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假惺惺！

第2章 孤神與妖帝

肅清的孤神殿內暮起一襲白衣負手而立背對着殿下之人，其面部輪廓的完美與沒有一絲情緒的冷落眼神，讓人不敢對其亵渎。

“暮起，這兩百年，你可曾去過冰域？”白邑神君身着冰藍仙袍，手持玉扇風度翩翩從殿外一步一步走了進來。他與暮起同歲，即使最後暮起登上了神尊之位，暮起也準許他直呼其名。

白邑生性多情，修為注定不能達到上乘，只能做個神君。但能達到神君這個級別的，修為也定是不低。

殿上的人聽到這句話身體微微顫了一下，面部的表情卻沒有一絲波瀾。這兩百年來他一直也抑制自己的感情，盡管知道她在冰域受苦也不敢去看一眼，他怕這一眼會讓自己再一次淪陷。

“現在的冰域已經不複存在了。”白邑神君說完這句話，嘆了一口氣。他是天界之中剩下的唯一知情者，可是他僅僅只是一個神君，沒有像神尊暮起那樣的能力，對于這件事，他也無能為力。

這兩百年來，暮起一直呆在孤神殿，他內心的掙紮，白邑也能知曉。暮起心系着天下蒼生，他不能有情。但也正是因為情，他抛棄了赤夜兩百年，抛棄了自己兩百年，也抛棄了衆生兩百年。如今赤夜重生，擾亂人間，如若不加以阻止，妖魔必定會借此機會作亂。

然而現在的暮起已沒有了保護天人界的能力，在兩百前他便失去了神尊的資格。白邑搖了搖玉扇，他只能說這麽多，神尊如何決定，也不是他能左右。

對于赤夜與神尊之間的糾纏，也只有神尊自己才能解決。神尊注定孤獨，但當情絲牽動，又該如何？

暮起在兩百年後第一次踏出孤神殿，凝結周身的靈氣向冰域的方向飛去。看着已是一片火海的冰域，暮起閉上眼睛探尋赤夜的位置，雖然她已經被他削去了神藉，但在兩百年前他同時封印了她的妖力，如今冰域成了這番景象，應該是她已經沖開了當年的封印 。

在這片火海裏感覺不到她的存在，暮起沒有想到她的恨意竟會這麽重，當年那句“若他要保人界，那她便要毀滅人界的誓言。”一直深深印在他的心裏，怕是永遠都抹不去了。

既然她離開了這裏，定是開始兌現她的誓言了。她不像他，他許諾她的事從沒有一件做到；而她說過的話，就算是灰飛煙滅，她也定會做到。

錦上王朝不過短短幾個月，已經是名不聊生，每一地方都能聽到百姓的哀鳴聲。夜已到深處，赤夜仍就沒有入睡，這些哀鳴聲遠遠不夠，她還是很痛苦，她不想醒着，她想沉睡。

“來人，”赤夜一聲令下，十幾個新進的宮女都被拉出了接受丈刑，她們的求饒聲，哭泣聲，喊叫聲不停地傳進赤夜的心裏，她終于能夠有了片刻的平靜。自這天開始，每天便會有不同的宮女遭受各種各樣的刑罰。

帝都始終是帝都，盡管邊緣之地已經餓殍遍地，這裏依舊還是一片繁華的景象。赤夜妩媚的躺在座塌上，向下面的人傳達自己準備巡視帝都的旨意。但是她并不想動，便讓他們把這個坐塌也一起搬了！

赤夜的模樣雖慵懶，但卻無盡迷人。随着她的經過，周圍的男子無一被她迷了心智。唯有一人，竟正眼都未瞧她一眼。她雖不認識其人，心中卻有着一種特別的熟悉感。但是不管他是誰，見了自己還能如此鎮定的人，她不喜歡。

“叫什麽名字？” 赤夜妖媚的眨了眨眼睛，看他的鎮定是不是裝出來的。“白暮。”他淡淡地吐出者兩個字，此人正是暮起所化。曾經善良的赤夜編成嗜血的妖帝，他的心裏不能接受，他喜歡她用清澈的眼睛望着他，而不是如今充滿魅惑的眼神。

但赤夜變成這般模樣，都是他的錯，他有何資格責怪她？就算是改變後的赤夜，他依舊不敢直視，就剛剛一瞬間，他差一點就沖上去緊緊地抱住她，可是曾經他這樣做是錯的，現在他也不能再錯下去。

“見到孤怎麽不行禮？” 赤夜起身走了下來，體态柔桡輕曼，纖弱妩媚，顯然是想撩撥他鎮靜的意識。“陛下是否整夜不能入眠？”暮起繞過她的話，說出赤夜現在一直困擾之事。他不能為她做其他的事，唯有這件事他能夠幫助到她。

聽到暮起的話，赤夜微微驚訝，但也不再追究他無禮之事，她本就不喜歡這類繁瑣之事，既然這些凡人喜歡，她便陪他們玩玩。如今能這人說中她心中之事，自然不是一般的人。 赤夜不回答的他的話，只示意讓他跟随自己入宮。

到了夜晚，暮起又聽到了宮女的慘叫聲，便加快自己的腳步，朝聲音的源頭走去。為了不讓赤夜起疑，他必須處處小心。雖然她已經不記得自己，但是那股恨意怕是永遠都消不掉的。

“住手，”聽到他的話，侍衛都停了手，畢竟他是陛下帶回來的人，可得罪不得。但是打這些宮女是陛下親自下達的旨意，如若不繼續，又怕陛下怪罪，陛下的手段他們都是見過的。

暮起見這些侍衛陷入兩難境地，适時的安撫他們，“女帝陛下怪罪下來，由我一力承擔。”赤夜對這些手柔弱宮女都這樣狠毒，更何況是其他人，他們心中的害怕他自是知曉。但是他現在不阻止，她們怕是支撐不下去。

他屏退了那些人，獨自一人往赤夜寝宮走去。沒有了那些哀泣的聲音，現在他可以感受到赤夜內心的痛苦。

“啊”赤夜被夢境吓醒，在一片空白的世界裏，她很痛苦，她很恨，很恨自己為什麽會沒有過去記憶。她想知道她為什麽要這麽恨這世人，她為什麽要滿手血腥。

孤凰殿，暮起站在赤夜寝宮前暗自苦笑，他做孤神，她便做孤凰，他若孤獨，她便陪着。即便是什麽也不記得，她也要給自己的宮殿取這個名字。

暮起席地而坐，于膝上化出一把琴，修長的手指撥弄琴弦，将源源不絕的法力注入琴聲中。寝宮外傳來的琴音暫時撫平了赤夜的痛苦，終于有一個夜晚能如此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