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林沫從重生後就沒吃過這樣大的虧，可現在她不得不認，這虧還必須得吃，那怕恨的牙癢癢，她是棋差一招，自食其果，誰也怨不得。有時候好強不會為自己帶來任何好處，但一直處于弱勢，林沫怕自己會瘋，她前世就會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同歸于盡的方式讓欺負自己的人落不着好，她就是這麽極端，然後她的腦袋就撞到了桌子腿上，腫好大一個包，卻忘記自己現在只有十歲，是曾經那個無權無勢的鄉下丫頭，沒有人會為她出頭，撞死了也沒人理會。
林沫此刻正在為自己的一時沖動承擔所帶來的惡果，她沉默的站在林建軍的身後，聽老師一條一條數落自己的罪狀。
林沫的前世就是這樣一步一步被逼成了變态，她小心翼翼，不敢走錯一步，本以為今生可以避開，可嘆命運根本不容許任何一個人改變，躲避永遠是最蠢的辦法。
後來林沫弄死所有人成事後，終于長成了和那些欺負過她的人一樣，趾高氣昂的冷漠。她不再懼怕任何一個人，她用身後的勢力淩辱着弱于自己的群體，那時候她什麽都有，有錢有勢，有足夠的資本，現在命運給她開了個玩笑，讓她從高高在上直接跌入谷底，又回到曾經無權無勢任人淩辱的時光，她有着高傲的性子，卻沒有傲人的資本，這其實是最殘忍的事。
“孩子不懂事給您惹麻煩，真是不好意思。”林建軍快氣瘋了，林沫看起來不聲不響，這惹事的本領倒是不小，農村長大的孩子還真的脫離不了一個野丫頭的本性，還真是應了徐晴雯那句話，沒點教養！林建軍話是對王老師說的，看的卻是一邊端坐的中年婦女。
“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教孩子的，剛開學就欺負同學，也以後還要如何管教！不是我當老師說話難聽，這樣的孩子就是害群之馬。”班主任越說越扯淡，她需要給校長一個交代，而這個交代在程橙身上明顯得不到，罪魁禍首也就是林沫只能頂缸了。
“孩子之間的小矛盾，本不該由我們家長出面。”中年太太坐在沙發上，身邊是鼻青臉腫的史威，她有着雍容華貴的氣度，孔雀綠的綢緞旗袍，脖子上一串白色珍珠項鏈，聲音不大。“可是，這矛盾已經極端化，我也是不得已，小威父母工作忙，顧不得照顧孩子，如今他被打成這幅模樣，哎……”話到此，史老太太适時的嘆了口氣。
“林沫！”林建軍震怒，從沒想到林沫是這種品行的孩子，子不教父之過，誰說的？林建軍轉身在所有人都沒回過神，揚起巴掌甩在林沫臉上。“我是沒教過你？不許和同學打架，這第一天就犯了！”他是怒火滔天，手上力氣也頗大，一巴掌下去，林沫摔在地上，當下就被打傻了，她嘴角有鮮血緩緩流出，頭腦都是懵的，雲裏霧裏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林沫在劇烈的疼痛中，只覺得可笑，這還真的指鹿為馬呀！她算計了別人，別人也同樣可以算計他，或者來說他根本不用算計，只需大手一揮指白為黑就好。她以為林建軍會看在血緣情分上給自己一個解釋的機會，她還天真的想，也許林建軍會為自己出頭，只需自己說出真相，他就會站在自己面前，指責班主任的喪心病狂，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他依舊和前世一樣，不分青紅皂白，擡手就打，張嘴就罵，根本不會在乎自己的死活。
林沫半邊腦袋都疼的麻木，林建軍的巴掌太大，幾乎把她打成了聾子，林沫在耳鳴中，漸漸恢複知覺。臉頰開始火辣辣的疼，心口悶的喘不過氣，刺痛。她曾在午夜從噩夢中驚醒，然後滿心滿眼都是林建軍死不瞑目的一張臉，她也許後悔過，自己唯一的親人死了，她的恨就這麽戛然而止，毫無征兆。她恨了一輩子，算計了一輩子，到頭來卻是一無所有，她會想起自己的父親，他和自己流着一樣的血液，但是他死了，也許在那一刻林沫後悔過，她曾疼的無法入眠。
林沫摔在地上，膝蓋重重的撞在地板上，也許是流血了也許沒有，反正鑽心的疼。這時刻，她還會想這些亂七八糟。想起了林建軍的死，自己的死，歷歷在目，最後把記憶停留在自己十三歲那年，。林建軍曾親眼看着她被林芝推下樓梯，摔斷了胳膊而漠不關心，就是這麽一個父親，林沫竟然還會心懷期待。
難怪最後自己會死在林芝那個白癡手裏，想想也是不無道理。
林沫心裏冷笑，自己還嘲笑林芝的智商低，其實她也怎麽樣，自重生後，林建軍不過是給自己了幾分好臉色就以為那多少是個靠山！你大爺的敢打我！疼的沒有知覺的嘴角有什麽東西緩緩流出，林芝拿手背抹了一把，手背上是殷紅的鮮血，觸目驚心。
“我沒有錯。”林沫冷冷掃向這個辦公室裏所有的人，史威，史太太，王老師，還林建軍。
因為剛才的林建軍的暴行，史太太的臉色變了，現在她看這對父女就像看待一堆垃圾。史威調色板的面孔煞白煞白，他只是單純的讨厭林沫，并沒有想讓別人打林沫，現在的林沫看起來确實非常可憐，她真的很可憐，史威想，被打的這麽慘，林沫看起來那麽瘦小，會不會被這一巴掌打死！他兔死狐悲般憂心忡忡，如果爺爺知道自己說了謊，自己會不會也是這個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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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我沒有開口罵人。”林沫的聲音很冷，清清淡淡，說話的時候牽扯嘴角傷處讓她疼的打了個寒顫，話語有些含糊，林沫吐出血沫。
“第二，我沒有動手打人。”林沫看向衆人。“我錯在什麽地方？”随後她有些厭惡的把目光落在林建軍身上，眨巴下眼睛，掩飾自己目光中太過赤裸的惡心。“爸爸，你不相信我？”她現在很狼狽，滿手滿臉的血，眼睛裏蓄滿了淚，一眨，大顆大顆的淚就滾落下來，她疼極了，多少年沒人打過她。這疼是深入骨髓，她被這老不死的打了，林建軍怎麽還不死了呢！
林沫腫着半張臉，慘不忍睹，她倔強的忍着疼，拼命的不讓自己發出哽咽。就是這麽一個小女孩，她能壞到什麽地方？史威繼續胡思亂想。
林沫在這慘痛的教訓中想，自己還是要攀上高枝的，不然什麽時候死都說不定。她快速的過濾自己的關系網，程橙沒有被責怪，她和顧家關系不錯，她也許能搭上這條線。現在宋家還不是宋清遠當家，她指望不上宋家。無論如何，經過這一場鬧，她可要更加小心了。處處都有雷，林沫這十歲的孩子也不好當。
林沫才十歲，實在太弱了，根本不堪一擊，她孤身一人，沒有戰友早晚是會被打死，先前她以為這所學校能保護自己長大，可是她錯了，沒有後盾，自己不夠強大，她到什麽地方一樣會受到淩辱，林沫深深唾棄之前自己的想法，我不去害人，人就來害我，為什麽不當壞人呢？先下手為強！她因此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目光惡毒的掃了眼史威，等着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還之。史家？林沫拼命的想，最終結果如何，可是無果，也許他們家族只是昙花一現的榮耀過。
“死丫頭還嘴硬！”林建軍還要動手，在接觸到林沫漆黑眼睛的時候，他是有些觸動，也許會有些心疼，也許是自己弄錯了，也許不是她的錯，林沫一直很乖，怎麽會打架？她那小身板能打的過誰？但是他看向站在一邊的綠衣太太，略一思索，明白過來，史家他得罪不起。史家在這個城市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他林建軍一個包工頭起家的土大款敢去得罪嗎？
林建軍動作粗暴，拎小雞似的把林沫扔到史威面前，怒喝。“道歉！再敢犟嘴一句試試！無法無天了！”
這一摔，幾個人都震驚了，肉體摔在地面上發出的沉悶聲音讓人心肝疼，這麽小的孩子，會不會就此摔死了？
史威吓了一跳，往後退了一步，林建軍看起來斯斯文文，沒想到竟是這種暴虐狂，他有些同情林沫，也許一開始林沫就不是故意的，她本來就是那種柔弱的人吧！史威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看法，拉了下奶奶的手，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強裝鎮定，沉着聲音說道。他快要吓死了，手一直的抖。
“我原諒她了，她本來就是無心的。”看了眼林建軍，迅速移開視線。“你別打人——”
“沒有你這樣教育孩子的。”史威奶奶是書香門第出身，微微皺眉，她年紀大了是看不慣這種血腥暴力場面。“得了得了，這事就算了。”沒文化真可怕，這大老粗暴戾的不像個人。
“真是對不住了，史太太。”林建軍謙恭，不顧地上軟下去的女兒死活。“這丫頭頑劣，改天必定登門道歉。”
林沫早在林建軍拎自己的時候就停止了哭，她開始拼命的掙紮，當頭撞擊在地面上，頭暈目眩，她的視線模糊，咬着唇一聲不吭，口腔裏血腥味蔓延，既然哭不能為自己減輕懲罰，何必哭給他們看，又沒人給自己錢。林沫眼看着陸建軍又要施暴，頭一歪，暈了過去。
林沫本來是裝暈，可後來就實實在在的真暈了。
“小威，我們走！”史太太冷哼一聲，帶着史威走出了辦公室，史威在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林沫，她好像已經睜不開眼了，心裏微微有些不好受。
“林沫！”
“林沫同學！”
地上滿臉血的瘦小女孩沒有任何反應，林建軍送走史太太，一回頭吓了一跳，自己不會把女兒打死了吧！這殺自己女兒應該是犯法？他有些慌，班主任王老師也湊了過去，大驚小怪。
“天哪！林先生，你都把人打出毛病了！這是要出人命的！”
林建軍心情很不好，陰狠的瞪了一眼面前的女人，自己地位是不高，也輪不到一個小小的老師來指桑罵槐，剛才他忍是因為史太太在，現在史太太已經走了，林建軍一把撥開王老師，目光陰鸷。
“作為一個老師，你是非不分，有失師德。”他抱起地上的林沫，不動聲色的把手指從她臉上移開，還有呼吸，沒死。林建軍放下心，自己沒殺人，指指面前的老師，幾乎要戳到她額頭上。“我女兒有沒有打人我自己心裏有數，你今天辦的這事讓我很生氣。”
“我——”王老師剛要說話，就被林建軍打斷。
“我女兒要是有事，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好自為之。”林建軍抱着瘦小的林沫大步走出辦公室，在門口撞上迎面而來的少年，少年身形清瘦，穿着白色襯衣。
“抱歉。”林建軍擡頭打量了少年一眼，點了點頭，朝外面走去，心裏有些嘀咕，剛才那少年看自己女兒的目光奇怪的很，其實奇怪也不是什麽大驚小怪的事，女兒滿臉血的樣子就是自己看着也非常駭人。
少年沒有立刻進辦公室，他還站在原地，看着林建軍遠去的方向，眉頭緊蹙，若有所思。
王老師被林建軍吓到，林建軍看起來像亡命之徒，她要去泡杯茶來安撫自己受驚的心髒，這都什麽事嘛！連最好欺負的小姑娘也有這麽吓人的父親，剛接了開水還沒走到座位上就聽敲門聲，她手一抖，以為林建軍又拐回來了，玻璃杯差點掉到地上。
“進來！”她咳嗽了一下，穩住心神，自己做的沒錯，如果不把錯誤都推到林沫身上，剩下那兩個父親更厲害，誰會罷休？
“老師好！”
只見門外進來的是個翩翩少年，十六七歲，模樣長的那是相當好，穿着白色襯衣，幹淨整潔，但是衣服料子都不是很好，大概不是什麽富貴人家的孩子。
“這位同學你有什麽事？”
“為我妹妹的事情……”
程橙快吓死了，顫抖着聲音在學校公共電話上和父親哭訴。“爸爸，我害死人了！”她看到了林沫渾身血被那個男人抱走了，也許林沫會死！程橙很喜歡林沫，她卻害死了林沫！她因為放心不下林沫就蹲在距離辦公室不遠處看情況，可不曾想，林沫竟然有這麽暴力的爸爸，和連建軍相比，自己家的爸爸簡直就是聖父。
“怎麽回事？”程大海一刻心髒懸在了空中，快要喘不過氣。他是單親爸爸，程橙小時候他忙于賺錢而疏忽了教育，後來想管已經管不了。好不容易送程橙進這個管理嚴格的學校，程橙太淘氣了，自己實在管不住呀！這才一天，她竟然又闖禍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很喜歡程橙這個禍害！
打架這件事，我個人看來很嚴重，曾經也經歷過相同遭遇，只不過那時候，和我打架的男生是教導主任的外甥，我靠！當時就想呀！總有一天弄死你們兩個！現在想來覺得好笑了，我同學結婚孩子都很大了，只不過他後來發生了一場車禍，毀容了！那個興奮呀……（這——會不會太狠毒了？）
嗷嗷，看的開心的話就留個花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