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當天,欣山的玄謀高興地留衛峰在山中過夜,衛峰并未答應。他借口說下山有急事處理,明早再來見玄謀。
衛峰清楚的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他在下意識躲避這個玄謀。玄謀指尖觸碰衛峰的那一瞬,衛峰莫名的打了一個寒戰,他抵制對方的親昵,讨厭與玄謀親近。
他的思緒亂成了一團,他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回事,只能急匆匆的下了山。之後一段時間,衛峰都在小心地偷偷觀察玄謀,可惜他并未找到絲毫的有利證據,證明自己的直覺。
“你覺得如今的玄謀有問題?”帝江問道。
衛峰搖頭,随即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他離開的那個月,我獨自一人胡思亂想,身心疲憊,導致對他判斷出了錯誤。”
為了弄清真相,衛峰一直在收集欣山點點滴滴的情況,奈何效果甚微。這使得衛峰一次又一次懷疑自己的判斷,他快要分辨不清現實與虛幻了。
山神與山中生靈見到衛峰前來,又欣慰又滿是歉意。它們感激衛峰勸說玄謀幫助它們,大家齊心協力趕走大妖怪,讓欣山重獲平靜。
這陣子,玄謀留在欣山協助大家重建家園,勞苦功高。山神他們也曾提及,玄謀應早些回去陪伴衛峰,可玄謀堅持留在這兒。
玄謀一時半會走不了,要是衛峰樂意的話,不妨與玄謀一同住下。昔日,衛峰和玄謀居住的小屋,至今仍完好保留着。
衛峰無法接受大家的好意,他一進山就頓感渾身不自在,他不能住在欣山,他覺得自己會崩潰。
事情走到這一步,衛峰也不懂自己到底該怎麽辦。玄謀明明近在咫尺前,衛峰卻忍不住一步步往後退,極力躲避對方。
帝江沉思小會兒,有了主意:“這事好辦,我去欣山一看便知。究竟是玄謀有所不同,還是你想太多。”
“千萬別傷害他。”衛峰略顯遲疑。
對此,帝江自信滿滿地拍拍胸口,這事包在他身上,他會盡量不一巴掌拍斷氣。
帝江對自己的欣山之行是否危險并不擔憂,除非天上掉一個可怕的大強敵下來,不然,其餘生靈根本不是帝江的對手。帝江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可衛峰的處境值得考慮。
帝江望了一眼自家的院牆,聳聳肩:“你今天過來,有人也跟着你來了,現在還蹲在牆外偷聽我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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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這般情況,衛峰頓時提高了警惕。
帝江輕笑着沖他擺擺手,示意衛峰無需挂念秘密洩露。這等小賊哪能瞞過帝江的眼睛,帝江早就察覺到對方的存在,不會留機會讓他們打聽到可靠消息。
起初,帝江誤以為牆外的人是到他家偷東西的賊,此番過來,只為打探帝江回家後的動靜。可帝江豎着耳朵仔細聽了聽,發覺情況與他想象的略有差別,那些賊沒必要趴在牆外說這般奇怪的話。
帝江聽到其中一人對另一人說道:“衛峰和他說了些什麽?”
另一人的回答顯得有點為難:“他們聲音太小,根本聽不太清楚。”
“怪了,這牆看起來也不厚,怎麽就聽不到裏面的人說話。”起初的那人倍感郁悶,“這家夥究竟是什麽來頭?”
對于這個新的問題,另一人沒奈何的應了聲:“剛來譽城的外地人,大家都叫他帝公子。據說,他家境相當富裕,出手極其大方,長得也十分好看。至于他的底細,無人知曉。”
兩人一來二去的對話,令帝江深信不疑,牆外的人與帝江沒多少關系,顯然是沖着衛峰而來。衛峰這次前往帝江家中,似乎無意間阻礙了他們的某些計劃。
看來,帝江暫時不能讓衛峰回去。
帝江斟酌片瞬,對衛峰說:“我一會兒去一趟欣山,你今晚先住在這裏,等我消息。我很快就能回來。”
聽到這話,衛峰露出了一絲猶豫。自從等玄謀等出了事,衛峰不是太願意在家漫無目的的等待,一個人的時候,特別容易胡思亂想,自己加深自己的恐懼。
然而,衛峰同時也明白,帝江和玄謀的力量差別不是一兩個檔次,從兩者存活至今的年齡就能清楚看出來。帝江絕對會說到做到,盡快查明真相。
帝江的實力,衛峰自然相信,帝江給衛峰的璞玉已然協助衛峰避開鬼門關的威脅。
沉默了小會兒,衛峰接受了帝江的建議。
出門前,帝江将自己家裏簡單收拾了一番,布置了一間房間給衛峰小住。緊接着,帝江在院子各處稍稍動一動手腳,略施小計,确保衛峰的安全。
院牆之內,妖魔鬼怪均無法進入,衛峰大可安心休息。
此外,帝江向衛峰提出了一個小要求。帝江估算着,今晚或許那些偷東西的盜賊,會再度光顧帝江家。
白天時,帝江又購買了大量物品,盜賊免不了好奇帝江買了些什麽,更會在意帝江的金銀珠寶到底藏在哪兒。
帝江專程留了一道門,給這些凡人進入。
倘若那些人來了,衛峰點燃黑色蠟燭即可。黑色燭火會啓動幻景,替帝江好好的教訓這些壞蛋。事不過三,他們膽敢第三次踏進帝江家的大門,絕對要遭殃,盜賊們最好自求多福。
盡管帝江勸說衛峰不要多想,稍安勿躁,可帝江也能看出,衛峰對玄謀的情況說不出的焦慮。讓衛峰獨自一人等消息,衛峰難免倍感憂心,興許,帝江該找一個人陪衛峰。
帝江的目光落在了衛峰随身攜帶的璞玉。
他拿過璞玉,注入了一道靈力,璞玉發出砰的一聲,随即冒出一道輕煙。煙霧散去,玉石化為了五六歲模樣的小男童。
小男童一臉新奇地瞅了瞅帝江,接着望向衛峰。他連看衛峰好幾眼,興高采烈地抱住衛峰的大腿,激動地喊了一聲:“爹。”
衛峰當場一口鮮血。
爹不能亂叫。
衛峰扪心自問,不論他活了多久,至少他現在年紀輕輕,又未娶妻生子,實在擔不起爹這個稱呼背後的重責。況且,這些年,衛峰的枕邊人是一個男人,他們怎麽可能有孩子。
萬一玄謀因此誤會了衛峰,認為衛峰背着他和別人生了兒子,還養這麽大了。趁着這次玄謀不在家,衛峰就把孩子接到家裏住,衛峰簡直百口莫辯。
衛峰苦笑,盯着自己身邊的小孩,嘴角抽搐:“你哪位?”
“爹,我是小玉頭啊,你給我取的名字。”男童睜着烏溜溜的眼睛,擡頭仰望衛峰。
衛峰覺得,自己即将崩潰。
帝江滿意地看了看度化成果,笑對衛峰:“你若感到悶,可以和他說說話。”
這塊璞玉由帝江從天山帶出來,跟随衛峰千餘年,頗具靈性。帝江此番為它指引,助它化為人形。此刻玄謀不在身邊,帝江瞅見衛峰十分寂寞,随手抓一只玉妖陪伴衛峰。
畢竟這是衛峰佩戴的璞玉,日子久了有感情,彼此之間利于溝通交流。
衛峰淚奔,帝江的好意他實在收不起:“我能不和他說話麽?”
玉妖抱住衛峰的腿不放,一臉委屈:“爹,你為什麽不和小玉頭說話,你讨厭小玉頭嗎?”
衛峰持續淚奔,別再叫他爹,他擔不起。他這一輩子是攤上妖怪了,不僅枕邊的大狼變成人,随身攜帶的玉石也會講話。
見狀,帝江摸了摸下巴:“既然你不喜歡,那我把它塞回玉裏。”
輕飄飄的一句話吓得小玉妖渾身哆嗦,紅着眼圈倚着衛峰:“爹,爹,救我。”
若帝江把它打回原形,它此生恐怕再也出不來了。
衛峰頓時無比糾結,他打量了一番滿臉可憐神情的小孩,莫名的舍不得。他皺皺眉,認真地想了想:“留下可以,但不能叫爹。”
小玉頭眨眨眼,半懂不懂,不叫爹那叫什麽。
帝江已給了小玉妖化為人形的良機,衛峰也知修行不易,不忍抹殺對方的存在:“這樣吧,以後你就叫我哥哥。”
小玉頭偏了偏腦袋,在衛峰的白袍上使勁地蹭了蹭,歡呼道:“哥哥,哥哥。”
新的稱呼令衛峰着實松了一口氣,這個小家夥看來挺懂得變通,孺子可教也。哥哥的身份,衛峰接受無壓力,反正養玄謀是養,多養一個小玉妖也多吃不了幾袋米。
無非是以前的璞玉不吃飯,以後的桌上多了一雙筷子而已。
只要小玉妖不亂喊他,一切都好商量。
衛峰和小玉頭負責看家,帝江出了門。
離開譽城,帝江并沒馬上前往欣山,他先去了乾木坡,他得見見佚名。與千年前相比,譽城此時的安全實在糟心,盜匪成群,明目張膽的進屋打劫,官老爺只會收錢享樂,毫無作為。
佚名獨自一人住在偏遠的地方,須萬事小心。
加之,雲山的黑袍男子不知去向,噬心鬼造成的麻煩沒能徹底解決,後患無窮。倘若男子意識到他打不贏帝江,但可以對付佚名,轉身來找佚名複仇,事情就糟糕了,佚名鐵定要輸。
帝江準備為佚名的小屋添加幾重安全守護,再适度給佚名一些靈力,确保萬無一失。
行至乾木坡,帝江一眼見到小屋外有馬車。佚名剛合上門,他拎着包袱,好像要外出。帝江不由好奇,快步走上前。
又見帝江,佚名一點兒也不意外,上古神獸理應這般來無影,去無蹤,說出現就出現。
帝江正欲說話,只見一只純白的山貓跑過來,一躍跳上了馬車,打算駕車出門。發覺不請自來的帝江,山貓透出幾分疑惑,它面對佚名,說道:“佚公子,我們該出發了。”
“你要去哪兒?”帝江問佚名。
佚名邁上馬車,放下自己的包袱:“欣山。”
他話音剛落,帝江自動自覺地坐到馬車內:“我正好也要去欣山。同路,載我一程。”
帝江深信,以他的速度直接奔向欣山,肯定比這輛馬車跑得快。偏偏帝江分外介意,山貓與欣山同時出現。玄謀的異常使得帝江感到些許不自在。
山貓靜靜地看了眼帝江,略顯遲疑,似乎不願意讓帝江同行。它扭頭詢問佚名:“這位是?”
佚名鎮定應道:“他是我的朋友,姓帝。他既然也去欣山,不如送他一程。”
“原來如此。”山貓緩了口氣,擡眼打量帝江,“不知,帝公子此番前往欣山所為何事。我送你到欣山何處?”
帝江心裏不爽,一只貓竟然詢問他的事,要不是看在佚名的面子,以及替衛峰尋找玄謀,帝江鐵定不理它。帝江神情自若,揚起嘴角:“據悉,欣山多美玉。我偏愛珍藏玉石,只盼此行能收獲上乘珍品。”
“帝公子放心,欣山的玉,我十分熟悉,我定會為帝公子好生推薦。”說着,山貓的眸子閃過一道寒光。
馬車隐去了影像,朝着欣山直奔而去。帝江此前在家中大吃大喝,這會兒吃飽了,不禁犯困。他打了一個哈欠,坐在馬車內打盹。
作者有話要說: 天使蛋:佚名,你是去欣山畫光溜溜的青年麽(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