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浔哥教你
寧斐進屋以後把整個客廳還有衛生間找了一遍都沒有看到沈初浔手機圖片上的那支萬寶龍的鋼筆。
晏粵江跟齊光坐在地毯上看着一回來就跟要搞地毯式搜索一樣, 恨不得在地上鑽個洞的少女，忍不住問：“不就是一支筆，再買一支不就行了？”
寧斐把他倆踢到一邊去, 掀開他們剛坐過的地毯, 頭也未擡，“那是他外公送給他的生日禮物, 意義重大。”
可是她把整個地毯都掀開找了一遍，別說萬寶龍鋼筆, 就連普通的簽字筆都沒見到一只。眼看都十一點半了，又怕沈初浔等急了，只好發了個視頻給他。
視頻接通，她拿着手機給他看了一眼被她翻的有些亂的屋子，“怎麽找不到, 也不知道頂樓有沒有，要不, 你上來自己找？”
倆人一聽到頂樓二字, 耳朵都豎起來了。
視頻那端貢獻了積分的美少年的笑意都快要溢出屏幕, “還是算了，今天太晚了，我住得特別遠，先回去了。”
寧斐也覺得太晚了，“那你先回去, 這幾天我都沒叫家政阿姨上來搞衛生, 要是真丢在這兒了，肯定有。”
“謝謝朋友，我電話進來，先挂了。”
沈初浔挂了電話, 上了街道旁邊緩緩開來的一輛商務車。
車裏的司機透過後視鏡看着後座一向神情淡漠的少年臉上挂着淺淺的笑意，也忍不住嘴角上揚，“今天什麽事兒這麽高興？”
“有嗎？”沈初浔掏出手機點開學校論壇浏覽了一遍帖子，越往下翻，嘴角的笑意越深。
這時微信發來信息。
紅太狼：【浔哥你看帖子了嗎？你那張怼臉拍的照片拍得太好了！】
。：【嗯，寫挺好的。】
他退出論壇，手機照片裏隐藏起來的照片放出來。
照片上是屬于一個十七八歲美少女的青春。
她安靜的趴在桌子上睡覺，乖巧的像一只小奶貓。
傻狐貍。
寧斐最終還是沒能幫助自己的朋友找到那支對他而言非常珍貴的鋼筆，她睡覺前還特地上了一趟頂樓，各個角落都翻了一遍，就差把她心愛的架子鼓給拆開來看一看，可還是一無所獲。她甚至在萬寶龍的官網上搜了一下，想要買個一模一樣的給他，可是那支筆早已經是絕版，買都買不到。
第二天早上在紅綠燈路口碰見他的時候，寧斐看着頭上的積分已經之上下不到50%的綠茶精，心底感到十分的欣慰。
在她偉大而堅固的友誼攻勢下，綠茶精已經快要改邪歸正，而她的學習能力已經恢複到60%。
學習，接下來她要往死裏學習！
007一見到沈初浔就在那兒催促，“宿主，你今天還沒有幫助朋友改邪歸正！”
“現在就去。”寧斐丢下身後兩個一大早跟游魂似的少年，疾步走到紅綠燈路口那個十分紮眼的少年身邊，跟他打招呼。
他“嗯”一聲，神情慵懶，聲音裏透着濃濃的睡意，“朋友，好困。”
“我也困。”
寧斐打了個哈欠，“昨晚筆沒有找到。”
沈初浔見她精神萎靡，皺眉，“你不是昨天晚上找了很久吧，跟我實話實說，不許撒謊。”
007在那兒替自家宿主坦白交代，“找到快兩點了！”
可惜沈初浔聽不到007說的話，感受不到朋友對他兩肋插刀的厚重情義。
寧斐接連打哈欠搖頭。“十二點就睡了。”
007就跟錯過了什麽精彩劇情似的，在那兒着急，“宿主，你怎麽能跟朋友撒謊！”
寧斐不搭理她，這破系統磕CP上瘾，昨晚她找鋼筆的時候，它在她耳邊分析了一百種沈初浔對她有想法的可能性。
寧斐義正言辭的否決了它的看法。磕CP這種，當事人就算沒什麽，粉絲只需要靠一個擦肩而過的眼神都能腦補出倆人戀愛結婚生子的場面。
不過她的朋友好像也不相信，眼巴巴的看着她。
她又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好吧，找到十二點半，我又看了會兒書。”
他伸手把她背上的書包拎在手裏，笑，“找不到就算了。”
寧斐頓時覺得肩膀輕松了，“可不是對你很重要嗎？”
他“嗯”了一聲，笑，“現在對我來說，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寧斐下意識擡頭看他，卻剛好對上他漆黑的眼睛。
這時候007驚喜，“宿主，你一靠近他，他就開始掉積分。”
“真的嗎？”寧斐又往他旁邊站站。
007在那兒數：“1.2.3.4.5……宿主，他一共向你掉了7積分！”
7積分！
她一大早就開始撿積分了！
她的綠茶精朋友心裏到底在想什麽？
寧寧斐問：“沈初浔你現在是不是很開心？”
“對，”他嘴角上揚，“見到朋友很開心。你呢？”
“我也是！”寧斐興奮。
我見到積分也很開心！
一直跟在寧斐後邊的晏粵江跟齊光遠遠地看着紅綠燈路口正說說笑笑的兩個人，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晏粵江說：“我幾乎沒有見過這厮真心誠意的笑過，每次方阿姨邀請他去我家的時候，方阿姨在的時候，他臉上就像是貼着一張假笑面具，方阿姨不在的時候，他臉上冷得連一絲表情紋都看不到，你看看現在，就跟小狐貍逮到可口的小雞仔，笑得那叫一個春心蕩漾！”
“要完！我姐要變心了！”
齊光痛心疾首，“你再看看我姐，從前顧衍哥哥帶她跟我們一塊玩的時候，她都是大家閨秀似的笑不露齒，你再看看現在，笑得眼睛都找不到了，堕落啊！”
晏粵江挑眉，“話說，你姐跟顧衍哥到底怎麽樣，她到底喜不喜歡顧衍哥？”
紅綠燈到學校就一百多米的路程，一路上寧斐接二連三的打哈欠，眼淚流個不停，快要上樓梯的時候，沈初浔看了一眼時間，“你待會兒去班裏睡一覺，我幫你買早餐。”
寧斐眯着眼睛搖搖頭，“之前落下的功課太多，我得利用早自習時間趕緊補回來。”
“那也要有精神，你看看你，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再說吧再說吧，我走了朋友。”
寧斐沖他擺擺手，眯着眼睛拐進了自己班裏，才把書包放下來，就被前排趙佳佳拖着下樓晨跑。
寧斐哈欠不斷，被她挽着手一路挽到自己班級隊伍的最後面。
“寧斐，你昨天去偷人了？”趙佳佳見她精神萎靡，笑得猥瑣，“跟浔哥約會去了？”
寧斐見她又開始胡說八道，不搭理她。
趙佳佳笑得神秘：“對了，讓你幫我問沈初浔對那封信到底什麽意思，你問了沒有？”
說起這個，寧斐還真忘了。
“你到底喜不喜歡沈初浔？”寧斐不解。
哪有人一邊給人寫情書，一邊亂拉郎配的……
“那我喜歡他，他也得喜歡我才成啊，”趙佳佳不以為意，“我這是廣撒網，建一個魚塘，願者上鈎。”
寧斐：“……”
“我今天有空就幫你問，我不行了，先偷偷回去睡會兒。”
她人才走，間諜趙佳佳掏出藏在腰裏的手機迅速的發了一條微信。
紅太狼：【我斐姐肚子不舒服，浔哥你還不趕緊去看看】
寧斐眯了半個小時，困勁兒已經過去了。
這時候太陽也出來了，金色的陽光灑進明亮的教室裏。
她打起精神，正要抽出自己的筆記，看見桌上放了一疊厚厚的筆記，一個粉紅色HELLO KATTY的保溫杯，一塊還溫熱的雞扒面包，以及一盒同樣帶着溫度的鮮牛奶。
筆記是沈初浔的，保溫杯裏裝的是紅糖水。
趙佳佳回頭，悄聲說：“剛才你睡覺的時候沈學霸親自送來的。”
寧斐一擰開蓋子，流金一樣的金色光影裏蕩漾着紅糖的甜膩氣息。
007說：“宿主，我覺得浔哥也想要學你爸爸對你媽媽那樣給你承包食堂。”
手機這時候震動，她打開微信，置頂的小柯基犬發來朋友的慰問信息。
階級敵人：【睡醒了吧？】
【肚子還疼不疼？先吃點東西墊一墊。筆記都給你了，朋友，加油好好學習！】
小柯基的下面是顧衍哥哥發來的微信，照舊是一張圖片。
米國的淩晨。
寧斐心想，華國跟米國隔着十二個小時的時差呢。
007問：“宿主，你喜歡你的未婚夫嗎？”
“他還不是我未婚夫，我以前特別崇拜他的，在我心裏他是一個非常好的結婚對象。”
他有着超乎年齡的成熟，什麽都能處理的很好。寧斐喜歡這樣的人，她甚至覺得顧衍對她的影響，比她兩個哥哥對她的影響還要大。
至于喜歡，寧斐眼神裏流露出迷茫。
她不知道。她對談戀愛沒什麽興趣。
007八卦：“那你喜歡我浔哥嗎？”
寧斐驚訝，“他難道不是我攻略的客戶？現在又是朋友。我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過。”
007悄咪咪地問：“那宿主現在開始可以想一想？”
寧斐搖搖頭，“我現在只想好好學習，什麽都不想多想。”
上午第一節 課是語文課，從前像是被老師們遺忘的年級倒數第一的寧學渣自從被昨天老師約談過後，仿佛一夜之間成了班裏的重點扶貧對象，接下來各科老師上課都把她提起來溜一圈，要不就是提問，要不就是上去做題。
已經快要完全恢複學習能力的寧斐雖然之前落下太多功課，可是早上的時候她把沈初浔借給她的筆記認真的看了一遍，面對老師的提問也沒帶怕的。
一夜之間，班裏對這個年級倒數第一的學渣刮目相看，唯有前面的趙佳佳痛心疾首，握着寧斐的手一臉沉痛，“說好了一塊做學渣，你怎麽叛變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這種話？”寧斐淡定地抽回手，把抄寫好的新筆記給她，“要不，你再努力努力？”
“還是算了。”
趙佳佳唉聲嘆氣，跟周公約會去了。
最後一節課是數學課，班主任表示要在勞動節放假前開一個班會，算是對期中考的總結。
她說這話的時候，還看了一眼寧斐，“聽說你跟李子淇這次期中考打賭了？”
寧斐點點頭。
她扶了扶眼鏡，“想好明天會是什麽結果沒有？”
怪不得這次老師們那麽奇怪，原來是針對于她跟李子淇打賭這個事兒。
果然，班主任就打賭這個事兒對她進行了輕微的批判，說是學校裏的學生不能搞這麽社會小團體的事兒。
“學習是能用來打賭的嗎？對不對？假如你……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王老師早會上給你們把時間都騰出來了，就是讓你們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認識到這個事兒的嚴重性。寧斐，你當初打賭的時候，有沒有做好為這個決定負責的準備？”
班裏的同學都一臉同情的看着寧斐，心想這倒數第一都垂死了。
寧斐心裏一下子就涼了，面容沉靜地點點頭，“我今天開始寫檢讨，争取在大會上不丢您的臉。”
“你覺得你是在丢老師的臉嗎？”
李娜示意班裏這個最乖巧安靜，最努力上進，同時也是學習成績最差的小女孩坐下。
她看着班裏這群青春年少的學生，語重心長地說：“我們這個班被整個年級評為學渣班，老師早就沒有臉了。可老師丢臉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在座的每一個同學。你們都已經做好為以後的人生負責的準備了嗎？”
班裏的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就連相聲演員趙佳佳都低下了頭。
班主任接着說：“沈初浔知道吧？”
整個G中誰不知道沈初浔，就連門衛都知道實驗班沈初浔年級第一，跟第二的分數能拉出三十多分的差距。
“人家這個月月中的時候就被保送清大了。當然，你們以為我要說的是人家被保送的這事兒嗎？我想要說得是，他拒絕了保送。”
全班嘩然，都下意識地看向寧斐。
寧斐也驚訝。
007激動：“我浔哥太牛了，太嚣張了，太狂妄了！太帥了！”
“所以在座的各位，請好好的想一想你們以後的人生，該走的路，別把青春大好年華喂了狗，以後哭都來不及！”
李娜說完看向寧斐，“明天就出期中成績了，這個月30號最後一天班裏集體班會，寧斐，你上來演講。”
寧斐只好問：“演講主題是什麽，是論一個學渣的自我修養嗎？”
她剛說完，原本還十分嚴肅的班級氛圍一下子笑場，就連李娜也沒繃住，忍不住笑了。
“對，就演講這個，4月30號晚自習班會，給大家好好講一講這個事兒。還有，老師給你個任務，去把實驗班的沈初浔請來給咱們班這幫學渣們好好上上課，論學霸的養成。”
寧斐遲疑，“這不太好吧，不一定能請來。”
他那個人一向不愛搭理人，班裏那麽多人看猴子似的看他肯定不樂意。
李娜挑眉，“那就克服困難！班長，下課！”
“起立！”
“老師再見！”
班主任一走，班裏的同學如脫了缰的野狗一樣沖向食堂。趙佳佳一臉同情的看着寧斐，“去吃飯？”
寧斐搖搖頭，“你先去，我待會兒再去。”
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考倒數第一了，可寧斐還是難受。
007安慰她，“宿主，明天才出成績呢，不一定是倒數第一。”
她“嗯”了一聲，揉揉眼睛，又重新打開了沈初浔給的數學筆記，拿出自己的筆記本認真謄寫起來。
“宿主，都快一點了，你不先去吃飯？”
“快了，”她頭也未擡。
007嘆氣，這已經是第三個“快了”。
這時她手機響了。齊光在食堂沒見到她人，特地打來電話慰問一下。
“要不要幫你買點東西送過去。你胃不好，到時候疼起來你就知道錯了。”
“我不想吃。”Pao pao
寧斐挂了電話，接着謄寫。
她寫的正認真，突然有人把一個玻璃飯盒放到了她桌子上。
寧斐擡頭一看，不是沈初浔還有誰。
“怎麽不去吃飯？”沈初浔從寧斐手裏拿過筆，把飯盒推到她面前。
早上過馬路時還心情很好的少女就像是霜打的茄子，神情蔫蔫。
“我這次又考了倒數第一。”
“成績出來了？”
“還沒有。”寧斐把最後一節課上的事兒說了一遍給他聽。
“沈初浔，你為什麽要拒絕保送？”
“我還沒有想好要做什麽，不想那麽草率的就進了清大。”
瞧瞧這說得什麽話，寧斐低聲說，“你跟一個學渣這麽說，太過分了！”
“是真沒想好，我想留一年的時間慢慢想。先吃飯吧。”
沈初浔打開了飯盒，頓時飯香味撲鼻，原本沒有胃口的寧斐一下子就覺得餓了，肚子咕嚕咕嚕叫。
他笑，“朋友，我都聽見聲音了。”
寧斐揉揉眼睛，從他手裏拿過勺子低頭扒飯，也不知怎麽了，突然覺得自己特別委屈，眼淚一顆一顆掉進飯盒裏。
她一邊扒飯一邊默默掉眼淚，沈初浔伸手摸摸她的頭，一句話也沒有說。
教室外，拎着面包跟牛奶的齊光目瞪口呆的看着教室角落裏那個一邊吃飯一邊掉眼淚的少女。
“江江，你見過她跟男人哭鼻子嗎？”
晏粵江搖搖頭，掃了一眼空蕩蕩的走廊，從口袋裏摸出一支煙點上。
他跟寧斐從小就認識。從他有記憶開始，見到的都是冷靜沉着情商高，似乎無堅不摧的女孩子。他以為她是永遠不會哭的，更別提在別的男人面前掉眼淚。
“走吧。”
教室內。
一直到飯盒裏的飯都空了，沈初浔把紙巾遞到吞了一肚子眼淚，哭得鼻頭泛紅，睫毛上還挂着淚珠，看起來既可憐又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的傻狐貍面前。
“我其實很少這樣的。”她從他手裏接過紙巾擦鼻涕，“我就是覺得有些失望。”
比不過李子淇她不覺得有什麽，上去演講就演講，可又是倒數第一，她實在太失望了。
沈初浔“嗯”了一聲，趴在桌子上瞧她，“我朋友最厲害了，天下無敵。”
寧斐瞪他一眼，淚珠又從眼眶裏滾下來。
007看着哭得很傷心的宿主，心虛到了極點。按照大數據庫統計，29%的學習能力絕不可能會考倒數第一。
難道它真得只是一個只顧磕cp而不兢兢業業搞事業的系統？可宿主這段時間明明進步很大啊。
它又看了一眼沈初浔。
清隽的少年拿着凳子坐到哭紅了鼻子的美少女旁邊，翻開自己那本數學筆記，指骨修長潔白的手指輕輕揩去她眼角滑落的淚，低哄，“乖，別傷心了，你浔哥教你，保證把你教成年級第二！”
“為什麽不是年級第一？”
“你說呢……”
007表示:而且CP真得好好磕啊……
它迅速把眼前的畫面拍下來，變成意識體放在論壇。
【嗚嗚嗚嗚，KDLKDL，學霸跟學渣的愛情，好甜！】
一無所知的寧斐打開課本，咬着吸管瞟了一眼正給她認真講課的美少年，“我們班主任請你30號來參加我們班裏的班會，說讓你講一講學霸養成記。”
果然，他一口回絕，“不去。不喜歡。”
“哦。”她就知道，她的學霸朋友又矜持又驕傲。
“但是——”他擡眸看她，眼神亮晶晶。
寧斐一對上他的眼，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問：“但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