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十裏秦淮河,燕語莺啼,軟唱嬌濃,脂粉香膩,畫舫之上絲竹不斷,樓閣之中笑語連天。
為了方便進妓院,夏侯玉寰扮作男裝,唐小蓮和杏兒自然是丫鬟打扮。不過唐小蓮顯然太過興奮,從秦淮河上岸便獨自的沒有了蹤影。
無奈唐小蓮的頑皮,夏侯玉寰與方稻魚只管帶着杏兒直接往胭脂樓走。
胭脂樓,胭脂紅軟,佳人成群。
方稻魚和夏侯玉寰這兩個為了不被掃地出門而特地換了新衣服人顯然被當成了大魚,特別是一身夏侯玉寰,一副翩翩貴公子樣,貼上來的老鸨都有兩個。
“我想見一下老板,有要事相商。”方稻魚拉開那些要把夏侯玉寰圍得喘不過氣來的女子們拉開,對不停獻殷勤的老鸨道。
“見老板?”老鸨好像很吃驚的樣子,“你們确定?”
被老鸨那驚異的神情弄得有些詫異,夏侯玉寰和方稻魚忽視一眼再緩緩地點頭。
就在他們的頭點下的一瞬,他們周圍的人立刻閃得幹幹淨淨,再看時,十名黑衣人亮着雪白的刀刃圍住他們。
“怎,怎麽了?”方稻魚頭疼。
“可能,是要見老板的規矩吧……“夏侯玉寰也哭笑不得。
“老鸨,你把這個給老板看看,先別急着動手。”方稻魚取下自己和夏侯玉寰身上的腰佩,附加兩塊銀子丢出,給離得最近的那個老鸨,用得是生平以來最快語速,生怕哪些黑衣人就動起手來。
老鸨接了腰佩和銀子,狐疑地看了下方稻魚和夏侯玉寰,不過還是轉身快步離去,而那些黑衣人也沒有動手。此刻,剩下的那個老鸨開口笑道,“要見老板的人必須打得過這十個人,這時老板十年前訂下的規矩。近幾年已經沒什麽人能來見了,呵呵,沒想到突然又來兩個。”
方稻魚與夏侯玉寰一看這十個人便知道都是高手,比起那日用白蠟針的白衣男子絕對不遜色。如果兩人真與他們動起手來,肯定是要吃虧的,而皇帝又在催着他們加快速度,切要在賢妃歸西之前找回小皇子。而他們在平時還要小心防範那些想阻擾他們尋小皇子的人的暗算,實在是不想做無謂的争鬥啊。
不過幸好,那拿着腰佩離開的老板不一會兒便回來了,叫黑衣人撤了下去,并帶着夏侯玉寰方稻魚還有杏兒一起往樓上走。方稻魚見不用動武,很明顯地送松了口氣。
走上頂樓,老鸨恭敬地打開房門,映入方稻魚他們眼簾的是個沒有牆壁的房間,說是房間,叫它亭子也許合适一點,一淺碧色衣衫素白裙子,袖口裙角綴滿珍珠,盤着高高椎雲發髻的女子正撫弄着一把伏羲式與人等長的古琴。見他們來了,那女子也只是擡了下眼皮,并無什麽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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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輩方稻魚,拜見水橫波水前輩。”方稻魚向前一步行禮。
“晚輩夏侯玉寰拜見水前輩。”夏侯玉寰一向是跟着方稻魚有學有樣,不過比起方稻魚慢騰騰的語速那自然是快了很多。
水橫波“嗯”了一聲,道,“亦樂和滄雲還好吧?”
“書才俠現在仍在少林,身份還未被揭穿。棋才俠在華山腳下,身體健康着的。”方稻魚恭恭敬敬地回答。
将黑白腰佩丢給方稻魚,水橫波終于坐直了身體,保養得極好的臉上看不出半絲歲月的痕跡。相較而言,楚滄雲一眼便能看出已經年近四十,可如果不看水橫波的眼睛,定是會以為她與夏侯玉寰一般大。
“水前輩請看這玉,我們是來求前輩這裏和這些一樣的玉的。”夏侯玉寰掏出已經搜集到的三塊玉,奉到水橫波面前。水橫波略微地掃了一眼,點頭。
“跟着你們的人太多,需不需要我幫忙處理一下?”水橫波一手搭上琴弦。
夏侯玉寰心中一喜,不過轉念一想,還是婉言拒絕,“多謝前輩,不過跟随我們的人中,究竟哪些是敵哪些是友,我們也還分不清楚,怕誤傷幫助我們的人。”
“既是如此,那不如我陪你們去吧。”水橫波嫣然一笑,擲給夏侯玉寰自己腰間的玉佩。
除了胭脂樓沒多遠,便在一家叫紅粉樓的青樓門外遇到了嘟着嘴一臉委屈的唐小蓮,夏侯玉寰上前去招呼起她,詢問後才知道她這幅打扮沒有青樓允許她進去。有兩家以為她是走失的丫鬟想買了她的,都被她給好生鬧了一通。後來想起夏侯玉寰他們是要去胭脂樓,于是便在這外面等,卻被一個纨绔子弟給拉進了紅粉樓……結果就是……方稻魚看着這街道上的桌椅花瓶胭脂盒子扇子發簪等亂七八糟的東西,再看唐小蓮還在上面踩,便知是發火了的唐小蓮給砸的……
夏侯玉寰摸摸圓眼睛眯成一條縫嘴上可以挂油瓶的唐小蓮,告訴她現在大家要起程去蜀州唐門時,唐小蓮上次發了那麽多的暗器,卻絲毫沒有傷到白衣男子,心中多少還是明白自己學藝不精的,其實也有點想回去好好的跟父母再學本領了。回頭沖那因為招惹到小煞星而悔得腸子都青了的老鸨恨了一眼,唐小蓮才跟着夏侯玉寰他們離開。
從杭州胭脂樓出來後,水橫波過牽來一匹馬,這下方稻魚玉夏侯玉寰沒有再同乘一匹馬了。水橫波是個不喜愛說話的人,這幾日裏都沒有開過口。
方稻魚與夏侯玉寰倒是十分感激水橫波,水橫波在夜裏時間彈奏的曲子中往往貫以功力,催眠效果驚人。這樣下來,早上他們總是能在跟蹤的人醒來之前離開,如此幾天後,能跟上他們的人更少了。
“真不知我們此番淘汰,最後跟上來是到底是幫我們還是阻我們的。”夏侯玉寰如此對方稻魚說道。
說這話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唐門的正門口,唐小蓮跳下馬沖到門口便大聲嚷嚷,“爹爹娘親,二叔二姨,三姑姑三姑夫,我回來啦。”
守門的弟子顯然是認得唐小蓮,都未加阻攔,任唐小蓮帶着一幹人進了唐門大院。
“爹爹,我回來啦!”
蹦蹦跳跳地走進大廳,唐小蓮撲進一眉目溫潤的男子懷中,男子先是溫柔地在唐小蓮耳邊說了些什麽,便見唐小蓮咯咯地笑起來,然後她拖過站在一旁的另一位寬額高鼻,淺藍色寬袖長袍的男子,向夏侯玉寰道,“夏侯姐姐,這位就是我三姑爺,叫溫岚韻,是你們要找的那個人吧?诶,三姑姑呢?”
溫岚韻突然嘴一撇,完全不像個近不惑之年的大人,滿懷悲戚地號道,“我又把德馨弄生氣了……”
方稻魚正和唐小蓮的爹爹在那裏介紹自己的身份,陡然被這哀嚎一震,側臉看溫岚韻,方稻魚再次在心中為以前他敬仰的四才俠的形象打上一個叉。
“呃,先不說三姑姑,玉佩玉佩,給玉佩!”唐小蓮伸着手在溫岚韻的身上到處摸索。
“哎呀哎呀,姑夫我怕癢癢,別亂撓啊,你要什麽玉佩啊?”溫岚韻上跳下竄,和唐小蓮鬧成一團。
唐小蓮的父親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聲,“家女一向頑皮……”
方稻魚哈哈地幹笑,“很可愛啊……”
夏侯玉寰拉住了唐小蓮,同時拿出自己的四塊玉佩,向溫岚韻解釋了事情的原因,溫岚韻聽了之後點頭,然後突然驚叫起來。
衆人沒明白過來溫岚韻怎麽了,溫岚韻再次驚叫起來。
“啊!!!啊!!!”
唐小蓮捂着耳朵嗔怒,“三姑爺你發什麽瘋啊!”
溫岚韻先是跳到進門後便獨自坐到一邊喝茶的水橫波面前,怪叫,“過了十幾年你竟然還是這個樣子,果然是個妖精變的!”
水橫波一茶杯的水倒到溫岚韻頭上,“死畫呆,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一樣的愛驚乍,也只有德馨才受得了你。”
“你怎麽跑這裏來了?”溫岚韻從懷裏掏出手絹,邊擦邊傻笑。
“我怕這三個小鬼路上出什麽事情,當初我們四個把小皇子交給那人的,那人只給了我們這玉,但辛秋楓畢竟是把事情交給的我們。亦樂這個武癡加經書癡進了少林不方便出來,滄雲定是不想離開她亡夫所在之處,肯定只有我陪着他們把事情辦完了。”水橫波難得地說了這麽多話。
溫岚韻點頭點頭,“對對對,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才不枉俠名啊。”
“玉啊玉,三姑夫你快點把玉拿出來嘛,夏侯姐姐他們很急的。”唐小蓮在一旁拉着溫岚韻的袖子搖
抓耳撓腮,溫岚韻本來舒展可親的五官皺成了一團,“我……我……我把它當成定情信物贈給德馨了啊,這下怎麽好去要回來……”
衆人皆是一片倒吸涼氣。
見大家或是失望或是震驚或是鄙夷或是尴尬地都将目光轉向自己,溫岚韻哭喪着臉往大廳外走,“我去我去我去,你們別那麽看着我我會很愧疚的。”
唐家人全部都在搖頭,夏侯玉寰和方稻魚相互看了看,跟上了溫岚韻,杏兒和唐小蓮也跟了去。水橫波則是被唐門的掌門,也就是唐小蓮的父親請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