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49章
思忖良久,慕星拉着奕承走到窗邊,漫無目的的掃過去幾眼。
“現在眼光明媚,正是出門的好時候,我們就當是飯後散步吧,魔君你說呢。”
奕承不置可否。
兩人走到門口的時候,門外忽然吓起了瓢潑大雨。
奕承偏眸看了慕星一眼,問道:“還去嗎。”
“還是先等雨停吧。”她一步退了回來。
她現在合理的懷疑這場雨就是他搞的鬼!
不然怎麽會這麽剛巧。
她前不久才說完陽光明媚,走到門口天空就陰雲密布。
太可疑了。
也不知這場雨會下到何時,慕星便同奕承分開,走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她關上房門,一個轉身,就撞見了躺在床上的燕瑟。
“我還以為你去找夜魇制解藥去了。”慕星幾步走到床邊坐下,打開了自己床頭的藥瓶,服了一粒毒藥進去。
“我現在的情況不太穩定,所以打算觀望一天。”燕瑟躺在床上,扭過頭好奇的看着她,“你之前不是還在猶豫嗎,為何又突然的決定為奕承試藥。”
“我本來也沒有說過要拒絕。”她無所顧忌的往床上一倒,面色如常,“既然我現在享用了一頓豐盛的美食,那麽為他試藥也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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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她吃飽了。
現下她心情愉悅,自然也要回饋對方的好意。
燕瑟從床上爬起來,單刀直入道:“我其實不太明白,你幫奕承試藥,這是在做好事啊,為什麽不想告訴他,是怕他阻攔?”
慕星沉默了許久,閉上眼回答問題:“按照他的邏輯,我這麽做,就是為了跟他做交易,我不想讓他誤會。”
燕瑟向來心直口快,“那你就直接和他說你不求回報。”
這句話倒是把慕星給問住了。
“我不求回報?”她一本正經的的反問,雙眸微睜,“我怎麽不知道還有這回事。”
燕瑟:“?”原來你還是想圖他點什麽。
怪我太天真。
轉瞬間,燕瑟已神秘兮兮的靠近了慕星,低聲細語道:“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說出你的真實想法了,說——你是不是對奕承有什麽企圖。”
“企圖?”她怔了片刻,輕飄飄挪開視線,“我圖他什麽。”
“這也是我想問的。”燕瑟注視着身邊的慕星,八卦之心燃燃而起,敏銳的抛出一問,“你為什麽要對奕承好。”
“為了活命。”她言簡意赅。
想不到她竟如此坦誠,燕瑟一時語塞:“好……好直接。”
“為了活命的話,那你更應該告訴他,你為他做了什麽。”燕瑟歪頭盯着她。
“如果沒有尋到恰當的時機就告訴他,那豈不是很刻意。”她語氣平直,慢條斯理的說。
“好像有點道理。”燕瑟被她的邏輯說服,忽然靈機一動問她,“你答應了奕承要為他做六件事,所以這算第一件事了吧。”
“當然得算。”她的手臂撐在床上,興致勃勃的坐起身,“我好不容易才想到這麽一件。”
燕瑟:“……”女人,原來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窗外的雨聲漸漸小了,慕星一個人走到窗邊,眼眸盯着暗夜林的方向。
那夜她曾看到一道刺眼的光芒,如同墜落的星光要從黑暗中逃出生天一般。
究竟是什麽跑出來了呢。
而這又與奕承有什麽關聯。
他一直攔着不讓她再進暗夜林,想必是清楚的知道那處到底有什麽東西。
所以他明知林中有一個危險的存在,仍是放任不管嗎。
奕承為什麽要這麽做。
直至雨停,慕星才從陰冷的氣息中抽回思緒。
遙遠的天色已完全被暗沉沉的黑所覆蓋,觑不見一絲一毫的光亮。
“我走了。”她朝燕瑟的方向打了個招呼,灑脫往門口走去。
燕瑟猛地坐起身,想要阻止她。
“慕星,你最好還是明日再出去吧,即使你現在身體沒有任何的反應,但不代表你會沒事。”
她拿出懷中的海藍色藥瓶,微微笑了下,神色不撓。
“放心,我帶了解藥,而且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燕瑟松開她的衣袖,“那你快去快回哦。”
“好。”
這場詭異的雨一下就下了一整天。
直到天色黑如一塊巨大的墨布,才舍得停下。
深夜網住了片片陰雲,不讓天邊的冷月露出細微的光亮。
慕星每走出一步,都在朝着那無盡的黑暗靠近。
身上的溫熱被寒冷的氣息一點點吞噬,她打了個寒顫,眼皮半掀,望見了一道身影。
走到魔宮出口的時候,慕星發現奕承已在這裏等待她到來。
他的衣袂随風而起,如蝶舞動,整個人也似是一陣黑色的風,稍不留神,便會消失在無邊的夜幕中。
“等很久了嗎。”她小跑幾步,趕緊到他身邊去。
“只比你快了一步。”他低眸看了她空蕩蕩的腰間,遞給她一把長劍。
“給我的?”那一瞬,她的眼中閃過一道欣喜,快速的接過來。
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她,聲音冷冽。
“這把劍曾斬殺千萬妖魔,煞氣極重,有了它,尋常妖魔都無法近你的身。”
“這麽說,這把劍曾是你的佩劍。”她複而擡眸對上他的眼睛。
“我沒用過幾回。”他率先避開了她的眸光,語氣冷淡,“你若不喜歡,那就換一把。”
“喜歡,我喜歡。”她将劍抱在懷中,琢磨了會兒,又小心翼翼的問他,“這回我們應該可以出發了吧,這天……不會再下雨了對不對。”
可別她才踏出一步,雨就又來了。
“不會。”他深邃的眼瞳微動,似是在盯着某一處看,“魔界很少下雨。”
慕星聞聲動了動唇角。
那她還真是幸運,才來了兩日就趕上了一場。
奕承提着燈籠走在慕星的身邊,陪她一路走到了暗夜林的入口處。
林子裏時不時傳來詭異陰森的聲音,腳下的土地也因淋過一場雨而變得寸步難行。
慕星鼓起勇氣,先他一步走進林中,四處張望時留意着各處的情況。
奕承向前一步,與她并肩同行。
她就像是來挖寶的人一樣,仔仔細細的走過每一個地方,不管有沒有東西都要多看幾眼。
奕承一開始還會耐着性子等她,等到後來,就直接将她拎走,還警告她沒有事情不要叫他。
慕星十分委屈:“……”你不是說你不會出手的嗎。
走了許久,她發現這林子不過是氣氛詭異,實際上連一只妖都看不見。
除了奕承和她之外,她沒有在此處見到任何其他的存在。
哪怕是上次栀念和玄越被困住的地方,這回亦是空空如也,被虛無的黑暗所填滿。
她不死心的查探了半天,結果還真只是散了個步。
走完整個暗夜林後,奕承将雙臂抱在身前,百無聊賴的看着她。
“你已看到你想看到的,該回去了。”
“好吧。”她的語氣中帶了些惋惜,艱難的邁出了第一步。
忽然間,慕星體內的毒性發作,眼前猛地變得一片漆黑。
這回是徹底什麽都看不見了。
她步下一個踉跄,摔進奕承懷裏。
他下意識伸出手,動作溫柔的扶住了她。
燈籠“啪——”的一下落地,陷進泥土中去。
握住慕星手腕的那刻,奕承發現她的脈象不僅很亂,還和他毒性發作時的脈象極為相似。
不會錯的。
她中了和他一樣的毒。
但還不太深,很明顯是剛植入身體不久。
奕承神思出走一瞬,雙眉狠狠壓了下去。
“你這是……”
“我服下了和你相同的毒,在幫你試藥。”她輕手擦去了唇角的血,仰頭服下了解藥,“現在,我為你做完一件事了。”
恍惚間,奕承心口的那處溫熱劇烈一跳,隐隐被她觸動。
一開始,他就沒奢望過她會兌現諾言。
但此刻,她卻因為他在受苦。
這種感覺很微妙,也很奇怪。
他微微的攥緊了她的手,涼涼地掃了她一眼,冷聲道:“我不需要你做這種事。”
“這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從一開始就答應過你,會想辦法為你解毒。”她有些沮喪的低下頭,眼看着燈籠裏的光越來越微弱,“但我好像失敗了。”
有那麽一瞬,她曾以為自己可以幫到他,可以讓他不再受這樣痛苦的折磨。
若非為了任務,她斷無可能再踏入魔界一步,更不會前來見他。
但為什麽,此刻自己的心卻有點難受。
“這樣很好。”奕承放開慕星的手,不再看她,“你該為此感到慶幸。”
若她成功了,夜魇定是會将她的血當作藥引,直到他完全康複為止,夜魇都不會舍得放過她。
“我想幫你。”她堪堪穩住了身體,“你生氣了嗎。”
生氣?他沒有理由那樣做。
下一瞬,奕承擡手将她打橫抱起,聲音冷的像冰。
“我送你回去。”他說。
就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刻,遽然間,一道黑影出現在他們的身後,悄無聲息的——
與慕星的影子重合。
将慕星送回房間後,奕承轉而來到了夜魇的房門外,鋒利的劍氣将門瞬間劈成兩半。
他走進去,目光薄涼。
“這一切,都是你在背後推動的。”
“是我慫恿燕瑟,勸說她和慕星為你試藥。”夜魇放下手中的藥瓶,表情認真,“她們兩個的血液很奇特,若能為你所用,很快你身上的毒就會被化解。”
“誰讓你做這種多餘的事情。”他一步來到夜魇面前,手指緊攥出聲響。
“你生氣了?”夜魇散漫的勾起唇角,冷笑起來,“你不是一向漠視生命的嗎,現在她只是為你服了毒,你就不願意了。”
“還要我提醒你一遍。”夜魇眸中無懼,字字用力,“你之前是什麽樣的人嗎。”
孤寂的黑夜之下,奕承早已麻木的內心再次被利劍用力刺痛。
夜魇的聲音,穿過冰冷的晚風,紮進他的耳中。
“能夠親手殺了自己母親和弟弟的你,也配擁有在乎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