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海蘭珠近日聽哲哲說,大汗的病日益嚴重,各位貝勒之間關系也異常緊張,皇太極也是愁眉深鎖,海蘭珠也很是苦惱,這時候她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甚至哲哲也幫不了什麽,她是知道歷史的,皇太極會是大汗,可是,現在,她不能說。
是夜,皇太極坐在書房看公文,時不時伸手松松自己的眉頭,一旁的小順子看着也怪心疼主子的,鬥膽勸慰道:“主子,您都看了一個時辰了,休息一會兒吧。”
皇太極也覺得看的心煩意燥的,最近因為大汗病重,各方勢力都開始蠢蠢欲動,這幾日每日只睡上兩三個時辰,總覺得有忙不完的事,皇太極想着也不在乎這一會兒,出去走走吧。
這一晃便晃到了那日與海蘭珠相撞的花園長廊。
離中秋還差半月餘,可這月兒竟有些圓月之像,皇太極站在原地,看着月亮,有些晃神,想起近時發生的事,白天朝中有部分大臣像父汗奏說多爾衮的種種軍功和壯舉,父汗也頗為贊賞多爾衮,是否就是說父汗屬意的是多爾衮?皇太極閉上雙眼,深深嘆了口氣。
“姑父,這是在憂心什麽?”海蘭珠不知自己一個人夜游花園竟能看見皇太極,但既然遇見了,何必躲着呢,看見皇太極深深皺着的眉頭,海蘭珠多想伸手幫他撫平。
皇太極也沒想到這麽晚海蘭珠還不睡,更生露重的,她一個女孩子,穿的這麽單薄,着涼怎麽辦?皇太極有些責備的看着海蘭珠,沒有說話。
海蘭珠走近皇太極,撇撇嘴,有些擔心的看着皇太極:“姑父,海蘭珠相信不管什麽事都難不倒姑父的。”
皇太極點點頭,回身對身後的小順子道:“去寝宮取件披風來。”小順子領命轉身便走了。
花園中便剩下了皇太極與海蘭珠兩人,海蘭珠自重生以來,從未與皇太極這樣單獨相處過,身邊不是跟着蘇日娜,就是皇太極身邊跟着小順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海蘭珠微微低着頭,眼珠子亂轉,眼神不自主的往其他地方飄,就是不看皇太極,皇太極見她如此,有些好笑,問道:“蘭兒眼睛怎麽了?”
初聞皇太極喚她“蘭兒”,海蘭珠驚喜的擡頭,不料皇太極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對,兩人竟都有些失神。
海蘭珠回神面上有些窘色,臉紅到了脖子根,慶幸這是晚上,面容看不真切,若不然,還不知道該鬧什麽笑話呢,海蘭珠看着別處道:“勞姑父擔心,只是起風了,眼睛被吹得有些難受,許是沙子迷了眼吧。”
月朗星稀,四下無風,皇太極也不揭穿海蘭珠,只是順着她的話:“那現在可好些?要不要我幫你看看?”
海蘭珠咬着下唇,心底暗惱皇太極不給她臺階下,讓她出糗,正無措,小順子捧了披風過來。海蘭珠如看就救命稻草般,上前一步,拿了小順子的披風,直接抖開給自己裹上,盈盈一福身,便轉身逃了。
皇太極失笑,這丫頭,怎知這披風是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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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蘭珠回到寝殿,便一頭紮進了床褥,搞得蘇日娜一頭霧水,不知自己格格這是怎麽了。
海蘭珠将披風解下放在了一邊,蘇日娜貼心的走過來準備收拾,拿起披風,瞧見上面金絲線繡着的龍紋及祥雲,疑惑着脫口而出:“格格,這披風不是您的啊……”
海蘭珠一愣,瞬間想起自己做了什麽,大窘,又不好意思告訴蘇日娜這披風是你家格格搶來的,只得佯裝鎮靜道:“這披風收好,你先下去吧。”
蘇日娜領命下去了,海蘭珠自個窩在床上,恨不得撞牆……
連續好幾日海蘭珠都閉門不出,就怕在哪遇見皇太極,所以整日躲在屋子裏看看書發發呆。
蘇日娜發現,自己越來越不了解自家格格了,這格格有時挺正常,有時傻乎乎的笑,有時候還會盯着不知道什麽地方發呆,不會是魔怔了吧。想開口問,又怕說話沖撞了格格被責罰,搞得蘇日娜整天也神經兮兮的。
中秋這日,閉關好久的海蘭珠終于是不得不出門了,當然,她是希望皇太極趕緊把那天的事忘了,出門時,還打了腹稿,若是皇太極問起來,自己就說不知道,不管怎麽問,都不知道。
由于大汗病重,不宜大肆操辦宴席,所以中秋宴,便在寝殿院子裏,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頓飯。
皇太極坐在上首,左邊是哲哲,接着是淳福晉,顏福晉,玉兒,然後便是海蘭珠,皇太極右側則是長子豪格、長女馬喀塔。再往下便還是海蘭珠了
這麽一來,海蘭珠其實離皇太極只隔了兩個座位,并不算遠。
皇太極好長一段時間沒見着海蘭珠,甚至有時候去玉兒或者哲哲那裏也沒見過她,心想着這丫頭肯定是因為那天晚上的事不好意思了,今日見了她,只是別有意味的看了眼海蘭珠,卻也什麽都沒提。
一餐飯吃的海蘭珠提心吊膽的,其實,海蘭珠自己也知道,她想見他,可就是一想起自己那天的窘迫樣,就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重生的海蘭珠,面對皇太極,居然沒了方寸,這可如何是好。
宴席結束後,皇太極本應去哲哲那裏一同賞月共度良宵,奈何哲哲懷了孕,過幾日便将足月,不方便皇太極留宿,皇太極便擡腳去了玉兒那。恰巧海蘭珠也在,瞧見皇太極,幹巴巴的喊了聲姑父,心裏腹诽,早知道便回自己屋子賞月了。
玉兒正嫌屋子裏人少不熱鬧,皇太極來的簡直恰到好處。
院外的酒水點心已經備好,遣了蘇麻加了張椅子,三人便在院子裏坐下了,皇太極坐下後自斟一杯飲了起來,海蘭珠只顧看着月亮,也不說話,玉兒好生無聊,實在沒法,忽然想起前幾日跟着漢人廚娘學做的月餅,對着皇太極道:“貝勒爺,玉兒前幾日跟漢人廚娘學做了些月餅,中秋時候吃最是應景,玉兒去取來,貝勒爺和姐姐好嘗嘗玉兒的手藝~”
皇太極微笑着點頭:“月餅?別說,漢人這起名兒的本事倒是挺厲害的。咱們玉兒做的,我可得嘗嘗~”說着,看向海蘭珠。海蘭珠不看皇太極,對着玉兒溫婉一笑:“那是得好好嘗嘗了。”
玉兒和蘇麻回了屋子,皇太極把玩着手中酒杯,道:“我的披風用着可好”顯然,這是問海蘭珠的。
海蘭珠心下一個激靈,來時心中的腹稿早已忘在了九霄雲外,讪讪的轉過臉:“自然是好了,姑父莫不是怪海蘭珠不問自取了?”
“這丫頭,本就是給你拿的,何來不問自取,你倒是什麽時候這般懂我心思了?”皇太極當然不會這麽簡單放過海蘭珠,一句話抛過去,海蘭珠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着。
努力裝作鎮靜,端起面前酒杯就要飲盡,卻被皇太極搶了去,硬是塞了杯茶給她,“女孩子家的,少喝酒。”
本來的窘迫與無措,竟在轉瞬間便在他溫柔的一句話中消失殆盡,海蘭珠低頭抿了口茶,淺笑:“我只是懂我自己的心思。”
玉兒與蘇麻出來的時候,便看見皇太極和海蘭珠,一個喝酒一個喝茶,氣氛好不和諧。
皇太極今夜是要留宿玉兒處的,海蘭珠欲回寝殿時,皇太極差人送海蘭珠回去,海蘭珠也不推辭,只是在離開的時候很有禮數的福了福身,可聽着語氣倒是聽生硬:“姑父還是早些與玉兒就寝吧,別錯付了這良辰美景。”,然後轉身就走了。
海蘭珠回到寝殿,氣悶的坐在床沿,雙手扭着衣擺不撒手。蘇日娜一整晚都跟在海蘭珠身邊,當然知道自家格格在生什麽悶氣,看着海蘭珠的小模樣,蘇日娜都忍不住開口道:“格格,要不要奴婢去給您倒杯醋?”
海蘭珠聞言,“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後又佯裝生氣的看着蘇日娜:“好你個蘇日娜,敢消遣你家格格了是吧。”
蘇日娜連聲讨饒,鬧了一會兒,蘇日娜倒了杯茶給海蘭珠,道:“格格,奴婢今日才知道原來披風是貝勒爺的,奴婢看的出來,您啊,喜歡貝勒爺,今兒我瞧貝勒爺的樣子,貝勒爺對您也是有情,要不……”蘇日娜看了眼海蘭珠的臉色,繼續道:“跟首領提提?”
海蘭珠知道皇太極已經對自己上了心,可是,她不知道他有沒有愛上她。
上一世,皇太極把所有的愛都告訴她,可這一世,他什麽都沒說,女人,至于皇太極而言,只是個附屬品,自己,現在的地位,充其量也就是那比較有趣的附屬品吧,也許,還要再努力一些啊。
海蘭珠有片刻的黯然,對蘇日娜道:“蘇日娜,別亂說。”
蘇日娜還想說什麽,卻見海蘭珠一揮手,只好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