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9·恢複
☆、59·恢複
周勵看了眼表情鎮定,并無異樣的虞真真,順着她的話道:“所以你就去見孟楷了?”
虞真真颔首,“是,茯苓同臣妾說,每日這個時辰,桂枝都會趁臣妾休息,私自探望孟大人,是以臣妾自作主張,前去一辯是非。”
“那你适才怎麽不如實同朕禀明。”
虞真真低嘆一聲,神色裏不無委屈,“臣妾知此事雖合情理,但于宮規而論,到底是會落人口舌,臣妾适才有所欺瞞,也是因茲事體大,想同皇上私下說清原委後,再交由皇上定奪。”
周勵蹙了蹙眉,他聽懂了虞真真的言下之意,她其實是……“你信不過靜昭儀?”
虞真真下颔微斂,堪堪避開周勵追問的眼神,“照理說,之前是臣妾一意舉薦靜昭儀打理六宮諸事,臣妾不該存此一疑,但靜昭儀始終待臣妾心存芥蒂,臣妾不得不為自保,而有此一舉……”
“你說她對你心存芥蒂?什麽芥蒂?”
“這便說來話長了。”虞真真擡眸,潋滟瞳光迎向周勵。要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便是多疑如周勵,看到虞真真這樣澄亮的神色,都忍不住在心裏替她分辯幾句。“皇上還記得臣妾第一次與您共辇的情狀嗎?靜昭儀早與皇上約好,卻故意安排臣妾乘她的肩輿出現在皇上面前,若非皇上明鑒是非,怕是臣妾再無緣常伴君側。”
周勵偏首思忖一陣,倒好像确有其事,“朕記得……不過,朕後來也忘了追問靜昭儀原因,你這樣一說,朕倒有幾分印象了。”
虞真真唇角微彎,姣好的唇形抿出一道弧線,“這只是其一,後來臣妾禁足于徽蘭殿,不也有靜昭儀的幾分原因在其中嗎?”
周勵思至此,本欲替陸氏解釋解釋,而轉念之間,他忽的意識到,也許靜昭儀對虞真真正因這件事的污蔑而起了恨意。皇後與陸氏一向親厚,指不準便把內中詳情告訴了陸氏。
但……陸含瑕沒理由從虞氏一進宮就對她設伏陷害啊?
周勵揉了揉額心,伸手将虞真真從地上扶了起來,“朕知道了,別跪了,地上涼,仔細傷了身子,你本就體虛。”
“多謝皇上寬恕臣妾貿然之罪。”虞真真溫順地由周勵拉到了身側坐下,“宮中之事歷來牽涉前朝,臣妾不敢任性妄為,給皇上添麻煩,便只能如履薄冰,力求自保……還請皇上多體諒些。”
周勵輕笑着擺了擺手,“無妨,俱是婦人,難不成還能左右得了朝政?你也太小心了,若以後再有人惹你不快,你只管懲戒就是,朕不是沒有收了你的協理六宮之權嗎?”
Advertisement
“是,臣妾知道了,多謝皇上關懷。”
“朕實在有時日沒見到你了,若不是今日湊巧遇見,也不知你要避朕的寵避到什麽時候。”周勵攬過虞真真,*憐地撫了撫她的香肩,“今日既見了孟楷,對你身邊的宮人,你可有什麽打算?”
虞真真故作一嘆,惋然道:“臣妾統共沒和孟大人說幾句話,就遇上了您和陸姐姐……孟大人實在太刻板些,臣妾自認清高,在孟大人面前都要卻讓三分了。”
周勵忍不住朗聲笑了出來,“他就那性子,待女人尤其如此,若不然怎麽會直接讨不到妻室?”
見周勵這般玩笑的姿态,虞真真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也不知桂枝歡喜上他哪一點,不過……臣妾瞧着,她與孟大人,倒像是落花有情,流水無意……孟大人大抵是瞧不上臣妾身邊的宮人。”
“嗯,他出身好,看不上尋常宮娥也是情理之中。”
周勵隐在心裏還有一句話未說,孟氏一族世代忠君,孟族男子不僅交友謹慎,在娶妻納妾一事也多青睐于不涉政治的平民女子。似虞家如今尴尬地位,怕是孟楷即便有情,也斷不敢與之來往。
“你身邊的宮女要是年齡大了,朕便做主替她們從朝臣裏挑一家合适的,不必非拘于孟楷,孟楷性子冷僻,連朕都拿他沒辦法,你的體己人,沒必要去受那個苦。”
虞真真擡袖掩面,低低一笑,“皇上可真會替臣妾心疼人,要不然您把桂枝收了罷,倒省的臣妾擔心她女大不中留。”
周勵聞言,故意板起臉斥責虞真真,“胡鬧,她既心儀朕的臣下,朕豈能再納她為妃……你回去好好思量思量,若是到了發配出去的年齡,可及時來與朕說。”
虞真真起身裣衽一禮,“是,臣妾遵旨。”
周勵拉起半蹲的虞真真,寵溺地在她薄唇上貼下一吻,“避過這麽一陣風頭,也沒人再嚼舌了,你以後便如常來紫宸殿伴駕吧。”
“好。”虞真真彎眉,“臣妾為皇上洗手作羹湯,紅袖夜添香。”
周勵不置可否,滿意一笑,接着提筆舔墨,翻開桌上堆積的奏章,逐一批閱。
入夜,周勵順理成章的指了虞真真侍寝,沉寂已久的宸昭容終于恢複了她在宮嫔間的王霸地位。
即便如此,虞真真和靜昭儀依舊沒有對彼此放下心防,一方面靜昭儀又挑了幾個得力的人守在承儀宮外盯着虞真真的動向,另一方面虞真真則讓桂枝光明正大地去找了孟楷,然後悄悄遞了自己的口信——委托哥哥在查探一下自己可曾與陸氏在宮外有過結怨。
靜昭儀捉摸不定的态度對于她來說始終是宮裏的一顆定時炸彈,既然她沒有辦法讓靜昭儀甘心做自己的傀儡為自己效力,至少也要确定陸氏的安全系數。虞真真可不希望自己被自己的安排所反噬,愈是細節,愈是不能放過。
自從恢複了在紫宸殿伴駕的工作,虞真真便開始親自盯着送去羹湯的烹熬,她首先要保證呈給皇帝的膳食不容旁人經手,以防被別人陷害,然後又要給皇帝下毒,這樣才能确保皇帝确實用了虞義給的藥。
這些瑣事由旁人傳到周勵耳中,便是宸昭容對皇帝的無限用心與隐忍不提。周勵心下感動,便想着怎樣才能回饋點兒給虞真真。
随着時間流逝,到了五月,時逢大皇子生辰,饒是周勵之前被大皇子氣的暈倒,也不能改變他對嫡長子的種種期許與寄托,于是,作為某種意義的象征,他将大皇子冊封為齊王,二皇子為南陽王,三皇子為定遼王。三個皇子之間的身份差別終于安撫了心思微妙的衆臣,讓他們不再對皇位繼承人進行各種揣測。
然而,臣工們還沒有高興幾天,六月,在宸昭容的生辰上,周勵将三皇子晉為魯王,作為對虞真真的賞賜。
即便朝臣此起彼伏表示反對的上奏,周勵仍堅持己見,完全沒有給出任何回應,這一舉使得鎮國公一黨表現出了極度的恐慌。
與之形成明顯對比的則是鎮日裏面若春風的寧武侯虞義和宸昭容虞真真,虞義留守在京,雖無實職,卻在緊鑼密鼓的收攏人才,聚集軍事力量,他做的隐秘,不僅周勵未有察覺,連一些與他交往密切的臣子也從不知虞義的真實目的。
至于宮中的宸昭容,亦呈現出了更為從容的态度,她每日安心于服侍聖上,既不插手宮闱諸事的打理,也不獨占聖寵,時不時便勸着周勵去臨幸一些平日無緣面聖的禦女。
一代寵妃,大有轉型賢妃的苗頭。
靜昭儀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心裏的忌憚愈發深切,若虞氏名聲不好,宮中樹敵多,宮外朝臣也會勤于造謠她的轶事,上書勸谏帝王雨露均沾。
偏偏虞真真開始收斂昔日的嚣張,也不再去見孟楷,滴水不漏的周全讓靜昭儀找不到半分下手的機會。下毒這種傷敵一千而自損八百的事情靜昭儀又不屑去做,她仿佛陷進了一個瓶頸,既找不到打壓虞真真的出路,也沒辦法讓自己退出這種追逐與競争中。
她忘不了家仇,若兩人永無交集,她也許就能甘于碌碌一生。
偏偏虞氏非要闖入她的生活,甚至要奪走更多本屬于她的東西。
陸含瑕望着九重宮殿裏的鬥角飛檐,一場磅礴的夏雨後并沒有洗刷出澄藍天際,相反,鉛雲布的更多更密,又一場大雨将要落下。
她幾乎能看到雲後藏着的電閃雷鳴。
“真真?”周勵突然撂下筆,望向立在窗前的那個娉婷背影,“看什麽呢?”
虞真真回首,莞爾一笑,“沒什麽,好像又要下雨了,臣妾在想,什麽時候走。”
周勵伸出手,示意虞真真走到他身邊來,“下雨就別回去了,陪朕在含元殿歇了?”
虞真真斜睨他一眼,接着在皇帝身側落座,“才不要,皇上不是召了靜昭儀晚上過來撫筝解悶?臣妾還是回避回避罷……靜昭儀既不待見臣妾,臣妾何必還要給她賠笑臉。”
周勵悶聲一笑,搖了搖頭。“你呀,說話也太直接些,她筝琴都彈得不錯,你就當是休息休息,不好嗎?”
虞真真恍若無意地從周勵攤開的奏章上掃了一眼,繼而方道:“不好,臣妾宮裏的茜草筝琴也彈得都很好,臣妾做她的知音便夠了,靜昭儀境界太高,臣妾可攀不起。”
聽虞真真這麽說,周勵轉而就改了口,“那就叫茜草來含元殿為朕撫筝?朕不傳靜昭儀過來了,你且留這一晚吧。”
虞真真嘴角雖浮了笑意,眉眼裏卻仍存着昭然可見的不屑,“往日不見皇上這樣稀罕臣妾,果然冷上一陣,皇上才覺出臣妾的好來。”
周勵應着虞真真的話連答了一串兒的是,“可不是讓*妃冷一冷,朕就舍不得放開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還有一章第六集就結束-w-開第七集了……提前預告,第七集叫【蔔算子】
大家多多撒花支持嘛【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