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四十五章
林沫一怔,思緒還停留在剛才的紙張上，下意識的回頭望過去。“那……清遠哥？”
宋清遠眯着眼睛，緩緩勾起了唇,挑眉。“非要叫哥？”
宋清遠對于愛情這方面上一向遲鈍,不然上輩子也不會單身到四十歲,對于林沫,他是有些不同，當局者迷,他就是沒認清這這小小的偏差有什麽異樣，直到不久前宋若的挑明,才覺得詫異,自己原來對林沫有這麽多的例外。
“如果你喜歡她那就讓她變成你的人，人生就這麽長，轉瞬即逝，如果不喜歡，那就離她遠點，越遠越好，她也會結婚生子，這些和你再沒有任何關系，哥哥，你要想清楚，自己對林沫到底抱的什麽感情！”
“你想她和另一個男人生活？你想和那個姓顧的女人結婚？你想永遠聽林沫叫你宋哥？”
林沫說，你對我的感情到底是什麽？只因為零碎片段的夢？還是同情，宋清遠想說，其實什麽都不是，只是……想對她好！
宋清遠心裏有些亂，眸光看前面不斷後退的路，陰晴未定，6琪對林沫露出那種侵占性的熱烈目光時，心裏莫名升騰出來的焦躁，脫口而出保護人言論，這些都好像是本能的行為，十歲帶回林沫，這麽長的時間，是個人都會産生占有欲。
“你和程家人關系很好？”
“嗯，程叔是個好人。”林沫說話的時候臉上不自覺的帶着笑意，程家人确實不錯，她一生得到的親情甚少，就格外珍惜。“他們都很照顧我，我很感激。”
“這……五年，過的很辛苦？”不到十六歲的小姑娘，離開家的庇佑，獨自在外，想也知道必定過的十分艱難。
“你不是知道？”林沫側臉望過來，笑的很淡，她不信宋若沒把自己的一切告訴宋清遠，不然剛才遇到6琪宋清遠的反應也不會那麽激烈。“其實也算不上辛苦。”每次累到堅持不住的時候，就想想別人的鄙夷目光，想想宋清遠和自己的距離，然後就挺了過來。
程大海對她的意義不同，林沫總把他當成自己的長輩，親人,所以不容任何人欺負。
路上宋清遠打電話讓助理送過來一份禮物，家常飯，那就是家人了，林沫的家人，這樣，好像是第一次上門見家長似的。
“這個給你的。”停好車，宋清遠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暗色的木盒遞給林沫。
“是什麽？”林沫拿過來，并不急于打開，只是微微笑看着宋清遠，心中莫名升騰出異樣的感情，這個人也會送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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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一會再看，下車了。”
林沫掩飾住好奇，放進包包裏，随宋清遠下車朝程家方向走去。
開門的是程橙，目光越過林沫落在宋清遠身上，頓時精神一振，對着林沫眨眼。“林沫你不夠意思哦。”
“宋大哥好。”程橙和宋若林沫混了這麽久，自然是知道宋清遠，何況最近的一次游泳池事件，她也是當事人之一。
“你好，打擾了。”宋清遠臉上恢複淡漠的疏離，和林沫進了房間，程大海手藝出衆，生意也自然不錯，現今居住的房子有兩百多平方，客廳寬敞。
林沫邊走邊和程橙說話。“程叔呢？”
“在廚房忙着呢，知道你來，準備了很多菜，你有口福了！”
“是嗎？嗯——”走進客廳，林沫一擡頭，入眼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史威，登時楞了一下，也同樣挑了下眉回頭看程橙，眼中有些詫異，他們的關系什麽時候這麽密切了……
“我男朋友，你應該也認識，史威，我們小時候還打過架的，你不會忘記吧……”程橙熱切的介紹着，林沫臉上的笑收斂。
“你好，史威。”史威穿休閑立領T恤，米色的褲子，看見林沫和宋清遠站起來禮貌周到的打招呼。林沫差不多有十年沒見史威，盡管知道程橙和他有些瓜葛，但也沒想過要見這個人，在她的世界裏，這個人就是個路人甲的存在。
“你好。”林沫淡笑着回應，介紹身邊的人。“宋清遠。”
“久聞宋先生大名，如今見到，實屬榮幸。”
史威對宋清遠倒是恭敬，只是看林沫的眸光有些不一樣。表面上的寒暄過後，一行四人在沙發上坐下，程橙話最多，林沫是最好的聽衆，靜靜的看着程橙講話，宋清遠和史威都保持沉默喝茶！史威視線一直掃向林沫，臉上沉的看不出什麽端倪。
“宋大哥怎麽來a市？”
“工作需要。”宋清遠神色淡淡。
“你和林沫什麽時候開始的？快講講嘛，好奇死了，你們兩個都是這麽冷的人，談戀愛會不會很辛苦？”
林沫：……
宋清遠似有似無的掃了眼林沫，然後，意味深長的笑了……
程橙瞪大了眼，被眼前男色迷住了眼，氣氛一瞬間變得異常詭異。
“程叔在廚房？”林沫站起來。“我去看看。”忽然覺得不對勁，回頭朝異樣的地方看過去，直接看進史威的眸子裏。
史威一直盯着林沫看，連程橙極度不一樣的反應也沒發現，只是那眸子有些深沉。林沫在這奇怪的眼神中只覺得渾身發毛，當年發生的那些事，他還年幼，何況林沫也在她姐姐身上報複回來，時隔十年，他再小心眼也不會繼續耿耿于懷把！但是現在這是什麽意思？難道中間又有了什麽差錯？
“史先生有事嗎？”林沫回望他，眸光有些犀利，史威回神，發現自己女友正盯着別的男人看的入神，頓時蹙眉。“沒事，算起來我們還是老同學呢！”不動聲色的拉了一把程橙。“舊相識了何必客氣，叫史威就好。”
“對哦，對哦，和他客氣什麽，叫史先生多見外，還難聽！”說完程橙自己都覺得好笑，抱着史威的一只手臂搖晃。“大屎先生！”
“喂！”林沫和史威同時叫道，程橙收斂，擺出正經樣子。
“林沫，你要去幫老爸嗎？順便帶些點心過來。”程橙靠在史威的身邊，笑着說。“我有點餓了。”
“我是客人，好歹也客氣下。”林沫抗議。
“你算什麽客人，趕快去。”程橙挪揄。“好妹妹，去吧乖！”
林沫一臉無奈。“拿你沒辦法。”回頭對宋清遠笑笑。“先坐，我去拿些吃食過來。”
“嗯。”宋清遠剛才的笑好像昙花一現，迅速恢複面無表情。
宋清遠的面癱樣有些好玩，林沫忍住了心裏的好笑，轉身朝廚房走去，腳步止于廚房門口。
“別動……你出去……”
廚房距離客廳并不遠，林沫經常來程家蹭飯吃，自然是輕車熟路，手剛碰到廚房的門把就聽見裏面傳出來的異樣聲音，頓時傻眼，程叔的聲音……
“真的不想我……”
晴天霹靂，竟然是顧曉偉的聲音！林沫只覺得腦中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帶起的灰塵把自己的三觀給淹沒了！
“我很想你……”低沉沙啞帶着磁性的男音，深情的讓人只覺得毛骨悚然。
“大海……”
林沫緩緩擡手捂住了鼻子，老天爺呀！這是要鬧那樣！知道也親眼看見是兩回事，她一百萬分不願意顧曉偉和程叔叔在一塊！且不說性別問題，只說身份，地位，價值觀，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五年前，程叔叔還傷的輕？那時候顧曉偉不是說厭倦了不想繼續單調的和程大海玩兒嗎？怎麽現在又勾搭上了？林沫只覺得腦子裏一團糟。
廚房裏細微的聲音不斷的襲擊耳膜，林沫僵在原地，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林沫——”突然身後一聲叫，林沫吓了一跳，慌忙轉身只見程橙走了過來。“喂，拿什麽東西這麽久？我快餓死了，讓老爸快點啦！”
“程叔！”林沫幾乎是條件反射的叫道。
“神經了！推門進去就好，叫什麽！”程橙擡手拍了下林沫的肩膀，開門就進了廚房，動作快的讓人回不過神。
林沫心驚膽跳的看着程橙的動作，希望他們速度夠快！只是對面前這一幕，隐隐有些不安。
“喂！老爸，我餓死了，有吃的沒？”程橙大大咧咧的叫道。“顧叔，你就會搗亂，出去客廳坐着去，別來礙事，再來今晚都沒得吃了！”
“我有嗎？我在幫你爸爸，小丫頭，你就知道吃。”
林沫猶豫片刻，還是擡腳走了進去。
“程叔，顧叔。”林沫笑着打招呼。“有什麽好吃的？”
顧曉偉穿的一件煙灰色襯衣，頭發修剪的恰到好處，渾身依舊透着不羁，丹鳳眼掃了過來，嘴角含笑看了林沫一眼，随後又把目光投在程大海身上。“有大海在，好吃的當然很多。”
“你們都堆到廚房做什麽？到處油煙味，快點出去，林沫，你不是帶男朋友過來了嗎？趕快去招呼呀！還有程橙，你和那個史小子一邊玩去。”程大海穿着簡單的T恤，帶着個圍裙，标準家庭煮夫形象，這麽多年了他相貌沒多大變化，依舊敦厚老實的一張不出奇面孔，也許是因為廚房溫度比較高，他臉上有淡淡的紅暈。
林沫忍不住翻白眼，真想擡頭望天，不忍直視，這掩飾好生硬有木有！
“你們都出去，大海做菜，閑人勿擾。”顧曉偉冷冷下達命令。
“你才應該出去。”程橙絲毫不猶豫的和他杠上了，小個子大氣勢，突然變了臉色，不似最初的玩笑。“顧曉偉，你離我爸遠點，真煩你這樣的人，死纏爛打有意思嗎？”
林沫又傻眼了，這是腫麽回事？
顧曉偉臉色未變，姜還是老的辣，風平浪靜的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似笑非笑的抱臂居高臨下和程橙對峙，一字一句。“不可能！”
“無恥的老男人！”程橙摔下手中的東西，轉身就走，到廚房門口停下腳步，回頭警告。“如果你再敢騙我爸，信不信我一刀子砍死你！”眸子竟陰沉的讓林沫覺得陌生。
“程橙——”林沫叫道。
“沒什麽，我和顧叔叔開玩笑呢！”程橙扯起嘴角笑了笑。“是不是吓到了？這樣才有黑社會老大的氣勢對不對？別太崇拜我呦！”笑着扭頭，短發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大步走遠，林沫注意到剛才她緊緊捏在一起的手指，骨節泛白，定是十分用力吧！眸子明暗不定。
林沫收回眼光，沒有看顧曉偉，直接走向程大海。“程叔？”
“程橙還是小孩子心性……”程大海避開林沫的目光，手忙腳亂的處理桌案上的菜品，讪讪的笑。“總愛鬧脾氣，和曉偉經常為一些小事吵架，別見怪呀！他們就喜歡放狠話……”
“程叔？”林沫依舊看着他，眼睛都沒眨一下。
“小沫，其實真的沒什麽，你看看他們現在吵架，馬上就和好了，別擔心，沒事的沒事的……”繼續忙手上的事，切菜下鍋，查看竈上的煲湯。
顧曉偉閑閑的靠在一邊冰箱門上，目光安靜的看着程大海忙碌的背影。
“你剛才放了兩大勺鹽進湯煲裏，真的沒問題？”
林沫洗幹淨手上前幫忙，拿下湯匙遞給程大海。“不信你嘗嘗？”
“不是吧？”程大海瞪大了眼，一邊的顧曉偉笑出了聲，點頭。“你真的放了兩大勺鹽。”
“為什麽不提醒我！”程大海這個一向忠厚老實的人憤怒了，拿着菜刀朝着兩個廚藝白癡的人咆哮。“都給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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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和你談談。”兩人走出廚房，林沫對顧曉偉說道。“去露臺吧。”轉身朝露臺走去，程家的露臺沒有鮮花，只有程大海精心種植的瓜果蔬菜，林沫在一邊的藤椅上坐下，眸子投向遠處，這個城市已經暗了下來，萬家燈火闌珊。
“談什麽？談讓我離他遠點？”顧曉偉阖上露臺的玻璃門，在另一邊的藤椅上坐下，他一向凜冽的桃花眼中滿是迷茫。“離開他，我能往什麽地方去？”
“你們不合适。”林沫沒有看顧曉偉，淡淡說道。“別害他了，他那麽單純的一個人，顧先生，說句不怕得罪的話，跟着你，只會害了他。”
“合适？哪方面不合适？生活習慣？還是身份地位？”顧曉偉轉頭，臉上滿是冷漠，鳳眸中陰沉的不像話，四十多歲的男人還像個孩子一樣。“這麽多年了，我們兩個這麽多年了，身份地位這些身外之物你覺得重要嗎？，為什麽堅信跟着我會對他不利？你們都站在自以為是的立場來看待問題，怎麽不想，他跟着我也會過有好的時候，他不離開我難道沒有絲毫原因嗎？”嘴角微微揚起笑容，帶着挑釁意味。“你有什麽資格來譴責我們的愛情？”
林沫沉默，她是沒立場指責顧曉偉，但她不能容許任何一個人欺負程大海，面前這個人很可惡，人渣無恥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他是傻子，你玩的很開心吧？五年前你說不要就不要，五年後又一副情聖的樣子出現，別說這是愛情?誰的愛情會如此廉價？你就是仗着他的喜歡，肆無忌憚，但你有沒有想過，下一次你的厭倦，他該怎麽辦？”
兩個人同時沉默，顧曉偉收回放在林沫身上的目光，投向遠處的黑暗天空，長久的靜默後，他突然嘆氣般的說道。“誰知道呢！人怎麽會厭倦？我就很不明白，既然厭倦了為什麽還要回來？林沫，其實我和你一樣，都是被他撿回來的，喂養的久了，就離不開了。”忽然自嘲的笑笑，臉上全是落寞。“看吧，我們都是一樣的動物，都這麽多年了，我也有心，林沫，你還小，不懂的。男人是很複雜的動物，感情和身體可以分開兩部分，我在感情上，只愛過他一個……”
林沫：“……”顧曉偉，你怎麽不去死！種馬！
“生命短暫，說天長地久都是枉然，為什麽要去計算未來，沒到厭倦那天，那我就還愛着他，他就不能離開我。以來有時候會化□情，成為離不開的繩索，既然離不開，不如捆着他，兩個人一塊死……”
林沫：“……真變态的感情！”
“小林沫，別這樣說。”顧曉偉回頭目光定定的看着林沫，突然笑的意味深長。“你和我一樣的人，只是你掩飾的更深罷了！不然，為什麽會喜歡宋清遠？”
林沫呆住，顧曉偉繼續笑。
“依賴，愛戀，嘗試分開卻無力抵抗內心的期待，靠近，想要捆緊他，即使只是短暫……”
林沫扭頭：“果然很變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