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宋清遠：……
宋太太一貫雍容的氣質突變，神色緊張：“你真沒騙我？不是你爸爸的女兒？”什麽年代,童養媳是無稽之談,宋清遠不會無緣無故帶回來一個女孩。“我可不相信什麽發善心路上撿到的孩子。”
“還就是撿到的。”
宋清遠立刻就皺了眉頭，沒想到自己母親在軟弱之餘還有這種天馬行空想法的嗜好,坐直身體,他起那個念頭的時候也沒多想，可是現在他也必須要想想,用什麽身份讓林沫留在宋家。
“你什麽身份？還真做出這等糊塗事。”宋太太思考的少,徑直說道。“不清不白的人也往家裏帶，外人怎麽說？”
宋清遠和母親很少交流,平時見面母親都和顏悅色的對待,從沒見軟弱的母親說過這麽強勢的話，想必母親也是被今天的事情刺激到了。
“那些人會上門來欺辱我們，你也該想想為什麽！”他定定看着母親。“而不是現在的未雨綢缪的胡思亂想。”實在不明白自己母親，看起來精精明明一個人，怎麽這般……宋清遠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形容詞，實在太奇葩了!
馮墨蘭一怔，臉色異常難看，眸子也她沒有想到兒子會把話說的這麽絕。宋清遠雖然人冷點，但對自己一向尊敬，盡管帶着疏離。可是現在他字字誅心，讓自己喘不過氣。
“清遠！”虧得她多年涵養，才得以保持平靜姿态，微笑着和宋清遠對視。“媽媽是沒什麽本事，但你把一個陌生小丫頭弄回家，你爺爺怕是也不會答應吧。”
宋清遠半響不說話，只是看着母親。
馮墨蘭的怒氣在沉默中漸漸熄滅，漸漸被無錯代替，那深邃的眸子讓人無處遁形，臉有些發白。“我是你媽媽，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
“媽。”宋清遠說。“因為你是我媽媽，就應該明白我這麽做的道理，你不會不知道我把妹妹送到A市的意思，不會不知道我們現在的處境，媽，你不要坐在井裏，就以為天下太平，萬事安康。”宋清遠難得的動氣，起身。“爺爺明白我的用意，希望你也明白。我還有事要處理，先走了。”也只有這個理由才能讓宋家接受林沫吧？宋清遠不是傻子，老爺子也是精明的人，改天有時間把林沫介紹給長輩。思及此，宋清遠忍不住又要皺眉，這樣以來，相當于把林沫推上了權力争鬥的舞臺，她就此也沒有安寧日子，一開始就應該想周全也不止于此，以後只能盡力護林沫安然。
馮墨蘭面色讪讪，嘴巴張了幾張也沒說出話，她是對不起這個兒子，宋清遠自出生就交給了老爺子管教，從牙牙學語到如今的冷酷無情，她在宋清遠面前也只剩下名義上的母親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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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沫是個無家可歸的小白菜，現在正在浴室裏洗刷刷，她這半年換了三個地方，真是比兔子搬家都勤快。林沫思索了其中原因未果，只好抱着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态得過且過，反正宋清遠那個人她也知道一二，對自己人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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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坑爹的人生，變故接二連三，和上輩子發生的沒有一件事重合，到底是要鬧那樣！林沫有些不滿，這種失控的感覺非常不爽。她拿槍殺人，好像突然熒幕揭開，她這個躲在黑暗裏的編劇被拉上舞臺當主演，糟糕透了！
這麽突然的被宋清遠帶走，不知道程大海會不會傷心！到底還是有些惆悵，林沫垂目想了半天，一睜眼，眼睛刺疼了一下。
“唔，弄什麽？”
林沫被一個年輕姑娘弄的滿頭滿臉的泡沫，睜不開眼，皺着眉頭。
“再洗最後一遍就好了。”這安慰沒一點的說服力，林沫一心惱火卻無從發洩，她剛到宋家，得端着，裝着，才能活的長久。
“姐姐，眼睛疼。”林沫眼睛裏有淚水流下來，有些厭惡一直摸她全身的女人，（洗澡嘛，不摸全身怎麽洗！）但是十歲的自己好像沒什麽選擇權，只能任人宰割，天哪！什麽時候能長大。
“我自己能洗。”扭扭捏捏的推辭，其實是實在無法忍受這女人繼續摸下去，她林沫多少年沒讓人近過身，有想砍對方手的沖動。
宋家規矩多，老宅下人也有六七個，照顧林沫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姑娘，名叫張蘭。她被吩咐了，一定要把林沫洗幹淨了才能進房間。
“快好了，你這麽小自己怎麽洗澡！也洗不幹淨，來，擦擦眼睛。”張蘭拿幹淨毛巾擦林沫臉上的泡沫，林沫睜開圓溜溜的大眼瞪着張蘭，天真稚氣。
“我能洗幹淨。”
“管家吩咐，我可不敢違抗。”張蘭才不聽她的，林沫看起來也就七八歲的樣子，瘦瘦小小，稚嫩的很。小屁孩的話誰會當真，張蘭以為小孩子都讨厭洗澡，是敷衍自己，一擡手拍了拍林沫的光屁股。
“就要好了，再忍一會。”
林沫：……
“別碰我。”那一瞬間，林沫的臉陰沉的恐怖，她打開張蘭的手，赤*裸裸的從浴缸裏出來，她摸過一條大毛巾裹在身上。
張蘭怔了下，這小丫頭還有脾氣，生氣的小樣子特別搞笑，帶着無奈的笑。
“好好，不碰，走，出去換衣服了。”
林沫正要朝外面走的步子遲疑片刻，最後還是等張蘭跟上才朝外面走，她剛才見到了宋家老爺子，還有宋太太。林沫心裏不斷的計量，宋太太那個人沒什麽能耐，還算好相與，她上輩子和這家人和接觸不深，只偶爾從宋若口中得知一二。宋老爺子是個精明的人，對待他要小心謹慎，就今天來看，宋若對老爺子的評價一點沒錯，宋清遠的老年版，一樣的精銳的目光。
“姐姐。”林沫想了想了，走快幾步，随後擡起眼皮看向張蘭，林沫不喜歡仰視別人。“我住這裏？這裏原本住的誰？”宋家老宅從外面看是一座房子，但裏面布局分主次。有種老舊套房的感覺，從外面進來，主宅在前面，經過一個走廊就到了後面的小別墅，兩層，再後面是花園。
林沫打量這個房間，比起在林家要好的太多，簡直是天上地上的區別。裝飾也十分典雅，米色主打，淡色的床鋪，米色的衣櫃旁邊是古典風韻的銀色邊框全身鏡，有上個世紀歐洲貴族流行起來的宮廷複古風格。
流蘇窗簾因為外面的風而輕輕飄蕩。米色的欄窗，外面是放滿花盆的露臺，現在已經入秋，只剩下幾支紫紅色菊花還在迎風綻放。不管從那些地方看，都不像是剛整理出來的，之前住的是誰？宋雲和宋若不會住在這裏吧！這裏明顯是客房，她們的身份不允許。
因為宋清遠交代，下人也不敢糊弄這個小丫頭，連忙打電話讓山下服裝店送來林沫可以穿的衣服，林沫來宋家身上穿的衣服是程大海買的，程大海眼光不好，被顧曉偉嘲笑了幾天，林沫很是郁結，但想想，這是程大海挑選的又對顧曉偉的嘲笑置之不理，故意在他面前晃，但這衣服在宋家是穿不出來了，不然會讓人笑話。
“可別叫我姐姐，叫我小蘭就好。”張蘭性格爽朗直率，笑着打開衣服袋子，從裏面取出衣服，大大小小的袋子琳琅滿目，一件一件的挂進空蕩蕩的衣櫥裏面。“大小姐在這裏住過一段時間，後來少爺和小小姐回來，她才搬到主宅和小小姐同住，哎，說起來，林小姐和大小姐還有幾分相像……”
“哦？”林沫有些驚訝，宋若親近自己，她猜到是這樣的原因，但并不多想，但此刻被一個下人提起，她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問題。臉上沒有表露分毫，宋雲之前住在這裏？宋若從小沒有跟在她身邊麽？宋若沒有對自己講過之前的那段，宋家難道有什麽隐情！還是需要自己做什麽？這關系到自己能活多久。
不動聲色的旁敲側擊。“雲姐姐不是和若姐姐雙胞胎嘛，那若姐姐小時候不在這裏長大？”少爺是宋清遠吧！房間裝修風格确實像是女孩所住，宋家關系複雜，林沫微微蹙眉，以後小心的事情還有許多。
張蘭一愣，這才把目光落在林沫身上，定了定神才知道有些話不能亂說，比如大少爺的死，大小姐的病，這些都是忌諱。“看我，說的多了，嘴碎的很，家裏長短的和你唠叨，可不能再說了，不然該惹人嫌。”話鋒一轉。“你喜歡什麽風格的衣服？今天要穿什麽？我幫你搭配。”
“什麽都好。”林沫笑了笑。“姐姐看着辦。”林沫對衣穿住行都不是多麽在意，倒是看張雲的行為有些詫異，準備如此周全，宋清遠對自己到底什麽想法？對于這些事，林沫不得不多想，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讓林沫只覺得血液都是冷的，冷的幾乎無法控制渾身的發抖，目光一下子變得陰沉下來，陰沉沉的看着前方。
宋家姐妹為什麽會舍近求遠出現在A市，路上的暗殺，宋宅大門前的鬧劇，宋老爺子若有所思的目光，宋清遠萍水相逢，出手相救。這不是上輩子，現在她和宋清遠還不認識，她怎麽忘記了這些呢！現在她和宋清遠根本就是陌生人，為什麽宋清遠要把陌生人帶回自己的家，還是老宅，住進宋雲之前住過的房間。
這一切，如果用宋清遠突發善心來解釋，非常牽強嗎，宋清遠不是那樣的人。
自己是被推上臺面的替罪羊！這個想法像是驚雷一般在林沫腦中炸開，她胸口發疼，渾渾噩噩恍然若夢，只覺得眼前發黑。
林沫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難以自拔，張蘭的叫聲她都沒有聽見，只是身上一陣一陣發冷，自己這個活靶子！
“林小姐！林小姐？”
張蘭聲音拔高，林沫才回神，蒼白的臉看着她。“做什麽？”
“你怎麽了？”張蘭心裏打鼓，剛才林沫的臉色真是恐怖，她心有餘悸的撫在胸口，剛才的林沫不像個小孩子，陰森的很。
“我怎麽了？”林沫滿臉天真，微笑着看向張蘭。“姐姐要給我挑什麽衣服？”
“你喜歡什麽花色樣式？”張蘭唾棄自己的多心，才多大的孩子，陰森個毛線呀！自己多疑的毛病又犯了，林沫多可愛的一小孩，天真無邪。“你看這個小花的裙子好看嗎？或者這個？”張蘭那裙子在林沫身上比劃，林沫乖乖任之。
“姐姐，給我說說宋家的人好嗎？我剛來，怕壞了什麽規矩，惹清遠哥哥生氣。”林沫抿抿唇，瞪着清澈的大眼。“宋阿姨喜歡什麽？”
“夫人呀，喜歡的東西……”話還沒說完，就聽敲門聲響。
“林小姐電話。”聲音從門外傳進來，林沫擡起了眼，電話？誰打來的？
林沫穿一件米白色針織衫，搭配藍色褲子，頭發半幹就從房間裏走了出來，張蘭跟在她身後，這個宅子因為時代久遠，她的房間裏沒有分機。
“誰打來的？”林沫忍不住好奇，問道。迎面看到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着樸實，動作訓練有素，臉上表情客套無任何感情。
“顧家人。”
林沫頓住了腳步，擡手無意識的撫上自己的耳垂，顧曉偉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