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
宋宅
宋思文下車沖到卧室。
一切如常, 什麽都沒有少。
他松了一口氣看向李懷竹，大口喘氣，笑道, “你看我說了吧，她就是想要氣我。現在估計在娘家，我一會兒去把她接回來。也不知道誰給她灌的迷魂湯, 叫她鬧到這個地步。不想接受我安排的工作跟我好好商量不行麽，非要鬧這一出。”
李懷竹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說什麽。他看得出來他已經慌了, 只是還在騙自己。
姜睿傻傻跟着點頭，“就是, 小嫂子太過分, 害的宋哥白白挨了兩巴掌。”
李懷竹趕緊給了他一眼神, 讓他閉嘴，這白癡是真傻還是假傻。
保姆怯怯的上來, “宋總您回來了。”
“南南今天回過嗎？”宋思文問。
“少夫人回來過。”
宋思文松了一口氣，問, “有沒有說什麽？”
保姆聲音打顫，“夫...夫人她說她走了，還給我一筆錢。說不管您開不開除我, 這筆錢都給我。”說着就把一個信封放在桌子上，“這錢我想來想去還是不要了，夫人對我也挺好的。”
“你什麽意思！”宋思文瞪了過去, “她衣服都要這，她能去哪！”
“夫..夫人把書帶走了。”
保姆剛說完，宋思文直接推開擋在中間的姜睿向書房走去。
孟南嘉的書房規模很大，是個小型圖書館, 他給她二十歲的生日禮物。
一推開門，書房的書少了一半，少的都是孟南嘉當初嫁過來帶來的。
她什麽都沒打走，甚至一件衣服，但是....
宋思文知道這些書對她多重要，所以這些書消失意味着什麽，他知道。
李懷竹全身冷汗，雖然猜到這個結果但是看着她什麽都沒帶走，只把自己書拿走的時候，心裏不是滋味。
雖然....總之不是滋味，連衣服都不帶，這該傷的多深。
姜睿看着空了大半個的書房，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就算再白癡也知道孟南嘉把書搬回去意味着什麽，她這是真的要離婚。
“宋哥，你別太着急。”姜睿顫顫的看着宋思文，“反正你也不喜歡小嫂子，好聚好散那也挺好的。媒體那我幫你打好關系，不會出現□□的。”
姜睿踩了地雷。
“滾！”宋思文紅了眼睛，怒吼，“我說了多少遍，我的事情輪不到你管！”
“宋哥..”姜睿委屈，李懷竹連忙将人攔着，扶額，“什麽時候了你還嚷嚷，少說兩句別火上澆油。”
李懷竹最冷靜，他看着臉色煞白已經說不出話的人，“去南南娘家看看，她要是還沒走，你好好把人哄回來別再撐着，真不知道嘴硬能給你帶來什麽好處。”
宋思文沒有再說話，往外面沖，踉跄一下被姜睿扶住才沒有摔倒。
到了孟南嘉的娘家
孟家書香世家，孟爸爸雖然不是經商的料但曾是A大中文系博士，現在專心研究古玩文物。媽媽知名作家、插畫家，奶奶輩就能出國的名門閨秀。
姜睿坐在車上看着宋思文失了魂一樣的下車，突然眼淚就下來，抹着眼淚哭出聲。
哭的特別傷心，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李懷竹嘆氣，“你哭什麽？”
姜睿抽搐，“宋哥真喜歡小嫂子？宋哥不是說不喜歡小嫂子怎麽又喜歡上了。”
李懷竹心累，本來還想罵他兩句，但是看他哭成這樣也就心軟。
他認真的看着姜睿，“感情這種事，不是嘴上說什麽就是什麽。你也別哭了，這件事不怪你，你以為你拍幾張錯位的照片，就能讓他們鬧成這。這是他們的問題，你最多加了一把火。”
一聽他這麽說的姜睿哭的更是嚴重，看着站在孟家門口的宋思文，拿着手機一遍一遍給孟南嘉發消息道歉。
宋思文頭重腳輕，看着孟宅年代感十足的大門，擡手卻遲遲不敢敲門。
二樓漆黑，只有一樓亮着燈。
他不知道孟南嘉是否在裏面，如果在，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但更怕裏面沒有自己想要找的人。
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也不懂到底該怎麽做，更不懂孟南嘉為什麽要鬧到這種地步。
他明明對她好，想要的一切都能給她。
敲門。
他第一次體驗這種感覺，母親離世、父親植物人也沒有這樣的感覺。心髒很疼，堵得難受，第一次這麽難受。
失去母親的時候只是覺得少了一個想要殺他的人，失去父親只覺得少了一個他恨的人。
但是從來沒有想過會失去她，他一直都覺得不管他做什麽，一回頭就能看見她。
只要自己回頭，她就會奔向自己。
從來沒有想過她會轉身離開.
門被打開。
開門的是孟南嘉的父親孟益坤，書香氣很重又溫潤男人。他看到宋思文并沒有驚訝，紅着眼眶上下瞄了一眼他，并不歡迎。
“爸。”宋思文看着他，急切的上前，“我找南南。”
“以後別叫我爸，南南已經走了。”
孟父看向他，眼眶濕潤起來，“我沒有什麽想要和你說的，你要是有點良心就把離婚協議書簽了，從此山水不相逢。”
“不是，爸。”宋思文紅了脖子，聲音突然就沙啞起來，“您先告訴我南南去哪了？我去找她。”
“你還有臉問她去哪？”
孟父脾氣一向好，但看着宋思文這張臉恨不得給他一巴掌。
他咬牙切齒，“我閨女剛成年就跟着你！你當年是怎麽跟我保證的，說會好好照顧她。....你知道我中午把她背回來的時候是什麽樣子，她哭的暈了三四次。”
孟父長嘆一口氣，擺了擺手，“也是我的錯，當初她執意要嫁給你，我就應該反對到底。”
“爸~”宋思文緊攥着拳頭，“您讓我見見南南，我不是...不是...”
“不是什麽！”孟爸爸氣紅了臉，怒吼，“我告訴你，南南是我和她媽的心頭肉，她皺一下眉毛我們都心疼。你竟然、”
孟爸爸咬牙，不想再繼續說。
“你趕緊給我走！從此以後，別想再見南南一面。”
說完就要關門。
“爸！”
宋思文一下子扒住門，手背被夾出淤血，爬滿血絲的眼睛威懾力十足。
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的孟父一下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的時候宋思文已經沖進去。
“南南，你給我出來！鬧夠了沒有！”
宋思文一聲怒吼在大廳回響，出奇的安靜。
孟媽媽還沒緩過神抱着照片哭了半天，剛躺在沙發上休息。
一見宋思文居然有臉闖進來，還一副要殺人的樣子，孟媽媽氣的血壓直接飙升。
“你給我滾！”
孟媽媽站起來指着宋思文，本溫柔長相也滿是怒氣。她猛地一站起立差點暈過去，宋思文要扶被孟媽媽一把推過去。
孟媽媽喊着，“你還有臉來，給我滾出去。”
孟父将妻子摟在懷裏，嘆氣，“南南真的走了，我們沒必要騙你。南南知道自己在你身邊忘不掉你，所以選擇離開。”
孟媽媽又想起來孟南嘉滿是傷口的腳，心疼的無法呼吸，一直錘着自己的心髒。
她氣喘不過來，指着宋思文，臉哭的皺到一塊。
“小宋，我問你她的腳怎麽回事，我怎麽問她都不說！你是不是打她了...”
孟媽媽眼睛爬滿血絲瞪着他，粗細粗重，只要他承認就要拼命。
她哭喊出來的，嗓子嘶啞，“你到底有沒有打她！”
宋思文沒有解釋，只是低頭，“對不起。”
聽他這麽一說，孟媽媽理智徹底斷了，就算知道宋思文不是那種動手的孩子。但是作為一個母親，什麽都顧不得。
孟媽媽上前就給宋思文一巴掌，“南南掉一根頭發我都心疼，你居然敢打她。你居然敢和她動手，你說你還打她哪了？”
孟媽媽揪着宋思文的衣領撕打着，宋思文沒有解釋低頭任由孟媽媽扯打。
“你怎麽能這樣對我的南南。”
“你還是不是人，是我看走眼，我怎麽能讓南南嫁給你這個畜生。”
“你把南南還給我..”
孟父還算理智的将自己的妻子拉回來，“小宋不是這樣的孩子，南南說了他沒打過她。”
“南南什麽人你不知道！”孟媽媽瞪着自己的丈夫，“ 她從來不會說他不好，被他傷的連我都不要了，也沒有說他一句不好。”
宋思文一直處于游離狀态，聽到孟媽媽的話才突然清醒。
他焦急，呼吸急促，“媽，你說什麽？什麽連你都不要了。您告訴我，南南到底去哪了，我去把她找回來。”
“去哪都用不着你管，你趕緊給我走，我們家不歡迎你。”孟媽媽冷靜下來，靠着自己的丈夫才能站穩。
“我不走！”
宋思文腦袋弦一斷，不管不顧的沖上二樓，她的卧室、她的書房、她的衣帽間以及衛生間....
“孟南嘉你給我出來！”他大喊。
只是沒人回應。
他把孟家所有房間挨個找了個遍，但連根頭發絲都沒有。
孟父也沒有阻攔，只是靜靜的看着他接近瘋狂的行為，更加後悔把女兒嫁給她。
他們當初怎麽就沒看出這孩子真正的性格，以前的宋思文先不說愛不愛，至少是個紳士好男人。
但是現在怎麽變了一個人似的。
孟父把自己老婆送回房間出來，以免再被氣暈，他出來的時候也冷靜不少。
他看着站在客廳眼神渙散的宋思文搖了搖頭，“我們真沒騙你，你好歹和南南也做了兩年夫妻，她的性格你應該知道。決定的事情一路走到黑，這次是真走了。”
“爸。”宋思文緊握着拳頭，手心的傷口讓他清醒恢複一點理智，“您告訴我南南去了哪，我去找她。”
“你還找南南幹嘛？”
孟父擡眸，冷漠的看着人，“你不是對我們南南沒有感情？離婚正好順了你的意。你放心，我們家還不貪你們家那點錢。我只要你在離婚協議上簽字，從此各不相幹。”
“不可能，南南不會離開我。”宋思文怒喊，“一定是你們把她藏起來了還是不是？南南不可能一下子什麽消息都沒有，絕對不可能！”
孟父看着宋思文無奈的搖頭，恨恨的看着宋思文。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你以為我舍得南南走？南南是我的親骨肉，她一個人離開去個陌生的地方，我比誰都難受。但是她說、她留在這裏就忘不掉你。”
孟父捂着心口大喘氣，指着他憤恨，“你怎麽就不想想你做錯了什麽，你對南南沒感情，我不怪你。但你是他的丈夫，娶了南南就要負責，你扪心自問你對得起丈夫兩個字嗎！”
“爸、我..”
宋思文啞語，直接孟父面前跪下。
孟父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嘆氣。
“你起來吧，南南你也不是不了解。下了決心的事情沒人能攔得住，就和當初嫁給你一樣。”
說到這裏，孟父又哽咽起來，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多了一絲厭惡。
“南南十九歲就跟着你，二十歲生日一過就領了證。我今天中午在咖啡廳門口，要不是親耳聽到你說的混賬話，我是真不敢相信你是這種人。我把南南養這麽大，不是給你糟蹋的！”
“你走吧，說什麽我也不會把南南的蹤跡告訴你。等她不愛你了，自然會回來。”
等她不愛你了....
不愛你了...
等她不愛你了，自然會回來。
宋思文被這句話刺激到，猩紅了眼睛瞪着宋父低吼，“不可能，南南不可能不愛我，不可能！你們把南南還給我，她是我的。”
還沒等宋父說話，門就被突然打開，進來一個穿着皮衣寸頭硬氣的男人和一個中年女人。
男人叫林松，孟南嘉姑姑的兒子，表哥。
“你他/媽有種再說一遍。”林松指着人。
“哥，嫂子沒事吧。”孟姑姑看着宋思文冷笑，“我們剛才在門外聽了幾句，你從頭到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要我們把南南還給你！憑什麽！”
“要還也是你把她還給我們，你是不是忘了南南才二十二，半大的孩子。”
孟姑姑哽咽，吐氣，“我不相信南南是說走就走的孩子，她走之前不可能不告訴你，多半也是你沒聽進去是不是？以為她在開玩笑，鬧脾氣是不是？”
宋思文緊握着拳頭，低頭沉默。
“我說對了？”孟姑姑苦笑，“你也說了南南那麽愛你，她是被你傷成什麽樣子才選擇消失。你怎麽就不好好想想你到底做錯了什麽，讓南南抛下我們一個人獨自離開。”
孟姑姑是醫生，說完就和孟父進屋去看孟媽媽，讓自己兒子把人趕走。
林松見大人都走了，居高臨下的看着宋思文，松了松肩膀，滿臉不屑。
“你他/媽在這裝什麽深情，趕緊給我滾！你不是有錢嗎，再找一個不就行了。我們家廟小，高攀不起你這個大老板大董事長。”
宋思文站起來盯着林松，嗓子似乎出不了聲。他扯着嗓子才能低聲，“你們到底把南南藏哪了？她還是我老婆，我有權利知道她的蹤跡。”
林松脾氣暴，聽到這話叉腰轉悠一圈，猝不及防給了宋思文一拳頭，直接把人打到地上。
一拳打出了血。
“我草拟大爺，真當我們娘家沒人了是不是！”
林松脖子青筋暴起，松了松手腕彎腰拎起他的衣領，警告。
“我告訴你，我想打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還有臉說南南是你老婆？你放她鴿子、生病讓她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你怎麽沒想起來她是你老婆！老子這輩子最讨厭的就是你們這種虛僞的商人，趕緊給我滾！”
“我不滾！”宋思文抓着他的手腕，死死的瞪着他，扯着嗓子喊，雖然幾乎出不了聲音。
“我知道肯定是你們合夥把她藏起來是不是？我告訴你，南南是我的，誰都搶不走。”
“窩草！你大爺。”林松咬牙揪着他的領子又給了一拳，宋思文沒被打倒，而是杵在客廳對上林松的眼睛，“只要你告訴我南南去了哪，你怎麽打都沒問題，我不還手。”
”林松冷笑，“你以前仗着我妹妹喜歡你欺負她，現在仗着法律怕我不敢打死你是不是！”
宋思文雙眸渾濁，“我今天要是問不出來南南的下落，我不會走。只要我沒簽字，南南就是我太太，你們任何人都沒權利把她從我身邊帶走。這是我們夫妻的事情，輪不到你們管。”
越聽越氣，林松肺都快氣炸，恨不得将人打死打殘。
不想講理，只能用拳頭說話。
他冷笑，“跟我耍無賴？我告訴你你今天就算死在這裏，也別想知道南南的下落。”
話音剛落，一拳打了下去。
宋思文被打的連連後退，半張臉腫起，滿嘴是血，眼角的淤青和眼中的紅血絲格外瘆人。
林松冷笑，揉了揉拳頭手腕，準備再打一拳打暈把人扔出去。
這拳他用了十分的力氣，一拳下去把沖過來擋在宋思文前面的姜睿打的一聲悶哼差點口吐鮮血。
姜睿疼的咬牙，瞪着林松委屈，“你怎麽能打人！”
“我怎麽打人，老子今天就打了！”林松看向李懷竹冷笑，“趕緊把人弄走，不然打死了別怪我。”
“我不走，哥。”宋思文推開姜睿瞪着他林松，“南南是我的”
“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林松冷笑，要不是李懷竹和姜睿攔着，他還想給他一拳頭，“南南她是人！大活人！不是你的玩物，別他媽你的我的！”
他吐氣，指着三人，“趕緊給我滾。”
林松紅了眼眶，攥着泛紅的拳頭。
“你扪心自問南南嫁給你之後笑過幾次？又哭過幾次。”
宋思文一愣，戳中心髒，一口血堵在嗓子眼。
“哥，我....”說不出話來。
林松扯嘴，“看吧，說不出來了吧。你天天出差我們不怪你，大忙人。南南去年肺炎，她給你打電話，你他媽就回了兩個字，開會！你知不知道南南挂了電話直接進了ICU，我當時就将把人帶回來，她不肯還為你找理由解釋。”
宋思文睜大眼睛，“我不知道..”
“你當然不知道，你大忙人。舅舅舅媽也不知道，她死活不讓我說。出差十天半月沒個電話，南南嫁給你不如嫁給個廢物，廢物都比你強，廢物還知道疼老婆，知道自己老婆生病要回來照顧。你他媽連廢物都不如！”
林松一個大男人說的都快哭出來，替自己妹妹委屈。
“你要是還有點良心，就簽字離婚。我妹妹就一條命，經不住折騰，算我求你了放了她，饒了我妹妹也饒了我舅舅舅媽。”
說完摔門去了孟媽媽房間。
李懷竹和姜睿要把人拉回去，但是宋思文不肯走，直接跪在孟家門口。滴水未進跪了三天，但孟家三天沒開門，要不是家長攔着，林松還要出來打一頓。
姜睿去警局私家偵探能用的方法都用了，但是一點消息都查不到，就像憑空消失一樣。
最後還是宋老爺子親自來道歉，把人拖回去。
**
一眨眼過了兩個春夏秋冬。
這兩年宋思文把心思全部放在工作上，除了每個月都會抽出幾天去世界各地的大學研究所，其他時間都在工作，寧願睡在辦公室也不想下班。
身邊的人也識相的不敢提孟南嘉三個字，連南都不能提。
只要一提，宋思文的臉色立馬就變黑。
剛從盧森堡回來的姜睿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李懷竹面前大哭。
“你說我就差南極北極沒去過，小嫂子她到底多大本事，把自己藏的這麽好。最關鍵她這兩年發表的論文那麽多，但是我怎麽就找不到她。”
李懷竹嘆氣，沒有多嘴。
孟南嘉雖然消失，但是Dr.M卻未消失。
姜睿擡眸氣勢洶洶看着他，“你和夏語桐他們關系最好，她就沒和你說什麽。你那麽聰明，就沒有看出什麽？”
“思文來了。”
李懷竹看着這兩年瘦了不少的人，罪惡感又上升了一點。
其實聰明如宋思文，他不可能猜不到孟南嘉去了哪，能夠讓警方、偵探一點線索都沒有估計也只有軍方政府才能做到。
“宋哥。”姜睿迅速讓服務員端來了些飯菜，“宋哥你是不是好久沒有給自己放過假了，這個季節去新疆怎麽樣？別把身體弄垮了，萬一...”
姜睿閉嘴，他想說萬一沒找到人，他先病了怎麽辦。
“不去”
宋思文比兩年前話少了很多，沉默寡言很少言笑，除非必要的話幾乎不會多嘴，沒必要的飯局宴會也不參加。
不知道是心理還是生理問題，他的嗓子從孟家回來後就一直沙啞低沉，也沒有好的跡象。
醫生說是情緒變化太大又受了刺激，慢慢會好，但是兩年也沒有好。
他揉着太陽穴，閉上眼睛。
“重慶有個項目我要飛過去，再過幾天就是南南的生日，她之前一直想要去玩.....”
空氣安靜下來，李懷竹端了杯茶給他。
“弟妹....”
李懷竹啞語，不知道要說什麽。總不能說弟妹應該過得很好，你不用擔心。
雖然這兩年宋思文一直接受心理輔導，但是也看不出來有用沒用。
姜睿心裏愧疚，這兩年除了找人就是找人，還沒找到。他默默的吃東西，不多嘴。
突然，他站起來大喊。
“小嫂子！”
宋思文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不是、不是不是，是是是。”姜睿指着挂在牆上的電視，眼睛瞪圓，結結巴巴，“我好像看見小嫂子，但是....但是...”
但是她怎麽穿着軍裝！
宋思文立馬掉頭看着電視上放的新聞聯播，又失望的轉過來，安靜的喝茶。
“她不想讓後我找到她，怎麽可能會上電視。”
姜睿皺眉，雖然也不敢相信但是又不甘心，低頭翻手機。
“不是宋哥，我真的看到小嫂子了，但是.....小嫂子！真是她！宋哥宋哥！”
姜睿一下子眼淚一下就飙出來，激動的拿着手機發抖。
“宋哥宋哥看、看熱搜，是小嫂子。是她是她！我說地球都找遍了都找不到，居然、居....”
微博熱搜第一
#Dr.M—最美女研究員#
**
宋思文拿出手機，看着Dr.M的熱搜詞條，手一直在發抖。
想點又不敢點。
等她不愛你了，自然會出現。
她出來是不是就代表她已經不愛自己了，但是他真的太想她。
想她想到不敢睡覺。
只要一閉眼，腦子裏都是自己對她做的過分的事情。
她的笑容、她的眼淚，她會撒嬌，她會生氣，她在失望，但是只要一睜開眼睛，什麽都會消失。
兩年。
他只有看到她發表的期刊論文，才能感受到她還在這個世界某一個角落，在某一個角落過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宋思文深呼吸點進熱搜，心髒被一只大手捏住，脖子也被扼住，喘不過氣來。
一張熟悉的臉蛋突然出現，猝不及防的重新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是她
真是她
熱搜點進去是新聞聯播的截圖，北京的表彰大會，孟南嘉年齡小資歷小站在最邊上。但是因為樣貌過分出色，導播足足多給了30秒的鏡頭，而且還重複給了三次鏡頭。
因為導播的‘偏心’孟南嘉就這樣被送上熱搜。因為是正面熱搜，上面也沒有管。
照片裏，孟南嘉一身軍裝，身形雖消瘦但精神。面容清冷，嘴角微微張開帶着笑容，軍帽下琥珀色的瞳孔讓她整個人如同寶石閃着光芒。
依然不食人間煙火，卻又多了幾分軍人的堅毅。
宋思文屏住呼吸，靜靜的看着照片和評論，紅了眼眶。
【啊啊啊，十九歲博士、二十四歲破格提升研究員，這是人類嗎？這還是地球人嗎！】
【肯定是忘記喝孟婆湯，但是她怎麽這麽好看，媽媽啊我戀愛了！】
【這才是女娲娘娘捏的泥人，我等凡人只是女娲娘娘甩下的泥水吧。】
【是我們孟老師啊，A大的孟老師。哈弗本碩A大博士，李教授最愛的學生，陳院士嫡系小徒弟，而且還是全球少數掌握剝離技術的人。】
【原來長得好看的都上交給國家了，小姐姐有男朋友嗎，我能配得上嗎？】
【啊啊啊啊啊，我只能啊啊啊啊了，我看了她寫的論文，看不懂。但是真的好厲害！】
【私照大放送，都是兩年前拍的。孟老師穿白大褂真是一絕，看起來高冷但是說話特別溫柔。】
宋思文往下翻，看着她以前教書時候學生偷拍的照片。
有在板書的、有在實驗的、有上班路上、他看着看着突然笑了起來。
笑的很大聲，也很恐怖。
一直在笑，笑的眼睛都彎了起來，拿着手機的手笑的都在抖動。
姜睿被他這一笑吓得一身冷汗，以為他受了精神刺激。他踢了李懷竹一腳，用眼神交流。
姜睿：“你找的心理醫生靠譜嗎，宋哥不會心理問題沒治好，現在精神又出了狀況？”
李懷竹：“應該靠譜吧，現在提他父母也沒有那麽大反應。但是...我又不是醫生，我怎麽知道。”
姜睿：“趕緊問問，別真受刺激了，那就真的完了！”
“思文。”李懷竹咳嗽一聲，問，“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覺得我媳婦怎麽這麽厲害。”宋思文咧着嘴角，盯着照片突然又收起笑容，面容慘淡，“她是多恨我才逃去部隊受苦，不過她要是恨我也好，我就怕、怕她現在連恨我都不恨。”
姜睿：完了完了，真受刺激了，這可怎麽辦！
“宋哥，你別這樣說。”姜睿咬牙，低下頭，“我去查一下小嫂子回來的航班，我幫你去解釋清楚。你們吵架都是因為我，是我不分青紅皂白的誣陷他。”
“沒什麽好解釋的。”
宋思文依然不舍的看着照片，隔着屏幕摸着她眼睛。
“我傷害她是真的，出差不告訴她行程是真的，生病不陪她是真的，放她鴿子也是真的。她走之前撕心裂肺的想讓我留她，但是我三番四次把她往外推也是真的。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值得原諒，但是.....”
宋思文看着照片突然就紅了眼眶，黑色的瞳孔慢慢恢複了光亮，不再黯淡。
“幫我查下航班，我想去見她。”
翌日
孟南嘉一身棕色的風衣牛仔褲板鞋，頭發剪到耳邊，碎發零星卻靈氣十足。
因為剛上過熱搜和氣質獨特，這張臉總是被認出來，就算沒被認出來也會感嘆一聲原來女生短發也可以這麽好看。
她環顧四周，只是習慣性的看了一眼，但是一扭頭就對上了一雙曾經夜夜夢見的面孔。
星辰般的眼睛，剛毅的面孔，曾經每一天都會出現在她的夢中。
只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她已經不會再夢見他，甚至樣貌也逐漸忘記。
他好像瘦了很多，輪廓也更剛毅，看起來十分陌生。
下飛機之前，孟南嘉還不确定自己還喜不喜歡他，但是這一刻她确定了。
自己不愛他了，當然也不恨他。
感情的事情本來就不能勉強，他也沒有錯，只是不愛自己罷了。
孟南嘉擡眸，嘴角微張，內心和表面一樣的平靜。
他對着宋思文點了下頭，禮貌的笑了一下，便不再看他。
站在不遠處的宋思文，一身黑色的風衣，突然和孟南嘉對視的時候差點失控沖上去想要把人抱住。
但孟南嘉這一笑，讓宋思文愣在原地，五髒六腑的疼。
他還是第一次看她用這種平靜的眼神看自己，平靜的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似乎在告訴他，她真的不愛了...
嗓子被熱血堵起。
“宋哥！”
姜睿即使情商不高也看得出來孟南嘉這種疏離的眼神，她以前看宋思文眼裏都是冒着星星。
“來都來了，好歹打個招呼，而且你們又沒正式離婚，總要見面的。”
宋思文步伐沉重，在後面跟着他們，不敢太近也不敢太遠。
就這麽一直跟着，跟到門口。
機場門口，一輛軍牌紅旗停在路邊。
姜睿見是軍區的車着急，這要是走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到，不管三七二十一喊了一聲小嫂子。
“真的不和我一起走？”陳院士笑道。
“您知道我不喜歡規避問題，總要解決的。”孟南嘉笑道。
“有進步，假期好好休息，多陪陪父母。”
陳院士離開，孟南嘉轉身看着一直在不遠處的宋思文，主動走了過去。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南南，我...”宋思文看着她這張臉，着魔的想要抓着她的手。孟南嘉主動退後一步，笑道，“宋先生請自重。”
宋先生？
自重？
心被猛的戳了一下，很疼。胸口起伏嚴重，呼吸聲在兩人之間分明顯。
宋思文不想去接受孟南嘉對他疏離成這樣，直直的看着人，看着她除了眼神冷漠之外什麽都沒變的臉蛋。
“南南，我..我想你了。”他低聲。
孟南嘉先是一愣，驚訝他的聲音怎麽變了這麽多，但不願去多想原因只是抿着嘴角擡眸。
“謝謝，不過我不想你了。”
宋思文深呼吸，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尴尬的笑道，“我送你回去，今天風大，別感冒了。”
說着想把衣服脫給她。
“謝謝不用，我有人來接。”孟南嘉冷漠又疏離，“我明天回單位寫報告申請離婚。按程序會對我們倆人協調一次，具體情況我會發你郵箱。”
說完轉身，沒有一絲留念。
宋思文一急抓住她的手腕，難以接受孟南嘉對他這種态度，嗓子更是沙啞一分，快要說不出話。
“南南，我們還是夫妻。”
“分居狀态。”孟南嘉冷着臉把自己的手收回，補充一句，“希望宋先生配合，不然我有權利起訴離婚。”
“不是的小嫂子。”
姜睿在後面委屈，“宋哥是愛你的，只是以前他不懂表達。他為了你去看醫生，把全世界的研究所都找遍，他真的喜歡你。你們是誤會，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孟南嘉一愣，垂眸無奈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在笑自己還是笑別人，只是她已經不再對宋思文的任何事情感興趣。
誤會也罷，喜歡也好，不喜歡也好，她都不在乎。
“無所謂，都兩年了我早就不再糾結愛不愛的。”
孟南嘉說的很平靜，沒有任何的情緒起伏，平靜的讓身後的姜睿和李懷竹都詫異。
兩年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宋思文腦子一直緊繃的弦突然斷開，攥着手心，眼底的血絲爬了上來。
他看着她，一如當年她看他。
“你真的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哪怕是一點。”
“沒有。”
孟南嘉擡眸對上他的眼睛，沒有一絲猶豫。
“你知道我不會撒謊，我現在也正式的通知宋先生我不愛你了。至于宋先生愛不愛我這個問題，我現在不感興趣。”
秋風一陣吹過，雖然外界很吵，但這裏卻過分的安靜。
即使宋思文來的路上做了十足的準備，聽到這話一直壓制的情緒終于
