞧見梁沂,也表現淡淡,反正門給你開着,樂意進來進來,不可以進來晚點管家照舊關門,他一進院,一條毛茸茸的阿拉斯加犬就竄了出來,嗖得就跳到他身上,顧璟嘴角挂了笑,揉着它脊背的毛,“哎喲,我的乖寶。”,說着在毛茸茸的狗腦袋親了親。
大狗卻是盯着梁沂,狗腦袋埋在顧璟頸窩,搖着尾巴讓顧璟抱着進了客廳,管家的問候多少安撫了一些梁沂的窘迫,梁沂就跟在顧璟身後,大狗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他,和他手中的桃兒。
顧璟躺在沙發上,捏着大狗的臉,這才看向梁沂帶過來的東西,又是桃兒,脆桃換成了軟桃,顧璟低低笑了笑,漫不經心:“我不喜歡吃,你拿回去吃吧。”,說完又逗狗去了。
顧璟這回沒開電視,卻比上次更讓梁沂窘迫,甚至有些難堪,偌大的客廳就他和顧璟兩人,還有一只狗,顧璟和狗玩得不亦樂乎,梁沂聽完他的話,下意識地就開口:“你上回……不是”,“喜歡吃的嘛。”,他以為顧璟是喜歡的,這次還買了許多,剩下的話梁沂咽回肚子,再也說不下去,顧璟根本不願聽,正眼都沒瞧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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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璟跟狗玩了一會兒,才慢悠悠繼續說:“天也晚了,沒什麽事兒就回去吧,我讓司機送你。”他說得冷淡疏離,饒是梁沂遲鈍了些,也聽出他的不耐煩,放在膝蓋的手難堪地攥緊褲腿,再放開時手都有些紅了,蜷着去抓桌上裝桃兒的塑料袋,把桃兒抓過來以後,梁沂看着笑着逗狗的顧璟,抓着塑料袋勾的手指漸漸蜷緊,小聲地叫了叫他的名字:“顧璟。”
顧璟正逗着狗,下意識地應聲,随即又想起不該這般,聲音又冷了冷:“還有什麽事?”
梁沂把頭垂着更低,看着袋中圓滾滾的桃兒,聲音有些顫:“陪你睡覺……就只、只是親親嘴巴……嗎?”
“不然呢?兩個男人除了親嘴還能做些什麽嗎?”,顧璟的目光落在狗身上,撒起謊來氣都不帶喘的。
“那陪你睡覺就答應我的事情……是認真的嗎?”,梁沂覺得他有一些莫名的難過,比他從前在廚房跟師傅學手藝挨罵的時候還難過。
顧璟聽着他的聲音,皺了皺眉頭,後知後覺地扭頭瞧梁沂的臉,他低着頭露出比一般男人偏瘦的肩膀,垂下的眼皮有些微紅,烏黑的睫毛顫動着,顧璟瞧完心下一陣煩躁,梁沂總是這幅低聲下氣的樣子,好像從前受了許多苦似的。
“你這意思是,肯陪我睡覺了?”,顧璟說話硬聲硬氣的,看着梁沂那模樣,心裏抽抽的疼,只好不自然地掩飾,幸好梁沂沒瞧出什麽來。
顧璟把話說完,梁沂才慢慢地擡起頭來,因為紅着眼睛的緣故,臉上的怯更甚,濕潤的眼睛像是一只懵懂的小鹿,顧璟不敢多看,他怕瞧多了,又要說出些什麽不幹不淨的話,不合适,只能扭回頭,不情不願:“你可得考慮好?”
梁沂抱着他那袋桃,好一會兒才發出一聲似有若無的“嗯”,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活像顧璟把人怎麽了,顧璟這才順氣,從沙發上起來,徑自上了樓梯,走到樓梯拐角時朝下邊喊:“還不上來,今天就陪曉得不?把你那袋桃也給我拎上來。”
顧璟緊張死了,站在樓梯拐角,呼吸都輕下來,聽着客廳的動靜,聽到細微的腳步聲,才裝着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上樓,嘴邊噙着笑。
只是這笑維持到上了樓就沒了,因為顧璟瞧見了那個啤酒瓶,他上回丢了又撿回來,他還給人洗幹淨,此時正和壁櫃上的一個玉如意擺在一起,顧璟瞬間像只被提了尾巴的耗子,趕緊把啤酒瓶拿下來,放進櫃子裏,又瞧了瞧樓下人,見梁沂剛冒頭,這才呼了一口氣,要被梁沂發現,那不是丢死人。
把酒瓶收好,顧璟進浴室洗澡,出來時梁沂已經在床邊規規矩矩地坐着,快速地瞧了他一眼就低下頭來,懷裏抱着他的桃兒,顧璟瞧他那副緊張窘迫的樣子,往床上一坐,慢條斯理:“你也去洗洗,浴衣裏邊有。”
梁沂只能吶吶地點頭,把桃兒放在桌子上,顧璟見人進去,一溜煙從床上爬起來,走出房門吩咐管家把桃洗了送上來,不到十分鐘,管家就把洗好的桃兒裝在盤子上拿了上來,顧璟随意抓了一個,不得不說,梁沂這人挑桃的本事不錯,桃蠻甜的。
顧璟吃了兩個,回到床上給自己擦頭發,梁沂這時候出來了,兩條腿白裏摻着粉似的,怪惹眼,顧璟瞧了一眼就扭了頭,他可不想再把人整哭,他不好受。
梁沂規規矩矩地上了床,鑽進被子裏,望向顧璟的眼睛仍是有些未褪的紅,還有些慌和緊張,顧璟把頭發擦幹,也鑽進被子裏,“我又不會吃了你,你眼睛紅紅的幹啥。”
“洗、洗澡洗的。”,梁沂手足無措地解釋,還揉了揉眼睛,顧璟抓着他揉眼睛的手,身體也順便靠了過去,将人攬着,猝不及防親了梁沂臉頰一口,在人耳邊說話:“親親臉蛋,不親嘴兒,你可不許哭。”
梁沂被他親得有些楞,眨了眨眼睛,臉漲得通紅:“那、你怎麽還摸我屁股?”
顧璟也就碰了碰,聽梁沂這麽一說,也來了勁兒,鑽進被子裏,解了梁沂的浴衣,照着梁沂屁股就咬了一口,腦袋從梁沂胸口鑽出來,笑着低低地說:“我不僅要摸,還要親上兩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