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2·暴戾
☆、72·暴戾
九月,原戶部尚書回鄉丁憂,吏部侍郎佟有光接任戶部尚書,虞真真的游戲進度達到百分之六十五。
勝利在望,虞真真心情明媚起來,饒是後宮裏細瑣事情越來越多,也不妨礙虞真真鎮日都挂着笑臉。
這個變化讓承儀殿的宮人都有些意外,不過被虞真真刻意放出的風聲就成了“龍體日益康複,賢妃娘娘喜不自勝”。
周勵雖然身體仍虛空得很,卻絲毫不妨礙他為了加強集權,強撐着恢複朝會。而這個時候,大皇子進獻的丹藥就居功至偉了。
虞真真每日前去午、晚都堅持去含元殿服侍皇帝用膳,周勵對丹藥益發大的依賴性和越來越難看的臉色都被虞真真看在眼裏,但這一切,她卻隐忍未表。
直至九月中旬,孟楷再次找上虞真真。
兩人約在了前一次孟楷選定的涼亭中,位置偏僻又不易被人發覺。這次虞真真學了小心,特地換了一身宮娥裝扮,避人耳目,獨自一人匆匆趕到。
孟楷照舊是比虞真真到得早,他見虞真真爬假山爬得費力,又是只身前來,索性上前拽了她一把。
觸及虞真真常年冰涼的手,孟楷才覺出自己掌心的熾熱。兩人手間溫度的差距暖得虞真真下意識的便收回了手來,這一收不要緊,她本就沒有站穩,這樣往後一用力,整個身子便仰面倒去。
孟楷臉色微變,向前邁了一大步,敏捷地将虞真真攔腰摟在了懷裏。九月微涼的秋風吹在孟楷的背脊上,卻降不下他懷中的溫度。虞真真單薄的襦裙完全不足以掩飾住她軀體姣好的曲線,孟楷察覺到貼在他胸膛的柔軟,突然想起是自己親自給虞真真改的人物數據,一聲輕笑不受克制的便溢出了口。
虞真真在臺階上站定,佯咳一聲,将孟楷的懷抱推遠。她皮膚一向比常人白皙,此時臉上的微紅便是掩也掩不住。虞真真幾乎是由羞到惱,她不明白像自己這樣“見多識廣”的人怎麽也會生出這樣的尴尬情緒來。
不過是人家扶了一把、抱了一下,哪裏用得着把心跳加速到超速;不過是一個游戲人物,她何必會生出“怦然”的錯覺來?
虞真真偏開首,讓自己的臉迎向風吹過來的方向,她在心中反複地告誡自己——這樣偶像劇的情節,無非是游戲裏的一個偶然。
片刻後,虞真真平靜下來,轉過頭——孰料,孟楷臉上竟然還挂着笑。
虞真真果然惱羞成怒,“笑什麽笑!”
孟楷的眼神從虞真真胸前掃過,努力繃起臉,故作嚴肅道:“不笑了。”
他說雖這樣說,虞真真卻絲毫沒有錯過孟楷眼裏的揶揄。虞真真見狀,益發納罕起來:孟楷到底在笑什麽?笑自己的笨拙?還是笑自己的羞澀?
孟楷大概是察覺到虞真真情緒的變化,忙調整态度,以防露陷。“臣适才有所冒犯,請娘娘恕罪。”
“無妨。”虞真真仍覺疑惑,掃了眼前後表現迥異的孟楷,索性放棄無謂的思考,将話題轉入正題,“孟大人找本宮有事?是哥哥要你帶什麽話麽?”
“沒錯,侯爺讓臣提醒娘娘,齊王和南陽王,現在可以一網打盡了。”
提及正事,虞真真很快就投入到了工作狀态,大腦也恢複了快速的運轉,“才消減掉魯王的可能性就打擊兩個嫡子?”
孟楷贊許一笑,“是這個意思。”
虞真真颔首,“好……除了讓皇帝最近的丹藥是齊王的重罪,哥哥可還做了什麽旁的伏筆?”
“南陽王偷偷讓人窩藏了鎮國公的嫡孫……”
“什麽?!”虞真真沒料到哥哥給二皇子直接扣了這麽大的罪,“哥哥怎麽偷出來的那個什麽嫡孫?”
孟楷忍不住一笑,“哪能是偷的,鎮國公原本就讓人将嫡孫保了出來,死的是乳娘的孩子。”
“那怎麽送給南陽王的?他才九歲,能懂什麽……”
“鎮國公托孤的人是侯爺安排的細作,原本是要抱着孩子直接去找齊王的,不過侯爺想斬草除根,索性将南陽王一起拉下水了。”孟楷口氣說得輕松,好像整件事輕而易舉的像一個游戲。
誠然,對于虞真真來說這确實是個游戲,但對孟楷……虞真真蹙眉,他可是游戲裏的角色,該是很投入才對嘛。
虞真真固然疑惑,卻到底沒有忘記本職,她順着孟楷的話往下問:“那我先将丹藥的事揭出來,再叫皇上發現王家的孩子?”
孟楷點頭,“侯爺也安排了撺掇齊王造反的人,不過齊王還算鎮定,沒有同意,侯爺的意思是,想讓娘娘挑撥幾句,有丹藥的前提在,即便不能坐實齊王造反的罪名,但也給皇帝和齊王間留個誤會,這樣等查出南陽王私藏罪臣之後,才能徹底除根。”
虞真真很快明白了孟楷的意思。
哥哥和他是希望自己将齊王進獻丹藥的事從無心之失變成刻意而為,讓周勵以為兒子等不及做皇帝了。到時候,自己再想辦法讓周勵發現南陽王窩藏了一個鎮國公嫡孫,周勵免不得以為南陽王親近舅家,忌憚嫡子。從而,徹底根絕皇帝心裏希望由嫡子即位的可能性。
“那孩子在哪兒?”
不像齊王和魯王,京中府邸已經開始在建造,南陽王尚無自己的私宅。
孟楷神秘一笑,“就在皇子所,想來三個皇子心裏都清楚,只是不說罷了。”
虞真真忍不住蹙眉,宮中禁衛嚴明,怎麽會輕易給南陽王這個機會呢?孟楷好似猜到了虞真真心中所想,坦坦然一攤手,示意虞真真看向自己。
“孟大人……是你放他們進來的?”
“正是。”孟楷抱臂,“策衛都是臣的人,想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自然就能放過南陽王。”
虞真真不由失笑,孟楷可算是哥哥一員虎将,日後論功行賞時怕是少不得擡舉他。今日的策衛中郎将,興許便是明日的輔國公。
多虧有這樣機靈的人在,若沒了他,自己的任務想來絕不會完成的這麽快。虞真真真誠一笑,客氣道“孟大人,有勞了。”
孟楷聞言不免微愣,“娘娘怎麽突然……”
不等孟楷把話說完,虞真真已經擺手攔住了他的下文,“別問為什麽,我也不知道為什麽。”
被猜中要說的話,孟楷錯愕中又有幾分竊喜,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接觸,他二人的默契也越來越高了。同虞真真這般清爽幹練的人合作,還是孟楷的頭一次,更重要的是,這位冷靜的合作夥伴,還是少見的美人。
孟楷的眼神裏突然就多了些贊許和驚豔的神色,他後知後覺的發現一向只穿冷色調襦裙的虞真真今日竟是一身粉裝,發髻被绾成了一對雙環,素日的簪釵被粉綢的絲帶取代,冷豔的虞真真竟透出幾分嬌俏來。
原來,對于美人來說,哪怕只是換一身衣裳,都會生出不同的氣質……孟楷很好奇,在現實裏的虞真真會怎樣打扮自己。
是永遠的高跟鞋和精致的妝容,還是也有穿運動鞋紮馬尾的一面?
孟楷沒有發現,他對虞真真的好奇和關注越來越多……
說完正事,虞真真便同孟楷告辭,身姿敏捷地從假山上爬下,一溜小跑地回了承儀殿。此時已近傍晚,她還要趕緊梳洗打扮,去含元殿陪皇帝進晚膳。
周勵身子每況愈下,脾氣也越來越趨于暴躁,可不知為什麽,虞真真仿佛總能找到安撫他的辦法。如今,禦前的宮人,上至董玉成,下至最低卑的灑掃宮人,都萬分依賴于賢妃。
只有虞真真在的時候,周勵才會難得露出些笑容,既不懲罵宮人,也不再做雞蛋裏挑骨頭的事。
虞真真雖覺得有幾分辛苦,但心裏還是掩飾不住的得意,想當初她之所以在同時進公司的一群軟妹中脫穎而出,便是因為她最善于哄客戶高興,她總能捏住客戶的七寸,逼着他們配合公司的工作,順利的解決危機。
很多時候,她們的團隊面對的都并非是神一樣的對手,危機的制造者往往都是因為有一個豬隊友。
有這樣的工作經驗擺着,不過區區是一個因為身體狀況不受控制而鎮日裏草木皆兵、惶惶不安的男人,虞真真怎麽會搞不定?
又等了幾日,虞真真終于找到揭發大皇子的機會。彼時已近十月,紫宸殿外的樹都開始變得枯黃,一陣風過,落葉一片接一片的往下落,不知是不是因為觸景生情,周勵的情緒極度灰暗下來,一個下午就懲治了不少禦前宮人,連帶着前朝的臣子都有所波及。
晚膳時分,不等虞真真進殿,董玉成就拉住了她。“娘娘,您今日說話務必謹慎些,皇上心情可不大好,您若是沒把握,就別替旁人求情了,免得再連累了您。”
虞真真面兒上一肅,慎重地颔首,“你放心,本宮心裏有數。”
“那就好,娘娘裏面請。”董玉成躬身,将虞真真恭敬地請到了殿內。
虞真真緩步至周勵身側,裣衽一禮,“臣妾參見皇上。”
周勵面色發黑,俨然是才爆發過一場,即便是見了虞真真也沒能及時調整好表情。“起來吧,今日怎麽來得這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