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過了有半年的光景,海蘭珠的情緒才有所好轉,偶爾也會和蘇日娜皇太極說笑了,但周圍的人能明顯的感覺到,海福晉似乎是比以前要沉默了,她喜歡一個人靜靜的待着,想着自己的心思。
皇太極看見這樣的海蘭珠總是嘆氣,卻也不會打擾她,總是坐在她身邊,默默的守着,等着海蘭珠的心重新活過來。
天聰十年二月,據海蘭珠小産已經過了一年的時光,海蘭珠的精神恢複的不錯,雖不似剛開始那般沉默寡言,但也并未像往日般愛笑愛鬧了。
二月下旬,開始陸續有大臣上表希望皇太極立尊號,都被皇太極駁了去。皇太極對于立尊號一事,早在諸臣剛提起時便上了心,只是諸貝勒的存在一直讓皇太極頗為憂心,對于尊號一事便暫時擱置不提。
皇太極心情不郁,往來後宮的次數便少了,只是每日仍會去關雎宮小坐,看看海蘭珠。
這日,海蘭珠早早的便和蘇日娜在小廚房忙開了,海蘭珠的手藝不錯,但卻已經有一年多未做過些什麽了,這幾日看見皇太極心情不是很好,想着親手做些糕點讓皇太極嘗嘗,可偏巧趕上了皇太極今日來的早。
皇太極進門的時候,入眼的便是滿手的面粉,腰上還圍了條廚娘做飯時圍着的圍裙的海蘭珠,俏臉上還沾了些面粉,身邊站着同樣狼狽的蘇日娜。
海蘭珠看見皇太極愣了幾秒鐘,“啊”的一聲鑽進了內室,蘇日娜忍着皇太極和身後一衆宮女太監異樣的目光給皇太極行了禮,匆匆的也進了內室。
皇太極原本心裏的陰霾一掃而空,踱着步子走到桌邊,看着桌上擺着的一盤糕點,說不上名字,似乎沒見過,軟軟糯糯的糕點上還撒了些芝麻,觸手還是溫的,盤子邊上還沾了些面粉屑子,再聯想着剛進門時看到的海蘭珠的模樣,笑容便爬上了嘴角。
抓了一塊送進嘴裏,咬了一口,軟軟糯糯的卻不粘牙,內裏還有芝麻餡兒,雖甜卻不膩,味道還真是不錯,皇太極這幾日因為立尊號的事都沒有怎麽好好吃過一頓飯,便多吃了幾塊兒。
海蘭珠換好衣服整好妝容出來的時候,桌上的一盤糕點基本去了一半,海蘭珠掩唇輕笑,“大汗覺得蘭兒的手藝可有進步?這糯米糍粑可是蘭兒學了很久的,今兒嘗試着做了一下,不知可合了大汗的口味?”
“極好!這叫糯米什麽來着?名兒倒是挺怪的,味道卻不錯,蘭兒的手藝從來都是好的。”皇太極誇贊着,又抓了一塊,咬了一口,道:“可就是,蘭兒剛剛那扮相……”語罷,伸手将海蘭珠耳後一小塊兒的面粉擦掉,“這面粉怎麽還蹭到了耳朵後面了?”
海蘭珠趕緊的擡手擦了擦耳後,低頭羞赧一笑:“大汗吃着蘭兒的嘴短,怎麽還嫌棄蘭兒?這叫糯米糍粑。”
“不敢不敢,吃人嘴短,怎麽敢嫌棄。你自個兒吃了沒?一塊兒嘗嘗這個糯米糍怕吧。”牽了海蘭珠的手,将人拉到身邊坐下,塞了一塊兒到海蘭珠嘴裏。
海蘭珠嘴裏塞着糕點,好半天才嚼碎了咽進肚子裏,糾正道:“是糯~米~糍~粑~”
“是是是,記住了!”皇太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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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聊了一會兒,皇太極問道:“蘭兒,諸臣上表希望我立尊號,登基為帝,你覺得如何?”
海蘭珠撐着額,想了想道:“蘭兒是個婦人,對朝政這方面不甚明了,蘭兒覺得,還是先探探諸貝勒的反應,再來可問問漢官儒臣們的意見,綜合考慮,其實立尊號也未為不可。”
皇太極贊許的點點頭,道:“我心內也這麽想,但總是游移不定,今日聽你一言,确合了我意,還是蘭兒了解我心啊。”
“蘭兒說的也只是表面,具體還得大汗自己細細斟酌。”皇太極将海蘭珠擁入懷中,道:“知我者莫若蘭兒也。”
海蘭珠只是笑,不說話。
三月,諸貝勒檢讨過去,表示今後忠誠效力,然後皇太極又以“早正尊號”征詢漢官儒臣的意見,鮑承先、寧完我、範文程、羅繡錦等都表示贊成,諸貝勒各書誓詞,向皇太極效忠。“外藩”諸貝勒聞訊也請求上尊號,皇太極同意了。上尊號的準備活動至天聰十年三月末大體就緒。
四月五日,滿洲諸貝勒、固山額真,蒙古八固山額真,六部大臣,孔、耿、尚,外藩蒙古貝勒及滿蒙漢文武官員齊集。多爾衮捧滿字表、巴達禮捧蒙字表、孔有德捧漢字表各一道,率諸貝勒大臣文武各官赴宮門跪下,皇太極在內樓,禦前侍衛傳達,皇太極命滿、蒙、漢三儒臣捧表入,諸貝勒大臣行三跪九叩頭禮,左右列班候旨。三儒臣捧表至禦前跪讀,表中盛贊皇太極的文治武功,上合天意,下順民情,請上尊號,一切儀物,俱已完備,只待賜允。皇太極聽後同意,并發誓倍加乾惕,憂國勤政。消息由儒臣傳出,衆皆踴躍歡欣,叩頭而出。第二天決定選擇吉日四月十一日舉行登極大典。屆時正式祭告天地,受“寬溫仁聖皇帝”尊號,建國號大清,改元崇德,即天聰十年為崇德元年。祭告天地完畢,在壇前樹鹄較射。
大清建立,對于後宮來說,唯一的一件大事,便是封妃,各宮各院都可勁的打扮自己,在皇太極面前搔首弄姿的希望博得皇太極的寵幸。
而最心焦的要數哲哲了,若還是大金,她大福晉的地位不會改變,可現在皇太極登基為帝,那麽正真掌管後宮的是皇後,而大福晉卻不一定是皇後。
哲哲心知按照現在自己在皇太極心中的地位,皇後之位根本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了,而唯一可以扭轉局面的人便是她曾經無比嫉恨的侄女——海蘭珠。
海蘭珠從未料到有天哲哲會來找自己,而且還如此的低聲下氣,可轉念一想,皇太極登基了,封妃的時刻到了,按照前世的記憶,哲哲對皇後之位的執念深的可怕,那麽今生的哲哲,若想得到後位,只有靠她海蘭珠了。
“姑姑今日怎麽會來找海蘭珠?”海蘭珠問道。
哲哲也不賣關子,直接道:“聰明如你,怎麽會不知我今日來是此的目的?”
“姑姑若要問封妃的事,是否來錯了地方,應該問皇上才對啊,怎麽來找了侄女呢”海蘭珠嘬了一口茶水,低垂着眼眸,道。
哲哲有些急切,道:“此次封妃,你海蘭珠定是後位不二人選,我記得你對大福晉之位并不在乎,那後位應該也亦然吧……”
海蘭珠一聲嗤笑,道:“姑姑怎知海蘭珠對後位也不在乎?大福晉之位和後位,孰輕孰重姑姑不知嗎?”
哲哲皺了眉頭,看着海蘭珠不說話。
“誠如姑姑所說,海蘭珠對後位的确沒有興趣,可海蘭珠為何要幫你?這似乎沒什麽好處。”海蘭珠放下茶盞,直視哲哲道。
哲哲思慮半響,卻發覺之于海蘭珠真的并無益處,有些洩氣,面色也白了些。
海蘭珠嘆了口氣,道:“海蘭珠幫姑姑這個忙,可是,姑姑需向海蘭珠許一個承諾。”
突然的轉折,讓哲哲有些不可置信,仍點頭道:“你說,只要我做的到。”
“将來若我有求于姑姑,請盡全力幫我完成。一個承諾換一個後位,應該不過分吧。”
“好。”哲哲只一個字,可海蘭珠知道,哲哲是個言而有信的人,說到定會做到,複又道:“封後之事最終還是皇上說了算,海蘭珠必當盡力,若有差錯,承諾之事,海蘭珠當做沒說過。”
哲哲鄭重點頭,“我信你。”說罷,起身,道:“那我便不擾你休息了,你好生保重身體。”
海蘭珠起身行禮,看着哲哲的背影道:“海蘭珠和玉兒之間的所有紛争,還望姑姑莫要幹涉才好。”
哲哲的背影頓了頓,複又在斯琴的攙扶下走出了關雎宮,但海蘭珠知道,她是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