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呵呵,真是有些,我想她一定會喜歡的。”衣錦離說。
“不是她的女兒。”夜染糾正,指着那個梳着雙馬尾的小學生,“那個女孩才是我母親的轉世。”
“她?”衣錦離再次看着那個女孩,圓嘟嘟的臉上滿是笑意。看她的衣着打扮,家裏的條件應該不錯,再看她媽媽臉上從未淡下的和藹笑意,衣錦離可以斷定她現在生活得很幸福。
夜染手裏攥緊了那個玻璃瓶子,為難的皺着眉,雖然很想把這罐糖果親手送到“母親”手中,但她現世的母親絕不會允許女兒接受一個來歷不明的陌生男人的禮物。
衣錦離似乎看出他的煩惱,笑着拿過夜染手中的玻璃瓶說:“想辦法把那個女人支走,其他的事我來搞定。”
夜染将信将疑的看了衣錦離一眼,點點頭,以影化的形态疾步閃到女人身旁,一陣風吹過,女人脖子上的絲巾被風吹起飄了出去,她急忙追過去,衣錦離趁着她離開的時候一個箭步跑到小女孩面前,将手中的裝滿糖果的玻璃瓶子塞到女孩粉紅色的書包裏,笑着對她說:“這是一個神秘的人送給你的禮物哦,是你們之間的秘密,不要告訴任何人,好不好?”
女孩睜大眼睛驚恐的看着眼前這位怪叔叔,本想哭着叫媽媽,卻在看到對方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時安靜了下來,那雙眼睛,透着豐盈的光澤,似一個巨大的漩渦能将人所有的注意力卷入其中,再也……無法逃開……
衣錦離看着女孩漸漸木然的眼神,溫柔的問:“答應叔叔,好不好?”
“好。”女孩甜甜的回答。
“乖~”衣錦離掐了掐女孩嫩得能擰出水來的臉蛋,轉身離開。
“小童,我們回家了。”女人撿了絲巾後回來說。
“好。”女孩跳上了車,在媽媽沒有注意的情況下,向衣錦離和夜染的方向揮了揮手。
“你用了迷魂術?”夜染問。
“嘿嘿。”
“謝謝。”
“傻瓜,不要和我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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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亡人五
在開車回家的路上,衣錦離忽然問夜染:“那天你的粥是從哪裏買的?味道還真不錯。”
“就是那個給劇組送盒飯的人開的店,離咱們住的地方很近。”夜染回答。
“哦?你是說那個胖哥?”衣錦離饒有興趣的笑笑,“阿染,走,咱們今天去好好嘗一嘗他家的手藝。”
在彙文路的盡頭,用小燈泡圍成的胖哥小館四個字分外醒目。不大的門臉,或許是他們來的有些早,店裏面并沒有客人,只有胖哥杜誠一人拿着塊白色的抹布認真的擦着桌子。
推門聲驚響了挂在上面的鈴铛,杜誠聽到響聲後立刻直起身子面朝門口禮貌的笑着說:“歡迎光臨。”
看到是熟人,笑得更加燦爛,熱情的遞上菜單着:“原來是你們啊,請坐請坐,看看想吃點什麽。”
衣錦離翻看着菜單,雖然都是家常菜,種類卻是十分齊全,讓他覺得有趣的是菜單中的特色菜:辣妹系列。
“你們可以從人的身上聞到辣味麽?”夜染奇怪的問。
“此辣非彼辣。”衣錦離笑着解釋,他知道夜染的味覺遲鈍,特意指着一些口味較重的菜說:“來一份辣味田螺、水煮牛肉、酸辣土豆絲,主食就要……辣妹刀削面。”
“好嘞,兩位稍等。”杜誠将菜單送去廚房,不一會兒就端上了熱氣騰騰的菜。
“來,你嘗嘗好不好吃。”衣錦離用牙簽挑出田螺肉喂到夜染嘴邊。
夜染有些不好意思,對方卻不容他拒絕,半推半就的吃了田螺,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皺緊眉頭說:“我記得醫生讓你吃清淡的東西。”
“沒關系。”衣錦離寵溺的笑着,“你愛吃就好,我看着你吃就飽了。”
“為什麽看着我吃就飽了?”夜染不解。
“呵呵,傻瓜,快吃吧。”衣錦離放棄了解釋,繼續往夜染的碗裏夾着菜,當看到被端上來的酸辣土豆絲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胖哥,這土豆絲是你切的?”衣錦離問。
“嘿嘿,我可沒有這手藝,我媳婦切的。”杜誠見到衣錦離如此識貨,臉上樂開了花,“怎麽樣,這刀工還不錯吧?”
“豈止是不錯。”衣錦離贊道,“想必你媳婦就是辣妹喽?”
“嘿嘿,沒錯,我媳婦就是我這小館最大的招牌。”杜誠自豪的說,“你等着,拿手的還在後面呢。”
這是從後面廚房裏走出了一個女人,那人是杜誠的老婆,為什麽這麽肯定呢,衣錦離憑借的是一句老話:“夫妻相!”
那女人白白胖胖的,圓圓的臉上帶着和杜誠一樣的雙下巴,童杜誠并肩一戰,真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女人對着衣錦離和夜染禮貌而羞澀的一笑,聲音清亮的說了句:“二位的刀削面,這就開始做了。”
說完打開門口處一口煮着沸水的鍋,左手托着面團,右手拿着一柄弧形刀。一股濃重的水蒸氣擋住了視線,只覺得女人的右手微微一動,衣錦離再次看清時,她右手上的弧形刀已成螺旋狀盤旋在她的指尖,不見刀鋒只識刀影,面條簌簌落到鍋中,随着滾燙的水浪翻滾,幾乎是眨眼的工夫,女人左手的面團已被全部削完,她用笊籬在鍋中一攪一撈,盛到兩個碗中,倒上湯汁作料,端到衣錦離和夜染的桌子上:“兩位慢用。”
“她的身上沒有辣味啊。”夜染仍是對辣妹的稱呼耿耿于懷,小聲對衣錦離說。
“比起那個,她的刀法可真不是一般的辣啊。”衣錦離用筷子夾起幾根面條感嘆,“中間厚兩邊薄,條條似柳葉,而且長短大小分毫不差,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做到這點,真是厲害。”
衣錦離再擡起頭看着那個貌不驚人的老板娘,注意到她的鎖骨下方有一塊褐色的胎記,眯起眼睛對夜染小聲說:“我總算明白了,看不出杜誠長得憨厚老實,本事倒是真不小呢。”
“嗯?你明白什麽了?”夜染問。
衣錦離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只是頻頻給夜染夾着菜,自己卻很少動口。
吃完結賬後,杜誠笑呵呵的将他們送到門口說:“兩位慢走,歡迎下次再來。”
“嗯,也請替我向老爺子問好。”衣錦離開口說。
“老爺子?錦離指的是誰?怎麽沒聽他說過?”夜染心中奇怪。
杜誠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随即又恢複了憨厚的笑容,只是那笑容中多了幾分深沉:“放心,我會将話帶到的。”
衣錦離和夜染一進家門,公主就飛快的飄過來圍着衣錦離的褲腿繞圈,邊繞邊嚷嚷着:“什麽味道?好香、好甜!主人~~我要吃~~給我吃嘛~~”
“好了好了,都成鬼了還這麽饞。”衣錦離寵溺的撫摸着公主的卷毛,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心形的玻璃瓶,裏面裝滿了晶瑩剔透的彩色糖果。衣錦離從中拿出一顆,用打火機點燃,随着糖塊在火中燒盡,公主面前出現了另一個一模一樣的糖塊。
“嘿嘿~~謝謝主人!”公主搖着尾巴開心的舔着,“好吃,真好吃!”
“走,我帶你去把這禮物送給你的母親。”夜染說罷喚出鬼火,牽着衣錦離的手走了進去。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衣錦離很順利的走到了鬼門關,睜開眼後還不等夜染開口,就厚着臉皮湊過去說:
“快來幫我遮擋氣息吧!”
“呃……”面對衣錦離的主動,夜染的臉上劃過一絲尴尬。
“呦~~害羞什麽,又不是沒做過。”衣錦離上次因為事發突然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心中早就懊惱不已,這次又怎麽會白白放過這大好的機會,他上前一步,一手攬住夜染的腰,另一只手托住他的下巴,将自己的嘴唇狠狠的印了上去。
“唔~~”在衣錦離霸道的接吻方式的沖撞下夜染退後了幾步才站定身形,感受到嘴裏他那條溫軟靈活的舌頭的觸碰與挑逗,享受着那種緊緊交結的纏綿。一個吻結束後,夜染覺得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出現短暫的綿軟無力,胸口劇烈起伏着,仿佛又什麽東西要從裏面破體而出。
“這樣才叫做接吻。”衣錦離舔舔嘴唇,邪笑一聲,“只有這樣你的氣息才能更長久的留在我的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亡人六
夜染推開衣錦離,轉過身低頭向前快步走着,一副趕着去投胎的匆忙相。
“阿染。”衣錦離的聲音雖因身在冥界而變得死氣沉沉,卻仍能明顯的聽出他話中的笑意,“你走反了,這邊才是鬼門關。”
“……”夜染此時的心情已經不是他的語言表達能力所能形容出來的了,他轉身來到鬼門關入口,像個犯錯的孩子将自己的視線鎖定在了腳尖出,咬了咬下唇,似是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推開門,拉着衣錦離走了進去。
鬼門關的另一頭,衣媽媽早已伸着脖子焦急的等候多時,她心中早就猜到,臨時将她安排去打掃鬼門關入口處的衛生肯定事出有因,那日的鬼吏,與她的兒子似乎很熟悉,那今天會不會是……
衣媽媽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看到鬼門關被推開,鬼吏夜染帶着她日思夜想的兒子緩緩走了進來。
“你的母親就在那邊,你自己過去吧。”夜染說。
“好!”衣錦離快步向衣媽媽跑去。
衣媽媽張了張嘴,想到自己在生下他的時候便死了,連他叫什麽名字都不曾知道。
“衣錦離。”衣錦離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自我介紹着,望着眼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美麗女人,她的容顏,永遠定格在了那個如花的年紀。衣錦離無法想象她是如何在這暗無天日毫無生機的冥界度過了這二十多年的歲月,面對着自己這個害她性命的罪魁禍首,那雙灰色的黯淡無神的眼中竟仍然流露出無盡的慈愛。
衣錦離顫抖着,叫不出他二十多年都不曾說出口的一個字:“媽!”
“乖~乖~”衣媽媽慘白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卻能看出她的眼角和嘴角都在微微抽動,“小離真乖,讓媽媽好好看看,嗯,真是個帥小夥!”
夜染遠遠的看着那對母子,看着衣錦離把手工糖放到他母親手中,看着他們緊緊握着雙手閑聊,看着衣錦離為他母親梳着早已失去光澤的頭發。他實在不忍心去打擾他們的團聚,但他更清楚,衣錦離終究是人,就算有朱雀神力護身,他作為人類的身體機能也決不能在這陰冷的冥界長留。
“我們該走了。”夜染走過去輕聲打斷了談話中的母子。
“現在就要走麽?”衣錦離看他的眼神中含有讓人心疼的央求。
“小離,聽話,快點回去,活人是不能在冥界久留的。”衣媽媽做了二十多年的鬼,自是比衣錦離更明白冥界陰氣的可怕,雖然很舍不得兒子離開,卻不想讓他的身體受到傷害。
見媽媽也這麽說,衣錦離這次同意随夜染回去,戀戀不舍的走出鬼門關,再回到房間後,衣錦離才真正體會到了冥界陰氣的可怕。不只是皮膚、骨骼,連內髒都似乎結了冰,身體中的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動,随着體內的寒氣一點點的凝固。
“錦離!錦離!”夜染看着蜷縮着身子瑟瑟發抖的衣錦離擔心的喊道,觸碰到他時,手下皮膚透出的寒冷令夜染暗道不妙,他急忙去浴室放了熱水,将衣錦離扶到淋浴下,見他仍是抖得厲害,又将一塊浴巾放到熱水中浸濕裹在了他的身上。
“錦離,你覺得怎麽樣?”夜染捋了捋他濕漉漉的遮住半張臉的頭發心疼的問。
“沒事,放心。”衣錦離虛弱的說着,靠着浴室的牆壁滑坐到地上,領口微敞,朱雀神印随着他心跳的頻率一下下的發着光。
夜染并肩在衣錦離身旁坐下,皺着緊張的看着他,注視着他臉上輕微的表情變化。
“阿染,謝謝你。”衣錦離虛弱的半睜着眼睛,沙啞的說。
“不必。”夜染平靜的回答。
“你說,我要怎麽報答你呢?”衣錦離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話,繼續說着。
“我說了不必。”夜染說。
“要不,我以身相許吧。”衣錦離将頭搭在夜染的肩上,嘴唇貼着他的耳朵輕輕的說。
夜染皺眉:“你究竟有沒有在聽我說?!”
“呵呵,阿染,你有沒有喜歡過什麽人?”衣錦離繼續笑着問。
“或許有吧。”夜染努力回憶着,“時間太久記不清了。”
“那你有沒有試着去喜歡一個男人?”衣錦離再問。
“應該沒有。”夜染搖頭,“我做人的時候,民風不像現在這般開放,從沒有聽過過男人會喜歡男人的。”
“我知道,書上寫過,古時候的人結婚,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與現在的自由戀愛不同。”衣錦離說。
“是啊。那時候很多人到了成親當晚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長得什麽樣子。”
“那你呢?你那時的妻子長得什麽樣子?”衣錦離問。
“沒見過。”夜染搖頭,“我記得自己似乎是有一個未婚妻的,但是從未見過,後來我戰死沙場,那門親事,可能就不了了之了。”
“阿染,我喜歡你。”衣錦離忽然抓住夜染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一臉認真的說。
“什麽?!”
“我在鬼門關吻你的時候,我的感覺告訴我你對我也很有好感……”
“胡說八道!”夜染心虛的打斷他的話。
“呵呵,我是不是在胡說我自己清楚,我想你心裏也清楚。”衣錦離趁着夜染心緒不寧之際撲上去抱住他,再次狠狠的吻上他的嘴唇。
“你……唔……”夜染想拒絕,腦中一片空白的控制不了自己的肢體,感受到一雙有力的溫熱的手掌撫摸過自己的身體,仿佛卸掉了自己大半身力氣,還有口中的溫熱,那麽溫柔,那麽令人沉醉。夜染大口的喘息着,像是個頻臨溺死的落水者,卻莫名其妙的希望這潭水将自己淹沒。
“胡鬧!”夜染在他僅存理智的驅使下用力推開了對他為所欲為的衣錦離,當聽到他的背部與牆壁重重的撞擊聲時,夜染的心中有一絲後悔,卻狠心的起身,留給衣錦離一個冷酷的背影,“冥界的陰冷的确對你的身體影響很大,不冷了就早點回房間休息吧,不要再想那麽奇怪的事了。”
走進房間,關緊房門,夜染将自己蒙在了被子裏。他不知道衣錦離接下來會做什麽,是不是會失望,會難過,甚至會怪自己。但他剛剛的話對于自己這個連自己死了多久都不記得的鬼吏來說,一時間實在難以接受。
夜染将手搭在額頭上呆呆的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燈,燈罩上畫着的那種鳥,真像衣錦離胸口處的神印。
呸呸呸!自己怎麽又想到他了!夜染拼命甩甩頭,想把他從自己的腦子裏甩出去。手指滑向嘴唇,那是衣錦離吻過的地方,還留有屬于他的味道,還有他的手指撫過的皮膚,感覺那麽的暖……
門被毫無預兆的推開,将正在胡思亂想的夜染吓了一跳,他本能的跳起來向門口處攻過去,看到來人是衣錦離時急忙收手,差點撞到他的懷裏。
“是我。”衣錦離平靜的說。
“嗯,很晚了,回你的房間休息吧。”夜染轉過身生硬的說。
衣錦離從他的身後一把将夜染抱住,手指輕按他微涼的嘴唇,輕笑着問:“你在想我?”
“你?!”夜染想問他是怎麽知道,卻又覺得這頗有不打自招的意思,于是閉上了嘴。
“這房子這麽大,總要有點安全防護措施。”衣錦離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笑着說,“所以這裏的每個房間,都是安有攝像頭的。你剛才的舉動,我全看到了。”
“你!”
“阿染。”衣錦離深情的說,“你放心,我不會強迫你,會給你時間讓你慢慢接受,只是希望你可以給我一個機會,給自己一個機會。”
“我……”
衣錦離微笑着将夜染拉到床上:“你不用急着回答我。現在我們要做的是好好休息。”
夜染沉默的跟着衣錦離躺到床上,沉默的任由他抱着自己,沉默的接受了他印在自己嘴唇上的所謂的晚安吻。接着就那麽沉默着在一片溫暖惬意中沉沉的睡去。
作者有話要說:
☆、鬼剃頭一
衣錦離沒有想到會在拍攝現場再次遇到雷瑩瑩。這次他是為一款玄幻類型的網絡游戲做形象代言,他所扮演的角色是劍客,夜染所扮演的角色是巫師,正當他奇怪的看着雷瑩瑩拖着一條長長的狐貍尾巴在後臺休息時,他忽然想起這次的贊助商中有她老爹的名字。
“她也是一人麽?上次聽你說她不是什麽雷五爺的女兒嗎。”夜染坐在衣錦離身旁問。
“她老爹是投資商,她來客串一個狐貍精也不奇怪,畢竟是游戲宣傳,以擺造型為主,對于演技的要求不高。”衣錦離回答。
“全部演員來這裏拍個合影,今天就可以收工了。”導演叫道。
“沒想到你古裝造型還挺帥的嘛。”雷瑩瑩倚在衣錦離的身上嬌滴滴的說。
“呵呵,謝謝誇獎。”衣錦離皮笑肉不笑的回應。
“一會兒拍攝結束了準備去哪?”雷瑩瑩問。
“當然是回家,現在已經晚上11點了。”衣錦離說。
“別這麽無趣嘛,才11點,不出去玩玩麽?”雷瑩瑩一邊說着一邊将手輕佻的搭在衣錦離的肩上。
“不了,我年紀大了,沒有那麽大的精力,回家睡一覺明天一早還要開工呢。” 衣錦離的肩膀一沉,躲開了雷瑩瑩的手。
“雷瑩瑩剛剛和你說了什麽?”收工卸妝後,夜染看似無意的問衣錦離。
“她讓我收工後和她去玩。”衣錦離如實說着,忽然明白了什麽似的眼珠一轉,添油加醋的說,“她還說要我做她的男朋友,讓我以後每天都只能陪着她、守着她。”
“哦?現在的女孩子,說話風格還真是大膽。”夜染靠在副駕駛的車座上,雙手環在胸前望着車窗外漆黑夜幕下的一片片霓虹,微微皺起了眉毛。
“是啊,的确大膽,但是我果斷的拒絕了她!”衣錦離緊接着說,“我這個人呢,雖然看上去有些花心有些随意,其實骨子裏是一個非常傳統和保守的人,對于感情也是從一而終、一心一意的。我既然說了喜歡你,我就會一門心思只對你一人好,面對這種外界的誘惑是絕對不會動搖的!”
面對衣錦離信誓旦旦的長篇大論,夜染沉默了許久,淡淡的說了句:“哦。”心裏卻莫名的踏實了許多。
兩個人懶得回家做飯,就把車開到了胖哥小館門口,要了兩碗熱氣騰騰的湯面,正準備動口,小店的門口的鈴铛再次響起,一個長相清秀的女人走進店來,細聲細氣的說:“老板,來一碗雲吞,打包帶走。”
“坐下稍等,馬上就好。”
女孩點點頭,在臨近門口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發現衣錦離和夜染一同盯着自己,有些尴尬的挪了挪身子背對着他們。
“你有沒有感覺到?”衣錦離小聲問夜染,“她身上的鬼氣相當的重。”
“嗯。”夜染點頭,“但她身邊幹淨得很,不像是被附身了。”
“難不成她本身就是鬼?”衣錦離很快的自己推翻了這一假設,“她如果真的是鬼,我的琉璃眼不可能看不出來。”
衣錦離用他琥珀色的眼睛再次細看那個背對着自己的女人,黑色的羽絨服,大號的帆布挎包,盤起的頭發上還插着一支現在流行的複古式的發簪,怎麽看都沒有問題,可一股濃烈的鬼氣卻幾乎将她嚴嚴實實的圍住。
杜誠将煮好的雲吞麻利的打包裝進袋子,女人付了錢提着袋子走了出去。恍惚間,衣錦離看到她本是用發簪盤好的頭發莫名的散開随風飄動。
在彙文路另一頭的一個便利店內,一位鶴發雞皮的老人拄着根通體漆黑的拐杖顫巍巍的站在櫃臺前說:“小夥子,給我來一盒火柴。”
“好。”收銀員收了錢将打火機遞到老人手中。
“小夥子,麻煩問一下,這附近是不是有一個胖哥小館?”
“有啊,您出門向右轉,沿着路一直走到頭就到了。”
“好的,謝謝了。”
“不客氣。您慢走啊。”收銀員熱情的為老人推開了門,出于好奇的多看了幾眼他手中的拐杖,一般來人所用的拐杖,扶手處雕的不是龍頭就是壽星,這個老人的拐杖上面竟然是一只烏鴉,雕的栩栩如生,出了金色的喙和爪子,它的眼睛竟然是紅色的。
就在這時,那雙紅色的眼睛竟然轉了一下,盯向了收銀員的臉上。
“啊!”收銀員大叫一聲。
“小夥子,你怎麽了?”老人莫名其妙的問。
“烏鴉,烏鴉的眼睛,動了!” 收銀員結結巴巴的說。
“眼睛動了?”老人樂呵呵的說,“怎麽可能,它是木頭雕的,眼睛怎麽會動,不信你摸摸看。”
收銀員哆哆嗦嗦的伸過一只手在拐杖上輕輕一碰,那手感,真的是木頭。他又盯着那雙紅色的眼睛許久,它仍舊是一動不動,分明是死物。收銀員心想自己真的是夜班上多了,導致眼睛都花了,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看錯了。”
“呵呵,沒事,沒事。”老人和藹的笑了笑,拄着拐杖一步步走遠,等到收銀員回到店鋪後,老人從懷裏掏出一盒雪茄,自己嘴裏叼着一根,另一根竟放到了拐杖上的那只烏鴉的喙前。那只金色的喙,慢慢的分開,叼主了雪茄。
“你都多大年紀了,何必去吓唬一個小孩兒。”老人為自己和烏鴉點燃了雪茄,抱怨着說。
“誰讓那小子一動不動的盯着我。”烏鴉一邊抽着雪茄一邊開口,嗓音如同烏鴉叫一般聒噪,吐字卻甚是清楚。
“真是老了老了倒斤斤計較起來了。”老人無奈的搖搖頭,繼續緩步向前走去。
胖哥小館的門口接連停了好幾輛車,杜誠正奇怪是誰大晚上拉幫結夥的來吃飯,門被一個穿黑西服的男人推開。
衣錦離暗罵一聲陰魂不散,原來來人正是雷瑩瑩和她的保镖們。
雷瑩瑩掃了一眼正在吃面的衣錦離和夜染,冷冷的哼了一聲。她從小就是被寵着長大的,哪有人敢違她的意,如今三番兩次的被衣錦離拒絕,她怎麽咽得下這口氣。
“嘿嘿,你們想吃點什麽?”杜誠過去客氣的問。
“你們這裏有什麽特色的菜都端上來。”雷瑩瑩高傲的說。
“不好意思,我們店現在只剩下宵夜,菜是沒有什麽了。”杜誠說。
“小姐,這……”
“不是還有面麽。”雷瑩瑩不依不饒的指着衣錦離和夜染面前的兩碗面,“就吃面,和他們一樣!”
“好,你們稍等。”
老人拄着烏鴉拐杖來到小館門口,看着門口停滿的車笑着說:“還挺熱鬧。”
推開門,老人剛想進去就被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攔了下來。
“這個店我們包了,馬上離開。”
高大的體型和命令的語氣并沒有吓到老人,他擡起頭對着西裝男人微微一笑,繼續向前走去。
“你這老頭聾了不成?!”雷瑩瑩皺眉說。
杜誠端着面出來,看到站在門口處的老人,說道:“族長?您怎麽來了?”然後急忙跑到後面廚房喊着:
“媳婦,族長來了!”
“什麽族長?哪兒來的老頭,快給我轟走!”雷瑩瑩一肚子火正沒處發洩,此時正好全都發到了老人的身上。
“蠢女人,胡說八道什麽?!還不快認錯!”衣錦離忽然站起身來沖着雷瑩瑩吼道。
“你說什麽?!竟然敢罵我?別以為我給你點面子就忘乎所以了!”雷瑩瑩哪受過這種氣,當場暴跳如雷。
“呵呵,算了算了,不要吓唬小孩子。”老人依舊是帶着笑一步步向前走着。
“喂!”一個西裝男人上前扣住老人的肩膀,老人臉上的笑容未變,連頭都沒回,只是用拐杖一帶一翻,一米八幾的魁梧男人就被摔倒在地上,随着一聲慘叫,衆人驚異的發現,那個人左眼的眼珠竟然不見了,只留下一個眼眶不停的躺着鮮血。
“爺爺。”老板娘從廚房走了出來,見到老人恭敬的叫道。
“小倩,好久不見啊,這小子沒有欺負你吧。”老人見到老板娘,臉上的笑容更加慈愛。
“族長放心,我絕對不敢。”杜誠急忙說。
雷瑩瑩這時覺得這個老頭似乎不太簡單,不只老板和老板娘,連衣錦離和那個一直死人臉的夜染都恭敬的站了起來。只見老人拄着拐杖慢悠悠的走到椅子前坐下,喝了一口茶,看着四周仍站着的人,和藹的說:“坐,都坐吧。不要拘束,随意就好。”
“族長,那些人……”杜誠瞥了一下雷瑩瑩一夥。
衣錦離心中一緊,他雖不喜歡雷瑩瑩,但畢竟沒有深仇大恨,剛剛那一瞬間他看得清楚,拐杖上的烏鴉一口就吃掉了西服男人的一顆眼珠,其他的人,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今天有貴賓在場,不要太嘈雜,讓他們離開就是了。”老人不溫不火的說。
衣錦離見此急忙用眼睛示意雷瑩瑩快離開,好在雷瑩瑩還不是蠢到無藥可救,看着這陣勢,就知道今天自己是絕對讨不到便宜的,于是冷哼了一聲起身帶人離開了胖哥小館。
作者有話要說:
☆、鬼剃頭二
雷瑩瑩等人走後,衣錦離起身抱拳恭敬的說:“晚輩給烏族長請安。”
原來這位身材消瘦,面帶微笑的老人不是別人,正是黑鴉一族的族長——烏格宗。黑鴉作為與朱雀并列的神族,烏格宗的名號絕對能與浴火殿中的雀神其名,但朱雀一族自視清高,從不與象征不祥的黑鴉族往來,衣錦離的父親衣仲卻極為反對這一做法,他積極的與黑鴉一族建交,因其半人半神的身份,不必留守浴火殿,也不必恪守那些繁雜的規矩,朱雀一族沒有對他的做法多加阻撓,經過十幾年的努力,衣仲的努力終是見到了成效。這也是衣錦離如何能通過黑鴉找到徐萌屍體的原因。
“你父親還沒有回來麽?”烏格宗帶着和藹的笑容問。
“是的,還在X市。”衣錦離回答。
“嗯,最近,不太平啊。”烏格宗垂下眼,嘆了口氣,瞥見衣錦離身旁的夜染,頗感興趣的說,“你們衣家的人真是人脈遍布啊,連冥府的小鬼都能拉攏過來。”
“鬼吏夜染給黑鴉族長請安。”夜染公式化的說。
“閻王派你來調查那件事麽?”烏格宗問。
“哪件事?”夜染警覺起來,“莫非冥界出事了?”
“原來你還不知道啊。前段時間有惡鬼從冥界的紅蓮煉獄中逃跑逃入陽間,閻王已經下了頭號緝拿令,派鬼差四處追捕。”
“什麽?紅蓮煉獄!”夜染大驚,他心中清楚,能被關入紅蓮煉獄的惡鬼,都是十惡不赦的狠角色,它們每個鬼的入獄,都是以少則數十多則上百個鬼差灰飛煙滅為代價換來的。
“紅蓮煉獄地形複雜,機關遍地,它們是怎麽逃出來的?”夜染簡直不敢相信。
“據說是偷到了地形圖。”烏格宗說。
“冥界版本的越獄麽?不知道是不是同樣有一個漂亮火辣的女醫生在幫它們。”衣錦離心想,“聽夜染所說,紅蓮煉獄應該是守衛森嚴的,那些鬼能拿到地形圖,說明一定有什麽人在暗中幫它們。”
“準确的說應該是有什麽鬼在暗中幫它們。”烏格宗微笑着糾正。
“你曾經說過,李艾的丈夫就死于逃離的惡鬼之手,會不會就是紅蓮煉獄中的惡鬼?”衣錦離問。
“不可能。那鬼是被我親手了結的,紅蓮煉獄的惡鬼絕不會只有那點本事。”夜染肯定的否決。
“又或者是……調虎離山?”衣錦離搓了搓下巴猜測着,“推出幾個替死鬼引發騷動,吸引鬼差的注意力,在趁機将地圖送入紅蓮煉獄,助惡鬼們逃脫?”
“呵呵,小子分析得很有道理嘛,真是虎父無犬子,和你那個爹一樣聰明。”烏格宗笑着說。
“烏族長知道什麽消息麽?”夜染問。
“這些只是我道聽途說的消息,原封不動的轉告給你們,其它的我不清楚,也不打算弄清楚。”烏格宗氣定神閑的喝着茶說。
他話中的意思很明顯,黑鴉一族不願意參與其中。夜染也不再多問,抱拳說:“多謝烏族長告訴我這些。”
衣錦離跟着夜染走出胖哥小館,問道:“你打算怎麽做?”
“我要先回一趟冥界。”夜染說。
“會不會有危險?要不,我哦和你一同回去?”衣錦離放不下心。
“不必,冥界的陰氣對你是有害的,還是少去為妙,況且帶活人去冥府,我也是知法犯法。”
衣錦離當然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會被陰氣損害,但他不希望夜染因自己而受罰,只好放棄同去的念頭,依依不舍的握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